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對于周家心理上也不是沒有想法的,想着利用親戚關系套點近乎。

畢竟周家是世家第一名門,家大業大底蘊深厚,歷經三朝而不倒,總有其過人之處,加上周家的家風一向嚴禁,郎君們有出息的頗多,若是有周家的支持,劉池瑞絕對能獲得巨大的助力。

只是這輩子,劉昭熙根本不可能讓劉池瑞如願的。

可以說在今天的場合裏,劉池瑞已經發現,劉昭熙因着周源的關系,倒是和周家這一輩的郎君們頗為相熟。

盡管劉池瑞已經披着那層謙虛溫文不擺架子的皮,也在趁機交往着周源,周溢這幾個比較優秀的周家郎君,但是劉昭熙也同樣在周家受歡迎。

不僅周家幾位小郎君都對劉昭熙印象頗佳,覺得他小小年紀就頗有見地,就連周在桐也在考問過劉昭熙學問後,也對他印象不錯。

更兼劉昭熙現在的師傅也同樣是大儒,曾經與周在桐還是師兄弟的關系,算起來也是有幾分香火情的,更兼周源作為郎衛,又和劉昭熙走的相近。

目前看着劉昭熙對周家也是頗為親近的,周家老太太壽辰,兩位皇子都親臨送禮,也讓周家頗有面子,因為兩位皇子年紀都不大,周家也不用考慮什麽立場,倒都是一視同仁。

劉池瑞卻不滿足這一點,在發現自己在周家的未來一代中并不占什麽優勢,目前還無力影響周家的立場,光是不比劉昭熙更占便宜這一點,就足以讓劉池瑞心裏郁郁寡歡良久了。

劉昭熙知道劉池瑞的心思,上輩子劉池瑞也同樣早就開始籌謀了,故意誤導劉昭熙和周源疏遠,和周家錯肩而堅持娶了楊家女。

那時候父皇身體已經不太好了,犟不過他豬油蒙心非要娶楊夢茹,甚至也拒絕了父皇只給他的兩個側妃,把父皇生生熬得又氣病了一場。

劉昭熙想想就要給自己臉上狠狠幾巴掌,上輩子他被劉池瑞耍的團團轉,落到被圈禁在養馬巷子裏真是一點也不虧的。

所以這輩子他早早下手,就是要讓劉池瑞把自己上輩子嘗過的全都也經歷一遍,親叛友離,被剝奪一切落入泥濘中。

深吸了一口氣,劉昭熙在坐上馬車之前擡頭看了一眼漫天的星子,盡管他有一大堆事要做,背負着兩輩子的重負,但依然有時候覺得刻骨的孤獨。

想盡快長大,想和阿寶在一起,想讓她再次愛自己,就像曾經他們為了同一個目的,共同走過的那些風雨搖曳的日子那般,重新聚首,歲歲不離。

“殿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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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劉昭熙身側的一名侍衛看着六皇子上了車,過去問道。

“恩。”

劉昭熙點點頭,這才将手從馬車簾子上移開。

而老周氏那裏,外人都走後,就輪到自己家人見面了。

因為周家大舅太忙了,對于許顏華這個親外甥女也是第一次見,等許顏華出來行過禮時,周家大舅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笑了起來。

“這是我們顏姐兒?當真是和婷姐兒小時候生的像,怪不得當初十三叔一眼就能認出來。”

周在桐說的婷姐兒,就是周氏,她的閨名就喚作周婷,聽着哥哥喚自己婷姐兒,周氏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自己都是幾個孩子的親娘了,也就是親哥,還把自己當做閨中小娘子般。

摸了摸許顏華的腦袋,周在桐又從袖袋裏拿出一塊刻着山水的小玉盤來給許顏華,玉質細膩通體純白,因是主人愛物的關系看起來時時摩挲,所以更顯得油潤生光。

“拿着玩兒罷。”

給了外甥女見面禮後,周在桐又在一堆小娘子裏,找到了許宜華來。

“宜姐兒也是大了,有幾年未見了。”

