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被爹娘賣了,一輩子都得幹伺候人的活兒,這也是命啊。”

如今全養娘真心覺得,自家姑娘還是認清現實別再掙紮的好,要留在侯府就肯定不能再和大姑娘去比肩了,讨好逢迎還來不及呢。

使那些手段,也沒有用處。

過去他還沒有這麽深的認識,只是現在全都明白了。

別的不說,就拿周家老夫人吧,過去那是正經的外家,不僅許宜華,連同全養娘也在老周氏那裏有點臉面。

現在呢,只看這陣子回了侯府,周家送來的東西可有一份是給她們主子嗎?

都是命嗎?

不,她不能認,她不能是生來低賤的,她也不要那麽過一輩子。

許宜華屈辱的咬着被角,若是她認命了,不僅是她這一輩子,以後的子孫後代,也全部都是低三下四的人。

現在侯府裏的下人都看不起她,因為她實際山更是商戶女,她若是不早作打算,将來又會淪落到什麽境地去?

之前許宜華從周氏的只言片語裏,也知曉了她的意思,嫁入世家名門怕是不行的,以許宜華的了解,周氏又舍不得臉讓她嫁庶子,大概是想把自己找個普通小官家有點前途的次子或者小兒子嫁了吧。

名門世家和貴胄之所以能夠一直高高在上,因為他們自成體系,底蘊深厚,實力強大,霸占了整個大秦高官顯貴的位置,子孫憑借着恩蔭和舉薦,就能比沒有名姓的那些小官奮鬥一輩子都強。

許宜華素來在女學出類拔萃,自認也是任何一處都不輸別人,往日裏許宜華和衆多名門貴女們一般,連公主都不怎麽看入眼裏的。

現在叫她承認自己比不得同窗們,也不如許顏華,出身低賤,将來離開侯府後與他們過着天上地下的日子,只能遙望過去那些不放在眼裏的人,她怎麽甘心呢。

尤其是她嫁的門檻低,将來只能仰望侯府裏別人的可憐作為照應,對比許顏華,更是可憐的很。

自知道身世後,就有一件事牢牢地壓在許宜華的心頭上,未出嫁前她固然還可以做侯府養女,背靠侯府,但是不嫁給表哥,她的未來就要重新規劃,幾年後就要脫離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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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許宜華知道勇毅侯對四表哥的看重,也知道勇毅侯和周氏如今的意思,是要許顏華嫁給四表哥,将來一切榮耀自然與她就無關了,思來想去,為自己設計的路,就是主動去依附四表哥。

許宜華是寧願眼下暫時低一頭,也不願意自己的一輩子,連同子孫後代們全部仰人鼻息的過日子。

再說,皇家的妾室,便是比世家的嫡妻也不遑多讓了,宮中六皇子的生母劉貴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把吳皇後襯的黯淡無光,絲毫不敢與之争鋒。

只是許宜華目前也都還是空想,所以依然時不時的被各種接踵而至的事情逼得內心躁動不安,心底還是既絕望又迷茫。

“唉……”

全養娘嘆息着,等許宜華抽噎着停下來,這才為她掀開被子,用帕子擦幹淨臉面,自家姑娘這日子,過得也是艱難了。

不僅廚房不太上心,現在她們院子裏伺候的婆子,都有點不太聽使喚了。之前因為許宜華睡着了,全養娘一直沒有叫醒她,導致煮好的藥涼了。

等許宜華醒了後,全養娘又叫婆子重新去熬一副新的藥,結果那婆子卻不高興,罵罵咧咧的反問再把藥熱一熱不就好了。

最終還是倚書親自去熬的藥,那孩子往日裏是大丫鬟,煙熏火燎的熬藥還燙了手,全養娘這才叫她先回去休息。

也許是許宜華帶着氣吃了太多的油膩點心,之前吃的也少,所以到了半夜裏,許宜華開始胃裏翻山倒海的難受起來,方一坐下就吐了一身。

難受了半夜,許宜華上吐下瀉的,直到天将亮了才算消停了些,但是又發起了燒,全養娘不敢瞞着,趕緊叫人去通知了周氏。

“心肝兒啊……不是快要好了嗎?怎麽病的越發厲害了?”

