第67章

第67章

雍城

看着兵臨城下的漠北騎兵, 黑壓壓的一片,看着那飛揚的慕容王族旗幟, 整座雍城被包圍,血月宗宗主的黑紅長袍在風中飛舞,他轉頭對雍城公主說道:“你們家的小兔崽子,在我這裏就是小狼崽子。”

“那你怕嗎?”雍城公主鳳眸冷冽地望着血月宗宗主,他的面具在她眼裏妖冶,魔化,她最後說道:“你比不上她。”

她,慕容凝

“你比不上沅翊。”血月宗宗主嘆息道:“你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馳騁沙場的雍城公主,被這區區的漠北所困。你是無法趕到上京城的修羅場。”

修羅場

雍城公主面色平靜, 握着腰間的長劍,轉頭看向血月宗宗主,眸光如電,讓血月宗宗主心頭一凜,她說道:“你不去上京城, 無非是局勢已定, 沅翊會是那修羅場的贏家。”

“我想看她走多遠, 你真以為是陛下讓她回京的嗎?”

雍城公主搖搖頭, 她想着這四年內她沒找到謝沅翊,她對這孩子從小就頭疼,她淡淡地說道:“多半是她自己要求的。”

“是, 她給陛下寫了一份家信, 讓應地公公給陛下服用了迷魂香,陛下便在夢裏見到了容妃娘娘, 他本就愛慕容妃, 當然請她回來。”

“你知道我為何閉關嗎?”血月宗宗主忽然握住了拳頭, 那一刻他想将謝沅翊給捏碎了,他面對肆意的寒風,吹不滅他眸中的複雜的情緒,憤怒,無奈,憤怒,“這孩子在我跟別人////上///床的時候,派人來說陷入夢魇之中,知道她的夢魇嗎?拜你們所賜。我被這孩子困在房間裏,她居然想燒死我。”

“我看見她站在房門外冷風中,手裏拿着火把,帶着面具嘴角露出那可惡可恨,得意至極的笑容。”血月宗宗主露出他的手背,上面便是火燒留下的痕跡,“我當時就在想,我總有一日要掐死她。”

說着說着,他忽然笑了笑,被算計後的憤怒,蕩然無存,他拍了拍頭,他像是一個對孩子頭疼不已的家長,在向雍城公主炫耀道:“我後來就不生氣了,誰家孩子沒個貓嫌狗憎的時候。能得這孩子如此痛恨,我是第一人。我沒死,她一定不會放過我。我和她之間,啊哈哈哈哈哈。”

“瘋子!”雍城公主冷嗤道。

“瘋子?”血月宗宗主似乎聽到了一種更好笑的言論,“是啊!我是瘋子,慕容凝是瘋子,謝氏皇族也是瘋子,你們的謝沅翊同樣是瘋子。在瘋子的選擇中,你是在羨慕我,她不要父皇,不要姑姑,她選擇我,選擇血月宗。”

“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她無怨無悔。”

“可本殿瞧着你似乎并不高興。本殿看來,你掌控不了她。你生氣不是因為她要殺你,而是她不由你掌控。”

“是啊!我還是小看她了,她私自出宗後,将我安排在皇宮的人,便被他們父子給甩開。”血月宗宗主擡頭看,面具下的雙眸,有着熾熱的火焰,滿腔的憤怒,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對你還是有孝心的,她寫信給漠北王慕容晔那傻子,以舅舅顧念親情,以攝政王虛位以待,讓他集結部隊,原本會在上京城長期駐留的你,又回到了雍城。”

“看看這孩子,一箭三雕。一雕漠北王必死雍城,一雕讓我沒有機會在上京對你下手,一雕讓你管不着上京。”雍城的風雪落在他的長袍上,濺落在他的手背上,化不開他的怒,“等到我回過神來,她現在又給我二選一,上京城局勢,雍城戰局。”

“所以,你想抓我做人質?”

“是啊!”血月宗宗主點點頭,“我要讓她在乎的人,通通在我手裏。”

謝沅翊多狡猾的一個人

只有越來越多的人,一步一步威脅她,她才會乖乖地聽我的話,俯首貼耳,放下她的尊嚴,她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嚣張跋扈

“然後呢。”

“誰讓她深謀遠慮,心機深沉,誰讓她對我陽奉陰違?”血月宗宗主不可否認這一點,謝沅翊是他永遠的變數,他發出低低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這孩子,我好歹養了她三年,對我沒有半點善良。”

“嗚嗚嗚~~~”

漠北進攻的號角吹起來,漠北兒郎對這場大戰期待已久,黑壓壓的一片,可以氣吞山河日月。

“謝璿臻,你若是下跪求饒,那我便救你一命。順便讓你親眼看見漠北王被我殺死。”

“你看!那是什麽?”

