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開心
第三十九章開心
“于是，死者複生。”
——
栗山侑的目标已經達成了。
他想要所有人都看見他，看見他的能力，那麽，他自然得把自己能力的強大之處體現出來，把弱點掩藏起來。
連菲茨傑拉德都不知道的是，他使用複活異能時，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這個代價，是他總數三分之一的壽命。
也就是說他的複活異能僅僅只能使用三次。
雖說死去的人沒有壽命可言，但他第一個複活的人是他自己，在這種悖論裏，他只剩下三分之二的壽命。
找上菲茨傑拉德，一是擁有這樣可怕執念的人能為了複活死者付出一切，哪怕淪為被他驅使送命的傀儡，二是他想試驗一下，究竟是全部壽命的三分之一還是目前壽命的三分之一。
如果是後者，他可使用的次數就多多了。
幸運的是，從菲茨傑拉德那得到的報酬遠超他想象，一個曾經的強大異能者集團首領的情報量，讓他不必再為此廢任何心思。
可惜的是，異能可沒有空子給他鑽。
複活斯科蒂後，他的人生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偏偏他也不能确切知道自己的壽命，不知道自己是還能再活二十年還是明天就會死去。
他嘴上跟菲茨傑拉德說着他相信命運，假如命運要把他留在橫濱，他就會留下來。
但實際上，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跟菲茨傑拉德去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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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情況下，要是就這麽毫無準備的突然死去，豈不是比上一次還要滑稽可笑？
擁有如此強大的能力卻沒能做到任何事，沒能發出一點光來，只複活了一個斯科蒂，可他又不是為了做慈善才複活的。
因此，在第一個六天，從菲茨傑拉德那裏得到一些死去異能者情報的栗山侑，就同時使用了第三次複活異能。
菲茨傑拉德以為他是想通過這些情報去挑選複活那些強大的異能者，由此獲得巨大的人脈和保護。
栗山侑通過菲茨傑拉德對這些異能者的回憶加深的印象，成功建立起了溝通生死的橋梁。
并在第三次複活的對象開始抽取他的壽命凝聚身體時，将這具身體随機放在了某片沒有人煙的建築廢墟底下。
身體凝聚完成時，從壽命上來說，他已經死了，但異能會讓他堅持到使用對象複活後才死。
使用異能後，第一個六天是他在打開可供一個靈魂出入的生死通道，第二個六天是用他的壽命憑空創造出一具契合這個靈魂的身體，那麽第三個六天，也是複活最重要的階段，是他在“挑選”這個靈魂。
活人在他眼裏是一個個俄羅斯套娃，靈魂在他眼裏也差不多。
只不過組成靈魂分層的，不是情感，而是不同記憶階段。
也可以根據時間來簡單粗暴的劃分成不同的時間階段。
一個二十歲的靈魂，最外層是二十歲的一層薄殼，然後往裏是十九歲，十八歲，十七歲……
再劃分得細一點，二十歲的第一個月，第一個月的第一天，第一天的第一分鐘……
通過複活斯科蒂首次見到靈魂原來是這種模樣的栗山侑，由衷感覺人類真是奇妙的生物，不管是死是活，都太過複雜了。
他能夠動手剝去這些靈魂中自己不想要的那部分，也能夠拿走自己只想要的那部分。
他可以讓十歲的靈魂在二十歲的身體裏醒來，也能讓一個善良開朗的靈魂只剩下負面的記憶。
但是，要達成這件事的前提是，需要接觸過對死者印象足夠深刻的活人，才能借助對方的這部分印象，去找到靈魂中的這一部分分層。
否則就只是單純的複活一個人了。
菲茨傑拉德的父愛和對女兒的了解，反而使栗山侑有了對斯科蒂的靈魂肆意宰割的權力。
只不過從菲茨傑拉德身上獲得了遠超預期的報酬，他就沒有出于好奇心去試驗一下自己的能力。
他想要“挑選”的第三個複活對象的靈魂，單憑菲茨傑拉德作為局外人的記憶來說是不夠的，他要接觸與其直接相關的人員。
分別是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們，和港口黑手黨的異能者高層們。
如果在十八天複活所用的時間過去前，他沒能接觸到這些人，第十九天，複活的就會是一個完整的靈魂，他的計劃将完全失敗。
假意跟菲茨傑拉德離開，完全是想看看命運是否會再次顯現它的偉力。
如果直到成功登機都沒有人來阻攔，那他也會留在橫濱，主動去找武裝偵探社。
可是命運是如此眷顧他！
被帶回港口黑手黨後，栗山侑先做了個手術，取出了子彈。然後森首領親自來病房看望了他，并詢問了複活異能的詳細信息。
省略掉壽命為代價和可以動手像剝筍那樣對待靈魂這部分，異能使用流程他都告訴了森鷗外。