到底是之前疼愛了十來年的孩子,周氏一大早聽說了許宜華病情加重,趕緊叫人去請了大夫,又親自過去。

握着許宜華瘦的愈發骨節清晰的手,撫着她的鬓發心疼的問着,之前的那點子不快倒是一時之間忘了個幹淨。

許宜華燒得渾渾噩噩,兩腮不正常的泛着紅暈,緊閉着雙眼,長長的睫羽投下一片青黑的暗影來,嘴裏無聲的呢喃着什麽,周氏湊近聽,好半天才聽明白兩個字,“太太……”。

“到底是怎麽了,突然病的這麽厲害?你們是怎麽伺候的?”

周氏心中一酸,放開許宜華的手後,就叫了全養娘來問道。

全養娘不敢瞞着,想來想去,大概是點心吃的太多膩着了,加上姑娘心緒不寧,這才導致的,也不敢添油加醋,只是把實情說了一遍。

“那不長進的丫頭!做什麽要送點心來,還看着宜姐兒非得吃下去!你也是,不知道勸着些姑娘嗎?”

周氏抱怨着,心裏又是怨許顏華送禮不經心,她是想要讓她們姐妹融洽些,彼此和睦的,這才讓許顏華來看望許宜華,誰知道她小氣成這樣,看人只帶一盒點心來應付差事。

并且埋怨完許顏華,周氏又訓斥了全養娘和屋裏的丫鬟一頓,直到大夫過來重新診脈開藥,這才停下。

大夫還道許宜華年紀尚小就心思郁結,這才肝血不調,長此以往容易體質柔弱,讓好好養着。

周氏想想,之前許宜華在周家時就總是悶悶不快,加上又有了繡品這事辦了件錯事,可能一直挂在心裏,只能嘆了口氣。

等許宜華醒來後,周氏柔聲勸解着許宜華,“現在回家了,自然是怎麽舒心怎麽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多想了,不怪你。”

周氏也不想繼續介懷了,還是把之前那一茬揭過去算了,難不成還能逼死孩子嗎?

但是周氏這個人最是眼裏不容沙子,絕對不會如嘴上說的那般說放下就放下,眼下一時被焦慮和疼愛沖散了心神,等日後許宜華恢複,卻是又會想起來。

許宜華也不知道雀兒的事具體周氏到底起沒起疑,畢竟雀兒是挨打後又被灌啞發賣的,她只盼着周氏不知道,看着周氏眼下還是關心自己的,許宜華眼淚流了出來。

被周氏用帕子溫柔的擦幹,周氏又對許宜華恢複了之前的疼惜之情,并且有周氏時常過來看着,原本侯府裏對許宜華慢待的人心倒也消停下來。

許顏華也聽說了許宜華又病情加重了,并且張養娘還言之鑿鑿的預言可能許宜華又發壞心了,故意借口吃了她帶去的點心才又病的起不來身。

“姐兒啊,以後更得小心了,誰知道那宜姑娘能怎麽吊鬼耍心眼子,入口的東西都不能給她留話瓣。”

許顏華一開始也這麽以為,只等着周氏來傳喚自己,但是等了一兩日都還沒有動靜,她就主動去找周氏了。

還有小半個月女學就開學了,許顏華該準備的都差不多了,按照劉夫子的進度建議,她現在要多抽點時間去學學騎馬。

本來這點子時間是不夠的,但是劉夫子感覺許顏華膽子挺大的,又聽說她本來在萬家時也騎過馬,有基礎的,而且女學裏小娘子精通馬術的倒也少,大部分只會跑幾圈,在馬上騎射可能準頭都不行呢,所以這一門課要求并不高。

故而劉夫子就放心的讓許顏華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學習別的課程上,除了有顏嬷嬷外,劉夫子竟也精通穿衣打扮。

見許顏華有興趣,業餘還和許顏華一起親手炮制淘換胭脂膏子,并且因為投緣,還和她分享了自己的幾張香方。

現在許顏華就要找周氏,主要說說去馬場的騎馬的事兒,怎麽也得再給她請個騎射師傅,并抽出至少半日的時間練習吧?