周在桐并不像之前在老周氏那裏遇到的貴婦們那般,眼裏帶着估量和輕視,也不像寧氏和老周氏那般冷漠和疏遠,依舊是随和親切的,雖沒有招呼許宜華近看,卻也依舊主動問道。

并且在這麽多女兒侄女們中,又特意點了許宜華出來,看似和往日并無不同。

不僅許宜華頓時覺得眼眶有些溫熱,周氏心裏也覺得熱熱的,果然哥哥才是最能理解自己的。

之前來給老周氏祝壽的貴婦們,甚至有幾個素日和周氏關系不錯的夫人,甚至很不理解的問周氏親女兒都回來了,為什麽不把許宜華還回去,還要留着做養女。

幸好那時候許宜華已經和許顏華等人一同出去了,不然周氏自己都要心冷了,恨不得對所有人都解釋一通,宜姐兒也一樣是她的女兒,她怎麽會不要自己的孩子。

周在桐看着妹妹臉上的表情,心裏恍然失笑,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長進呢。

當初她是幺女,生下來就萬千寵愛,就連前幾年父親過世,臨終前還要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心的讓他多關照些妹妹。

周在桐比誰都知道,自家妹子就是個福窩子裏出來的金疙瘩,天生被捧在手裏的命,先是父母,再是他這個兄長。

前幾日就是寧氏,都酸酸的對他提過,自家妹子是真的命好。

周在桐看了看一旁的勇毅侯,在心裏嘆着,可不是嘛,命好的人天生不用愁,自有愛操心的人替她周全。

至于許宜華的表現,周在桐自然也清楚,不用問寧氏,只看一眼,似周在桐這般揣摩人心思一等一的人物,也知道她的心性如何了,只是他天生性子周全,不愛落人臉面罷了。

對那既算不得是自家人,又心比天高的小娘子,周在桐只能搖頭一笑。

熱鬧了一整天,一直到月落中天,老周氏的壽宴才算完整的結束,在許顏華又給勇毅侯見過禮後,和許宜華等人見過人便都出來了,連寧氏等人也跟着出來了。

寧氏等幾位夫人忙不疊的吩咐丫鬟婆子把小娘子們都送回去,又囑咐大家回去早些休息,別再吃茶果等等,直到這些侄女們都跟着身邊伺候的人或是自家母親安全回去了,這才松一口氣。

勇毅侯和周氏自然與周在桐留在了最後,老周氏累了一天臉上疲色盡顯,到底上了年紀,如今燈光透亮中越發顯得雙目渾濁了。

“唉……遠哥兒啊,我對不住你娘……”

老周氏握着勇毅侯的手,方感嘆了一句,勇毅侯就受不住的趕緊跪下。他少時開始就離不得周家扶持,老周氏這個親姨母對他更是沒得說,因而勇毅侯對老周氏的感情也與尋常的女婿不同。

“都是我的錯,讓表妹受委屈了。之前已經讓那孟氏落了胎,待表妹回去,我也必不會往那人屋裏再去的。只是到底也為着揚哥兒,那孩子重情義,不好将他生母送走落了他的臉面。待那孩子成親後,便讓他們分出去過日子,把那人也接走便是。”

勇毅侯不是個愚鈍的人,聰明人自然是一心通九竅,既然是他先低了頭,自是不用老周氏再說什麽,就主動承諾道。

其實周氏聽了還是不太滿意,臉上也不由得表現了一二分。

許仲揚不過是個庶子罷了,有什麽臉面不臉面的,當初也就是她心好,遲遲不見懷孕,為了積德這才留了一絲善念,不然許仲揚生都生不下來。

老周氏沒看到周氏的表情,周在桐卻看得一清二楚,借着站在周氏身邊的機會,和小時候那般,在她胳膊肘上輕輕推了一把。

“哪是你的錯,都怪我們慣壞了你表妹,這孩子都已經有了兒女,卻還是這般讓人操心。”

如同英雄遲暮般,讓人看着心底就發酸。

老周氏年輕時是多麽風光能幹,不止将偌大的周家打理的上下一心,還扶持着夫君一路坐到了宰相,就是這般人物,如今頭發花白,語氣透着一股無力感,着實叫人心中不好受。

因而不止周氏也跟着跪下了,勇毅侯心裏的怨言也輕了許多。

都到了那把年紀,原本勇毅侯實在不堪忍受了,自覺已經為周氏考慮的良多,周氏卻絲毫不為他想想,行事一絲也不退讓,別說是賢妻,就是普通人家舉案齊眉的夫妻都趕不上。

故而勇毅侯也是堵了一口氣,這才叫周氏在周家多待了幾日。

只是周氏卻是比他更狠,一入周家便遙無音訊,連句話都不往府中傳不說,日日上朝勇毅侯還要看着大舅哥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裏更是不舒服。

