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寺廟祈福
寺廟祈福
十月十一這天，程商陸也早早的起了床，因為這一天是江源的祭日。
只是還沒出門，便被程媽叫住了。
“商陸，你今天沒事吧，你爸呀，突然有個活要忙，你今天就陪我吧”
程商陸無奈的笑了笑，正準備解釋時，程媽卻說，今天是寺廟祈福的好日子，正好也給他祈祈福。
“祈福……”程商陸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和程媽去寺廟先祈福，他要為江源祈福。
“媽，您等一會兒，我有個朋友……”
程商陸想起了安靳深，他也該去。
“喂……”
撥通電話，程商陸沉默了半晌，直到對面回話。
“商陸……你是不是……”
果然，還是沒逃過安靳深的眼睛，程商陸承認下來，自己看了他的筆記本。
“程商陸……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也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但是……我無話可說”
程商陸嗤笑一聲，“哼，無話可說，沒關系，我不需要你說什麽，現在有時間嗎？”
“有……怎麽了”
“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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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靳深皺了皺眉，答應下來。
不過那股惋惜的表情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幾乎癫狂的微笑，曾經在他腦子思考了無數次的“36”，現在，他終于知道是誰了，只可惜……這個人來得太晚了，不然……江源或許也還有救，但他可從來都不希望這個人出現得太早，畢竟，他可是想親眼看着江源堕入地獄的啊。
現在江源自殺了，他反而覺得有些無趣了，親眼看見一個人絕望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所以，他還想再看一次，這種無理的要求正好為他提供了機會，原本覺得程商陸發現了端倪會如何如何，卻沒想到這個人居然什麽也沒做，實在是無趣至極。而現在這個人主動找上了門，他何樂而不為。
程商陸跑回房間拿上那條項鏈，等待着安靳深的到來。
“商陸，怎麽回事？”
程商陸告訴程媽，會有人來接他們的，程媽便悠閑的又織起毛巾來。
等了快一個小時，程商陸手機響了。
“到了，媽，我們走吧”
看着安靳深醜惡的嘴臉，程商陸險些犯起惡心來。
“阿姨，您好，我是商陸的朋友”
“媽，我們走後排”
為了避免自己親媽和安靳深熟絡，程商陸拉着程媽坐在後面。
“兒子……他不是你朋友嗎？怎麽……”
程媽敏感的發現車上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于是在程商陸耳邊悄悄問道。
程商陸嘲諷的笑出了聲，不大不小的聲音在安靜的車裏響起，“不熟”
這句話之後，程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之後安安靜靜的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程商陸悲情的撫摸着手裏那條項鏈，他們都應該為江源祈福的。
到了寺廟，程媽獨自去買香，留下程商陸和安靳深站在原地。
“商陸……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只是——”
“別說了，去祈福吧”
程商陸不想聽安靳深那無力的解釋，這樣的惡魔，會說出什麽好聽的話嗎？即使是悔過，也不見得有多真誠吧！
“來，兒子，香”
程媽買了三份，突然想起了程商陸說的話，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媽，給他”
安靳深毫不客氣的接過香，對程媽溫和的笑着說謝謝。
還未進廟堂，一個和尚忽然站在了他們面前，只不過，似乎看不見。
“叨擾各位施主了，師父他看不見，實在抱歉”一個小和尚快步走過來，對他們作了一揖，随後攙扶着老和尚準備離開。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老和尚開口道。
程商陸朝着老和尚行禮，問這是何意。
老和尚沒有解釋，只是盯着他說，“命裏有時終須有啊”
“還剩一句呢？”程商陸皺了皺眉，等待着下一句。
只見老和尚不偏不倚的正好看向安靳深，緩緩開口，“命裏無時莫強求”
“多謝大師指點”
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有何用意，但知道老和尚的第二句是對着安靳深說的，程商陸心裏舒緩了不少。
