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但這可是五萬塊,而且虎鯨都不怕他怕什麽?對方可是千萬大網紅,肯定比他更不想拍親熱戲。
季然頓時心安理得起來。
拍攝時間定在周六,季然從周二就在祈求自己不要加班。
直到周五下午,負責合成智能科技的VP突然安排他周末出差。
實習生沒人權,誰都可以安排他們做事。
季然脾氣好,之前都是乖乖同意,這次終于鼓起勇氣說:“我周六有事,去不了。”
對方:“什麽事?不能換個時間做嗎?”
季然:“……不太能。”
對方:“年輕人還是要以工作為重,不要耽于享樂。我讓行政給你訂機票,明天一早出發。”
季然要爆炸了,他找了好幾個理由,對方都強硬地拒絕了他。就在他打算沖到對方面前直接battle時,這人又突然告訴他算了。
季然:?
那人:“早說你是忙Samuel的事啊,我也不會安排你去京市了。”
季然剛落下來的心髒,又被這句話提了上去。
寒深要安排他做什麽事?
自從經歷了上次的會所事件後,季然對這位上司的感情就變得複雜起來。
季然在會所裏見到了寒深的另一面,他覺得他們關系親近了一些,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又似乎變得更遠了。
生活中的接觸讓季然意識到,他和寒深完全是兩個世界裏的人。只是在公司裏上下級關系,讓他錯以為他們屬于同一個世界。
如果不是這份工作,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接觸到寒深這樣背景的人,他們差得太遠了。
季然和寒深都沒提那個周末的事情,除了必要工作,也在盡量避免私下接觸。
但這次明顯躲不下去了,季然主動詢問寒深。
“沒有,”寒深卻告訴他,“工作臨時取消了。”
加班臨時取消了?
季然試圖從他臉上發現異常,寒卻依舊是那副冷淡威嚴的表情,禮貌又疏遠地問:“還有事?”
季然抿了抿唇,試探道:“為什麽取消了?”
“私事,”寒深言簡意赅,吩咐道,“你可以出去了。”
季然離開辦公室,罕見地準點兒下了班,他早早就上了床,卻怎麽也睡不着。
季然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思維有些發散:這次拍攝應該不是騙子吧?商家如何能保證他不露臉?難道要全程戴口罩?
而且……
季然翻身夾住棉被,忍不住想,他會看見虎鯨的臉嗎?
季然把他最喜歡的那款香水噴滿房間,抱着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季然戴上口罩去了約定地點。
拍攝地點在Soli-lunar家居館,是一棟3層別墅,別墅劃分出客廳、廚房、卧室等不同場景,以此出售商品。
參與拍攝的是一個叫斑點的攝影博主,她本職是時尚攝影師,拍過不少明星,後來出來單幹成為獨立攝影師。季然很喜歡斑點的作品,她色彩運用得很舒服,善于從日常中發掘閃光點,畫面充滿情緒與張力,非常動人。
季然曾經模仿過她,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本人。
季然有些心動,正猶豫要不要過去打招呼,一個穿着黑色西服套裝的女人走了過來:“請問你是上班哪有不瘋的?”
季然說是。
女人向他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和你對接的Soli-lunar公關,你可以叫我Rita。”
太幹練了,季然瞬間後背發麻,一秒鐘又回到打工狀态。
“你好,”他和Rita握手,說,“你可以叫我不上班。”
Rita笑了起來:“很好的寓意。”
距離拍攝還要一會兒,Rita問他想在外面看看還是去休息室。
季然本想找攝影師打招呼,但對方太忙,他不好打擾人工作,于是說想去休息室。
他有些緊張,獨自在小房間能更好地放松。
Rita給了他一瓶水,說拍攝前會進來叫他。
“等等。”季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Rita:“還有什麽事?”
季然有些不确定,再次向對方确定:“視頻可以保證我不露臉嗎?”