說起來周在桐壓根也沒有和勇毅侯說什麽,周家的其他兄弟也表現的平靜,最多看着他笑的略有點內涵。

但是越是這樣,勇毅侯越是不自在,侯府雖是靠兵權起家,戰亂年代積累下不少家産,如今卻是多年的太平盛世。

現在連許家的私兵也早都被皇帝收了,勇毅侯縱然在朝上體面依舊,卻還是不能放松片刻。

他便是想着投資四皇子,那也是将來的事,現在勇毅侯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周家離了心。

到底是心有所求,就不能徹底的無欲則剛,最終還是勇毅侯撐不住妥協,最先找到大舅哥吐苦水。

并且這大舅哥也一貫的雞賊,酒桌上聽着勇毅侯的話只是少不了再三安慰,卻沒有一點答應要勸表妹回府的意思。

勇毅侯知道,周在桐這是要他先拿出誠意來。

又過了幾日,心思萬般輾轉之下,勇毅侯這才在老周氏的壽辰上将自己的底線放了出來。

周在桐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狠,妹子現在在想什麽他一眼就能猜到,心裏卻有幾分無力。

當初孟氏懷了庶長子時,他就好幾次建議要給孟氏落胎,那時候情理全都在他們這裏,他們這樣的人家庶長子完全就是個笑話,便是勇毅侯也阻攔不得。

只是妹子性格就是倔,誰說也不聽,非要表現的賢惠一把,把孩子留下,結果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又開始嫌棄那孩子了,天底下哪有這般的道理?

勇毅侯已經讓步了,現在再拿喬就是傷感情了,周在桐用眼神壓迫着周氏。

幸好周氏也不至于傻的太厲害,見老周氏傷心成這樣,她也跟着心裏難受,也便顧不得自己那幾分不滿。

直到周氏也跟勇毅侯道歉服軟,他們夫妻在老周氏面前重歸于好,周在桐這才跟着老周氏一同松了口氣。

表妹終于能從娘家回來了,空了一個多月的侯府也将重新迎來女主人,勇毅侯此行的目的達到,這才商定三日後再來接人,先行回了侯府。

趁着周氏沒有回侯府之前,當晚勇毅侯再度去看了孟氏一眼,聽丫鬟說她自從落了胎後就一直不吃不喝的睡覺,只能嘆息了一聲,叫人好好照看着。

孟氏幾日來瘦的都快脫了相,勇毅侯也不敢多看,便有些落荒而逃了。

等勇毅侯走後,孟氏聽着動靜這才睜開眼,盯着房梁兩只眼睛空落落的,哀莫過與如此。

與勇毅侯和好後,周氏自覺了了一樁心事,第二天快到傍晚時,這才想起了昨天晚上許宜華禮物的異狀,便去了許宜華屋裏與她問了起來。

許宜華聽到周氏說起,知道她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心裏這才一松,只是面上卻絲毫不能顯出,周氏問話也只是搖頭,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到底怎麽回事?”

周氏看着許宜華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有事,便急着問道。

見一旁的姑娘還是不開口,明顯是顧念着大姑娘,一旁的倚書再也忍不住了,含着淚跪了下來。

“太太,您要為我們姑娘做主啊,姑娘耗費了約莫半年的力氣,才繡了那麽一幅觀音圖,寒冬酷暑的都低頭繡,身子都快累病了,如今卻……卻被毀了。”

倚書說完,自己也傷心的流出了眼淚,而許宜華趕緊制止她,“倚書,誰叫你說的?快住了嘴!”

只是這時候周氏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等到叫人開了櫃子,把倚書未處理的那副繡品拿出來時,周氏看着原本精致絕倫觀音圖上那些痕跡,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是誰幹的?又是骐哥兒?”