随着人越來越多，程商陸摟着程媽站到了一旁，靜靜的等待着祈福。
“媽，您先去吧”
看人少了些，程商陸讓程媽快去，自己則和安靳深接着等。
“有趣……”
安靳深突然冒出來一句話，程商陸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安醫生？你的人生除了有趣還有什麽？”
安靳深沒有理會他的話，自顧自的說道，“商陸啊，我知道的東西很多，江源的事——”
“閉嘴……源源的事……已經過去了，無法挽回的，你有什麽資格提起”
程商陸皺着眉頭，趁人少走到佛祖像前，跪拜下來。
手裏握住那串項鏈，虔誠的閉眼。
“即使天人永隔，也希望源源天天開心，看不見我也沒事，我只要他天天開心”
祈完福，程媽便跟着姐妹走了，程商陸坐上了安靳深的車。
“安靳深，今天是江源的祭日”
他擡頭看着後視鏡裏安靳深的臉，握緊了拳頭。
安靳深愣了一秒，笑道，“我當然知道，畢竟，他曾經可是我男朋友”
程商陸沒有反駁，只是扭頭看向窗外。
“啧，無趣”安靳深搖了搖頭，驅車往墓園去。
“等一下”
在一家花店門口，程商陸下了車。
“是程先生啊，您的花已經準備好了”花店老板娘捧着一束開得正好的向日葵遞給他。
“謝謝老板娘”
“老板娘，給我也準備一束吧”
不知何時安靳深下了車，指着程商陸手裏的花說道。
“呃……抱歉啊先生，我們店裏只有這一束向日葵了”
程商陸第一次看清楚安靳深的瘋癫，像個瘋子一樣到處尋找樂趣，似乎覺得全世界都應當成為他的玩物，這種沒有人樂意的事，由他所謂的心理治療起頭，把每一個心裏擠壓了無數悲傷和難過的人引導上自殺的道路，他不是拯救別人的天使，只是剖開別人傷疤供自己取樂的噩夢罷了。
程商陸沒有上車，自顧自的離開了，和往常一樣，漫步走向那個埋葬着他愛的地方。
“商陸呀，不上車嗎？”
一輛車緩緩跟在他身邊，安靳深手裏拿着一束玫瑰花，朝他笑了笑。
程商陸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直到那輛車駛向遠處。
以往他來看望江源的時候，天空都會下起下雨，如今已是秋天，冷了不少，但今天的天氣卻萬分的好，溫和的陽光落在身上，像陰霾了許久的他，重新微笑起來。
到達目的地時，安靳深正坐在一旁，手裏夾了一根煙。
程商陸皺緊眉頭，讓他把煙滅了。
“怎麽？人都死了……你還這麽愛護？”
忍着想一拳揍過去的怒氣，程商陸把向日葵輕輕放在江源的墓碑旁，看着旁邊鮮紅的玫瑰花，他有些難受，于是那一拳還是打了下去。
“你憑什麽……”
沒等他反應過來，程商陸又連續打了好幾拳，直到看見身下的安靳深在笑，他突然覺得打他都是多餘的，他的精力，不應該浪費在這種神經病身上。
“安靳深，你覺得每一個去找你治療的人都是玩偶嗎？他們把所有的苦痛完全在你面前攤開，可你不僅不幫忙反而嘲笑着他們的，那些親身經歷在你眼裏……只是笑話嗎？”
安靳深躺在地上，嘴角有一抹鮮血，“你知道江源是什麽樣的人嗎？”
“安靳深！”
程商陸扯住安靳深的衣領，想讓他閉嘴。
“你不是都看見了嗎？他的生活毫無希望，他活該去死！”
程商陸跌坐在地上，看着安靳深大笑着，對他控訴，指着他說，“一個聽不見的人，在一所正常的大學裏上課，這多有趣呀，哈哈哈哈哈，我特意去親近他，去接近他，想知道他是多麽的可笑……”
程商陸垂着頭，一步步走向江源的墓碑，靠在上面，閉上了眼，他知道，安靳深徹徹底底的瘋了。
“源源，幸好你聽不見，這些污言穢語，你聽不見，真的很好”
安靳深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苦笑着“可是江源居然能活下去，他一個人在大學活得好好的，我知道早該做些什麽的，江源這種人，不應該活得這麽好，36……本來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可你出現了，我懂了，原來是因為你啊，他不是最愛你嗎？那我就讓他忘記36，忘記你，然後走向地獄……”
程商陸有些疑惑的擡起頭，思考着安靳深的話，“最愛我……怎麽可能……他已經忘記了才對吧”
只是忽然的一瞬間，程商陸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捂住了耳朵，四周萬籁俱寂，連一絲風聲都不曾聽見。他眼睜睜地看着安靳深的嘴巴一張一合，卻如同啞劇一般，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緊接着，天旋地轉，他只覺得頭痛欲裂，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着他的大腦，讓他不由自主地緊緊抱住自己。
“程商陸……你知道嗎？江源居然能因為你的一句話活下去，你讓他好好活着他就想方設法的要活下去，憑什麽啊？所以我要他死，他就必須得死，他以為你的這句話我能救他，可惜……哈哈哈，可惜，可惜我催眠他，讓他更加絕望，讓他知道你永遠不會回來，你們生死……都不再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