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別躲在床底下
別躲在床底下
孟辭看了看屋裏的影子, 又疑惑看向身後的鐘琦。
反倒是鐘琦,三兩步進屋掀開簾子。
那身影倏然消失了。
“我們應該會被模仿,”顏澤說。
“但是這裏的鬼或者‘璞人’更像是初始狀态,就是本身能力不高, 又菜又愛玩。”孟辭說。
鐘琦分析:“可能是他們遇上了咱們, 試想千年之前的大宅庭院內發生了死人複生,或者雙生的情況, 還是很吓人的。”
“也對。”孟辭坐在椅子上, 從桌子上拿出一壇子白酒,她早就瞄上了, 畢竟酒水屬陽,很少會用幻術造假。
孟辭打開蓋子好奇的聞了聞,低頭問道:“二位,什麽想法?”
“那白小姐上午的時候就是個死人了,畢竟死人不碰金,他們又要給咱們賞賜,所以就給了人舌頭。”顏澤說。
“這個白家, 應該就沒有活人了吧。”孟辭說。
“那我們如何出去?”鐘绮問。
“找到詭異的來源就是破解之法。”孟辭笑起來, “至少小說都是這麽演的!”
三人各回各屋。
這客卧是長方形格局, 中間是廳堂, 兩旁各是一間卧室。
還好這群鬼沒有虧待客人, 被褥軟糯,床榻也極為柔軟。
孟辭脫了鞋上床,挑個了媚眼, 側卧看着顏澤:“怎麽着, 顏公子,需不需要服侍啊?”
“你可真有興致。”顏澤吹滅了燭火, 整間卧室與窗外的黑暗融為一體。
雖然兩人進入鬼域之地,但心情還算不錯,原因無他——顏晴可能沒有死,那麽這個世界上多了一個親人,這種失而複得的情感淹沒了所有恐懼。
更何況,緊繃的神經在經受了一輪又一輪的折磨後,已經無堅不摧,就差勾勾手指問“你們還有什麽本事都亮出來吧”。
顏澤和孟辭擠在床上,黑暗中,孟辭貼了貼他的身子問道:“也許真的可以找到你姐。”
“嗯?”
“一個大活人總會留下痕跡,”孟辭想起自己視頻中出現的陌生女聲,“她有迫不得已不相見的理由,也許為了保護你,但現在我們都被牽扯進來了,她不得不出面。”
“嗯。”顏澤拍了拍孟辭,“休息吧,我守夜。”
孟辭在顏澤身邊總是很安穩,竟然真的,睡着了。
夜晚比白天長。
角落滋生的恐懼徐徐蔓延。
孟辭做了一個夢,她和顏澤在叢林中尋找着什麽,然後看見了兩棟油漆粉刷過,但整體又不算太新的廟宇。
她對顏澤說,要好好留影紀念,兩人照了自拍,照片內的樹叢中卻多了一個人影。
孟辭倏然驚醒,耳邊傳來顏澤起伏的呼吸聲。
他也睡着了。
孟辭笑,說好了守夜呢,男人果然是不可靠的吧。
不如她盯着後半夜,明早再找顏澤算賬。
孟辭枕着顏澤的胳膊,連續打了三個哈欠,也不知道在現實世界她的□□是不是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可不太妙,那鬼地方蟑螂多得都能把她吃了。
顏澤睡得很熟,呼吸聲漸沉,但仍然無意識的抱了抱她。
孟辭悶在他胸口,男人心跳緩慢有力。
——咚——咚——咚。
——咚咚。
——嘶。
什麽聲音?
不是心跳聲。
孟辭爬起來,坐在黑暗中,眼睛左右瞟。
即使熄了燈,但月光從紗窗透進來,把屋內的輪廓照得模模糊糊。
孟辭沒有點燈,她已經習慣在黑暗中摸索線索。
——咚。
像是有什麽東西敲擊着門板。
孟辭推了顏澤兩下,摸了一手濕,這才發現他滿頭大汗,但仍然睡不醒。
“顏澤,顏澤醒醒。”
沒動靜。
孟辭嘆氣,總是關鍵時刻掉鏈子。
可能是被鬼壓床了。
她靜默了兩秒,那聲音也沉靜了一會兒,緊接着又三場一短的敲動。
咚——咚——咚——咚!
聲音離她很近,但屋內沒有一個人。
“誰?”孟辭出聲。
那聲音繼續敲打。
——咚。
似乎在回應。
孟辭耳朵好使,趴在床上,隔着木板聽,果不其然,當聲音再次響起的她已經找到了聲音來源——床底下。
有人藏在了她的下面。
孟辭深吸一口氣,跨過顏澤,跳下了床。
她踩在鞋上,屈膝蹲下。
床很高,距離地面大概有半米,棉麻素色的床單遮掩着縫隙。
孟辭屏住呼吸,撩開簾子,突然手腕一顫。
床底下的不是別人,而是顏澤。
顏澤将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不讓孟辭說話,他勾勾手指,又指了指上面。
床上床下一共有兩個顏澤,一模一樣,甚至都有體溫和心跳。
“快來。”顏澤急切小聲說道,“他不是人。”
好似故意玩弄孟辭,床上正沉睡的顏澤也哼了一聲,似乎在尋孟辭,他沒摸索到身旁的愛人,迷蒙睜開眼睛:“辭辭……”
“我在。”孟辭說。
“怎麽了?”床上的顏澤聲音慵懶問道,“出事了?”
