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伏翼
伏翼
從月臨樓出來後，蘇璟腳步不停，直接下山到柳城外的墓地。
墓地并無人祭拜，墳墓整齊排列着，只有一個格外顯眼。這個墳墓的土是散開的，裏面的棺材早就空了。散開的土上隐隐有些腳印和手跡，蘇璟環視一番後，蹲下身将泥土翻了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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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林安問道。
蘇璟道：“有人來祭拜時發現這有個墳墓空了，便将此事告到了小仙門，我便知道了。”
空墳墓前，林安和蘇璟正查看着。
林安原是在青樸居等蘇璟回來，誰知剛剛見到蘇璟，他就被告知了這個不亞于晴天霹靂的事。初聽到這個消息時，林安下意識便是不信，可這是從蘇璟口中說出來的，師尊不會拿這種事來騙他。直到站在這座墳墓前，林安還有些恍惚，可還要追查此事，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大部分泥土還比較濕潤，看樣子這事發生沒多久。
林安想到活屍一事，道：“阿娘該不會是變成活屍了吧？”
蘇璟道：“有可能。”
林安道：“可是……怎麽會這麽巧，那麽大一個墓地只有阿娘的出事了。”
蘇璟似乎也有些愁悶，道：“這也說不準。”
林安不再說了，蹲下聲仔細觀察着。
“嗯？”他眼神一凝，随即撚起一搓土。
“怎麽了？”蘇璟也蹲了下來。
林安将手中的土遞到蘇璟面前，問：“這是……血嗎？”
蘇璟湊近看了看，才道：“像是。”
“怎麽會有血？”林安不解，“我記得阿娘臨終前沒有受傷啊。”
林安伸着腦袋看其它泥土的情況，又發現了三四處帶着血跡的泥土，但都很少。若不是湊近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林安不由得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炸了。
蘇璟道：“先讓偃師門那裏查查最近可有活屍，目前我們只能先從這方面入手了。”
林安無奈道：“那就先這樣吧。”
回到仙九峰，林安和蘇璟便去了偃師門，問裏面的弟子：“最近這段時間，偃師門可有再抓捕到活屍？”
弟子問：“具體是多長時間內？”
林安想到墳墓那片的泥土還比較濕潤，便道：“沒多久，大概也就是這十天半個月內。”
弟子道：“那沒有，這段時間偃師門沒下山抓活屍。”
林安心下一沉。
蘇璟在旁問：“那這期間可有人到柳城附近清理活屍？”
弟子搖了搖頭，道：“沒聽說過。”
這時，不遠處的一個弟子道：“我倒是聽說過一個，差不多七八天前，我在一家食肆遇到了郭翼，聽旁邊人說，那幾日他專門來這附近找活屍。”
蘇璟又問：“可知道他現在還在柳城嗎？”
弟子道：“應該是不在了，當時我便聽他說要離開柳城了。具體去哪，他也沒說。”
從偃師門出來後，蘇璟便問林安：“小安，你可聽說過郭翼？”
林安點頭道：“知道。”
大名鼎鼎的伏翼者，又是郭翼，修真界誰人不知。
伏翼者是修真界一個特殊的群體，絕大多數修士皆有名有派。而伏翼者居無定所，像是從前的江湖義士，到處漂泊，行俠仗義。
當年帝王陵事件進入尾聲，瑄朝覆滅，各修士便着手在各地建立門派。門派需要修士治理和充盈，各門派皆求賢若渴，大力招攬有能力的修士。
其中有一人名為朱佑田，此人參與解決了帝王陵事件，是個既有能力又有聲望的人。起初，衆修士推舉他也去做某個門派的掌門，卻被他推辭了。後來，又有不少門派争相邀請他來做長老，卻仍被他一一拒絕。
有人問朱佑田今後的打算，他說，他要追随伏翼真人的腳步，奔走四方，行俠仗義。
伏翼真人是修真界三大真人的第一位真人，一百多年前，瑄朝昭文帝時期，世間第一次出現了活屍。
那時修士更少，朝廷也沒個萬全法子解決。嚴重時昭文帝甚至派了軍隊去處理，但面對這種從未出現且極難纏的怪物，他們也束手無策。
軍隊雖也解決了不少活屍，但損失慘重，往往軍隊還未休整好，又一批活屍冒了出來。
就在這時，伏翼真人如天神般橫空出世。他總是蒙面出現，人們只能從體型上看出他是個男子。
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樣子，他的姓名，身份……更是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哪裏有活屍，哪裏就有他。只要他出現了，所有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昭文帝也聽聞他的名聲，想要見他。但他每次解決完活屍後，便迅速離開，根本不給在場人任何和他接觸的機會。也有人嘗試着要跟蹤他，但總是不得而歸。真真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人。