那一行的金色雲霧如同浪潮般湧過來,金色的謝氏皇族旗幟飛揚,五萬京畿營前來馳援雍城。而漠北騎兵見着那茫茫金色雪線,雪線中飛出無數箭矢......

血月宗宗主看着那金色旗幟,他嘆息一聲道:“她永遠都是我的變數,她來救你,上京城的局勢又是如何?”

“她會贏的,她讓本殿回到雍城起,她會将你的血月宗連根拔起。”

上京城

翊王府密室外

雲千雪,黎卿兩人已經為謝沅翊護法七日,雲千雪看到黎卿一身白衣飄飄,如谪仙般神聖,她心裏莫名多了一種複雜。

黎卿遞來一份榛子酥糕點交給雲千雪,她寬慰道:“王妃娘娘,翊王一定會平安的。”

“多謝郡主,把我從東宮叫出來。”雲千雪對黎卿表達了一聲謝意。

黎卿将《綿息心法上卷》交給雲千雪,笑着說道:“這是殿下閉關前,讓我交給你的。她說讓她親自交給你,你就死了這份心

雲千雪拿着那本《綿息心法上卷》,她翻了幾頁,她看着上面的字,黎卿解釋道:“這是殿下在太極殿那晚回來後,在書房裏寫了一夜。”

雲千雪合上書,她直接問道:“黎卿郡主,似乎跟沅翊很熟悉。”

“是,王妃娘娘記不記得三年前,寧城一別,我便與翊王相識。”黎卿據實相告,她看着雲千雪的那容顏,她說道:“我不會成為你和翊王殿下之間的隔閡,殿下從未愛過除你以外的人。”

密室

謝沅翊在密室已經有七日了,她周身運轉着幾個大周天,淡金色的真氣順着她斷裂經脈,慢慢展開,她的閉塞經脈展開。

名劍不染的劍身上,忽然印着謝沅翊一青一紅的臉。她的額頭慢慢滲出汗珠,一股躁郁之氣順着她的內心,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唔!”謝沅翊的心思忽然亂了,她的臉色略微蒼白,她周遭淡金色的陽光消失了,似乎變得暗淡無光。

“唔。”謝沅翊無意識地擡手,一股內力直接将房間中的東西打碎。

“啪!”

一聲清脆而撕裂的破碎聲,打斷了門外交談的兩人。雲千雪沖了進去,她就看到謝沅翊倒在地上,她将她扶起,首先點了她幾處大穴,雙掌抵在她的身後。

而她的內力哪裏敵得過謝沅翊的深厚,謝沅翊的丹田之下,醞釀着磅礴內力,像是一個未開發的寶藏。這寶藏已經向全身上下,四處飄蕩。

沒人影響沅翊

她怎麽就被內力反噬了?

雲千雪此刻無暇他顧,她就坐在她身邊,她開始為她施針,細長的銀針刺入她的幾處大穴,讓謝沅翊的內力順暢全身,看着她臉上的青色,紅色漸漸消退,她輕輕吐了一口氣。

她忽然擡眸看到牆上挂着一張畫像,走進一看,她有些詫異,謝沅翊畫得是她十五歲的模樣。

十五歲的她

自由自在,肆意放縱

她想她和謝沅翊并不認識,應該說她之前見過謝沅翊一兩次,從她重傷來神醫谷,打過一兩次照面,那時候覺得她傲氣,再是寧城天劍山莊,兩人打了幾次照面,又覺得她很正氣。

看她的丹青妙筆

她喜歡我,喜歡了很久很久

她盤坐在地上,認真地看着謝沅翊,安安靜靜的樣子,果然好看。

她在周圍給她點燃安神香,她附身上去,對她耳畔低語道:“沅翊,等你醒來,我告訴你。我之前去東宮,太子皇兄和我說了什麽。”

而謝沅翊完全聽不到,她一心沉溺於她的過去。母妃死後的那幾天

長樂宮

“翊兒,你又跑到長樂宮了。知不知道,父皇找不到你,快要發瘋了。”謝帝抱着謝沅翊,他揉了揉她的頭,發覺她額上還處於低熱狀态,自她母妃故去後,她就處於低熱高熱,迷迷糊糊的狀态。