“我去上個廁所。”孟辭說。
顏澤要下床:“我陪你。”
孟辭說:“我自己點燈就行。”
“太危險了。”顏澤已經坐起來,床下的顏澤見此情景沒有再出聲,靜觀其變。
“我喝口水就去,”孟辭披着單薄的衣服,點亮了燭臺,燭火照亮了她波瀾無驚的那張臉。
她悶了口茶杯,又倒了一杯,一手舉杯,一手持燭臺。
光影下,床上的顏澤欣賞着她的面容:“別鬧了,一會兒還要休息。”
孟辭沒說話,小腹緊繃,突然對着顏澤猛然噴了一口白酒。
“——噗!”
顏澤:!
下一秒,孟辭抄起白酒壇子往顏澤身上一砸。
嘩啦啦,瓷缸子碎了,芬芳的白酒将床上的顏澤淋個透心涼,連帶着床單被褥濕成一片。
孟辭見顏澤并未反應,直接讓燭臺扔到他的身上。
倏然間,火焰沖天而起,整個床成為汪洋一片的火海。
火越來越旺,被困在床下的“顏澤”只伸出了一條胳膊,頃刻間那手臂就化為焦炭。
很簡單,顏澤不會做出躲在床上這種形同老鼠的舉動。同樣,他不會睡着。
這是一個正常男人的基本素養。
噼啪火焰之聲中隐喻傳出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辭辭……”
“辭辭……”
孟辭再一回頭,猛然身體震了一下,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還在床上,而顏澤靠床坐在身旁。
“醒了?”顏澤聲音淡淡的,“你出了一床的汗,看起來要缺水了。”
孟辭一摸,被子裏果然潮得要長蘑菇了。
“怎麽回事?”孟辭問。
顏澤說:“我剛才聽見動靜,叫不醒你。然後在床下發現了另一個你。”
孟辭:……
“然後呢?”
“我把她正要拖出來,她跑了,準确的說化成一灘水融化在地板縫裏了。”顏澤說,“這屋子太詭異了,我建議叫上鐘琦離開。牆壁只能阻擋人,阻擋不了鬼。你剛睡着的時候,門外有兩個人影拖着腳步巡游,還一直把門縫往裏看,和我對視後就離開了。”
想到門縫露出一只眼睛孟辭就反胃:“好。”
“嗯。”顏澤起身的同時,孟辭跳下床掀開床單,很好,沒有人。
顏澤推開客卧的門,可以直接從廳堂看見對面的床,但明明應該在睡覺的鐘琦卻不在床上。
孟辭問:“人呢?”
顏澤臉色不好:“估計發現了端倪又不敢叫咱們,先出去了。”
“那塊走。”孟辭催促。
顏澤點頭,推門而出。
孟辭緊跟上前的同時,砰然關上了房門。
鬼才出去。
對、鬼才出去。
空氣中的白酒味很濃,時刻提醒孟辭剛才對着鬼噴了一口酒。
夢套夢嗎?
幾乎和上一輪是相同的輪回,綽綽之聲飄入耳畔。
“……辭辭。”
“……辭辭。”
還不死心,還要叫自己?
孟辭回頭的瞬間,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辭辭……”
“滾!”
顏澤:……
“做噩夢了?”顏澤問。
孟辭才發現自己還坐在床上,滿頭大汗,她下意識掐住顏澤的脖子,惡狠狠瞪着他:“有完沒完了!”
顏澤沒有着急讓她松口,垂眸瞟了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麽:“這是第幾次噩夢了?”
“……”
“我一直都沒叫醒你。”顏澤說,“你的狀态不太好。”
孟辭松手:“拜你所賜。”
“看來在你夢裏,我讓你不滿意了。”顏澤遺憾道,“分辨出來不是夢了嗎?”
孟辭靠近顏澤,鼻尖動了動,像小狗一樣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沒有白酒和燒焦的糊味。
“分辨不出……”孟辭剛開口,倏然顏澤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說話。
寂靜,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噗。”
“——噗噗。”
如螃蟹吐泡泡的聲響,好似什麽東西在黑暗中肆意生長。
“這聲音出現很久了,從你睡着開始的,屋內沒有其他人,找不到聲音來源。”顏澤解釋說。
孟辭耳朵動了動,聲音是從四面八方來的,完全沒有一個彙總點。
“為什麽你不起來找找,難道還迷戀溫柔鄉啊?”孟辭問。
“因為,你沒發現更可怕的事情嗎?”
“什麽?”
“已經過去了至少4個小時,但天還沒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