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分頭行動
分頭行動
鐘琦怎麽可能知道來龍去脈?
孟辭問:“誰告訴你的?”
“白如雪。”鐘琦把剛才黃鼠狼看重“千子參”的故事說了一遍, 又将偏遠住老頭的事情也說了。
兩者一對比,自然發現了出入。
坊間傳說,“千子參”導致是白家家破人亡,而白家說有不軌之徒盯上了白家。
“你們怎麽看?”鐘绮問。
顏澤分析:“先去看看老頭, 興許有發現。”
天已經要黑了, 這裏黑夜的時間越來越長,直到太陽不會再升起,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三人返回偏院, 剛才灰褐色的木門變成了豔紅色,似乎剛剛被塗上一層豬血。
孟辭用手指一抹, 血還沒有幹。
地上随意飄着一張零落的黃色符紙,符紙上的符箓被什麽東西抓花了。
這怎麽看都不像有人剛才進去過。
門依舊沒鎖,但推開門的一剎那,鐘琦倒吸一口涼氣。
僅僅過了五分鐘,院落景象陡然生變,和自己描述的并不一樣。
密密匝匝的細長紅線從一棟房屋鏈接至另一棟房屋,紅線上綁着一個個黃銅鈴铛。鋪天蓋地的紅線如同蜘蛛網, 将院落包裹其中。
這和鐘琦辦公室的布置一模一樣。
“這, 好奇怪。”顏澤嘀咕了一句。
孟辭眯起眼睛打量着顏澤, 語調揚起:“怎麽奇怪了?”
顏澤噤聲, 悄悄在孟辭耳邊問:“你看不見?”
孟辭緩緩搖頭的同時, 踮起腳尖扒開顏澤的眼睛,只見他黑色瞳孔外圍又一圈紅紅的血線。
“眼睛裏有東西。”
顏澤眨眨眼,再一看, 紅線消失了。
荒蕪的院落和黑色海藻般的荒草, 以及地上零星的血爪子印。
鐘琦問:“你倆怎麽了?”
孟辭說:“沒事。”
她又對着屋內喊道:“道長,我們來了。”
這次屋內沒有聲音。
鐘琦急不可耐推門, 屋內的人早已沒有蹤影,房梁上倒挂着五具屍體,再一定睛,哪裏是人的屍體,而是半米長的黃皮子穿着人類的長袍馬褂倒挂在屋檐上。
這五只黃鼠狼死去多時,皮膚幹癟,全身精血早已留空。
“這……”鐘琦捏住鼻子,“我明明看見一個老頭……”
“老頭?”孟辭環顧一圈空落落的房間,“這裏沒有老頭,你說的老頭不會是黃皮子吧?”
“不是……”鐘琦凝眉,“難道是黃皮子成精了?”
“你剛才和他說話了?”孟辭問。
“是。”鐘琦反應過來,在民俗中黃鼠狼成精中重要一環就是“向人讨封”——黃鼠狼會跪拜在路口詢問路人自己是否像人,如果回答是,它變能化身成人。更有甚者,黃鼠狼會直接幻化成人與人聊天,如果人沒有發現端倪,他的功力更上一層。
孟辭問:“剛才和你說話的……是人嗎?”
“我……”輪到鐘琦沉默了。
顏澤說:“你再把對話重複一遍。”
鐘琦事無巨細複述。
顏澤沉思了一會兒,說:“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話不是對你說的。”
鐘琦吓得汗都出來了:“什麽意思?”
“那個老頭徒兒死了,但是自己卻沒發覺,你确定那個白骨是人,還是這黃皮子的骨頭?”顏澤徒手拽住一只黃皮子屍體,從房梁的繩索上扯下來。
那皮子軟塌塌的,竟然真的沒有骨頭。
顏澤說:“不是在和你說話,是黃皮子在和當年的白家之人說話,所以你才會覺得怪異,我猜類似于讨封。”
孟辭說:“那就是黃鼠狼趁機奪取千子參,所以這怪事不是千子參本身造成的,而是黃鼠狼?”
鐘琦白着臉:“可以這麽理解,但如何能找到黃鼠狼?這些黃鼠狼沒有血,可能是成精了。”
顏澤說:“他們就在白家,可能幻化成任何一個人。”
黃鼠狼殺死了白家衆人,然後扮作了白家人的樣子。
找到白家人就能找到詭異源頭,結束鬼域。
鐘琦說:“對,一定是那樣。”
顏澤和孟辭對視一眼:“分頭行動?”
孟辭沒有多做擔憂,因為窗外已經黑得不像話,她隐隐有種預感——天不會再亮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跟鐘琦,你去。”孟辭開口。
顏澤想說什麽,但又被孟辭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好。”
三人分成兩組。
顏澤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有孟辭和鐘琦站在逐漸寒冷的風中,寒風與八月氣候不搭調,就像他們不應該出現在鬼域之地中。
鐘绮問:“咱們去找小孫子?”
