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絕處逢生

第031章 絕處逢生

今時月閉着眼, 手腕處被縛靈鎖勒得刺痛,身體被禁锢在椅子上,一動也不能動。

縛靈鎖是可以抑制所有靈息的極品法器, 縱使如今今時月身上的修為大增,依舊無法擺脫其桎梏。

門外時不時有腳步聲路過, 偶爾夾雜着熱鬧的交談,聽這聲音, 關押她的地點已不是怡瀾院那種煙花之地, 更像是尋常的酒樓。

窗外熱鬧的集市引起一陣騷亂,馬蹄聲呼嘯而過,路人驚懼謾罵。

而後門外傳來護衛的交談聲, 今時月屏息細聽。

“聽聞近日顧平安為了找純安公主, 帶着人搜遍了大半個上雲京貴族官員的府邸,引得朝中連連上奏。”

“這些貴族哪裏是那麽好惹的,顧平安如此不顧及世家顏面, 想來是奉了帝主的旨意。”

“好在他還并未來得及搜尋酒樓客棧, 否則就憑兄弟幾個, 哪裏頂得住軍中的鐵騎衛?”

“他搜又如何, 如今神庭宮門把守已換上了王爺的人, 等天色一暗, 三千魔族襲進無上神庭, 就算他搜到,怕是也來不及交差了。不過我倒是想不明白, 帝主既已知曉小殿下被王爺控制在怡瀾院, 為何還要派顧平安去大張旗鼓的得罪那些世家貴族?”

今時月無神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譏諷, 為了什麽?

伶舟祈假意讓人去尋找她,是為了讓整個上雲京的人都知道, 公主失蹤茲事體大,就算兇手是根基深固的王侯貴族,他亦不會通融。

這件事鬧得越大,到時衆人得知罪魁禍首是他們愛戴的月王,激起的民憤才會越響。

伶舟祈想來已經在調查魔族之事了,不過眼下還未證據确鑿,知曉她被伶舟月囚禁,卻并未動手,是想先穩住伶舟月。

伶舟祈這局棋走的很妙,可那日,他實在不該來怡瀾院。

她用朱釵傷了伶舟月那日,她的确是看不見,他們二人也收斂了氣息,但她送給暗一的香囊,可是她用精心挑選的香料和茑蘿藤的織芽制成,特殊的香氣再找不出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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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舟祈把她當成穩住伶舟月的棋子,她又怎麽能讓他如此得心應手地除掉伶舟月呢。

太輕易的碾壓局有什麽好玩兒的,總得給伶舟月一個反擊的機會嘛。

勢均力敵的戲碼才精彩。

畢竟這兩人都非善類,誰死誰傷,都是一樁喜事。

時間一點點流逝,今時月側目看向窗外,模糊的夜色中亮起星星點點昏黃燈火,即使是夜晚,上雲京的街市一如往常的熱鬧。

想來今夜的無上神庭亦如是。

她笨拙的挪動着身下的椅子,靠向了窗邊,微冷的風令她思緒更加清醒幾分。

伶舟月既敢把她關在此處,想來四周都布下了守衛,若今夜伶舟月死在神庭,便會有人來了結她的性命。

盡管心中很希望伶舟月能殺了伶舟祈,可她清楚,伶舟月不會是伶舟祈的對手。

暴露暗影衛挑起了今日帝族争奪的一場好戲,也把她自己陷入了危險之中,她只有一夜的時間,該如何自救呢……

今時月在窗邊坐了許久,久到無上神庭的戰鼓響徹在整個上雲京,無數戰馬蹄疾之聲自窗下飛馳而過。

街邊人群變得紛亂不已,今時月在其中聽到了熟悉的驚呼聲。

是虞姜姜!她在樓下。

今時月剛想呼叫,恍然想起她被堵住了唇。

她眸光一閃,蹭到窗棱之前,一下一下的用堅硬的窗棱刮蹭着在她發間的朱釵。

不多時,頭皮火辣辣的刺痛着,她卻好似感覺不到一般,重複着動作。

窗棱之上被暈染上紅色的血跡,今時月的朱釵終于松落,順着窗戶掉落下去。

這朱釵是她一直以來帶在頭上的,虞姜姜向來關注她所用之物,此刻她只希望虞姜姜能認出它來。

朱釵掉落在地面“叮”地一聲,虞姜姜與幾個官家小姐躲避着街道上奔馳的駿馬,所有思緒都被那戰意凜然的鐵騎衛吸引走了,并未注意到腳下不起眼的朱釵。

随着幾人說話的聲音漸行漸遠,今時月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眸。

果然不行啊…

沒人能救她。

她定定的坐着,頭上的血液将發絲粘粘,淩亂又狼狽。

是她犯了蠢,指望一支朱釵能引起虞姜姜的注意,街上那麽多人,怎會有人注意到腳下是什麽。

今時月的眸子黯淡下來。

若就這麽幹等着,也不過是坐着等死罷了。

縛靈鎖将她體內的茑蘿之力盡數壓制,她無法運用靈力,可縛靈鎖禁锢的是她,倘若她與茑蘿妖藤分離呢?