周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許仲骐了,往日裏那孩子最是調皮搗蛋,而且頭一個和許宜華不合,平日裏也沒有少用手段捉弄她,故而把許仲骐作為第一嫌疑人,也不算出格。

“不是骐哥兒……已經這樣了,太太快不要再追究了,總之都是一家人,別為了這麽點小事兒傷了和氣。”

許宜華搖着頭苦勸着被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周氏,眉睫上的一滴淚到底沒有忍住,也潸然落了下來。

“那你說是誰?行事這般惡劣,怎麽能忍,必須好好教訓教訓。”

周氏不覺得該放縱這種行為,轉頭問着倚書,逼她開口。

這事兒若真是自家人幹的,這麽窩裏反還要毀人心血,豈一個居心不良能形容的來,這人品也實在不堪。

“是……是大姑娘……這些日子只有大姑娘來我們姑娘屋裏,大姑娘走後,才,才發現繡品懷了。”

倚書自認俯首無愧,原就是大姑娘做事不厚道,讓自己姑娘吃了虧,看着夫人盛怒的樣子,倚書就盼着夫人能好好懲戒一番大姑娘。

“哼!去把大姑娘叫進來!”

“我原當她只是孩子氣,縱然心眼小些卻也不至于行事太過偏激,并且到底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便多有容讓,加上你外族她們又總是護着她,也就沒有和她多計較。現在看着,她可不就是故意來欺負人的!小小年紀就心思這般不正,不好好教育教育,日後豈不是去別人家為禍!”

周氏越說越覺得生氣,心痛之下又帶着焦急。

許顏華在自家裏就心胸狹窄容不得姐妹稍微比自己好些,将來怎麽辦也是大問題啊,這樣的人別說嫁入皇家,就是嫁到周家都夠人喝一壺了。

許顏華正練完了規矩,抓緊時間在文化課上課前去了廚房要準備做糖。

方才許仲骐又問她要糖吃,還說起了昨日在宴席上看到了六皇子,六皇子約他過幾日一同出游呢,補償之前要了許仲骐的糖。

許顏華想想自家弟弟要和六皇子見面了,那她剛好可以借着這個機會讓弟弟再給六皇子捎回自己的還禮,便準備開始動手。

只是還沒怎麽開始呢,就被周氏喊了過去。

許顏華匆匆換好衣服,重新整理了一遍妝容,越是着急的時候,嚴謹的外表越容易讓自己沉穩下來,這還是來自她上輩子的就經驗。

卻是不知道周氏有什麽事傳喚她,心底莫名的有點不好的預感。

45.45

“太太喊我來這是有事嗎?”

許顏華到了周氏的正房, 看到周氏高高的坐在貴妃榻上, 而許宜華垂着頭站在她的下首, 兩邊各有嬷嬷和丫頭, 合在一起整個屋內的氣氛擺出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來, 便有些好笑的問道。

“哼!自己做過什麽你知道,如今我只問你可認錯!”

周氏看着許顏華擡頭看自己的表情, 仍然沒當回事兒般, 心裏更是上火, 冷冷的喝道。

“我做過什麽?沒做什麽啊a?太太讓我認什麽罪?”

許顏華老實的站在大廳的下首, 有點想摸鼻子,她是真的無辜啊, 一進門就被問罪,她倒是想知道自己錯哪裏了?

“你還嘴硬!我知你往日裏就對宜姐兒多有不滿和嫉妒, 但你不能這般沒有分寸, 這般心胸狹窄嫉賢妒能, 若是不管教你, 将來你越發得寸進尺, 以後還怎麽做人?”

哪怕是許仲骐惡作劇,周氏都不會這麽生氣。

而許顏華自己女紅不如人,還不許許宜華表現出來比自己好, 之前在侯府也是天天盯着許宜華, 生怕她得了什麽好處, 這樣的人品, 當真是讓人失望。

“既然太太要我認罪, 不能空口白話的就指責與我啊,起碼得和我說說是怎麽一回事吧,不然我怎麽知道。”

許顏華現在百分之一千的确定,肯定這事兒和許宜華有關系,只看她對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樣,就知道她肯定又做了什麽事,讓周氏誤以為自己欺負了她。

其實許顏華自己也在心裏不斷地回憶,最近哪裏和許宜華有過摩擦了,可是怎麽想也想不出來啊。

這段時間她忙着學規矩,學文化課,練笛子,幾乎都沒有時間和許宜華碰面啊,哪來的機會欺負她呢。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好,你不是要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倚書,把東西拿給她!”