“可以的,”Rita告訴季然,“不僅是你,虎鯨也不想別人看到他的樣子,請放心,我們鏡頭不會拍到你們正臉,會盡最大努力保證二位的隐私。”
Rita離開了,季然翻看臺本打發時間。
臺本他看了無數次,閉着眼睛都能背出來,可現在不看點兒東西他緊張。
半個小時後,Rita進來提醒季然準備拍攝,季然換上少年感很重的衛衣,戴上口罩來到了客廳。
燈光已經布置好了,攝影師正在指揮人進行走位,客廳裏擺着一張包豪斯風格的長沙發,上面坐着一個工作人員,應該就是虎鯨的位置。
沙發前面的空地上側躺着另一個工作人員,還是屬于季然的地方。
拍攝就要開始了,季然目光環視周圍,沒有發現類似虎鯨的人員。
倒是有個低馬尾女孩兒拿着一根絲巾過來,說要給他做造型。
他這個角色出場是被綁着眼睛的。
季然也知道這一點,配合對方彎下了腰。
女孩兒把絲巾綁在他眼睛上,季然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失去視線讓他有一瞬的慌亂,他只能通過聽覺辨認。
“你有黑暗恐懼症嗎?”Rita問他。
季然說沒有。
“那就好,”Rita繼續道,“突然失去視覺可能有些難受,你先習慣一下,如果感到不舒服,拍攝過程中随時可以叫停,我們會盡量配合你。”
季然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這樣的強勢甲方會更嚴厲,但Rita只是看起來嚴厲,并不會因為他是乙方就為難他。
攝影師還在做最後調試,季然打算先熟悉一下方位和家居擺設。
他在周圍小心地行走着,蒙上眼睛後口罩就變得悶熱起來,季然把口罩拉倒鼻子下面呼吸……
繼續往前時,他突然撞上了一堵溫熱的牆,季然愣了下,這才意識到自己撞到了人。
“抱歉。”他連忙後退一步,卻不習慣在黑暗中後退,身體失去平衡。
快要摔倒時,他後腰突然一緊:“小心。”
面前的人伸手摟住了他。
季然臉頰靠近他胸膛,聞到了對方身上傳來的辛辣的皮革氣味。
很陌生的味道,帶有一股強烈的沖擊性,用這種香水的人,性格也相當不好惹。
“對不起。”季然再次道歉,他什麽也看不見,伸手想取下眼前的黑紗,對方卻伸手捂住了他的眼。
眼前的材質柔軟冰涼,不像人類肌膚應有的觸感,更像是被什麽軟體動物遮蔽了眼睛。
思維不受控制地發散開來,季然身體泛起細細密密地恐懼。
他伸手抓住對方手掌,聲音發顫地請求:“您好,請別這樣……”
話音剛落,男人已經松開他,轉身往前走去。
季然心跳漏了一拍,連忙揭開眼罩,卻只看到了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他穿着長款黑色大衣,戴着皮手套和墨鏡,整個人都散發着強烈的侵略性。
有人告訴季然,那就是虎鯨。
沒過多久,工作人員過來通知季然準備拍攝,季然重新蒙上眼罩,被對方帶到了客廳,又有人過來說要綁住他的手。
季然之前就知道這件事了,配合對方伸出了雙手。
為了符合角色安排,季然穿了一件廉價款衛衣,松松垮垮的衣袖下露出兩根細白的手腕。
“那我開始了啊,”女孩兒看了眼,有些緊張,“你如果不舒服及時說。”
季然說好,女孩兒便拿起絲帶,纏住了季然的手。
女孩兒似乎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膽子比季然還小,似乎是害怕弄疼他,下手很輕,絲帶松松垮垮纏在他手上,還不停地問他感覺怎麽樣。
季然有點兒想笑,說:“可以再緊一點。”
“啊啊,好的。”女孩兒點頭,連忙拉緊絲帶,手腕傳來很明顯的禁锢感,又有點兒太緊了。
“你綁得太緊了。”一道陌生冷漠的聲音響起,“他手紅了。”
“啊啊?對、對不起。”女孩兒有些慌亂的低下頭,“那我重新來過。”
對方沒再出聲,季然有些好奇,又不太好問這人是誰。
手腕上的絲帶綁了又拆,過了一會兒,季然聽見女孩兒問:“這樣可以了嗎?”
季然以為她在問剛才那個男人,但等了一會兒都沒聽見回答,這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問他。
“可以了。”季然說。
“那就好,”女孩兒松了口氣,心有餘悸,“差點兒被虎鯨大大罵了。”
季然心頭微動:“剛才那人是虎鯨?”