“沈婉怎麽照顧你的?”謝帝有些氣憤地說道,他對着身旁的應地公公,他下令道:“去,讓沈婉好好閉門思過,禁足昭儀宮,另外罰太醫院的失職之罪。”

“父皇,我想等母妃回來。”

“你母妃不會回來的。”謝帝輕輕說道,他變得慈眉善目,他摟着謝沅翊,跳上了屋頂之上,指了指繁星滿天,“但是,她會在天上看着父皇,還有你的。以後,你跟父皇住在一起好不好?父皇會彌補這十年來對你的愛。”

“父皇,你真的愛母妃嗎?只此愛她一人嗎?”謝沅翊仰頭疑惑地看着父皇,璀璨奪目的雙眸,蕩漾着清澈透亮的光澤,映着父皇的俊朗容姿。

凝兒,從未如此看過朕

“我當然愛你母妃,父皇登基後只有你一個孩子。”謝帝許諾道,他将下颌扣在謝沅翊的額頭,似乎在擁抱失去的那個人,他拍着她瘦弱的後背,想要将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父皇,以後會加倍疼愛你。你要什麽,父皇都給你。你聽父皇的話,日後天下都是你的。”

“好,兒臣聽父皇的話。”

“你今晚來紫宸宮,從今以後,吃住都跟父皇。父皇教你讀書寫字,教你天文地理,教你詩詞歌賦,好不好?”

“好。”

紫宸宮

“咚!”

紫宸宮的大門被打開,一陣冷風吹進來,将床上翻江倒海的兩人冷醒了。

衣衫不整的謝帝,還有一個妃子淩亂的模樣。一個穿着紅衣錦袍,俊雅非凡的少年,眼神冰冷,身上帶着冬日的肅殺寒氣。

那承恩到一半的妃子,看清楚少年,原來是謝沅翊,她開口就是一番責怪道:“大膽六殿下,私闖紫宸宮......”

“啪!”謝帝聽到愛子被罵,直接一巴掌甩在妃子臉上,将她踢到床下,他罵道:“誰給你的膽子,敢跟朕的翊兒如此說話。”

“陛下......”妃子沒想到謝帝翻臉之快,謝沅翊冷冷地問道:“這便是父皇的愛?果然風流啊!雨露均沾。我在父皇心裏不過如此。”

“沒有。”

“父皇,不是早間跟兒臣說,帶兒臣看星星。”謝沅翊說道。

“那不是下雨,看不到星星。”謝帝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他慌亂地穿上一件衣服,他沒想到這一幕會給她看到。

謝沅翊的眼神冰冷,看得謝帝谷欠望被澆滅,謝帝還是哄着她道:“翊兒,父皇對她們并無愛。只是解決生理需求,你以後會懂得的。父皇每次做完,都會讓她們喝下避子藥。朕不會在生下任何孩子,誰都不會來動搖你的地位。”

蒼白無力的解釋

在謝沅翊那越來越冷的臉,越來越犀利的眼神中徹底沒了作用,她恍然大悟,她看着那女人,那張酷似她母妃的臉,還有點像姑姑。

他怎麽如此無恥

母妃,姑姑屍骨未寒,他竟然做這種事情,找了一個替身......

她算是明白了,她指着謝帝的鼻子,她看穿謝帝的心思道:“父皇,你不愛母妃,不愛我,不愛姑姑,你不愛所有人。你的愛自私狹隘,你最愛你自己。”

“你說你愛我,那是我母妃從不讓你碰我。連同每年的除夕夜,姑姑們都不讓你碰我,你的帝王心收到挑釁,你才會說你愛我。”

“沒有,沒有!”謝帝很慌張,他被戳穿了心思,他得不到凝兒,讓他如何緩解相思之苦。

可他的的确确最愛謝沅翊,他雙手鉗住謝沅翊的雙肩,略帶瘋狂,偏執的眼神地說道:“翊兒,你怎可如此偏執,執拗,你怎麽可以質疑父皇的愛。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父皇。”

“我不想跟你呆在一起,更不想看到這種令我惡心的場面!!!我母妃屍骨未寒才一個月......”

“來人,将這個女人拉出去,亂棍打死!”

“陛下......”女人沒想到多年的愛,只是這個冷酷帝王的替身。她知道只有六皇子才可以救自己,“六皇子救我。”

“呵!”