周氏越發氣的渾身發抖了,原先她只不過想好好教訓一下許顏華,免得她越發的心胸狹窄走了偏路,但是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仍然最硬的不承認,更讓周氏火大。

指揮着倚書将那副觀音圖呈過來,周氏恨不得把東西直接摔在許顏華臉上,一雙眼睛譏诮的看着她,倒要看看證據在前她還怎麽狡辯。

許顏華看着倚書顫巍巍的捧着一大幅疊好的繡品過來時,就開始皺起了眉頭,等到從倚書受理接過來一看,竟然是許宜華的那副觀音圖。

并且這副觀音圖特意繡成與老周氏面容有幾分肖似的觀音面容上,被類似脂粉般的東西污了,而且還有幾處被尖銳的東西刺穿了。

手裏的繡品也讓許顏華猛地想起,昨天給老周氏賀壽時孫輩送上的禮物裏,許宜華似乎就沒有送這副觀音圖,是早就損毀了嗎?

明明幾日前許顏華親自去許宜華屋裏時,這副觀音圖還是完整的,那麽……

許顏華想通後更是想笑了,盯着許宜華的臉目光似乎帶着能割透人心的尖銳,這時候要是她再搞不懂許宜華在作什麽妖,那就好笑了。

估計這幾日的時間,只有自己進出過許宜華的內室,這是想就這麽賴上她?許宜華夠能豁的出去啊,辛辛苦苦大半年才做好的繡品,為了栽贓她就舍得自己動手毀了,也是夠狠的。

要換了自己,許顏華覺得她絕對不舍得,哪怕找許宜華親自幹一架來解氣,也不會毀了自己的心血,怎麽也不會跟自己過不去的。

“怎麽,還沒有認出來?需要我再詳細的告訴你,你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周氏着看着許顏華捧着繡品認真的打量,冷笑着開口問道。

她最氣的點就是,這事實在許顏華做的太不體面了,周氏覺得自己半輩子就沒見過這麽蠢又這麽小心眼的小娘子,自家姐妹都容不得,這人品也是堪憂。

“我以為這些日子你跟着嬷嬷和師傅學規矩,似乎是進益了些,沒想到你骨子裏那些商戶裏學來的習氣還是沒有變過!”

厭惡的別過眼去,周氏都不願意繼續看這個女兒了,她究竟是上輩子造了多少孽,才有這般不成器的女兒。

“我還是不懂啊,太太把這幅被毀了的繡品給我看是什麽意思?是覺得我做的?有證據嗎?有人親眼看到了嗎?”

許顏華覺得這栽贓的法子實在不夠高明,許宜華的手段還嫩着呢,這是覺得大秦沒有監控器她被栽贓了無法自證,就要百口莫辯的背着黑鍋了?

可是她無法自證清白,反過來講,許宜華也沒有證據證明就是她幹的啊!

她今天就索性好好打醒許宜華,讓她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聰明反被聰明誤的。

許顏華沒在怕的,但是周氏卻是更加怒火沖天,犯了錯已經是不可原諒,證據都到眼前了還不認,還在犟着,更對許顏華失望不已。

“除了你還有誰!這陣子不是只有你去過宜姐兒那裏嗎?那麽多人看到了,你以為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嗎?淨做蠢事的東西!”

尤其是周氏看着許顏華擡頭挺胸的直視着自己,簡直要控制不住暴起,恨不得在她臉上摔傷一耳光了。

“太太,算了吧……沒什麽大事的,顏姐兒……她也是不小心的。”

許宜華原本就沒想到僅用這一招就能讓許顏華被趕出去,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這時候上前主動勸解道。

之前都是許顏華次次挑釁她,落她的臉面,而她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許顏華也跟着難受一二,也讓太太更認清楚她是什麽人。

“呵……宜姐兒的屋子裏可不止我一個吧,她日日住在那裏,還有身邊的丫鬟婆子,若真是我做的,有人看到過嗎?看到了為什麽不當場說出來,捉賊可要拿贓呢!

“而若無人親眼看到,那怎麽不能是丫鬟們心底恨宜姐兒,故意給她搞破壞?或者是宜姐兒自己,要誣陷我自己做了局呢。僅憑着推測就把這黑鍋送到我身上,我可是不能背的。”

許顏華心理素質過硬,還是能夠有理有據邏輯清晰的把疑點都說出來,這麽粗糙的誣陷法子就要讓她跪,許宜華到底是看不起誰呢?

“你……你還狡辯!若不是你,還能有誰?為什麽只在你去過之後,這繡品就被毀了?你先和我說說!”