今時月閉上雙眼,眼中萦綠色光暈閃爍。

強行運轉靈力,令今時月嘴角溢出鮮血,內裏仿佛被攪碎了一般難以忍受,随着身上的縛靈鎖越來越緊,體內的茑蘿妖藤開始躁動起來,伴随着“沙沙”的聲音沖破了今時月四肢的血肉。

若此時有人推門而進,便會看到極為詭異的一幕,昏暗的房間內,青紫色的茑蘿藤自絕美的少女四肢腕處緩緩蔓延而出,如無數條長蛇一般爬滿了整個房間,所過之處,滿是血痕。

今時月身體中的血液随着茑蘿妖藤抽離流失地越來越多,臉上的血色幾乎快要變成了灰白,那張精致的臉此刻猶如厲鬼般瘆人。

她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微弱的呼吸仿佛下一刻便要戛然而止。

就在她意識昏沉之時,茑蘿妖藤爬上她的身體将她纏繞住,周身強大的妖力在一瞬間迸發,似乎是感受到了沖擊,又或是茑蘿妖藤的妖力中混雜着伶舟月的靈息,縛靈鎖“啪噠”落在地面上。

茑蘿妖藤邀功般的蹭了蹭今時月的臉頰,今時月擡起被勒出血痕的手,親昵的摸了摸它。

茑蘿妖藤沿着今時月四肢的傷口打轉,好似不知今時月能否再一次承受與它合為一體的劇痛,今時月此時已虛弱至極,可她清楚,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門外的守衛每隔一個時辰便會進來查視。

她擡起顫抖的手,手腕一轉,大量的血液湧出。

茑蘿妖藤以今時月的血為生,此刻聞到血液的香氣,盡數沒入今時月血肉中。

今時月面色煞白,四肢痙攣,軟倒在地面上,痛感如閃電一般淩遲着腦海中的神經,額頭上的汗水不斷自臉頰劃落,每一寸血肉都仿佛被巨大的荊棘纏絞拖拽着。

她用力咬在手腕之上,将難以抑制的嗚咽堵在唇齒間,潔白的牙齒被血染紅。

痛,生不如死的痛。

今時月蜷縮着,腦海中昏昏沉沉,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這一場漫長的淩遲,終于在今時月第三次昏厥又清醒後結束了,她的手抖得如篩子一般,咬着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砰!”

今時月疲軟的雙腿磕在一旁的椅子上,整個人歪倒在地。

門外的守衛聽到聲音,面色一變,推門而進!

“抓住她!”

今時月爬起身,在守衛快要觸到她之時,掌心一動,那守衛的脖頸被她握住。

那守衛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說道:“你…你怎麽會!”

今時月手心用力,只聽咯吱一聲,守衛的身體自她手中劃落。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并不知道她的茑蘿妖紋已顯現出來,墨綠色的紋路順着脖頸爬向眼尾。

而在衆人眼中,她那張美的驚人的臉,灰敗的臉色不似活人,覆上這妖紋,更是令人心驚膽戰,就如同來索命的豔妖鬼怪。

其餘的守衛驚恐的看着她,雙腿顫抖:“怪,怪物!”

今時月不懂他們為何如此怕她,緩慢地向房門處走去。

忽然,脊背處一痛,她整個人摔倒在地面上。

“別管她是怪物還是魔物,不能讓她離開,否則等王爺回來,我們都得死!”

今時月手腕處的茑蘿妖藤如長鞭一般襲向幾人,堅硬的藤蔓與鋒利的長劍糾纏起來,整個房間內一片狼藉,其中一人見今時月目盲,閃身繞到今時月身後。

今時月喉間不斷湧出腥甜,先前的一番折騰,已讓她身體透支到了極致,此刻與幾人周旋,也不過是強撐。

“噗。”

長劍沒入血肉,今時月眼睫顫了顫,她握住右肩上的劍刃,茑蘿藤以極快的速度爬上劍柄刺穿其胸口!

