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生武材

第042章 天生武材

覃晖看着今時月隐含威脅的目光, 擡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內心暗暗叫苦,只覺這小殿慣會刁難人。

早知方才便不誇得那纏奴天花亂墜, 現下若說他不行,既打了自己的臉, 又落了小殿下的顏面。

他幹笑了兩聲:“這…纏奴他……”

這時,一直守在一旁的錦全大監開口:“哎喲, 小殿下既想看看纏奴公子的本事, 不如就讓他上臺比試一番,纏奴公子還小,如此大好的機會就當做歷練了, 輸了也無人會笑話。”

今時月看向伶舟祈:“阿奇哥哥, 這樣會不會不合規矩?”

伶舟祈靠在椅塌上把玩着手中的草犬:“這得問問顧小将軍了,顧小将軍的鐵騎尉才是本次的贏家。”

城南軍營已經顏面盡失,伶舟祈并不認為一個青澀的少年能轉變結果, 并未反對不過是因為今時月難得有如此興致。

顧平安一直在一旁聽着幾人的談話, 此刻看幾人将目光投向他, 随意的揮了揮手:“我鐵騎尉沒在怕的, 若纏奴小兄弟真是個有本事的, 我等也輸得起。”

他說完, 打量着垂目而站的卷發少年:“不過我鐵騎尉出手可不留情, 若是傷了小殿下這義弟,小殿下可莫要怪罪。”

今時月擡眼望向那比武臺的魁首, 恍若擔憂一般的抓住伶舟祈的袖口:“那鐵騎尉将軍看起來确實十分兇悍, 阿奇哥哥, 不然還是算了吧,我大抵是不想看到弟弟受傷的。”

伶舟祈見今時月眼眸中的擔心不似作假, 她這副模樣倒是讓他對那少年提起了幾分興致,還真想看看這與她弟弟生的相似的少年有幾斤幾兩。若是有些天賦,順勢給他個晉升的機會,也不算辱沒了公主義弟的名頭。若是個無能之輩,早早讓今時月對其失望,省得把心思浪費在他身上。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今時月:“瞧你這點出息,關心則亂,他既成了你的義弟,孤也不希望他是個無勇之輩,輸沒什麽,若他連站上比武臺的勇氣都沒有,才真是懦弱至極。”

今時月嘆息一聲,裝作為難的樣子,看向下方的少年,目光在與少年對視之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纏奴察覺到今時月目光,縱使再傻,現下也什麽都明白了,容貌肖似養弟是真是假不說,她是在給他機會。

纏奴不做猶豫,上前跪在伶舟祈面前:“屬下願上比武臺。”

伶舟祈勾起唇角:“好啊,小小年紀,勇氣可嘉,也不枉覃将軍如此稱贊于你,去吧,好好給覃将軍長長臉。”

旁邊的覃晖險些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伶舟祈這番話可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話裏話外的意思是,這少年能破格上那比武臺皆是因他推舉,而非是公主義弟,若這少年丢了人,自然也是他識人不清,與小殿下無關。

覃晖面如土色,恨不能現在給自己兩巴掌,讓他多嘴,讓他拍馬屁,這少年若丢了人,這馬屁算是拍到馬腿上了,白惹一身臊!

他深深的閉上眼,連他城南軍營的尖銳都輸得難看,他并不指望這個連比武臺都沒上的小小盾兵能有什麽作為,只盼望纏奴能多堅持堅持,輸得不要那般難看,他這神都軍營主帥的顏面早就丢得差不多了,但願這少年別叫他直接沒臉了…

戰鼓再次響起,被人扶着的方雲眼看纏奴就要走上比武臺,驚慌失措的想要将其攔下,好在方玉平一把将他拽住:“放肆,也不看看這是在哪!”

方雲雙眼布滿血絲,面容猙獰地小聲道:“父親,不能給他機會。”

方玉平面色難堪,咬牙說道:“君上可在看着呢。”

方雲跌坐在地面上。

戰鼓聲如驚雷震耳,臺下的朝臣貴族象征性的捧了捧場,在他們看來,臺上二人懸殊過大,開場便已注定了結局、日頭越來越刺目,是以也沒多少人如先前那般激動,都想早早回到宴席上避涼。

就在這時,顧平安突然興奮的喝聲道:“嚯!這什麽路數!”

衆人看向比武臺,覃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就連伶舟祈也坐直了身子。

只見臺上的少年招式簡單,與其說是比武過招,不如說更像野巷間的小混混,毫無技巧美學可言,身形笨拙,出拳直白。

覃晖那黝黑地臉色漲紅,他瞪向身旁的副将怒吼道:“這是我城南軍營教的?”

