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麻煩
第三十八章麻煩
“第三個六天，我指引游蕩的魂靈，穿過生死的屏障。”
——
在斯科蒂複活後，菲茨傑拉德立刻策劃起回國行動。
目前為止，栗山侑的事還沒被人發現。
畢竟這兩方勢力也只是對他盯着點，防止他突然又搞出個什麽大事情來，而不是對他執行嚴密監控。
否則他早就采取手段進行對抗了。
首先是給斯科蒂和栗山侑準備假身份，然後制造出需要談某項生意才回國的假象，使一切都顯得那麽合理。
接下來，他們只需要登上飛機，抵達美國。
但複活一事的誘惑力有多麽大，得償所願的菲茨傑拉德遠比沒有具體概念的栗山侑要清楚。
一旦暴露出來，栗山侑會被各方勢力争奪，斯科蒂也免不了被觊觎的命運。
死而複生者本身就是一個令人側目的奇跡了。
因此，菲茨傑拉德做了更完善的準備——他提前聯系了他的妻子和岳父，請勢力龐大的岳父為他保駕護航。
如果橫濱這邊及時反應過來對他們進行攔截，那麽岳父派來的人就會在外交層面上解決掉這些事，他們将乘坐低調抵達橫濱的私人飛機離開。
沒有人能阻攔他們的腳步。
但栗山侑有不同的看法。
Advertisement
他總覺得，自己的複活與異能是命運的精妙安排，而他也必将為了自己的願望燃燒殆盡，只是看什麽時候迎來徹底的終結。
如果在複活斯科蒂的十九天內，都沒有人發現這件事，卻在他打算離開的第二十天暴露出來的話，這就證明是命運想要他留在橫濱，要他不要拖延。
相比起賦予他一切的命運來說，他自己那點對國外異能者世界的渴望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沒有錯。
路易莎已經在昨天提前離開，目前正在美國。而他們即将登機時，菲茨傑拉德收到了港口黑手黨正在派人緊急前來機場的情報。
他們三人立刻走開。
菲茨傑拉德和斯科蒂前去與已經抵達的帶隊的親戚會面。
栗山侑則和他們分別，在衛生間打暈了一名與他外形差不多的候機乘客。把人關在隔間裏，自己換上了對方的一身行頭，又用這十多天裏學的僞裝技術稍稍修改面容，很快便有了六七分相像。
他從衛生間出來時，黑西裝們已經進入機場，一部分人将出入口堵起來，還有一部分人目标明确，直奔正在排隊登機的隊伍和已登機的乘客。
領隊的正是黑蜥蜴百人長廣津柳浪，這位老紳士仍和以前一樣戴着手套，即使沒有使用異能力，也自有一番氣度。
可在如今的栗山侑眼裏，他已失去了那令人憧憬的光環，變成了與其他人沒什麽不同的生死混合之物。
相比較起重點搜查的廣津柳浪那邊來說，出入口這邊的檢查固然嚴格，但也讓栗山侑順利在其他不安離開的乘客中成功混了出去。
菲茨傑拉德無法為他提供等同于曾經為了書耗費的巨額資金作為報酬，總是有心彌補，提議過将“神之眼”以及自己現在的安保公司交給他，這樣如果他留在橫濱，至少還有個助力。
栗山侑拒絕了。
他和菲茨傑拉德的交易已經終結，接下來，他要靠自己發光。
離開機場後，他既不能回之前自己在港口黑手黨的宿舍，也不能回這段時間住的菲茨傑拉德家。
而且廁所裏的倒黴蛋很快就會被發現，港口黑手黨那邊也會得知他沒有和菲茨傑拉德一同離開，馬上就會在橫濱內對他展開追擊。
因此，栗山侑迅速到附近服裝店更換了一套衣服，擦掉了之前的僞裝。屬于他自己的平平無奇的臉，扔進人群裏都沒有人會回頭看一眼。
他打算去武裝偵探社。
港口黑手黨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好人總會更加有底線，算不上敵對關系時，會更加使人安心。
但栗山侑沒想到，在他換完衣服出來準備打車離開時，街道上已經多了不少氣勢洶洶的彪形大漢，一個個腰間鼓鼓，在人群裏搜查着什麽。
看到他時，兩個男人掏出手機對比了一下，低聲讨論了一句，便朝着他走過來。
是沖着他來的。
不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不像是認出他，否則就該直接掏槍先打傷他的腳控制他不能逃跑了，更像是看到體型年紀相似的人過來查看一番。
這個點，街上人群不多，路人們早就非常有眼力見地躲避到一旁，不能成為栗山侑悄無聲息溜走的遮掩。
他拔腿就跑，轉身進了後面一家前後通透的店鋪，迅速穿過大堂從後門跑了出去。
那兩個大漢邊拔槍追邊高聲喊了一句，立刻将他們的人叫過來對栗山侑圍追堵截，但想要這個目标的不只是他們，排查這條街的人也不知有他們的人。
其他人也朝着這邊聚攏，熟悉地形的更是直接繞路攔截。
在一個脾氣急躁的幫派成員叫罵着對栗山侑的背影開槍，致使栗山侑受傷倒地後，近在咫尺先到先得的珍貴獵物，瞬間讓原本一致抓人的幾方勢力發生了争鬥。
與此同時，港口黑手黨的成員也已經抵達了騷動的此處，開始使用武力鎮壓。
趁着一團混亂，也沒誰把他這個傷員放在眼裏，栗山侑爬起來跑了。
只不過，腹部的槍傷使他本就沒多厲害的逃跑能力雪上加霜。
捂也捂不住的鮮血從指縫溢出，在地面滴滴答答留了一路痕跡，就差畫個熒光箭頭指向他，标注人就在這裏了。