“是啊,”女孩兒點頭,“不過他很快又走了。”
說完,女孩兒扶着季然到旁邊坐下,又交代道:“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馬上就可以開始了。”
季然說好,又有文案策劃過來給他講劇情。
這5萬塊果然不是那麽好賺,季然坐直身體,認真聽了起來。
策劃:“此時你已經被囚禁了三天,突然被帶到新環境下,肯定會非常茫然,害怕。但你又有一絲好奇,希望能在新環境裏改變現狀,這種感覺明白嗎?”
季然點點頭,又聽對方說:“至于互動,你們随意發揮就行,我們先看看效果。”
季然說好,心裏卻有些沒底。
他完全不擅長表演,随意發揮?那效果更糟糕了。
策劃:“那我們先試第一遍。”
攝影師:“OK。”
不知是誰方起了音樂,拍攝開始了。
季然心情忐忑地被人丢到地毯上,他什麽也看不見,本能地想找一個可以遮蔽的地方。
季然四處摸索,後背靠近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似乎是茶幾,他迅速躲到了茶幾背後。
周圍靜的可怕,沒有人說話,連工作人員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按照劇情提示,虎鯨此時應該坐在沙發上看他,可沙發在哪個方向?對方怎麽還不出聲?
季然緊張得心髒怦怦直跳。
又過了好幾秒,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虎鯨過來了。
然後是一陣衣物摩擦聲,緊接着季然下巴一熱,男人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季然被迫揚起腦袋,一盞柔光燈從側面打量他身體,讓他臉頰和脖頸呈現出白玉一般的質感。脆弱的喉結在空氣中無助地滑動。
墨鏡之下,虎鯨的眼神暗潮洶湧。
整個客廳裏都沒有人說話,攝影師切換鏡頭焦距,巨細無遺地記錄下這一幕。
監看視頻裏,虎鯨一只手捏住男孩兒下巴,另一只手往上靠近眼罩。衆目睽睽之下,虎鯨拇指順着季然鼻梁,伸進了他眼罩。
眼皮被毫無預兆地觸碰,季然眼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怎麽回事?劇本裏明明沒有這個動作。虎鯨要幹什麽?難道要揭下他的眼罩?!
不行,他不能在這裏被人看見。
季然呼吸一滞,正欲反抗,卻發現虎鯨的動作停在了這裏。
“卡。”然後策劃叫了暫停。
虎鯨的手迅速從他身上離開。
季然這才松了口氣,雙腿有些發軟地跪在地毯上,雙手撐着地面,平複着自己緊張的呼吸。
“第一幕結束了,大家先休息一下。”策劃說完,過去看攝影師的監看器,“這段拍得怎麽樣?”
季然看不見畫面,只能聽見攝影師說:“畫面很漂亮,就是這裏走位有一點擋了,稍微側過來會好一些。”
“是有點兒,這段再拍一次吧,”策劃摸着下巴,過了會兒又說,“感覺互動停在這裏差了點兒意思,沖突不夠強烈。而且我們客廳的主要賣點是沙發,現在的話重點就落到茶幾上了……”
兩個女人在一旁讨論,季然這邊卻靜得可怕。
他能感覺到虎鯨并沒有離開,卻并不知道對方在哪裏,在做什麽。
可虎鯨卻能把他看得一清二楚,這種不平等的視角讓季然有些焦躁,他低頭蹭了蹭,把蒙眼布稍微蹭松了一些,透過鼻梁和眼睛的縫隙看到了一絲光影。
季然看到了一雙黑色尖頭皮鞋,非常棱角分明的款式。紅底,帶着誇張的骷顱花紋,季然第一次看見這麽奇怪的鞋子。
繼續往上,能看見被黑色襪子包裹的腳踝,筆挺的西裝褲縫。
他似乎坐在了茶幾上,正翹着二郎腿,大腿肌肉被擠壓,撐滿了西裝褲。
再往上是胸腰部位,高級西裝是立體裁剪,會有一個微妙的弧度托住胸膛,顯得虎鯨的胸肌格外大。
虎鯨這個角度看起來太像寒深了,季然莫名有些口幹舌燥。
再想擡頭時,虎鯨的手伸了過來,重新替他綁好蒙眼布,季然眼前再次歸于一片黑暗。
他發現自己在偷看嗎?季然鬧了大臉紅,乖乖低下頭,再也不敢有一點兒小動作。
又過了一會兒,策劃過來告訴虎鯨:“剛才這段您發揮得很好,但是太紳士了,你的動作還可以再粗暴一點。”
季然:?
