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溫淮陰心中波濤洶湧,卻強作鎮定。

他緩緩吸一口氣,試圖撫平那如戰鼓擂動般的心潮。

獨孤瀾的呼吸似有若無地拂過他的耳畔,宛若細絲纏繞,令其神經繃若琴弦。

“毛豆炒至翠綠色稍退,翠綠漸隐,豆香四溢,此時該如何是好?”獨孤瀾手持毫筆,眉頭微蹙,似在沉思,“未曾料想,一道辣椒炒毛豆之法竟如此繁複,阿陰當真心靈手巧,如此繁複的菜亦能烹調得美味絕倫。”

筆端輕掃,不知是有意為之,抑或無心之失,總在不經意間輕輕掃過那一點。

溫淮陰無意識輕咬下唇,竭力抑制着即将溢出的細微聲響,以免在這靜谧的室內,洩露心中波濤。

獨孤瀾似乎卻嫌不夠,在其仰頭一瞬,薄唇輕落在他喉結處。

溫淮陰雙手抵住獨孤瀾的肩膀,猛然一推:“此刻宜添清水,以文火慢炖,方能令其味更加醇厚。”

獨孤瀾猝不及防,身形微晃,退了兩步,方從驚愕中回神,唇邊笑意更濃。

縱使被欺負至此,溫淮陰仍舊不忘回以答案,着實令人心生憐愛,獨孤瀾見狀,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柔軟。

難得自省起來,自己是否當真太不做人。

溫淮陰深吸一口氣,正欲啓唇辯駁,同時制止獨孤瀾餘下行徑,忽聞一陣香氣撲鼻而來。

“你……你親我?”溫淮陰原本要出口的話,瞬間噎住,不由得伸手輕捂面頰,聲中帶着些許驚疑。

而面前的獨孤瀾,卻是滿含笑意地看着他,眼中閃爍着戲谑的光芒,他輕聲回應:“嗯,親你。”

溫淮陰面頰上泛起淡淡紅暈,兩人目光相交,心中羞怯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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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瀾目光柔和如春水,卻又熾熱難掩。

“你說的,天黑便可。”獨孤瀾說道。

溫淮陰聞言,反問:“我何時曾有此言?”

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慌亂,聲音卻又逐漸減輕。

獨孤瀾并未如溫淮陰所料那般争辯,而是輕聲回道:“我原以為你心已默許,是我誤會了。”

“實在抱歉。”獨孤瀾随即後退兩步,原本親密無間的距離,随着他退步,那股膩人氛圍也随之消散。

屋內陷入短暫沉默,而後獨孤瀾便聽見一聲輕嘆:“美色禍人。”

随即他拿着豪筆的手被握住,只見溫淮陰指尖輕挑,繡着飛鳥紋的腰帶便瞬間掉落,停于獨孤瀾足前。

原本因抄錄食譜而被獨孤瀾挑得松散的裏衣,此刻徹底敞開。

“明日不給你做辣椒炒毛豆了。”溫淮陰緊咬牙關,聲聲威脅。

然而此刻,他眼中泛起微紅,強抑的情緒令其雙眸顯得濕潤,威懾之态蕩然無存。

獨孤瀾順着他的話,輕聲道:“好,阿陰若不願下廚,便不下廚。”

待到食譜盡數抄錄完畢,溫淮陰整個人宛若剛從水中撈出,額間發絲盡被汗水浸濕,黏貼于面龐,顯得頗為狼狽。

獨孤瀾随手變幻出一方潔淨的帕子,輕輕為他拭去額間的汗珠。

溫淮陰閉目調息,欲平複心中波瀾。

困意漸濃,他欲閉目養神之際,忽覺腳踝被人緊緊握住。

他猛然睜開雙眼,正對上獨孤瀾的目光:“你且睡吧,足下微涼,我替你暖腳。”

此時屋內陷入短暫沉默,溫淮陰驚愕于他竟能如此泰然自若地吐露此言,而自己的腿已不由自主地被曲起。

溫淮陰啞然無語,終是長嘆口氣。

罷了罷了,由他去吧。

……

此時閻羅殿內,陰風怒號,鬼火閃爍。

丁堯被牛頭馬面押至殿前,雙膝跪地,卻昂首不屈,眼中盡是桀骜不馴之色。

牛頭馬面,力大無窮,鐵臂如鉗,強行按住丁堯肩膀,以防其有所異動。

閻王端坐高臺之上,面色如墨,威嚴無比,其氣勢凜然,令人不敢直視。

偏偏丁堯無所畏懼,擡頭與他目光對視。

閻王審視着丁堯,沉聲問道:“丁堯,你可知罪?”

丁堯冷笑一聲,挑釁地府衆神:“何罪之有?”

閻王面不改色,見他态度如此嚣張,也未有過多反應,想他在地府判案多年,什麽兇煞厲鬼不曾見過。

丁堯兇悍,他自然有的是整治手段。

閻王聲如洪鐘,厲聲斥道:“八百年前,于淩江國內投下鼠疫,引得無辜百姓接連患病,可是你所為?”

