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寧寧乖巧的坐在梳妝臺前，周母站在她身後梳理着她的頭發說:“寧寧，阿姨這裏沒有很多女生衣服，待會讓清晏哥哥帶你去買幾件新衣服。”
“不用不用！那要花很多錢。”
“沒事，阿姨很有錢。”
周母沖寧寧一笑，寧寧被那笑容晃了眼。
門被敲響，寧寧側頭一看便見到周清晏倚在門框，穿着了淡藍色襯衫和西褲，身材十分高挑，他笑道:“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
“那……小公主跟我出去玩吧。”
寧寧一聽臉就紅，她走到周清晏身邊小聲道:“我不是公主。”周清晏眉眼彎彎，勾着唇角說:“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公主，得寵着。”
那笑容跟周母的笑容一模一樣，如盛夏的陽光，很耀眼。
“我們走吧？”
周清晏伸手說，他的手修長寬大，膚色白皙，如同上等的白玉。
寧寧猶豫幾秒，将小手放在周清晏的手中，周清晏五指收攏，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裹于自己手心。
她盯着周清晏的動作，突然想起“珍重”二字。
珍重，愛惜重視。
她回頭看周母，周母沖她笑，示意讓她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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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領悟“珍重”一詞的她，終于明白了些，可她值得他們如此愛惜、重視嗎？
“寧寧，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我帶你出去玩，只是希望你開心，不會要求你回報什麽。”
寧寧擡頭，周清晏正俯望着她，笑容溫和了些許，柔聲說:“你現在這年紀不用想太多，跟随自己的心走就好。”
跟随自己的心……
寧寧用力牽着周清晏的手，嗯了一聲，揚起大大的笑容。
兩人出了門後便與江烨晨集合，三人直接去了附近的大型商場，第一站是服裝店。
“寧寧，去選你喜歡的衣服。”
寧寧看着眼前精美的衣服，看得眼花缭亂，小聲問:“會不會很貴？”周清晏輕拍她的背說:“不貴，你放心選就好，選好了就去試穿。”
寧寧聞言乖乖去做了，選了兩套裙子，一件是淡綠色收腰、泡泡袖的小洋裙，另一件是天藍色的直簡、及膝棉裙。
她一直想穿裙子，但她長得快，加上裙子不方便行動和沒有錢，她只能穿寬松的恤衫和長褲子，減少支出。
寧寧興致勃勃穿上裙子後照鏡子，看見手上和腳上的淤青，情緒降了下來，攥緊了裙擺。
她怎麽忘了自己身上有很多的醜陋的傷害，是穿不了漂亮的裙子。
外面江烨晨正挑選衣服給寧寧穿，而周清晏在試衣外等着，他見寧寧這麽久都沒出來，便敲門問:“寧寧，穿好了沒？有困難的話跟我說。”
“我現在出來！”
寧寧連忙脫下身上的裙子，換回衣服後推開門說:“對不起，讓你等久了。”周清晏看着她小臉，皺了皺眉，彎腰與她平視說:“你怎麽一副想哭的樣子？裙子不好看？不喜歡的話，我們選其他。”
“不是不是！我很喜歡，只是只是……我穿不了，我有……很多傷口。”
寧寧越說越小聲，她臉漲紅一片。
他會不會覺得她很醜？
周清晏微愣，眼眸似乎有些懊惱，他挺直了背，拿走寧寧手上的衣服說:“沒事，先買，遲些你就能穿了，還有其他嗎？”
“沒有。”
“行，你在這裏等一下，別亂跑。”
周清晏走向收銀臺，江烨晨走到他身邊問:“她選好了？”
“就選了兩套裙子。”
“夠穿嗎？”
“你不是有選嗎？”
江烨晨沉吟了幾秒，轉身拿了幾套衣服回來，周清晏看了眼說:“再拿幾套薄的長袖過來。”
“大夏天的穿長袖瘋了嗎？”
“她身上有傷，她很在意。”
“……行，我去拿。”
江烨晨邁步，眼底藏着怒意，那不如狗的人還虐待小孩，早知道當初下手再重一點。
周清晏與江烨晨迅速結完賬，回到寧寧的身邊，一人拖一只手去發廊修剪了發尾。之後他們就去逛街了，一時去玩具店，一時去首飾店，一時去鞋店。
寧寧漸漸累了，周清晏與江烨晨還興致勃勃的商量去哪裏買東西給她，她受寵若驚之餘，也不敢說自己累，怕他們不高興。
周清晏察覺到她體力不支，停下問她:“寧寧餓了嗎？我們去吃飯？”寧寧點頭，他又問:“想吃什麽？附近有家店的蛋包飯很好吃，想吃嗎？”
寧寧眼楮極亮，連連點頭。周清晏眼眸染上愉悅的笑意，她點頭怎麽像小雞吃東西，怪可愛的。
“走吧！”
三人去餐廳的路上一聊一答，中途遇上了張磊，張磊看着周清晏與江烨晨拖着個小孩，目瞪口呆。
“老周，你真帶小孩啊！”
昨晚周清晏跟他說自己在帶小孩，他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周清晏笑說:“還能有假的，寧寧叫人，叫張磊叔叔。”寧寧仰首說:“這不好吧？”