“你倒是積極……”

周氏前兩日忙着照顧許宜華,也沒顧得上找許顏華算賬,看望自家姐妹只帶一盒子糕餅,便是鄉下的村婦也就是這樣的做派吧?

只是到底最好的時機已經錯過了,周氏最生氣的時候也過去了,看着許顏華自在的坐在自己下首吃茶,周氏旁的話也吐不出來,只能無奈的嘆息。

“你既然想學,回頭我和你爹說說,叫他找個師傅給你吧。上進些也沒有壞事,只是我看你女紅還是沒什麽長進,往後每隔幾日你也繡個帕子荷包的,不圖你多有能耐,至少該會的不能丢,這樣一來親手做的東西也有些誠心,也省的去看人禮物只帶盒糕餅……”

周氏到底忍不住,最後一句吐槽了一下,倒是沒有卡許顏華的要求。

許顏華卻不管這些,周氏答應了就好,至于後面周氏還專門叫了劉夫子過去,讓劉夫子再好好調,教下她,叫她行事更合身份些,卻是後話了。

48.48

由于侯府本身并沒有那麽大的地方供許顏華騎馬, 而莊子又太遠了些, 當日來回趕不及, 當晚, 周氏就和勇毅侯商量, 要不要讓許顏華回周家去學騎術。

因周家不僅有現成的小圍場可以練習,各項都是全的, 還有專門的師傅教習, 加上周家許顏華的外祖母又極就喜歡她, 周氏想來想去, 還是讓許顏華回周家最為穩妥。

“正好她和骐哥兒關系也親近,有顏姐兒過去看着骐哥兒, 也能多少放心些……”

其實周氏這話裏說的倒是不确定的成分居多些,她是盼着許顏華能夠督促許仲骐好好進學的, 只是他們姐弟倆在一塊成天瞎鬧, 到底有用沒有還得另說。

“恩, 那就這樣吧, 讓顏姐兒每日早上去周家, 晚上再回來,也當做去女學提前适應适應吧。我再給顏姐兒專門指幾個侍衛,日後上下學也便利些。”

勇毅侯想想也對, 雖然這般依仗周家總有點啃岳家之嫌, 但是周家确實作為名門第一世家, 各種條件都是全的, 求學直接去周家方便又省心。

只是兒子已經常年在周家, 每隔十日才能回來一次,女兒就不必也在那裏住了,走讀更好些,也當對開學做個演練。

“宜姐兒不是有出門的侍衛嘛……反正開學後她們姐妹倆一起上下學,還需要再單獨給顏姐兒另外加人嗎?”

周氏又聽勇毅侯要給許顏華增加排場,想想當初宜姐兒時也不過是有兩個侍衛,現在聽勇毅侯的口氣,可能要給許顏華陣仗弄得更盛些,便有點顧慮起來。

主要是最近許宜華病着,乖巧又可憐的樣子,讓周氏的慈母心正濃,并且許宜華又素來容易多心,勇毅侯要是那般厚此薄彼,将來女學開學了,許宜華臉面上也多少過不去啊。

“你休再多言了。顏姐兒到底才是侯府大姑娘,她是嫡長女,便是骐哥兒都不如她金貴,便是待遇上再厚兩分也該當的,幾個侍衛值當什麽,給顏姐兒多添幾個人,到時候她開學後認識了新朋友,出門走訪交際也便利些。”

勇毅侯看了周氏一眼,不由心裏暗道她目光短淺些,顏姐兒什麽身份,宜姐兒又什麽身份,待遇上怎麽能一樣呢?

