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第争吵

◇ 第38章 争吵

後面兩天的大比武程間尋都棄權沒去,一直在醫院照顧葉涸。紀流那天買完夜宵後也沒再上樓,托王嬸把東西拿上去後就直接從醫院回了警隊。

大比武的閉幕式在最後一天晚上,紀流隊裏的戰鬥力拼拼湊湊也只有他跟錢多兩個,整個隊的總排名将近倒數。

散場後紀流邊等通知邊在學校裏逛了逛,跟程間尋的微信消息還停留在他上午讓自己明天不要忘了去醫院。

他們這幾天一個在醫院一個在警隊,基本沒什麽聯系。紀流能感受到他心情不好,本來想問問那天比賽的事,但葉涸的情況比他們預想中還差,多項指标都不合格。

葉家父母趕不回來,程間尋在醫院也是時時刻刻跟着檢查不敢放松警惕。

紀流拿着手機猶豫片刻還是關上屏幕,不想在這個時間點還讓他因為這點事情煩心,想着等過段時間再問。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金蓉之前投資了一家新開的水上公園,前兩天跟程遠過去踩點,家裏現在就剩紀流跟幾個阿姨。

程間尋大比武棄權,空出來的位置為了不讓對手輪空,紀流能補的都補上了,幾乎把所有時間都填得滿滿當當,三天下來比之前查案一周還累。

家裏的阿姨一般只負責衛生,除非是有特意吩咐,不然不會管他們一日三餐。

這還是金蓉定下的規矩,她很享受自己做飯給家人吃的過程,奈何實操能力跟程間尋實在半斤八兩,廚房被她折騰得跟爆米花機似的,隔三差五就得冒煙,弄到最後基本都是程遠進去善後。

紀流随便從冰箱拿了袋面包,後天要上交總部的材料還沒弄完,這些本來是默認給實習生弄的,但他看康赴錢多兩個連論文都在挂科邊緣徘徊的老倒黴蛋又于心不忍,還是自己包了。

他洗完澡出來實在覺得累,身上無端端沒什麽力氣,本來已經拿出來的電腦又被他放了回去,打算先睡一覺養好精神,其他事等明天在說。

警局沒有淡季,但他們今年的工作格外忙,兩三個月前他就計劃給自己放次長假回血,但又是抽查又是案子又是大比武,折騰到現在愣是沒放成。

長時間休息不好加上高強度勞累,他盡管身體素質很好,但終歸不是鐵人,一整晚的夢境都雜亂無章,睡也睡不安穩。

第二天一早,鬧鈴還沒響他就被太陽穴的鈍痛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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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間尋上午就要去市裏培訓,紀流還惦記着要去醫院照看葉涸,揉着眉心撐坐起來才發現視線像被一層薄霧籠罩着看不太清,四肢灌了鉛似的沉重,仿佛被無形的重物壓着,連最簡單的動作都變得複雜。

他拿出抽屜的體溫槍測了下——39度。

阿姨上來打掃過道,正好聽見他房裏的咳嗽聲,随即而來還有“砰”的一聲。她趕緊敲門探了半個身子進來,看見紀流正半蹲着撐着床頭櫃,像是沒站穩摔的。

見他臉色差得出奇,旁邊還放着體溫槍,排除了他是大清早在健身的可能性,頓時着急地走過去把人扶起來。

“哎呦!怎麽回事?是不是生病了啊?”掌心瞬間染上他異常的體溫,阿姨看了眼溫槍,驚叫着喊了聲,“怎麽這麽高啊,我打電話讓何醫生過來給你看看吧,這樣可不行啊。”

紀流看時間差不多了,反正都要去醫院,擺擺手讓阿姨不用打電話:“沒事,我正好要去一趟醫院,不用麻煩何醫生了。”

阿姨看他站起來換衣服都有些不穩,皺着眉眼底滿是不贊同:“你這樣還出門幹什麽啊,上門不是比你出去方便一點嗎。”

“醫院有點急事,阿姨您先去忙吧。”

“但是……”

阿姨雖說不滿意他的決定,但奈何自己只是打工的也不好過多幹涉,說多了萬一惹人煩得不償失,便又多叮囑他幾句才嘆着氣繼續幹自己的活。

紀流拉開下層抽屜,裏面放了滿滿一抽屜的藥,當警察都有的百寶箱。

止疼藥、胃藥、褪黑素、各種跌打損傷的藥油藥膏……全是他這些年一線工作積攢下來的毛病,他拿了兩顆退燒藥借着隔夜的冷水咽下才開車去了醫院。

葉涸住的是雙人間,隔壁病床是個年過花甲的老大爺,也是癌症。紀流見過一次,人都瘦成皮包骨了,但大約是心态好,看着還挺有精氣神的。

老人家不想在醫院痛着等死,總是跟家裏人鬧,最後實在沒辦法,家裏人才簽了免責,順他心意白天出去玩,晚上再住回醫院。

病房窗臺上擺了兩株新鮮的百合,是程間尋今早走之前買的,紀流過來的時候正好跟從裏面出來的醫生打了個照面。

醫生對他有點印象:“家屬是吧?”

“是。”紀流看向病床上昏睡的葉涸,“他怎麽樣了?”

醫生指向門口示意他出去說:“最後一天檢查比較多,他體力跟不上,但好在指标現在算穩定了,不過我們建議保守起見還是在醫院多住段時間。”

紀流沉吟片刻,問道:“他現在如果做手術的話,存活率能有多高?”

