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二幕是廚房戲份,攝影師重新布置了燈光,模拟出日出氛圍。

虎鯨穿着白襯衫,系着同色圍裙,正在廚房制作早餐。

鏡頭從後面拍攝,顯得他肩寬腰細,充滿了男性力量感。

緊接着,穿着白襯衫的男孩兒光着雙腳走到鏡頭中,他從身後摟住虎鯨的腰,動作親昵。

從衣服和時間的變化可以看出,他們已經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

季然身上穿着虎鯨的襯衫,就像是一對兒剛起床的情侶。

男人低下了頭,男孩兒以為男人要和他接吻,主動揚起下巴。男人卻伸手一提,直接把男孩兒抱到了中島臺面。

冰涼的大理石臺面讓季然叫出聲來,虎鯨卻絲毫不憐香惜玉,拿過一杯牛奶強行喂季然喝了進去。

清晨,情侶喂食牛奶,這似乎是非常溫情脈脈的一幕。

但此時給人的感覺卻完全相反。

虎鯨的動作稱不上任何紳士,比起喂季然喝牛奶,他更像是通過這一行為滿足自己的暴虐私欲。

他喂得太急了,快得季然根本來不及吞咽,只能狼狽地看着牛奶從他嘴裏不斷溢出,順着下颌打濕他胸膛,浸濕他身體。

漆黑的大理石臺面流淌着白色液體,季然從坐姿變成半躺,最後整個人都躺了下去。

季然開始掙紮起來,他抓住虎鯨的小臂,嗚咽着說自己已經喝不下了。

虎鯨卻依舊沒有停下,他強而有力地手掌按住季然身體,強迫他把整杯奶都喝了下去。

當最後一滴牛奶從杯子裏落到季然唇間,這段酷刑終于宣告終結。

季然癱軟在中島臺上,狼狽至極,整個人都不住地喘息。

虎鯨卻只是雙手撐在臺面,冷漠地注視着季然,沒有任何安撫的意味。

季然掙紮着靠近他,瘋狂拉着虎鯨的手想要尋求撫慰。

虎鯨卻冷漠地抽出手,又拿起一瓶紅酒從他身上淋了下去。季然整個人都蜷縮起來,他躺在全黑的大理石臺面上,鮮紅的紅酒和牛奶混合,讓整個場面顯得聖潔又淫靡。

鏡頭從中景不斷拉遠、拔高,最後變成全景,從虎鯨正後方俯視。

這是一個非常意味深長的鏡頭,像是對季然的審判,又像是虎鯨用餐前的凝視。

整個拍攝過程中,現場氣氛都非常凝重,直到最後一個鏡頭結束,攝影師激動地稱贊道:“絕美!”

策劃也很滿意,豎起大拇指說:“很好,一遍過。”

至此空氣終于再次流通,季然連忙從中島臺上爬起來,他身下布滿了紅酒和牛奶混合的液體,季然起來時差點兒摔倒,一旁虎鯨伸手扶住了他。

季然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中,有些茫然地擡起頭,對上了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具。

不露臉是拍攝前就說好的,拍攝過程中也一直戴着面具,不只是虎鯨,季然自己上半張臉也完全擋了起來。

本來是保護隐私,但此刻驟然看到這麽一張面具,季然卻感覺有些不安。

中島臺很高,季然要從這麽滑的地方下來也不容易,虎鯨說:“我扶你下來。”

季然愣了一下,仿佛被燙到一般收回手:“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拍攝過程中的虎鯨讓他有點兒害怕。

虎鯨沒有堅持,于是便放開了他。

季然說了句謝謝,自己從中島臺上跳了下來。臺面有水,他支撐時滑了一下,落地時腳腕有點疼。

小姑娘舉着浴巾追過來,詢問他感受是否還好。

季然活動了一下,發現不嚴重,就沒告訴對方,只說自己想去洗手間。

他衣服已經完全被打濕了,紅酒和牛奶混成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讓他渾身上下都黏滋滋的,季然有點兒想洗澡。

這個環境下洗澡可能有點兒困難,他至少希望能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小姑娘卻告訴他樓上浴室可以洗澡。

“可以嗎?”季然有些意外,“那不是下一場戲要拍的地方嗎?”