這個被稱呼“張磊叔叔”的人，應該與周清晏他們同年吧？
“沒事就叫叔叔。”
周清晏眼底藏着狡黠，張磊一聽就不樂意，嚷嚷着說:“老周，我跟你同齡，憑什麽她叫哥哥，叫我就叔叔。”江烨晨聞言，慢悠悠的說:“什麽同齡？你大我們一年，過了下個月你就十九了。”
江烨晨的話直插張磊胸口，張磊掩着胸口，一臉受傷的樣子說:“江烨晨，過分了！”
周清晏又再補一刀，慢條斯理的說:“不過寧寧叫你叔叔，但叫我們哥哥的話。你起不是多了兩個侄子，占了便宜，所以還是讓寧寧叫你哥哥好了。”
“我不是很想要你們這樣的侄子。”
張磊一臉嫌棄，寧寧看着三人的互動，覺得好笑，特別是張磊，個性很逗。
張磊視線觸碰寧寧幹淨明亮的眼睛，輕咳一聲，收斂一下逗比的性格，穩重一點說:“你好啊，我叫張磊。不要叫叔叔，叫哥哥。”
“哥哥”兩詞加重了語氣，寧寧揚着大大的笑容說:“張磊哥哥。”
這一聲差點把張磊喊融化，張磊羨慕的說:“老周，這麽可愛的孩子到底哪裏來的？我也想要！”
寧寧唇角回落一點，周清晏掃了寧寧一眼，然後拍張磊肩膀笑說:“你運氣不好，遇不上的。”
張磊掩着胸口，假裝痛苦說:“紮心了老鐵！”江烨晨踢他一腳說:“快走！別擋路！我們還得去吃飯。”
“行吧，咱們在群裏再聊。”
張磊揮着手離開，周清晏笑了笑，低頭看見寧寧有些出神，興致比張磊出現之前低，牽着她向前走說:“張磊說話不太經大腦，常胡說，別介意。”
寧寧搖頭說:“不會，那哥哥說話很有趣。”周清晏附和:“是吧，他也總說未來要去做相聲。寧寧，你有夢想嗎？”
寧寧微微皺起眉頭細想，也想不什麽便搖了頭，周清晏說:“沒關系，你還小，有很多時間可以想，慢慢來就好。”
寧寧又望着江烨晨問:“那哥哥？”江烨晨漫不經心說:“做音樂。”
“真的嗎？好像厲害，是不是要彈琴？”
“嗯。”
“我也想學鋼琴，但太貴了。”
“沒事，我教你，免費。”
“真的嗎？！”
“當然，回去就教你。”
“謝謝哥哥！”
“不用謝。”
江烨晨唇角微翹起，有妹妹的感覺還挺好。
他又托着下巴說:“寧寧，你初中上哪間？”寧寧乖巧的回答:“南城國中。”
“什麽時候開學？”
“九月一日。”
江烨晨聞言若有所思，回去得告訴江父、江母。
這樣一提，寧寧想起上初中一事，現在爸爸不知道去哪裏，校服、書本、學費全部都未繳錢，她身上也沒有錢。
她微垂着頭，她是不是讀不了書？
可能還得去孤兒院住，畢竟周清晏與江烨晨他們也長時間不能照顧她。
“我養你不就行了嗎？”
周清晏說的話浮于腦海，寧寧微愣，随即抿緊唇。
剛剛一瞬間她在想，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好，事實不太可能吧？
三人閑聊的時候到達了餐廳，等待的人不算多，江烨晨去取等位票，周清晏陪着寧寧看放在店外的菜單。
寧寧讀菜單時眼楮很亮，裏面有大大的星星一閃一閃，菜單上的食物都很吸引，她從見過、吃過這樣的食物，好期待！
她轉頭興奮的說:“清晏哥，我能吃這個嗎？”周清晏望向她手指着的，是經典蛋包飯，他揉了揉她的頭說:“當然可以，還有什麽想吃？”
“還有這……”
忽然，話戛然而止，周清晏看着寧寧的表情僵硬住，雀躍一瞬間消失，變成了害怕。
害怕……是她父親回來了嗎？
他望向前方，并沒有見到她的父親，只見取完票的江烨晨走向他們。
剛回來的江烨晨也發現寧寧不對勁，寧寧拽住周清晏的衣擺說:“哥哥，我突然不想在這裏吃，能去其他地方嗎？”
江烨晨眉頭緊蹙問:“怎麽了？你不是很期待嗎？”寧寧不停搖頭說:“沒有，我不想吃了，我們走吧，行嗎？”
聲音抖得厲害，衣擺被拽得出現一道道皺褶，小手的骨節泛白。
周清晏握住小手笑道:“不想吃就不吃了，我們去吃米線。”
手上傳來的溫度很暖，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寧寧發抖的身子漸漸鎮定。
周清晏沉吟，她到底在怕誰？
寧寧回頭看漸小的餐廳，暗地松了口氣。
她沒想到見到她們，不能讓周清晏與江烨晨看見她們。
“哈啾！！！”
餐廳裏待應正引領客人進店，有人打了個噴嚏，是一個與寧寧年紀相仿、穿着公主裙的孩子，右眼角有淚痣。她旁邊還有個短發女孩，短發女孩問:“怎麽了？”
“鼻子有點癢。”
有淚痣的女孩揉鼻子，視線放在外面，眯起了眼，短發女生疑惑:“任智恩，你在看什麽？看得這麽入神。”
“那個人的背影很像曹寧。”
“曹寧？你認錯人了吧？她這麽窮不可能穿這麽漂亮的裙子？”
“也是。”
任智恩收回視線說:“對了，我們跟她不是同一間初中。”
“真的？她上哪間？”
任智恩雙手交疊，将下巴放在手背上，滿臉可惜的說“南城國中，她不在的話，還怪無聊。”短發女孩——吳娜娜咯咯笑:“咱們放學去找她就行呗，到時帶點好東西給她。帶什麽好？玩具槍？還是蛇？”
任智恩愉悅的笑着說:“兩樣都帶去不就行了嗎？”吳娜娜說:“喔噢，好注意，還真期待她收到禮物的反應！”
任智恩笑意加深，她真想快點結束暑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