今時月口中鮮血抑制不住的噴灑出來,她擦拭掉嘴角的血,聲音溫軟而詭異:“既不想活,便都去死吧。”

她話音剛落,巨大的威壓将門窗擊得粉碎!她周身一道道紫黑霧氣般的長藤,瞬間穿透幾人的身體。

今時月身子癱軟倒地,靈力的透支令她不斷的抽搐着,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處血液不斷向外流淌着。

她想離開這,卻連手指也動彈不得了。

窗下的守衛大概是已經察覺到了動靜,看來她還是逃不了了……

今時月那雙模糊的眼直直的看着蓬頂,突然一笑。

伶舟祈還沒死,她卻先死了,真是,不甘心吶。

“怪物!”門外有個小童哭喊着跑走。

今時月眼裏閃過一絲茫然,她雖虛弱些,也不過是臉色難看,不至于成了怪物吧。

臉上的妖紋,在她愈加慘白的臉色上,更加濃重了些,一點一點爬上眼白。

門口傳來腳步聲,今時月認命的閉上了眼。

等了許久,她睜開眼。

今時月迷迷糊糊的想,她真是眼睛壞了,不然怎麽看見有人在發光…

模糊間,那紅色的人影之上閃爍着斑斓璀璨的耀眼光芒,今時月張了張嘴,還未出聲,便落入了一個滿身酒氣混雜着異香的懷抱。

“呦,小殿下,唱戲呢?該說不說還怪好看呢。”

今時月聽到那嘴賤一般的熟悉聲音,眼睛緩緩閉上。

她看到的光,原來是蔣撫月身上的垂墜的寶石呀。

蔣撫月目光落在今時月灰白的臉和眼尾處詭異瘆人的妖紋時,僅僅怔愣一瞬,而後面色如常的扯下桌布,蒙在今時月臉上。

極其迅速的消失在原地……

天邊月色朦胧,月已至半空,庭內白梅綻放的嬌豔,幹淨整潔的院落中傳來一陣陣藥香。

大門正對着的房間窗戶緊閉,屋內還殘餘着淡淡的香氣,牆邊放置着一張簡單的床鋪,淡粉色的帳幔後如貓兒一般蜷縮着一個身影。

不多時,那身影動了動,身體上的痛意令她驚醒。

今時月神色恍然一瞬,她坐起身,身上已被換上了幹淨的衣物,傷口也被包紮上,她費力的起身挪到床邊,喉嚨幹澀的不像話。

她向一旁摸索着,“啪!”木桌上的茶盞被她不小心掃落。

她微微嘆息一聲,手指動了動,卻摸到桌角處放置的朱釵。

她握着朱釵,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眼眸一閃。

蔣撫月端着一碗藥湯快步跑了進來,白皙的手指被燙的泛起紅意,臉上蹭了些許碳灰。

他将手指對着唇吹了吹,意外的看向今時月:“這麽快就醒了?”

他說完,看向今時月的眼睛,這才察覺不對:“瞎了?”

問完,蔣撫月打量着今時月,她臉上的墨色紋路還未消,慘白的臉上沒有表情,那雙無神的眼泛紅,豆大的淚珠掉落下來,活像小鬼哭墳。

蔣撫月“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而後将藥湯用棉布墊着塞進今時月手中:“趕緊喝了。”

今時月的眼淚掉進藥湯中,蔣撫月心疼的将藥湯奪了回來,恨不得替她喝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熬一碗藥湯有多艱難?

蔣撫月端着藥湯,想等今時月哭完再給她。

他站在一旁,等啊等,終于等不住了:“小殿下,再哭你只能喝涼藥了,涼了更苦。”

今時月一哽,她目露茫然,軟聲道:“你是誰,為何要對我這麽好?”

蔣撫月将藥湯遞到她唇邊:“本公子聲音這般好聽,小殿下竟聽不出來?”

今時月就着蔣撫月的手小口的喝着藥湯:“公子叫什麽名字?是你救了我嗎?”

蔣撫月不知她怎麽這麽多問題,耐心的答道:“我啊,蔣撫月,整個天下最有錢生的最好看的蔣公子,你是故意的吧?本公子救了你,你可別想賴賬。”

他懷疑今時月是不想還他人情,假裝認不出他。

今時月乖巧點頭:“多謝公子救了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公子你看如何?”

這次輪到蔣撫月茫然了,他仔細觀察着今時月,她臉上的感恩之色不似作僞,表情乖順且認真。

蔣撫月攸地站起身,精致濃豔的面容有一絲崩壞,試探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今時月眨了眨眼:“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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