“現在還早呢,”小姑娘說,“下一場戲是晚上的,得等天黑了再拍。”

季然終于放心下來,帶着換洗衣服去了樓上。

上樓時腳腕隐隐作痛,季然這才察覺可能是扭到了。但還能活動,應該不會影響拍攝。

季然上樓洗澡,可他沒想到樓上只有一個浴缸,裝在了卧室陽臺上,像是一個藝術品。

或許是展示間,房間不能反鎖,季然不敢脫光了洗澡,只能稍微擦一擦自己身體。

他在浴缸裏放了水,赤腳走了進去。害怕摔倒,季然坐在浴缸邊緣,彎腰給自己擦拭身體。

臉上的面具有些礙事,他取下來給自己洗了把臉。

本來打算洗完澡再戴,不料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腳步聲,季然連忙抓起面具扣在臉上。

“咚咚咚——”

幾乎是同時,有人敲響了房間的門。

季然有些緊張,抓着衣領問:“誰?!”

那人卻依舊沉默,只是又敲了三下門。

搞什麽啊,搞得好像拍恐怖片一樣。季然腳不方便行動,身上也還沒洗幹淨,而且劇組裏應該不會有奇怪的人。

過了大概一分鐘,門外徹底安靜了下來,季然緩緩松了口氣,以為人走開了。

門口突然傳來“咔噠”一聲響,下一刻,卧室門再次被人推開,虎鯨戴着面具走了進來。

季然呼吸一滞,率先停下了動作。

他有些緊張地盯着虎鯨,後者卻視若無睹,徑直走到了他面前。

因為虎鯨的出現,寬敞的房間很快變得擁擠起來。

季然張了張嘴,覺得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麽,他試圖解釋:“工作人員說我可以在這裏洗澡,我會在拍攝前清理幹淨浴缸的。”

虎鯨一言不發,只是站在浴缸旁邊,看着他。

季然又想起了拍攝時虎鯨看他的那一幕,他衣衫不整地躺在中島臺上,身上布滿了亂七八糟的液體,虎鯨就是用這種眼神看着他。就像是原始森林裏捕獵的猛獸,讓季然本能地産生了危機感。

季然抓起一旁的浴巾,正準備起身離開,虎鯨卻當着他的面跪下來。

季然大腦轟的一聲響,霎時一片空白。

很難形容這一幕給人帶來的沖擊,虎鯨一言不發地跪在他面前,光是看着這一幕,季然就尴尬得整張臉都紅了,連身體皮膚都泛起了大片紅暈。

而且虎鯨的跪姿非常标準,雙膝分開觸地,臀部靠着腳後跟,後背筆挺——一個典型的西裝跪。

可是虎鯨為什麽要跪他?

就在季然爆炸前一秒,讓他更加爆炸的事情發生了——

虎鯨伸出雙手捧起他的腳,竟然在給他洗腳。

季然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季然滿腦子都是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麽,我難道在做夢嗎?

可是腳上的觸感又無比真實,他甚至能感到虎鯨手掌的溫度,還有流水沖刷過腳面的酥癢感。

季然雙手死死抓着浴缸邊緣,十根腳指頭都蜷縮在了一起。在季然懵逼過程中,虎鯨給他洗完雙腳,然後仔仔細細地擦幹淨,又不知從哪兒拿出一袋冰塊兒,給他冷敷扭傷的腳踝。

原來是要給他看傷?