不僅不能一樣,他還得更要把顏姐兒捧起來,那孩子其他方面本來就容易被宜姐兒比下去,他更得在待遇上給顏姐兒加厚來做彌補。

像當今的皇後娘娘,縱然名聲不顯,又無寵無子,可到底是皇後,皇後的娘家安寧侯府什麽時候又少過好處了?便是皇上,都要多優容一二分。

可見這女兒養好了,是有大用處的,顏姐兒又是他的嫡長女,勇毅侯心裏到底對她還是有大期望的,為人父親,到底要為兒女們都考慮個好的出路。

若是許顏華真有出息了,背靠周家作為舅家,還有他這個父親也不會給她拖後腿,凡自她自己争氣些,這輩子的錦繡通天路都是鐵板釘釘的。

而且許顏華和許仲骐姐弟倆也要好,便是許仲骐不怎麽争氣,有個好姐姐提攜着,他這輩子也是受用不盡的好處。

勇毅侯目前的想法,大部分還是寄托在四皇子身上的。

這世上也沒有什麽好處能比提前籠絡一位在淵的潛龍獲利更多了,更何況勇毅侯實在是有心好生作為一番,加之他又本身就是四皇子的娘舅,更是打斷骨頭連着筋。

四皇子現在以及将來,能獲得的最大的助力,除了将來的妻室就是他這個舅父了。

為了保持天然優勢,勇毅侯自然是不肯把岳父這個身份出讓的,只有雙方以婚姻締結才更加穩妥。

只是目前許顏華年紀還小,四皇子也是未長成,勇毅侯還是有時間再觀望一番的,便是四皇子不成器了,他把女兒養好了,也總是能有更多的好處的。

周氏此刻自然不知道勇毅侯在想什麽,只是他到底才是一家之主,加上之前兩人置氣也互相別扭了一個來月,現在周氏剛從娘家回來,起碼多少要給勇毅侯些面子。

“你這般愛重顏姐兒,只盼她争氣些才好。”

其實周氏也明白,勇毅侯之前和許宜華相處的時間也并不多,他就不是肯把心思和時間花在後宅的人,比起自己對宜姐兒的感情,勇毅侯實在是淡薄的多了。

他之前肯對許宜華好,也不過就是以為那是自己的女兒,如今知道許宜華不是自己的親骨肉了,不管外在表現的如何,實際上心裏立馬疏遠起來了。

現在勇毅侯只肯對許顏華另眼相看,也就不難理解了。

“過幾天揚哥兒要回來了,他在外面讀書也多年了,如今我欲為他挑個賢妻,平日裏你多留意些,若是有适齡的小娘子也為揚哥兒探聽一二。”

結束了許顏華的話題後,勇毅侯看着周氏梳洗過後坐在梳妝臺上的背影,猶豫了一刻後才緩緩開口道。

周氏正披着頭發被丫鬟通着長發,此刻聽到許伯揚要回來了,立馬扭過頭來看着勇毅侯,因為動作太快了,不僅脖子扭了一下,還被丫鬟手裏的梳子扯到了頭發。

等丫鬟把梳子拿下來後,精巧的紫檀木梳上就挂着好幾根頭發,吓得伺候周氏的丫鬟趕緊跪下來請罪。

一切都在片刻之間,周氏先是疼的嘶了一聲,出了口冷氣,不由得呲牙,她如今的臉映在大銅鏡中,顯得便有些猙獰的味道,讓勇毅侯隔着鏡子一看,不由得眉頭擰緊了。

勇毅侯也知道,許仲骐如今還沒有長起來,離着他要恩蔭出仕還差好幾年,所以直接不敢想替許伯揚尋個差事的事。

若是讓周氏知道他有這個心思,周氏怕是能生撕了許伯揚,更何況外頭還有個大舅哥周在桐盯着呢,勇毅侯也不敢冒險。

因而勇毅侯覺得許伯揚要在家待上很多年,無所事事的也不好,他本身又是庶子,不好和許仲骐一般往周家跑,結交表兄弟,故而勇毅侯想着早些讓他娶妻。

到時候也不怕許伯揚勢單力薄,既能有妻室作為助力,又有他的大舅哥和岳父等人可以提攜來往。

“揚哥兒才多大呢,成親一事着什麽急,再說了他是庶子,身份到底尴尬,高不成低不就的,适合他的小娘子哪裏那麽好俯就。”