顧平安打斷覃晖的話,目不轉睛的看着比武臺:“別說話!君上,這小子,不簡單啊!”

伶舟祈饒有興致的看着比武臺上兩人,覃晖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瞳孔一縮:“這怎麽會!”

衆人只見臺上少年出手雖看似生硬笨拙,卻偏偏躲過了鐵騎尉所有攻擊,不僅如此……

衆人眼睛瞪大,怔怔的看着臺上少年,他竟将那鐵騎尉按在地上,拳拳到肉,而那鐵騎尉面對少年的拳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這簡直是…單方面毆打!

顧平安顧不得規矩,一腳登上伶舟祈所在的高臺,對着那鐵騎尉大聲吼道:“沒吃飯嗎!反擊啊?起來啊!”

伶舟祈勾起唇角:“顧小将軍看仔細些,不是他不動,而是動不了。”

顧平安目光一凝:“這小子拳風上裹了靈息?不對啊,比武臺上除了不可使用武器其餘皆可,我的人也不會傻到不用靈力白白挨揍…”

伶舟祈啓唇道:“他不是不用,而是被壓制的連靈力都使不出。”

顧平安風中淩亂的看向伶舟祈:“只有修為境界天壑之差才會出現此般壓制……”

顧平安話音剛落,只見那鐵騎尉被纏奴毫不費力的舉起又扔下,關鍵是纏奴那張略顯青澀的臉看起來毫不費力,如魚得水般盡顯輕松。

如此滑稽而又誇張的場景,令臺下衆人目瞪口呆。

丞相之子謝昀安活動了下被掐的麻木的指尖,看向一旁同樣怔愣的老爹:“爹,你不是說這場比試毫無懸念嗎?”

謝雲沖回過神來,面色如常地點了點頭:“為父說的對啊,确實沒有懸念啊。”

謝昀安撇了撇嘴,對什麽對,先前明明押得鐵騎尉勝。

鐵騎尉鼻青臉腫的舉起手:“我輸了,我輸了,別打了…”

顧平安興奮的笑了起來,毫無對鐵騎尉戰敗的惱意,眉眼中掩飾不住對纏奴的欣賞:“君上!此子不凡吶!”

伶舟祈坐回禦座,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的确,天生宗師之境,世間罕見。”

他看向今時月,摸了摸她的頭:“你這是為孤撿了把好劍。”

今時月眉眼彎起,她的确是撿了把好劍,可這劍,不是為他撿的。

她笑的愈發甜美:“看來覃将軍說的果然沒錯,弟弟竟然贏了,不過我怎麽瞧着他不像是在比武,更像是在打架啊。”她裝作不懂德疑惑問道:“君上,弟弟是不是有些笨,贏了比試,不會是顧小将軍的人故意讓他的吧?”

伶舟祈哼笑一聲:“沒有人讓他,纏奴很有天賦,至于…為何有如此天賦,卻不懂武學招式,這得問問覃将軍了。”

覃晖還在沉浸在城南軍營扳回一局的喜悅中,面上的激動還未散去,被伶舟祈淡淡看一眼,徹底清醒。

是啊,少年如此天賦,為何在軍營中查無此人?

更是連最簡單的招式都不曾學過……

他緩緩将頭轉向方玉平,方雲平走上前來,勉強扯起唇角,一副真心為纏奴高興地模樣:“纏奴小兄弟平日裏不顯山露水,連我等都騙過去了呢,沒想到我城南軍營竟有如此好苗子,真是令我等心中寬慰!”

今時月勾起唇角,方玉平這話,當真是不要臉至極,這失察之罪被他三言兩語撥成纏奴故意隐瞞自己的天賦了。

顧平安靠在高臺上,意有所指的道:“哦…按方副帥的意思,你們是不知纏奴小兄弟有如此本事了?可本将軍怎麽聽聞神都軍營比了整整七日的武,就為了選拔出最厲害的精兵良将給君上展示,依照纏奴的實力,今日比武那五人中,該有他才是啊。”

顧平安知道,縱是軍營裏,該有的龌龊也不會少。

他當然可以不開口戳破這一點,覃晖方玉平二人是伶舟祈親自升任的,只要不鬧得太難看,伶舟祈不會過多問責。

只是,誰叫他是愛才之人呢…

今日是意外叫他們看出了纏奴的天賦,可若沒有這個機會呢?