醫生沉默了,翻看手裏的病例面色凝重,但沒明說:“他已經晚期了就沒有必要談存活率了,其實手術我們都不是很建議,最多最多就是說能延續他多久的生命,只能說我們一定會盡全力。”

紀流頓了頓,他明白醫生的意思。

葉涸現在情況已經沒必要手術了,沒希望,做了也是徒勞還遭罪。

“那他……還有多久時間?”

醫生在門口徘徊停步,猶豫半晌還是由衷規勸道:“他的片子報告什麽的我們都看過了,我給不了你準話,但他今年一定是過不去了。”

“你們家屬還是多陪陪吧,也趁早做好心理準備。”

房門被輕輕合上,醫生的背影平靜地拐去下一間病房,這些無法人為操控的生離死別對他們來講早就習以為常了。

紀流看向葉涸,短短幾天時間他就又瘦了一圈,面頰也嚴重凹陷下去。他不想看到別人眼裏的同情,就連在醫院都照樣帶着假發和帽子。

消毒水的味道在房間裏沒那麽刺鼻,紀流頭還是暈的很,把椅子挪到床邊貼着,确保他醒了自己能第一時間發現,這才靠在牆上望着手裏的病歷本出神。

小時候什麽麻煩都能解決,什麽事都會擋在他們前面,總是會溫和笑着說不用擔心的人,一米八幾的個子,體檢單上的體重卻也只剩下八十多斤。

葉涸四點多的時候醒過一次,紀流給他喂了點青菜粥。陪他做完剩下的檢查,又陪他說了會兒話,等人再次昏睡過去他再看時間就已經快十點了。

葉涸這一天都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連說兩句話的精力都沒有。紀流給他換好藥檢測好點滴流速,又找護士開了今天檢查的單子,這才有時間坐下來歇會兒。

他拿杯子的手都沒什麽力氣,好幾次險些沒拿住,人也像踩在棉花上似的站不穩。他給葉涸掖好被子,看人睡得很沉就打算趁這個時間去挂個吊瓶。

早上的發燒藥吃了沒效果,看眼下這個情況硬抗是好不了了,自己精神撐不住晚上肯定沒法守夜。

他輕手輕腳關上門,不敢出來太久,就找了最近的一間科室挂水,但整瓶打完要将近一個小時,他等不了這麽久,于是偷偷趁護士不注意違規調快了滴速。

夜晚的腫瘤醫院還是那麽熱鬧。

不停的咳嗽聲跟機器滴答的響聲交織,陪護病床數量很少,走廊上到處都躺着打地鋪的家屬,有些來照顧老人的中年人還要分心打電話關照家裏的孩子。

醫護人員推着配藥箱從狹窄的走廊裏闖過,偶爾對着天花板禱告的家屬看見了,便會對着他們的背影說一聲謝謝,像是在集福,又像是哀求,哀求他們救救自己的親人。

沉重又壓抑的氛圍,就是住院部年複一年的日常。

紀流上一次生病是什麽時候已經記不清了,他身體素質一直很好,小時候遇上全國性的流感,周圍的人基本都中招了,他愣是一點事沒有。

程遠看見他沒事比看見他有事還慌,以為是病壞腦子了,生怕他變成傻子,着急忙慌拽着人就往醫院送。去查才知道他就是單純身體好,免疫力強。

所以好幾年沒感冒發燒的身體突然高燒起來就格外嚴重,擅自加快的滴速折騰得他渾身都像泡在冷水裏,比沒打之前還難受。

藥瓶裏還剩半截手指的量,手機屏幕卻突然跳出程間尋的電話。這個點距離他培訓結束有段時間了,紀流接通電話,聲音帶着輕微的疲倦。

“到家了嗎?”

“你現在在哪?”

程間尋不答反問,聽他語氣隐隐帶着壓制的着急,紀流頓時察覺到不對:“在醫院,怎麽了?”

“你在哪個醫院?我怎麽沒看到你?”那邊有人叫了他一聲,程間尋來不及多說只扔下一句,“葉涸進手術室了。”

他說完就挂了電話。

紀流臉色一變,想都沒想拔了針頭就往回趕。

他出來的時候葉涸都還好好躺在床上睡覺,總共才半個多小時怎麽就進手術室了?

他跑回去的時候病房裏沒有人,微信問程間尋在哪裏也沒回消息,他只好一層一層找到手術室門口,這才看見程間尋面色沉重地坐在長椅上。

他一路跑過來眼前驟然黑了一瞬,不動聲色地撐着牆壁緩了會兒才看向手術室亮着的燈。

“葉涸怎麽樣了?”

“你在醫院照顧的你問我,我怎麽會知道!”程間尋看着‘手術中’的燈牌也着急上火,“我在路上接到的電話讓我來醫院,過來人就已經在手術室了。”

他現在想起剛才等紅燈的時候接到讓他去醫院的電話他都心有餘悸,這兩天都因為大比武的事心裏不痛快,現在葉涸在手術室更是不知道情況,他起身看向紀流一下忍不住心底的後怕跟責怪。

“你要是有事來不了起碼跟我說一聲吧,打個電話的事,晚上換我過來就行了。”他語速不受控制地加快,甚至有些急躁,“不該你操心的事那麽認真,為什麽就不能對該上心的事上點心啊!”

【作者有話說】

快了快了,再有幾章這一趴就結束了

關于葉涸跟他倆的關系,前面也有提過幾次!就是小時候那會兒小尋家裏的生意還沒做到現在這麽大,程爸爸是刑警經常忙案子不着家,程媽媽跑應酬也三天兩頭晚回家。葉涸是他們鄰居家的孩子,比小紀小尋都大,所以小時候經常是葉涸幫忙照顧拉扯的他倆,小紀也很關心葉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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