周氏稍緩過來些,沒去看戰戰兢兢的丫鬟,而是捂着脖子看着勇毅侯,态度強硬的說道。

該軟的時候周氏可能有時候摸不到準脈,但是該硬起來的時候她必然不會心軟。盡管誰也沒說,但是周氏早就後悔當年讓孟氏剩下許伯揚來了。

許攸華那個庶女常年關在院子裏,大了一副簡薄的嫁妝嫁出去就算了,礙不到她的眼,但是許伯揚這個庶長子卻等閑不能分家單過,就得時常見着,更加鬧心。

而且周氏自己的兒子才八歲呢,成家立業還早,她怎麽會樂見許伯揚娶妻生子,再生個鬧心的長孫來給自己添堵呢。

更兼有孟氏那個小賤人,還想要在她之前做祖母?做夢去吧!

勇毅侯看着周氏說不通了,臉色登時難看起來,周氏也絲毫不懼,同樣歪着脖子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只要勇毅侯敢把那個庶子扶起來,她就敢把許伯揚毀了。

“哼!不管難不難找,你就幫揚哥兒留意些,難不成揚哥兒偌大的年紀了,還得等骐哥兒成親了再輪到他?”

周氏有個強大的娘家,又有得力的兄長和疼愛她的老娘,加上到底是自己的表妹,又不能和尋常夫妻般不合心意就能随意甩臉子痛斥一番,勇毅侯只能強忍着道。

“他不是愛讀書嗎?就在家裏多讀讀書,學些聖賢道理有什麽不好的?晚點成親才能懂事呢,若是早早地被那起子不良于室的賤婦勾壞了,到時候你就樂見了?”

示意跪着的丫鬟出去領罰,周氏重新喚人來為自己捏脖子,不冷不熱的開口反駁着勇毅侯的話。

這令勇毅侯又想起來,他之所以把許伯揚送到那麽遠的白山書院,就是因為當年周氏早早的在許伯揚身邊安置那不安好心,只日日勾引他玩鬧的小厮。

另外那時候許伯揚才多大年紀,周氏就叫那妖妖嬈嬈的丫鬟過去伺候着,若不是勇毅侯有一次心血來潮去看看長子,這才發現他竟過得如此艱難。

只是勇毅侯卻不好說周氏什麽,只能忍耐着把人先送走了,縱然許伯揚幾年未能回來一次,只靠着每月寄回手書傳遞消息,也比留在京師被人刻意引往歧途強。

“娶妻自然要娶賢,你就不能為揚哥兒打算點好的嗎?好歹那孩子也叫你一聲母親,你看看自己,還配做一府主母嗎?”

勇毅侯自認其實已經算是對周氏很好了,從不讓別的妾室敢在周氏面前有所不敬,對庶子縱然有父子之情,大多數時候也只能冷眼旁顧。

他大部分的心力都在周氏嫡出的兒女身上,就這周氏竟然還不滿足!

因而朝着周氏喝了一聲,難得的激動起來。

“我不配做侯府的主母,當年表哥求着娶我時怎麽不說呢?我方才又說錯了什麽?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又能保證揚哥兒将來娶得妻室就是好的?庶女們教養總歸有限,嫡母又不上心,我還不是為揚哥兒着想嗎?”

周氏被吼了也很委屈,勇毅侯竟然敢說她不配做主母,她不配又誰配?孟氏那個賤人嗎?