季然松了口氣,可他不太能容忍一個陌生人對自己做這種動作,他稍微掙紮了一下,虎鯨就停了下來。

季然連忙把腳縮回來,虎鯨隔着面具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起身走了,但留下了冰塊和膏藥。

季然提心吊膽地繼續洗澡,好在接下來都相安無事,季然迅速換好衣服又清理浴缸,逃一般地離開了現場。

這一整件事都讓季然感到非常困惑,同時也非常不可思議。

尤其當季然在樓下遇見虎鯨,看見對方一臉高傲地遠離人群,不管誰去搭話都愛答不理時,季然心中那種詭異的感覺更明顯了。

剛才出現在樓上的那個人真的是虎鯨嗎?如果真是他,可他為什麽又要做這種奇怪的事情?

就算是給他送藥,也不至于一句話都不說吧?甚至還跪下來給他洗腳……

想到這裏,季然臉又紅了起來。

距離天黑還有一會兒時間,品牌方給他們安排了一頓簡餐,吃完飯天也黑了,第三幕拍攝開始了。

這是一個卧室場景,就在季然下午洗澡時的房間裏。

季然睡在床上,只露出一道纖瘦的背影。一旁傳來嘩嘩的水流聲,是虎鯨在泡澡。季然躺在床上看不見浴缸,但可以從工作人員驚豔的表情中,推測出虎鯨身材傲人。

然後是出水聲,浴巾擦拭皮膚的聲音,赤腳踩過木地板的聲音,身後的床開始下陷,鼻尖傳來沐浴球的氣味,季然肩膀突然一熱,後頸仿佛有羽毛拂過——

虎鯨吻了下來。

只是借位的一個吻,但他們距離靠得太近,讓季然整個人都非常緊繃。

“小班你動作太僵硬了,”攝影師告訴他,“你們現在是情侶關系,現在又是晚上睡前,應該是很放松的狀态。”

季然說對不起,又重新來了一次。

攝影師依舊不滿意,和策劃商量後說:“算了,別拍借位吻了,虎鯨你直接從後面抱他吧。”

于是他們開始擁抱。

虎鯨不過是雙臂摟住他的身體,中間甚至隔了一層厚厚的羽絨被,季然身體就顫抖起來,莫名有些想要流淚。

好溫暖,好有力的身體,和四肢冰涼瘦弱的他完全不同。

虎鯨抱住他身體時,會帶來一股輕微的壓力,稍微有些喘不過氣,但季然喜歡這種有限度被禁锢的感覺,就像是在冬天躲進溫暖的被窩,讓他感到安全與可控。

季然性格內斂,極少與人有身體接觸,更別提是擁抱這種親密動作了。

別人都說他冷淡,獨立,難以接近。

季然也一直這樣以為,他從小學就開始住校,不戀家,和父母關系不親密,也從沒談過戀愛。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親密關系的需求,更不會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

可直到現在他卻發現,原來他是喜歡擁抱的。

他喜歡和人皮膚接觸的觸感,喜歡這種完全交付出自己的時刻。

太舒服了,季然沒忍住哼了一聲。

虎鯨順勢把臉埋進了他後頸。

是季然耳後挨着脖子的那一片區域,這裏平時被碎發遮擋,極少見光,皮膚尤為白嫩,敏感得要命。

季然臉轟地一下燒了起來。

太過了。

不管是虎鯨的動作還是體溫,甚至只是呼吸掃過,都讓季然敏感得要命。

他想要推開虎鯨,身體卻一陣發軟,怎麽也使不上力。

細細麻麻的酥麻從後頸蔓延至全身,最後彙聚到一處尤為明顯的區域。

季然腦袋被燒成漿糊,只得本能地夾住雙腿,弓起了身體……

他曾經覺得虎鯨不像寒深,可此時此刻,這兩道身影又在他心中詭異地重合在了一起。

季然猛地一震,緊接着便是羞愧難當。

他瘋了嗎?他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想起寒深?他明明只把對寒深做自己上司……

“好好好,這個互動很好!非常棒!”