那天生習武的資質,當真就要被荒廢了,這是顧平安所不能容忍的。

方玉平臉色一僵,面上閃過慌亂。

伶舟祈狹長的鳳眸微眯:“覃主帥,方副帥,孤也想知道,你們是怎麽管理城南軍營的。”

今時月欣賞夠了方玉平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開口說道:“原來覃将軍并不知弟弟如此厲害,那看來你先前的話是在逗本宮開心啊,不過幸好弟弟有些本事,不然本宮這臉可丢大發了。”

覃晖猛地跪在地上,心中有苦難言,先前不是還說若那纏奴比輸了是他這個主帥丢臉的嗎、怎麽又成了丢小殿下臉了!

這罪名,他可擔待不起啊……

果然,一盞茶杯落到他面前應聲而碎!

伶舟祈淡聲道:“覃将軍,欺君之罪,你膽子很大啊。”

覃晖連忙在地上磕頭,此刻也不顧及自身在周遭百官眼中有沒有顏面了,趴伏在地面上:“君上恕罪,君上恕罪!”

今時月突然笑了起來,她嗔怪的看向伶舟祈:“阿奇哥哥,覃晖将軍也是想逗我開心,哪裏有那麽嚴重,在我看來,覃晖将軍心是好的,就是這腦子笨了些,肯定不是故意欺騙我們的。”

覃晖再怎麽也是跟随伶舟祈多年的武将,伶舟祈本也沒打算要了他的命,真正令他不悅的是覃晖作為軍營主帥,本該對手下每一個将士了如指掌,他可倒好,整天渾渾噩噩,心中除了溜須拍馬,其他一無是處。

覃晖也不知腦子是真蠢笨還是別的什麽,聽了今時月的話,竟沒順着她的話給自己脫罪,反而又給自己添上一樁罪名:“君上,末将冤枉啊,軍營比武是方副帥看着的,末将是真的不知纏奴為何沒過。”

伶舟祈本已不想深究此事,卻沒想到覃晖自己提起,他險些被氣笑了:“你是想告訴孤,你身為軍營主帥,卻将事關手下兵士機遇的選拔卻置于他人?”

今時月支着下巴,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蠢笨是病,得治。

覃晖大驚失色,嘴唇顫抖的愣在原地。

伶舟祈看向他:“城南軍營主帥覃晖,在其位卻不謀其事,庸碌無能,擅離職守,孤看你不适合做城南軍營的主帥了,明日起你去京外野營給孤訓練新兵去!”

這懲罰不夠重,卻足夠羞辱。

讓風光無限的神都軍覃主帥去做京外野營新兵教習,這職權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一落千丈了…

衆人紛紛垂下眸子,大氣也不敢喘,生怕在此時觸了伶舟祈的黴頭。

覃晖難堪的垂下頭:“是!”

伶舟祈目光落在面色慘白的方玉平身上,方玉平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他心口處劇烈的跳動着,臉色灰敗,好似已經預知了自己的下場一般。

就在這時,今時月突然開了口:“纏奴,比武選拔失利,是你的原因,是嗎?”

纏奴抿了下唇,在今時月那頗有深意的目光中,緩緩點頭撒謊:“那日我身體不舒服,棄了權。”

“既如此,方副帥倒也洗脫了冤屈。”今時月眉眼彎起。

方玉平猛地擡起頭,壓下心中的不可思議,感激般的重重對今時月磕了下頭:“多謝小殿下還末将清白!”

顧平安看向今時月,皺起眉、純安公主這話中含義,明顯是不讓纏奴追究了…

伶舟祈側目看向今時月,今時月湊近伶舟祈,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聽聞方副帥曾救過君上,既對阿奇哥哥有恩,此事就這麽算了吧,我不想陷阿奇哥哥于兩難。”

伶舟祈看着今時月那處處為他着想般乖巧懂事的模樣,目光變得柔軟。

他并非不知方玉平有很大的問題,但說到底也不過是有失偏頗,敲打敲打便算了,事情被鬧大,被覃晖那個蠢貨擺在明面上,他也始料未及。

城南軍營的确不能同時失去兩個主帥,這會令将士們的軍心不穩,他方才也在煩躁,朝臣百官都在看着,要如何收場。

沒想到她竟這般懂他。

伶舟祈看向下方:“既是誤會,方副帥便起身吧,今後城南軍營便由你代掌主帥之印,如果今後再讓孤聽聞如今日這般荒謬之事,孤砍了你的腦袋。”

方玉平叩伏在地上揚聲道:“末将,遵命。”

伶舟祈視線一轉,看向纏奴,還未等言語,便見顧平安上前一步:“君上,末将有個不情之請!”