故而周氏同樣寸步不讓的瞅着勇毅侯,表情如鬥雞般不善。

因為男女主人間的氣氛不好,所以室內伺候的丫鬟們都如臨大敵般,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周氏說完後,室內就一片死寂。

“誰說要為揚哥兒擇一庶女為婦了?你既然這般不情不願,那我就勞動你了,我自會為他留意人選!”

勇毅侯不願意和周氏繼續無意義的争吵了,對周氏能夠賢惠大度也死了心,冷冰冰的說完後,就踹開一邊侍茶的小丫鬟,自顧自的甩袖而去。

“他一個庶子罷了,不娶庶女,你還想為她娶個天仙進門啊?”

周氏被勇毅侯的口氣更加激怒了,難得的為了庶子夫妻間這般争吵,周氏便追在勇毅侯身後刻薄的說道。

只是勇毅侯腳步也不停的往外走了,周氏說話太過用力,加上又扭頭過了些,之前抻到的脖子更加劇烈的疼起來,周氏心裏更加酸爽,直接把一袖子把梳妝臺上的所有東西乒乒乓乓的掃到了地上去。

“除了那個賤人,就是那個賤人養的賤種,我呸……”

周氏心頭堵的要命,才從娘家回來幾天,他們夫妻關系又降到了最低點,摔完了東西後,周氏還不解氣,又抽噎着伏在胳膊上痛哭起來。

“夫人……您可別哭壞了身子,哪能值當的上?”

本來這天晚上輪不上趙嬷嬷值夜,只是周氏和勇毅侯鬧了那麽大動靜,她也被吵了起來,往這趕過來時就見着勇毅侯怒氣沖沖的走出院子,等趙嬷嬷問了伺候的丫鬟後,這才進屋安撫着周氏。

“嗚嗚……我這命啊!”

周氏一邊哭一邊用另一只手拍打着胸口,想着勇毅侯的惡形惡狀,只覺得心裏頭一陣陣抽疼着,又冷又酸的。

而另一邊,勇毅侯走出周氏的正院,一時之間卻無處可去,只能看着天上的一輪明月發愣。

夜風帶着些許涼意,勇毅侯一身蕭瑟,孤寂難掩又被周氏弄得滿心涼意,本來想往孟氏那邊的院子走的,只是走到一半,卻又停住了腳步。

“唉……”

一聲嘆息過後,勇毅侯只能任命的往書房而去。

之前許伯揚寄回來的書信中,除了提到書院将要結業,他即将回家,還小心翼翼的說起了将來的妻室。

勇毅侯知道,許伯揚一直想要娶周家的女子為妻,哪怕娶不到嫡女,就娶庶女也無妨。

一個是周家是世家名門,底蘊深厚,能和周家攀上親戚,既讨好了周氏,将來他說不定也能借借周家的光,将來他的孩子也能去周家的族學上學。

另一個,周家的小娘子總也是他名義上的表妹,有着周氏這一層的關系,他娶自家表妹,也有個親近的意思。

但是勇毅侯卻深受了娶表妹之苦,只能嘆息着許伯揚的天真。

表妹什麽的,哪是那麽好娶的,他就是個前例在,幾乎忍了周氏一輩子,卻還得繼續忍下去。

更何況有許仲骐在,許伯揚根本借不到周氏的光,勇毅侯比許伯揚看的更明白,人家根本不把他一個庶子看在眼裏的,就不要去自讨沒趣了。

因為心裏不舒服,在書房裏勇毅侯深深地灌了幾杯酒,喝到半醉時,将進來伺候的一個婢女一把攬在了懷裏。

“燕燕……”

勇毅侯醉眼朦胧,呢喃着埋首在婢女軟嫩芬芳的頸子裏,大手從婢女的腰帶上拂過,随着腰帶被解開,伸進了她衣襟裏摸索着,越發向上游走。

進來伺候的是個叫鴛鴦的二等婢女,楚腰衛鬓長相嬌媚動人,正是最當年,此時她被勇毅侯擁在懷裏,他的手還在衣襟內作亂,揉捏着鼓鼓的胸乳,鴛鴦臉色赤紅,卻也不敢掙紮,只能渾身顫抖着柔順接受。