直到攝影師的聲音響起,季然者才意識到拍攝結束了。

虎鯨松開雙臂,季然迅速從床上下來,他拖過外套遮住下半身,整張臉紅得詭異。

怎麽會這樣啊啊啊啊,他怎麽會對自己不喜歡的人有這種反應……

“小班老師,”一直照顧他的姑娘遞了杯水過來,有些好奇,“你不舒服嗎?你的臉好紅啊。”

季然耳朵尖通紅,面無表情吐出兩個字:“熱的。”

沒有休息太久,他們又馬不停蹄地開始籌備下一幕的拍攝。

接下來都是季然的反殺情節,他不僅要踹虎鯨胸膛,還要再甩虎鯨耳光。

季然從沒扇過別人耳光,有些不确定:“真的要打嗎?”

策劃當然是想來真的,但是她也有些畏懼虎鯨的身份,主動問:“虎鯨老師怎麽看?”

虎鯨正坐在一旁看臺本,聽到這話又擡頭問:“你怎麽想的?”

“當然實打效果更好,”策劃說,“但如果您這邊介意,我們也可以借位,就是會稍微減弱一些張力。”

虎鯨應該會拒絕吧?

他這樣性格地位都高高在上的人,怎麽會讓別人扇他耳光?

季然心中猜測,然後他就看見虎鯨放下臺本,說:“那就實打吧。”

季然手有點兒抖,又隐隐有些興奮。

直到開拍前,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不正常的亢奮中,目光跟臺自動追焦相機似的鎖定了虎鯨的臉。

看着季然氣勢洶洶拿着繩子站在床邊,策劃笑着說:“看來小班對虎鯨怨念很深啊。”

虎鯨很有涵養地說:“可以理解。”

季然:“……”

他瞪了虎鯨一眼,也沒放過策劃,又說:“劇本是你寫的。”

策劃笑着求饒:“我的錯,今天辛苦您了。”

季然哼了一聲,倒是不好生氣了。

劇情接着他們剛才在床上親密那一幕,情事結束後,虎鯨在床上睡覺睡着了,床上卻只有他一個人。

鏡頭拉遠,這才發現季然手裏拿着一捆繩,站在床邊。

蟄伏許久的男孩兒,終于開始了自己的報複。

卧室布光模拟夜晚的真實環境,他們住的又是低層別墅區,房間及其昏暗,幾乎看不清人影。

但相機感光度高,可以準确地記錄兩位演員的行跡。

太黑了,季然都快看不清虎鯨的手在哪裏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又發現虎鯨的手是分開的,季然不敢硬拉,只得把他雙手分開捆在床頭。

剛捆完一只手,床上的虎鯨突然醒了,劇烈地掙紮起來。

季然一腳把人踹回被窩,迅速拉緊繩子,見虎鯨還要反抗,一巴掌扇就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虎鯨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

季然第一次扇人耳光,緊張得心髒怦怦直跳。

但現在還沒有結束,他硬着頭皮繼續往下演,直到攝影師喊了停,這才終于停下了動作。

最後還剩下兩場戲,一場是虎鯨躺在浴缸,身下溢出鮮紅的血液;還有一場是季然站在窗前,他穿着虎鯨的睡衣,享用紅酒與美食。

這兩場都不是對手戲,他們分別拍完,各自收工回了家。

離開時下起了雨,品牌方家居館在郊區,最近的地鐵站都距離4公裏,時間不算太晚,季然打算打車到地鐵口。

郊區晚上不好打車,再加上是雨天,季然等了快十分鐘才叫到車,還要從4公裏外的地鐵站開過來。

寒深開車出來時,就看見季然一個人站在家居館門口。

他沒帶傘,雨下得大了,就有些狼狽地往後面縮。

寒深本來不想管的,季然只是他下屬,如非必要,他不希望和季然有工作以外的聯系。

會所那件事已經是破戒,之所以願意答應廣告拍攝,也是想要解決季然的經濟危機,讓他專注工作而已。

下屬就是下屬,他不會和季然發展超出同事之外的關系。他的家庭、工作、甚至是本人的意願,都不允許他發展任何多餘的心思。

可季然深夜在路邊等車的樣子又太過可憐,寒深轉動方向盤,把車開過去。

他只是順路送季然回家,沒有其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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