值得注意的是，伏翼真人每次離開前都會在現場留下一個蝙蝠的圖案。地面上，東西上，甚至是活屍上……總之，必會有一個這樣的圖案。
在瑄朝，蝙蝠是吉祥的象征。“蝠”與“福”同音，蝙蝠飛臨則寓意着福從天降。這也是世人猜測他留下蝙蝠圖案的原因。
後來，昭文帝為紀念伏翼真人和其他修士在清理活屍所作出的貢獻與犧牲，特地在國都靈武附近修建了一個道觀，并親自提名為伏翼觀。
這一次的活屍持續了二三十年的時間，當活屍逐漸消失時，伏翼真人也随之在世人的視野中淡化，最終不知所蹤。
世人雖不知伏翼真人的真實面目，但在他的影響下，修行一事逐漸為更多百姓所知，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去學習法術。再加上當時的皇帝并不反對，民間修士的數量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張着。
後來帝王陵出事，修士們在處理活屍時便學習借用了許多當時伏翼真人用過的法子。再之後修真界日漸成型，各門派的修士湊到一起想要選出幾位做出過巨大貢獻的修士以供修真界上下敬仰，第一位便是這位伏翼真人。
哪怕伏翼真人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仍有不少人追随着他的腳步。有名有姓的，朱佑田便是第一位。那時朱佑田正值壯年，他的家人皆死在帝王陵事件中，了無牽挂的他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修真界，不知做了多少好事。
之後，逐漸有更多的人效仿伏翼真人和朱佑田，其規模逐漸擴大，世人稱之為伏翼者。
郭翼便是其中之一。
他原叫郭義，因為仰慕伏翼真人，便将自己的名字改成郭翼。他曾在某個門派做過數十年的修士，十七八歲時便離了門派，也去做那伏翼者。
郭翼在修真界有名氣，有很多原因。一則他做伏翼者已有三十餘年，算是比較長的了。二則，他修為高，做的好事多，且不受百姓一厘一毫。
伏翼者雖說是行俠仗義的修士，但各地奔波也需錢財，所以大多伏翼者或多或少都會收些錢財。但郭翼卻分毫不取，哪怕給的人家是個富貴人家，他也執意不收。有時趕上飯點了，人家留他吃飯，他就算不會推脫，但吃了飯必會留在這家再幫忙做些活，以抵飯錢。
除此之外，郭翼對伏翼真人的狂熱追求，更是讓他為世人所知。半輩子已過，郭翼的父母早已去世，而他無妻無兒，真正是孑然一身。
伏翼者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或多或少都會在自己身上弄些蝙蝠的圖案，或是配飾，或是衣物上的繡樣。而這郭翼，除了以上，他甚至還在兩個手背上紋了蝙蝠的紋身。
還有一點便是對活屍的處置，大多伏翼者清理活屍皆是粉碎。可郭翼只是淨化，無論活屍情況如何，他皆耗費靈氣挨個淨化，淨化後又親自為他們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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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對林安道：“既然這段時間郭翼來柳城附近清理活屍，那你阿娘可能就在其中。”
林安仍有些擔憂：“可若是我阿娘還沒變成活屍呢？”
蘇璟道：“先去看看，若找不到再另尋他法。”
既這樣安排了，蘇璟便吩咐了偃師門和各地小仙門的人，若是碰到了郭翼，便暫時将其留下來。
在等待郭翼消息的時候，林安也沒閑着。修習之餘，若是仙九峰治下哪裏出現了活屍，只要離得不是很遠，他都要親自前往。聞知也知道了這件事，他便常伴着林安去處理活屍。蘇璟也并不攔着他們。可林安始終未在活屍中發現他阿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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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十二月，弟子們皆換上了更厚實的衣裳。天氣冷，說話間嘴裏皆冒出白氣來，有好玩的便張着嘴樂此不彼地往外哈氣。
聞知便是這樣的人。
在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哈出白氣來時，林安終于忍不住了，問他：“你嘴巴不累嗎？”
“不累。”聞知又哈出一口白氣，“師弟師弟，你看這像不像在仙境？”
林安并不想理他這個幼稚的大師兄。
聞知見他仍是一副恹恹的樣子，也不玩鬧了，一把摟住他的脖子，道：“不玩了，和你說件正經事。今天晚上可要早點睡，明天有正事要做。”
林安不解：“什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