伶舟祈眼底劃過一抹笑意:“顧小将軍可是想把纏奴收入鐵騎尉?”

顧平安颌首:“望君上允了末将,這般好苗子,末将定能将他打磨成一柄絕世寶劍!”

纏奴看向顧平安,他知道這位顧小将軍,顧家世代鎮守南疆,顧平安的父親更是所有神都将士最尊敬之人,鎮國大将軍顧昌令。

顧平安是顧家唯一一個身在京都之人,卻在還未成年時便進了鐵騎尉,不過十年,便坐上了鐵騎尉的主将,将鐵騎尉打磨成了整個上雲京最勢不可擋的最強軍隊。

“不允。”

纏奴聽到伶舟祈的話,默然的垂下眼。

誰知顧平安卻不依不饒,厚着臉皮的抱住伶舟祈的衣擺:“君上,末将求你了……”

他這不要臉面的姿态,惹得底下群臣一陣發笑。

伶舟祈一腳踹開他:“孤還未說完。”

“纏奴是純安的義弟,更是孤看好之人,入了你鐵騎尉簡直暴斂天物,讓纏奴随你回鐵騎尉練三個月,三月後回到城南軍營,擔任主帥副将。”

顧平安愣住,方玉平愣住,所有聽見此話之人皆不可思議。

破格提升,竟直接提到了主帥副将的位置!

就連今時月也意外的挑了挑眉,伶舟祈這愛才之心,未免有些太出人意料了……

顧平安道:“容末将多嘴問一句……城南軍營的主帥,君上已經有人選了?”

畢竟方玉平只是代管主帥之印。

伶舟祈看向衆人:“城南軍營是神都軍最為重要的中堅部分,容不得一絲松懈與含糊,三月後,孤會親自坐鎮城南軍營。”

伶舟祈說完,空氣中寂靜一瞬,而後衆百官朝臣攜家眷屈膝跪地:“君上英明神武。”

這下,衆人看向纏奴的目光就不僅是豔羨了,而是遮掩不住地滿滿的嫉妒。

主帥副将,若這主帥是帝主,可謂是直接平步青雲了!

今時月看向伶舟祈悄聲道:“阿奇哥哥是不是有些過于看重纏奴了?以後他若讓你失望了,可不能怪罪于我…”

伶舟祈失笑道:“想什麽呢?孤親封他的主帥副将,怎會怪你。更何況…這利刃只有在孤手裏,才能激發出最大的潛力。”

今時月眸光一閃,猛地想起伶舟祈看纏奴比武時說過的話。

天生宗師之境,世間罕見。

她緩緩看向伶舟祈,他說世間罕見,并未說不曾見過,所以……

他看重纏奴,是知道纏奴以後會成長到何種地步。

同樣的白色修為印記…今時月眼睫顫了顫,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伶舟祈,也是天生宗師之境!

今時月看向高臺之下的衆人,世人皆知道伶舟祈骁勇善戰,謀略無雙,卻鮮少有人提起過他的修為……

若真如她所想……

纏奴并未習過武實力便已如此可怕,那麽自小在神庭長大,資源與教習都是頂尖的伶舟祈,此刻的修為境界又該是何等的恐怖?

今時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伶舟祈隐瞞實力,防的…也許就是如她一般躲在暗處之人?

若是這樣,他這心思,也太缜密可怕了些…

帝主的誕辰要賀滿三天三夜,城南軍營設立于郊外,位置偏僻,離上雲京路程遙遠。

是以,所有人這三日裏皆住在軍營中,直到帝主誕辰宴結束。

夜晚,今時月慵懶的靠在美人榻上。

這時,春鳶走了進來,恭敬地道:“小殿下,纏奴公子求見。”

今時月撐起身子,眼中并無意外之色,她如此幫他,定是要過來一探究竟的。

“叫他進來。”

纏奴視線觸及到美人榻上的今時月,只見那貌美的小殿下穿着舒适的常服,肩膀處的外衫松垮的披在身上,露出雪白的肩頸。見他進來,掀起了那長長的羽睫,上挑的眼尾憑添幾分惑人的媚意。

今時月看向那垂頭不敢直視她的少年,勾了下唇角,緩緩說道:“脫衣服。”

纏奴那蜜色的肌膚上暈滿紅意,不可置信地退後一步。

他心口處劇烈的跳動起來,只覺屈辱又難堪。

他慌亂的想着,果然,她幫他,是為了要他用更珍貴的東西去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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