借着那絲醉意,勇毅侯将人壓在矮榻上,覆身而去,另一只手撫在鴛鴦嬌嫩的臉上,含糊的低語着那些心底的情話,他也正值壯年,極少有的放縱着身心在嬌嫩的身體上尋找歡愉。

随着勇毅侯的動作,鴛鴦痛的不由咬牙暗哼,只能勉力承受着,雙手顫抖着抱住勇毅侯的脖子,心裏暗想着,侯爺的妾室并不多,夫人雖然對妾室嚴苛,但是好歹也不是随意作踐人的,再說她也不敢去和夫人比肩。

況且侯爺英武又有氣度,總比将來配了小厮一輩子伺候人要強些,要是再有個一兒半女的,這輩子也算受用不盡了。

這般鴛鴦認了命,對于勇毅侯的熱情心裏既酸又甜,同時濃濃的好奇,究竟這個燕燕是誰?外面的女人,還是府裏的?

勇毅侯一直半閉着眼睛,只有借着酒醉,才能把壓抑許久的心思宣洩一二。

昔日孟氏的名字就叫孟梁燕,勇毅侯一直覺得她如梁上飛燕般,輕巧又靈動,一頭的青絲如鴉羽。

那是陪伴他時間最久的女人,勇毅侯喜歡她的溫柔細心和婉轉多情。

縱然勇毅侯早早定親,對方又是嫡親的表妹,周家對他這個未來的女婿,也不可謂不上心的,但是勇毅侯在面對着周家的中鼎之勢,尤其是表妹驕傲的樣子時,總會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壓迫感。

在燕燕面前,他是侯爺,是自己的依靠,甚至是她的天,但是到了外頭,尤其是早年父親剛過世,他又只能靠着周家的扶助時,他便只是京師貴胄中不顯眼的一個。

心頭存在着這樣的落差,對于素來上進好強的勇毅侯來說,少年時代是比較壓抑的,是孟氏陪着他度過,伺候他照顧她,用溫軟的身體慰藉他。

彼時都年少,少年人自是情熱,勇毅侯以為他和孟氏會不一樣的,便是娶了表妹後也只會多一個賢妻。

但是世事總是難料,賢妻是沒有的,表妹驕嬌二氣尤其嚴重,要哄着讓着,母親還在世時也告誡過他,世上沒有兩頭長的好事,有失才能有得。

慢慢的勇毅侯清醒過來,朝堂大事宦海浮沉也奪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外頭已經是疲于應付了,內宅裏便想要安靜一些,妻子不能得罪,就只能遠着孟氏。

到頭來,終是到了這一步,勇毅侯自上次讓孟氏落了胎後,再也沒有去看過孟氏,他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面目去看望她,也不願意看到孟氏帶着怨恨或者是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愉後,醒來勇毅侯看到床上陌生的女人,心頭一陣煩躁,但是人已經收用了,加上到底對周氏心存不滿,勇毅侯上朝前讓人去給周氏說了一聲。

周氏哭了半宿才恍惚的入睡,第二天起來頭痛欲裂,脖子也難受,正叫人喚大夫來診治呢,就聽到趙嬷嬷臉色難看的進屋來,猶豫幾番後才開口說起了鴛鴦的事。

為了個庶子吵架也就算了,勇毅侯居然又睡了婢女,讓周氏又氣的要炸了,頭痛的一陣陣眼前發黑。

“夫人,您看是不是先叫人給那個小蹄子灌了藥?”

趙嬷嬷看着周氏這樣心裏也不好受,趕緊叫丫鬟為周氏輕輕按着頭上的穴位。只是到底男主人睡個婢女也是自由,她們又能怎麽樣呢,只能先安排好了,以防出現更糟心的事。

“灌藥!灌完了不保險再叫人進去收拾幹淨!”