還要再粗暴一點?
“小班你覺得ok嗎?”策劃又問季然,“接下來會有一些肢體接觸,但不會有接吻這類明顯的親密行為。我們提前給你說一下,你別放在心裏。”
季然還在猶豫,攝影師斑點就說:“現在确實有點兒憋屈,但第三幕有你扇虎鯨耳光的劇情,你可以到時候打回來。”
季然被她逗笑了,更何況,他本來就沒有打算拒絕。
第二次拍攝開始了。
這部分劇情是接在虎鯨要掀開他蒙眼布這裏,策劃讓季然抓住虎鯨的手,以此反抗。
季然照做。
卻不料虎鯨順勢提起他的身體,把季然扔在了沙發上。
季然有些發懵,掙紮着用手肘撐起身體,還未來得及坐起,呼吸突然一緊,虎鯨掐住他的脖子,季然身體被迫陷入沙發中。
緊接着,虎鯨的身體壓了下來。
這一套動作看似複雜,但其實發生得非常迅速,前前後後不超過一分鐘,季然就經歷了如此的大起大落。
雖然明知這是演戲,但當他真正陷入這種境地時,還是本能地感到恐懼起來。
一個幾乎是陌生的男人正壓着他的身體,另一只手掐住他脖子,就像是落入蛛網的獵物,季然完全毫無反抗之力。
只能眼睜睜看着肺部的空氣減少,大腦因為缺氧産生一片眩暈,季然腦袋後仰,不由自主地張開嘴唇呼吸。
如果忽略當事人的感受,這其實是相當唯美的一幕。
監看屏幕裏的畫面暧昧柔和,因為攝影師風格使然,不僅不會讓畫面顯得暴力,反而透出了一股濃郁的性張力。
策劃走到他們跟前,對虎鯨做了一個往下的動作。
虎鯨注意到她的手勢,呼吸深了深。
季然對此毫不知情,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和虎鯨的對抗中消耗殆盡。
不知是不是他表現得太難受,沒過多久,季然就察覺自己脖子上的壓迫減輕了。他以為這是拍攝結束的信號,卻不料下一刻,他身體突然感到一股明顯的重量。
虎鯨做出一個類似沉腰的動作,下腹牢牢貼上了季然的身體。
季然瞬間頭皮發麻,虎鯨身體好熱,而且貼得太緊了,讓季然想起和寒深在會所卧室裏演戲的那一幕。
這人是虎鯨時還沒什麽,但一旦把眼前的人變成寒深,季然突然就臉頰變紅,有點兒演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裏這麽多人,他倒不怕虎鯨對他做什麽,他主要是替虎鯨尴尬。
他要是虎鯨,如果在工作時出現這種情況,已經自己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季然別過臉,嘴唇無聲地張合,仿佛想要緩解自己的尴尬。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虎鯨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一個人尴尬還不算什麽,可兩個人一起尴尬,這種感覺就會被成倍放大。
季然已經快要忍不下去了,究竟還要拍多久啊,快點結束吧!
季然在心中無聲催促。
“停一下。”策劃叫了停,但卻不是結束,而是說,“小班你情緒有點兒不對,你突然被別人冒犯,這時候你應該感到害怕,恐懼,甚至是憤怒。唯獨不該是尴尬,你明白嗎?”
季然鬧了個大臉紅,乖乖低頭承認錯誤:“對不起,我會注意……”
“我的問題,”虎鯨卻接過他的話頭,主動道,“麻煩再來一次。”
第三幕終于沒再返工,策劃一喊停虎鯨就從季然身上直起了身體。
他從頭到尾都表現得非常淡定,甚至連現在都是如此。拍攝結束後,虎鯨就坐在沙發末端,他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地浏覽着手機裏的信息,沒人知道他衣擺下方是何般的洶湧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