謝沅翊掙脫了謝帝的束縛,她直接朝着宮外走去,謝帝心裏更加慌亂,他一把拽住謝沅翊的手,謝沅翊卻無力甩開他,她朝着謝帝的手背狠狠咬了一口,謝帝忍着疼痛,他連忙向謝沅翊道歉,“父皇錯了,翊兒你別走好不好?”

“父皇什麽都答應你,朕現在就寫聖旨立你為太子。你之前不是畫過黎卿郡主的畫像,朕給你賜婚。”

“我不喜歡。”

“那就燕南的燕韶公主,朕聽說她蘭心蕙質,她來過上京,你跟她還玩過。朕把她要過來,他們不給,朕便滅了燕南……”

滅燕南

謝沅翊只覺得面前的人瘋了

“你讓我感到害怕。”謝沅翊打斷謝帝的話,“別靠近我!!!我讨厭你!!!”

“我是你的父皇,你怎麽可以讨厭朕。朕從今以後禁女色,就陪你一個人,再也不跟別人亂搞好不好?”

“那我告訴我誰害死了母妃?”

謝帝:......

“父皇,你也不過如此。至少,雍城姑姑做到了。”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謝帝,他眼底的歉意,被深深的偏執,陰郁,憤怒,恨意一股兒腦出現,被雍城兩字徹底點燃。

謝帝怒意到達了頂峰,“你是朕的皇子,你要跟朕一條心!你要向着朕,你怎麽向着雍城說話!她不過是一個外人!!!”

随後,雍城公主來了

第二次,遠征漠北得勝還朝的雍城公主回來了

“放下翊兒。”

謝帝看着雍城身後的雍城衛,怒火終於得到了一絲平息,他無力與雍城抗衡,他将謝沅翊放下。謝沅翊被雍城公主摟在懷裏,雍城公主說道:“翊兒,姑姑會保護你的。你是姑姑唯一的孩子。”

“姑姑,翊兒好怕,好怕。”謝沅翊躲在雍城公主懷裏哭泣,雍城公主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有姑姑在,随姑姑回雍城。”

“姑姑,你能告訴翊兒。”

“翊兒,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姑姑便告訴你一切。這天下都是你的。”

又是這一句

他們不告訴她真相,一個一個敷衍她,騙子!我再也不信你們的鬼話!

謝沅翊趁機拔出雍城公主腰間的匕首,雍城怕她弄傷自己,這給了謝沅翊一個機會。謝沅翊逃脫,雍城衛,禁軍等等都紛紛後退。

謝沅翊将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處,鮮血從脖子的細縫處流出,決絕不給任何人挽留的機會,謝帝和雍城大驚失色,他們同時開口道:“翊兒,放下!”

“放,我,走,你們答不答應!!!”謝沅翊破釜沉舟地說道,她再次讓鮮血的流速加快,雪白的匕首上,沾滿了新鮮且溫熱的血,她逼視所有人,她說道:“否則,我就死在你們面前。父皇,你不用擔心你跟其他女人亂搞,我來壞事。姑姑,你不用擔心我問你我母妃的死。”

“我死了,你們都解脫了。”

整座紫宸宮陷入了長久的寂靜之中

最後,一輛馬車從上京城出去。随之而來,又是一輛華麗的馬車進入上京城,馬車後是雍城衛。

“那是誰的馬車?”

“回殿下,那是漠北公主慕容覓的馬車,她作為人質來上京城......”

兩輛馬車交彙而過,車輪碾過地面,謝沅翊拿出三封聖旨,她打開第一道,看着手裏的聖旨

立六皇子為太子

謝沅翊摸了摸脖子上包紮的紗布,她将這封封太子的聖旨,一點一點地撕碎,從車簾裏扔出了這堆廢紙......父皇,你這種讨好的姿态,留着哄別的女人吧!

我母妃不曾稀罕過後位,更不稀罕你。

我也一樣,不稀罕你的,你想要掌控我,那你就做夢

另外兩道是空白聖旨,謝沅翊摩挲着上面的玉玺印,她剛要撕毀。算了,也許還有其他用途吧,她然後将它們收好。

上京,上京,我走了

裏面的恩怨情仇與我再無瓜葛

現在

翊王府

一群黑衣人闖了進來,他們将翊王府給圍困住了。而黎卿命令翊王府的侍衛,以及忠於他們的血月宗弟子守護王府。

黎卿走進了密室,她看着翊王的臉色,“王妃,殿下何時可以醒來?”

“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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