丁堯聞言,輕笑一聲,颔首回應:“是我所為,如何?。”

他的聲音中似有譏諷之意,對閻王的責問,全然不在意。

“将病者之軀棄于河中,污染水源,致無辜者亦染疾,此等惡行,可也是你所為?”

此刻,丁堯的肩膀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勢扭曲着,他全然不顧身體疼痛,強欲挺身。

牛頭馬面見此,鐵鏈緊縛。

一壓之下,丁堯的肩膀發出清脆斷裂聲。

“休得妄動。”牛頭馬面齊聲呵斥。

“也是我所為。”丁堯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得意,盡管身體因疼痛而顫抖,他的語氣卻依舊強硬,“非但如此,我将未死者皆聚于一處,無論病否,皆不問,盡聚焚之。”

丁堯面露殘忍的笑:“那時我日焚數千人于火坑中,觀其掙紮,聞其慘呼,實在痛快。”

他的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以此為樂。

閻王聽着丁堯的敘述,面色愈沉。

“八百年後,你故技重施,再度投下鼠疫,所犯罪孽,罄竹難書!”閻王聲聲震耳。

丁堯微微挑眉,以此回應。

他的目光在閻羅王與牛頭馬面間游移,閻王審視生死簿,未察丁堯目中狡黠。

突然,丁堯的身體猛地一震,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他體內爆發。

牛頭馬面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丁堯身上傳來,讓他們幾乎無法控制。

丁堯趁勢發力,鐵鏈在其巨力下竟現裂痕。

他的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竟在牛頭馬面壓制下覓得空隙。

丁堯猛地一甩頭,一股黑氣從他的口中噴出,直沖閻王而去。

閻王察覺到異變,擡眼一瞥,見黑氣如毒蛇襲來。

只見他端坐上位,不避不閃,反應迅速。

手中突然出現一柄閻王笏,金光自笏頂射出,與黑氣相撞,巨響震天,在閻羅殿中掀起一陣狂風。

殿內鬼火搖曳,鬼差無法承受巨大沖擊,身形搖晃不定。

金光與黑氣交織,閻羅殿內光芒大盛,恍若白晝。

丁堯趁此良機,掙脫牛頭馬面的束縛,撲向閻王。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黑色的骨刀,閃爍着陰冷的光芒。

閻王在骨刀中感受到一絲令魂魄震顫的氣息,頓時面色驟變。

迅即反應後,不退反進,眼中掠過決然之色。

他的身影在丁堯的匕首即将觸及的瞬間變得模糊,丁堯的匕首刺入的只是閻王的殘影。

真正的閻王此時已現身丁堯之後,閻王笏再揮,一道更強金光将丁堯籠罩。

丁堯感到無法抗拒之力推其後退,身子如斷線風筝般飛出,重重撞于閻羅殿石柱,口中噴黑血。

閻王冷視丁堯,語氣中帶着明顯怒意:“先将此人打入銅柱地獄!”

牛頭馬面領命,将丁堯從地上拖起。

丁堯的身體被鐵鏈緊緊束縛,他掙紮着,但已經無法像之前那樣輕易掙脫。

牛頭馬面拖着他,穿過閻羅殿的大門,向着銅柱地獄的方向走去。

銅柱地獄,乃地府極刑地獄之一。

那裏銅柱日夜受地獄之火焚燒,通紅如血,罪魂縛其上,受無盡炙烤折磨,苦痛難以言喻。

丁堯被拖至銅柱地獄,見巨銅柱立于火海,每柱皆散熾熱,觸之魂魄即感灼痛,面上情緒終于有些許變化。

牛頭馬面不顧其掙紮,強行将丁堯綁在其中一根銅柱上,四肢被鐵鏈緊固,不得動彈。

火焰在銅柱周圍跳躍,丁堯立刻感受到了那股幾乎要将他的靈魂都燒毀的高溫。

“啊!”丁堯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他的身體在銅柱上痛苦地扭動,但鐵鏈卻牢牢地将他固定在原地,讓他無法逃脫這無盡的痛苦。

閻王身形一晃,現于查察司判殿前。

容城月上似早料其至,已等候多時,就連茶水亦準備妥當。

“他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閻王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你這般着急過來,不是已經有所猜測了嗎?”容城月上的聲音平靜,如同他手中的茶水一般。

閻王接過容城月上遞來的熱茶,茶香袅袅升起,卻未能完全驅散他眼中的凝重。

他知曉從容城月上這裏,要不到一句肯定的答案,但他仍想試試:“我可以将他交給你,但我需要知道你要做什麽。”

容城月上卻微微揚眉,臉上挂着笑,他的笑容中帶着一絲難以捉摸的深意:“我要他剔骨削肉。”

此言一出,閻王的眉頭緊鎖。

容城月上再補上一句:“我要親自動手。”

閻王短暫沉默後,答允了他的要求:“好。”

得知閻王将丁堯打入了銅柱地獄,容城月上并未急于去提人。

昔日他令溫淮陰受萬蟲齧骨之苦,今朝他亦當自嘗其果,體驗那錐心刺骨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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