雖然不知道消息是怎麽洩露出去，又是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幫派知道的，但事已至此，還是聯系港口黑手黨吧。
栗山侑拿出手機，撥通曾經在港口黑手黨時隊長的電話。這名隊長是很老派的作風，總會接通打給他的電話，哪怕陌生號碼大多是詐騙和推銷電話。
“隊長，我是栗山侑。”他開門見山，報上了現在所處的位置，“我中彈了，請派人來接應我。”
“好，”隊長驚訝又驚喜地急忙應道，“馬上！”
看來他能讓隊長往上升一級了。
電話挂斷後，卻緊接着打來了一個陌生號碼。
栗山侑接通，那頭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你甘心就這麽回港口黑手黨嗎？”
“你監聽了我的電話？”
“一些必要的小手段而已。時間緊急，就不要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了。你不願意和菲茨傑拉德離開，想必還有必須要在橫濱實現的事，淪為被港口黑手黨看押的珍貴異能者，應該不是你想要的吧？”
對方用朋友般溫和的語氣說着，“我就在附近，港口黑手黨的人馬上就要到你旁邊了，如果你還想有選擇的機會，就走出來找我吧。”
“我為什麽要放棄至少熟悉的港口黑手黨選擇你？”栗山侑冷淡道，“他們有可能對我做的事，也許你只會做得更過分。我不是傻子。”
對方笑了一下，“我好像還沒做自我介紹，不知道你有沒有在菲茨傑拉德那裏聽說過我，我是太宰治，異能是無效一切異能力。”
栗山侑當然聽說過，還對他印象深刻。
他沒想到在自己迫于現狀放棄了武裝偵探社這個第一選項後，武裝偵探社社員反而及時找上他了。
身後混亂的槍聲在猛烈的鎮壓下歸于平靜，大片沉重的跑步聲在靠近他。
港口黑手黨的人來了。
這個時候跟太宰治離開，在港口黑手黨那裏還會落下一個出爾反爾戲耍他們的印象。
并且這一片肯定已經被封鎖了，雙方拉不開距離，結果很大可能是他從“自願回去”變成“和太宰治一起被抓回去”。
但能直接接觸到太宰治的話，這些也不是什麽問題……
栗山侑的思考止于看見港口黑手黨的人。
前來接應他的是他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首領直屬游擊隊，領頭的是芥川龍之介。
在他身上，栗山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層薄殼。感情方面算不上深刻，印象卻是比較深的。
夠用了。
即使被包紮止血時痛得他臉色蒼白，他也發自內心感到即将得償所願的喜悅。
這大概也能算是命運的安排了吧。
……
太宰治看着一群黑西裝把一個人結結實實圍在中間，甚至連那個人的人影都看不到。
還有芥川龍之介警惕着可能會有的襲擊，廣津柳浪也帶着黑蜥蜴過來保駕護航，嚴密到絲毫不給人任何偷襲成功的機會。
一行人上了防彈車，揚長而去。
還是發現得太晚，時間太緊急了，沒能把人成功騙過來。
十五分鐘前，也就是栗山侑他們在機場候機時，橫濱較為活躍的一個地下情報交易網站突然披露了栗山侑的信息，以及栗山侑和菲茨傑拉德女兒斯科蒂死而複生的證據，證明栗山侑擁有複活異能。
比起确實突然出現了一個複活異能者，太宰治更傾向于這是某個故意設置的圈套。
他聯系田山花袋，拿到了機場內部的監控，也拿到了披露者的情報。
——善于挖掘各類情報的情報商人，菲茨傑拉德既是他的客戶，也是他用來交易的情報之一。本來這項情報他沒打算用來交易的，餅太大只會噎死他自己，但電腦意外中病毒後自動交易了出去，又被接收到意外情報的買家披露出來。
多巧啊。
要不是魔人出手不會這麽拙劣，他都要以為又是這家夥在背地裏搗鬼了。
把監控視頻和已知的部分情報發給亂步先生，是因為這樣的巧合與前不久的潘多拉魔盒事件很有些相似之處。
突然暴走的異能物品，突然出現的複活異能者。
共同之處是無論哪個都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港口黑手黨現在把人拿到手了，看似事情結束了，但怎麽可能？
複活一事已經洩露得這麽廣，不會引來第二個菲茨傑拉德嗎？異能特務課上頭的那些大官們不會想要這樣一張保命底牌嗎？國外的異能勢力不會想複活死去的強大同伴嗎？研究異能者的組織不會想通過栗山侑來打破生死循環嗎？
最重要的是，身處漩渦中心的栗山侑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通過剛才的對話，太宰治已經大概知道栗山侑留在橫濱想做什麽了。
即使告訴港口黑手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們也不會殺死栗山侑來防止事情發生。
或者說任何一個有可能得到栗山侑的勢力都不會願意殺死他，這是極為珍貴的寶物，死了也許就再也碰不到第二個了。
真是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