“嗯。”孟辭點頭,“我猜咱們要按照某種順序才能殺死黃皮子,否則白家請了那麽多道士怎麽還鬧得人心惶惶?”
“你說的對。”鐘琦承認孟辭在這點上想得比他多,她更能适應周圍的詭異。
偏遠外的景色和昨晚一樣寥落凋零,只有紅燈籠挂在屋檐上,如同照亮了同往冥府的路。
孟辭走在前面,鐘琦腳步跟着她,腳步不快,似乎思忖着什麽突然說道:“我覺得顏澤有些不對勁。”
“嗯?”
“剛才我就發現了,他好像……很奇怪……你們在城裏真的沒出事嗎?”鐘琦問。
“沒有。”孟辭說,“我們被很多鬼追,然後我倆一起跑,跑了很遠才回來。”
鐘琦停下腳步:“你确定回來的是他?”
“是。”孟辭說。
鐘琦喃喃自語:“奇怪……”
“怎麽了?”孟辭問。
鐘琦渾身一顫,突然拉住孟辭:“你看!”
孟辭扭頭,屏住呼吸。
在她正前方的柱子後面站着一個人,即使燈光晦暗,但她一眼就看清來人正是顏澤。他勾勾手指,示意她趕緊過來。
而這個方向,是顏澤剛才離開的反方向。
有兩個顏澤。
人是什麽時候換的?
剛才進屋的難道不是人?
孟辭小跑,低聲問道:“你不是?”
“我看着那個人跟你們進小院了。”顏澤說,“沒事吧?”
“目前還沒有。”
“我找到生路了,我們需要再進去一趟,那個院子有問題。”顏澤說,“你們進去之後,門就從紅色變成黑色了,而且還有一個東西溜進去了。”
“什麽東西?”孟辭問。
“一個小道士。”顏澤說,“應該就是咱們今天聽到的五個道士其中一人。”
孟辭沒說話。
鐘琦着急了:“那就現在去看看。”
孟辭垂眸,看着地面上的三人站在月光下的影子。
可惜了,自己對面的兩個東西都沒有影子。
顏澤注意到孟辭表情不太對勁,試探問道:“辭辭,怎麽了?”
孟辭突然揚起笑臉:“那就去看看吧!”
***
與此同時。
白府院落沒有一名丫鬟,燈光暗暗,但顏澤認路。
他七拐八拐來到了白如雪昨天帶他們進入的房屋內,一間是小少爺的,一間是白如雪的,一間是熊孩子的。三間屋子都沒有燈,但顏澤就是知道,那三人都沒有離開,而是坐在正對門的椅子上,守株待兔。
顏澤找準其中一扇門,正要進入。
突然。
“顏澤!”
孟辭低聲喊道。
她出現在內院門口,緊張兮兮的看向自己。
顏澤沒搭話。
孟辭着急了,看四下無人小心翼翼跑來,一把拉住顏澤:“跟我走。”
“去哪?”
“出事了,有兩個鐘琦。”孟辭不像說謊,臉白成了一片,“剛才我看見他不對勁,果然在犄角旮旯裏看見了另一個躲起來的鐘琦,我趕緊找準時機來找你。我們都被騙了,也許鐘琦早就死了,他就是黃鼠狼變得。”
顏澤笑了:“鐘琦确實早就死了。”
“你別扯淡!”孟辭着急,“快跟我走!”
顏澤反而握緊孟辭的手腕,他力氣很大,孟辭掙脫了兩下竟然根本不能逃離。
“你做什麽!”孟辭低聲叫道。
顏澤微笑:“來都來了,不看看嗎?”
“看……看什麽……”孟辭心裏咯噔一聲。
“噓。”顏澤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我不說話,你也不要說話。”
說話間,屋內之人好似知道外面有人。
輕輕吟唱。
“一一得二叻,二二不想見,相見不歡叻,二二歸一喲,一一得二叻,二二不想見,相見不歡叻,二二歸一喲……”
顏澤一手拽住孟辭,飛起一腳踢開了木門。
——噗。
屋內燭火齊刷刷亮起,豆大的燭火光暈盈盈閃爍。
白如雪的屍體身穿長裙,閉眼坐在椅子上。她皮膚白得發光,一根根皮膚下的紫色血管如同藤蔓,遍布全神。血管中,湧動着深棕色的血液。
孟辭聲音抖動:“這裏,這裏看起來不對勁……”
“當然不對勁啊,因為千子參在這裏啊。”
顏澤松手的同時,閃身而上,他沒有花裏胡哨的動作,速度極快。
身後的孟辭露出猙獰扭曲的面孔,下一瞬頭發如瀑布般的堅實向男人背後刺去。
顏澤簡單側身閃過,每一個動作格外精準,他跳躍到白如雪身後,用小刀抵住了白如雪的脖頸。
刀刃一點點劃破屍體白豆腐般嬌嫩的皮膚,血液啧啧啧流到了顏澤的手背上。
沒有血腥味,而是淡淡的草藥甘甜香。
顏澤舔了手背上的液體。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