周氏氣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外掉,本來就腫成核桃的眼睛又哭起來更加嚴重了,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說出來話。

趙嬷嬷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也不用周氏操心,叫來大夫為周氏看脈後,就叫人熬了藥效劇烈的藥來,親自端着去找鴛鴦。

鴛鴦一直乖巧的在耳房裏等着,心裏難免胡思亂想着最壞的結果,看到趙嬷嬷端了藥來,也猜到了意思,不用趙嬷嬷擺出嚴厲的面孔來,就自覺地不顧燙,咕咚咕咚的灌了進去。

“算你有眼色……現在夫人身體不适,也不能見你了,一個丫頭罷了,便是伺候了侯爺又如何,養了大郎君和二姑娘的孟氏至今也還是通房丫頭呢,你又能強哪去,最好以後老實些,敢打什麽不該有的念頭,就是嫌自己命長了!”

威脅完人後,趙嬷嬷又指揮着幾個婆子進去,為鴛鴦進一步的“清理身體”,以防藥效不穩定。

鴛鴦只以為喝了避子湯就行了,誰知道趙嬷嬷走後,幾個看起來兇巴巴的婆子就過去把她剝光了,在她下腹的穴道用力的按捏着,以及還把手伸進身體的深處配合着掏弄。

這可比昨天晚上破身時還要疼的多,鴛鴦不住地流眼淚,喊也不敢喊,好不容熬完了,等嬷嬷們走了,她就躺在床上縮成一團,痛的呼吸都痛,感覺下身也出了血。

周氏那邊叫了大夫診治,只是大夫也沒有摸出什麽大毛病,內宅婦人胸悶血滞是常見的毛病,也不算什麽,只是脖子扭到了卻需要敷藥紮針。

“夫人放心,都已經辦妥了。”

趙嬷嬷處理好了鴛鴦的事,就過去伺候周氏,看着周氏脖子上紮着針,就湊過去小聲道。

猛藥加上婆子們的手段,那鴛鴦人已經廢了一半了,以後什麽風浪都翻不起來了,便是勇毅侯要拿她和自己打擂臺,也不怕什麽。

周氏這才安下心來,閉上了腫脹生澀冒着紅血絲的眼睛,随後又睜開。

“你去顏姐兒看看,和她說明兒個起就去外祖家練習騎禦,會給她安排好車架,到了周家聽外祖母的話,走之前不用過來了。”

如今周氏這副樣子,也不願意叫女兒看到,故而只讓人給許顏華傳話,明日許顏華走時也不用過來請安了。

“再去看看宜姐兒,叫她安心養病就是,在女學開學前養好身體,才能安心的去上學。”

親女兒的事囑咐完了,還有一個病着的養女,周氏眼睛腫成這樣,尋思好生養一養,和勇毅侯的事也沒有完,估摸着好些日子又顧不上她了,只能叫人再去許宜華那裏囑咐一二。

“夫人放心吧,您就養好身體,比什麽都強。侯爺那邊,您也不好太過逞強,為□□子的,總要先退一步的。”

趙嬷嬷知道周氏的脾氣,犟起來便是老周氏都能被她氣死,因而也不敢深勸,只能把其他的事都辦妥,不讓周氏多操心。

許顏華那邊看到趙嬷嬷來了,知道自己明天開始又能回外祖家了,自然是心花怒放,只是周氏病了,她做女兒的不能不表現出一點悲傷,強忍着自己的嘴角不往外咧。

“夫人頭一個就是叫我來和大姑娘說,哪怕是病重也是最惦記您的,如今夫人到底病着,周家老太君又年紀大了,您到了周家可別在老太君面前說串了,倒叫兩邊都不好受。”

趙嬷嬷是個聰明人,看着許顏華婉轉的說道,直到許顏華點頭答應了,這才放下心來。

等趙嬷嬷走後,許顏華往後一仰就躺倒在厚軟的抱枕上,耶,又可以回外祖家了。

之前周澄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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