周氏也不傻,雖然之前盛怒之下直接否決了許顏華,但是都在合理的邏輯體系中,因而不作懷疑,現在許顏華提出質疑了,她就索性好好和她理一理清楚。

“這我怎麽知道呢,萬一就是我去過以後,宜姐兒才想出這麽粗制濫造的局來誣陷我也說不準啊。而且太太您想,我為什麽要去毀了宜姐兒的繡品呢,對我有什麽好處嗎?”

“外祖母是我的親祖母,這些日子她待我和待宜姐兒是什麽樣子,您也清楚,親生的就是秦恒,便是這繡品宜姐兒交給外祖母,外祖母也還是更疼愛我啊,她是什麽性子您也知道,外祖母必然不會因為這一幅繡品就對宜姐兒另眼看待,她還是更愛我送的鹦鹉。”

“所以我做什麽要毀了繡品呢?我若心腸真的那麽壞,想暗中打擊宜姐兒,那麽讓宜姐兒在昨日的場合拿給外祖母不是更好嗎?她精心準備了多時的禮物,用盡心思卻及不上我買的鹦鹉出彩,到時候外祖母還是更喜歡我送的禮物,這不是更達到我的目的,讓宜姐兒難堪又不不好過?”

盡管對周氏已經失望到負數,并不在意她是怎麽看自己的,許顏華也從來不是自暴自棄的性子,不是她幹的就不是她幹的,費再大勁兒也得掰扯清楚。

聽着許顏華的話,許宜華的心态有些不穩起來,兩只手不由自主的攪動在一起。

現在就連她也拿不準了,究竟周氏會站在哪邊,同時也有點後悔,自己還是太過急躁了些。

已經忍過那麽多次了,何妨再繼續忍忍,以求伺機而動呢。

另外許顏華的表現總是超過她的推測,讓人捉摸不透,之前她覺得許顏華必然會百口莫辯的,正常的小娘子遇到這種事,哪能辯的清楚。

偏偏許顏華就愛不走尋常路,劍走偏鋒的出人意料,別的小娘子都是善良溫婉的,哪怕裝也是要裝出善良的樣子,哪肯當面揭了自己的短,直言自己背地裏那些惡毒的心思。

這許顏華為了洗清自己,就是寧可暴漏其短,正面的角度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就用反面的角度來,倒是極為的與衆不同。

“你怎麽知道你外祖母就不會喜歡宜姐兒的繡品?”

周氏也被許顏華的厚臉皮驚呆了,沒想到有人就是能把大實話都當着人面說出來,過了老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來。

“不僅我知道,太太也清楚的,不是嗎?不光太太知道,宜姐兒也知道。都心知肚明的,在太太眼裏可能我這個親生的反而不如抱錯的,但是外祖母卻不是這樣的人,又最護短,定是更喜歡親生的外孫女多些,哪怕宜姐兒把東西繡出花來,外祖母也還是覺得親外孫女的更好。”

“這祖孫關系是生出來的,可不是用禮物就能換來的。在外祖母心裏宜姐兒是拍馬也追不上我的,我有什麽好嫉妒她的?做什麽給她搞破壞?就如蚍蜉撼樹般,誰又把蚍蜉放在眼裏呢?”

許顏華轉過身直面許宜華,她就是要問問,在這方面的邏輯上,許宜華有合理的解釋嗎?陷害得做全套啊,起碼邏輯要合理,動機要清晰吧。

周氏聽着許顏華這一番的強詞奪理,竟然一時沒有找到漏洞,心底有那麽一分松動,但是看到許宜華嘴唇顫動着,一副震驚又委屈的臉色,還是心底不忍起來。

“誰知道你是怎麽去想的呢?也許就是順手要給宜姐兒幾分不痛快,哪裏想得到這麽多!”

周氏還是覺得,要是非要那麽說,也可能是許顏華故意提前找好了借口,為了不擔責任,怕被自己追究問題,才設計好的呢。

“這話太太可不能亂說的,畢竟誰也沒有親眼去看到是我做的啊,宜姐兒也同樣有一半的可能性嫉妒我得外祖母的寵愛,她自己也清楚,辛苦做了繡品卻仍然及不上我在外面買好的,就出于不忿,自己做出這樣的舉動,故意來給我找不痛快。”

“再說了,便是我做的,我何至于藏藏掖掖的不敢認?認了又怎麽樣呢?我是太太親生的,太太橫豎也不能把我趕出家門去。再說了,現在又在外祖母家,外祖母又一向疼愛我,太太罰我時必然有外祖母幫我求情,太太又能怎麽樣我呢?”