得知複活一個人需要十八天，且前六天看不到任何效果後，知道他有所隐瞞的森鷗外并未放棄試探，同時拿來了一個死去異能者的資料請他複活這個人。
栗山侑答應了，說他未來可以繼續為港口黑手黨效命，但他要當幹部。
他說起自己以前對異能者的憧憬，為了更接近異能者想要努力提升自己，達到能參加黑蜥蜴後備隊員選拔的程度，就連他的死，也是為了獲得廣津柳浪先生的欣賞而太過沖動白白喪命。
這些都是白紙黑字記錄在港口黑手黨內部關于他的資料上的，也是認識他的人确認過真實性的。
如今終于有了異能，雖說不是戰鬥類型的，但他依然希望能借此爬到更高的地方，與以往憧憬的對象平起平坐。他想被所有人看見。
森鷗外的殺心略略淡了些。
他能看得出栗山侑說的這些都是真實的想法。
太宰的推論就算是真的，就算栗山侑真的心理扭曲，複活從菲茨傑拉德情報中知道的死去的異能者，以此來擾亂橫濱彰顯自己的異能強大之處。
只要栗山侑還在他這裏，不管是為港口黑手黨所用還是在保不住的情況下交易出去，帶來的利益都遠大于會造成的損害。
這兩天，靠着手裏有個複活異能者，麻煩接踵而至的同時，橄榄枝也接連不斷。
但太宰治的警告也很有道理。
複活異能具體怎麽樣，他們都是全憑自己觀察推論和聽栗山侑一張嘴說，在親眼看到栗山侑複活一個人的全過程前，真實性都有待考究。
因此他才動了殺心。
假如栗山侑真的已經複活了某些死掉的異能者，只不過還沒達到十八天，還沒走完複活流程，那在此之前殺掉栗山侑也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問題是，他能殺嗎？
先不說為了不确定的猜測殺死複活異能者有多麽荒謬，再說他殺了栗山侑後該怎麽收場？
所有人都知道栗山侑在港口黑手黨手裏。
把栗山侑的屍體擺出去，別人也只會懷疑這是他想出的金蟬脫殼之計，更甚者還會有複活希望被他掐斷的人對港口黑手黨展開報複。
他非但不能殺，甚至栗山侑真的幹出在橫濱發瘋的事情後，他還要保住栗山侑的命。
森鷗外的考慮自然不會跟栗山侑說。
就像真情實感想發光發熱的栗山侑，也不會跟森鷗外說無論首領有什麽打算都沒用了。
撿到他算是港口黑手黨撿到鬼了。
當晚零點零一秒，在港口黑手黨防護最嚴密的房間內養傷的栗山侑，呼吸停止。
曾經廢棄的哥特式建築物骸塞已經在上一次戰鬥中變成徹底的廢墟，此刻，滿地的建築垃圾下方，白色長發紅色眼眸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緊接着，內裏爆發的強大力量在他的身軀裏左沖右突，濃濃的霧氣迸發，瞬間蔓延開來，籠罩了整個橫濱。
紅色巨龍出現在霧中，毫無理智地開始肆意發動攻擊。
災難重演。
……
今天到病房見過栗山侑後，森鷗外總有些心神不寧。
繁多的事務使他忙到淩晨也沒能休息，收到負責監控栗山侑的人員慌張彙報的死訊時，森鷗外已經意識到會發生什麽了。
果不其然，落地窗外的橫濱，再次被霧籠罩，熟悉的紅龍在霧中肆虐。
森鷗外閉了閉眼。
他真不知道，栗山侑到底哪來的這股偏執，不僅将複活異能的代價瞞得好好的，竟然還寧願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給橫濱一場血的教訓來揚名。
而且，居然還能精準把控住被複活者的階段，才能得來這樣一個特異點，而不是正常的異能者澀澤龍彥。
他該慶幸魏爾倫沒死且菲茨傑拉德也不知道相關的秘密情報嗎？
……
神木柊在冥思苦想該怎麽殺死一個異能者。
他這幾天都沒睡好覺，不管是把目标選定他知道的異能者中的哪一個，都顯得無比艱難。
這時候，窗外路燈下突然彌漫起的厚厚霧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看着這異常的一幕，身旁不知不覺多出了個額頭上有塊紅色結晶的人影。
遠處傳來似乎是建築物倒塌的聲音，不過神木柊現在沒心思想這些了。
他分割出去的一部分在成功完成任務後回到了他的身體，打破了他為自己設下的記憶桎梏。
神木柊看着自己作為栗山侑一部分的這些記憶，看着自己異能面板上因複活異能者而增長到天文數字的情緒值，看着自己拙劣卻實施得如此完美的計劃，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他太開心了。
開心到随手拿了茶幾上的水果刀，紮進自己毫無攻擊性的異能體的結晶，送“自己”歸西。
“在龍彥之間內，異能從異能者身上分離後會攻擊自己的主人，此時的異能者就只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很容易被異能殺死。這就是異能力者連續自殺事件的真相。”
他把刀拔出來，按着正在消散的異能體的肩膀，又一刀捅進了胸口，笑着問出了他的疑惑：
“可是，為什麽你分離出來後，我還能看到面板呢？為什麽你不會想殺了我呢？”
“是因為我已經徹底等于你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