“依着宜姐兒的性子,便是太太罰我時,宜姐兒也得給我求情啊,苦主都不在乎了,太太最多也不過就是叫我當面和宜姐兒認錯,抄抄書禁個足什麽的,又不能傷筋動骨,我還是侯府的大姑娘。況且再過十來日,女學就要開學了,太太還能把我鎖在家裏嗎?再和之前那樣不給飯吃的懲罰我,到時候把我餓病了,太太可要挨外祖母的揍!”

許顏華又擺事實講道理,從側面論證着,這事兒本來許宜華也就最多能惡心惡心她,現在還能怎麽樣呢?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她認個錯,受個不大不小的懲罰,就過去了,真要是她幹的,何必費盡精力的掙紮着。

”這……”

周氏聽着許顏華淨說大實話,心裏一時之間突然沒有了譜,再看看一邊震驚的許宜華,心裏莫名的有些郁悶起來。

“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打死我也不會認的。是我做過的,我又幹嘛需要遮遮掩掩。”

許顏華還是說的這般理直氣壯,叫人無言以對,然而這一次,周氏竟然覺得好有道理。

加上許宜華還是那副受了驚的樣子,眼睫淚光瑩瑩,周氏一時難以決斷,實在不知道該信誰的話。

“這事該說的我都已經說盡了,太太您好好想想該信誰的話吧,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許顏華大大方方的要走,周氏最初的旺盛火氣全都不見了,不知道再說什麽,只能無奈的揮手讓她先走。

“太太可是不信我?”

許宜華看着周氏讓許顏華走了,心裏頓感不妙起來,趕緊抓着周氏的衣角,和以前一般小心的問道。

周氏心裏是很想相信許宜華的,這孩子一貫的乖巧可人,她信許顏華說謊都不會懷疑她,只是眼下……

“宜姐兒真的沒看到是顏姐兒做的?那屋裏也沒人看到顏姐兒做什麽?”

周氏最後再問了一次許宜華,原先她是極有自信的,覺得這事兒許顏華做的出來。

可是眼下許顏華拒不承認,還給她找出了百八十條的反駁意見,弄得她也猶豫了起來。

許宜華搖搖頭,這個時候不好再找丫鬟出來節外生枝的,确實是沒有人看到。

“太太……我真的不會故意害顏姐兒。”

許宜華用着哭腔說道。

什麽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她陷害人沒落着好不說,自己反倒惹了一身腥,許顏華倒是潇灑的走了,自己卻還得費盡心思的免去周氏的疑慮。

周氏的目光澄澈又溫柔,看着許宜華急的要哭出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怕傷害這孩子,又知許宜華一向多心,便不敢再繼續問了。

“我信你就是了,說不準……是你屋子裏真有那不懷好意之人。”

周氏拍着許宜華的後背輕輕安撫着,已經決定一會兒要把伺候許宜華的人挨個都叫來問清楚。

只是到底不太相信是下人幹的,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沒有人碰,繡品就自己毀了吧?

說着,周氏便要下令,把所有許宜華身邊的人都叫來一一詢問。

這不是許宜華想要的結果,她已經自嘗苦果深深的後悔起當初的莽撞了,咬了咬唇,許宜華猶豫的開口。

“許是真的和顏姐兒說的,是我德行不足,才另下人懷恨報複的。好不容易顏姐兒主動來我屋裏一次,卻弄出這麽多不愉快來,如今怕是顏姐兒又要讨厭我了。”

想了好久,許宜華還是覺得不能弄到自己這邊的丫鬟身上,反正冒險的已經做了,不若她這邊也堅持不認吧。

索性繼續推到顏姐兒身上,都沒有人看到,哪怕周氏兩邊都不信,也比如今這樣風險都在她這邊強。

“哪是你的錯,都是她來你屋子裏才弄出這一出的,誰能想到呢。”

周氏也是嘆息,習慣性的為許宜華找着借口,拉過許宜華的手,卻感覺到她的手心裏一片濡濕,是緊張了嗎?

周氏的眼睛又瞥向了被許顏華之前放在炕桌上的繡品,上面正好有個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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