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多了一個人
多了一個人
偏院外, 孟辭磨磨蹭蹭。
鐘绮問:“怎麽還不進去?”
孟辭仰頭:“你不覺得天變黑了嗎?我冷了。”
鐘琦說:“夏天你還冷,等找到……”
——呼。
一陣風刮過。
風是燙的。
孟辭感受到周圍異變,後退三步:“好像結束了。”
“什麽?”站在鐘琦身邊的顏澤問道。
“鐘老師,很抱歉, 但你早就應該死了, 不是嗎?”孟辭繼續後退,“我不知道你是昨晚死的, 還是壓根就沒有進入這場鬼域。你給出的選項太多了, 把自己都繞進去了。雖然你變聰明了,但仍然比不上人腦好用。”
答案很簡單, 第一天晚上,鐘琦全程隐身,他不需要睡覺,所以不可能沒有發現動靜。
等到孟辭和顏澤起床後才姍姍來遲。而今天,他編出了一個蹩腳的故事,甚至自己都信以為真。
勿論是哪個故事,詭異的源頭都是白如雪。
不管她是死而複生, 還是被‘璞人’頂替。但兩個故事中, 勿論是道士還是黃鼠狼都沒找到千子參在哪, 所以不願離去。那麽, 只剩下了一個答案——千子參變成了其他人的樣子, 最後可能的就是白如雪。
顏澤和孟辭猜到了鐘琦可能死亡,被人替代成型幹擾項,所以順水推舟。
孟辭只能吸引“鐘琦”的注意力, 而顏澤只能去找白如雪。
畢竟第一天, 就是按照這個順序安排的。
而且,她還戴着那塊紅色石頭的護身符。
頃刻間, 天旋地轉。
“辭辭!”
“孟辭!”
“顏澤!”
“顏澤!你在哪!”
徐小旺和章建裕的喊聲從四面八方湧來。
孟辭再一回頭,黑漆漆的宅子變成深邃幽深的走廊,章建裕打着手電筒尋人,身後還跟着章程明和徐小旺。
“在這兒。”孟辭剛說一句話,體力不支,暈倒了。
三個小時後。
再睜開眼,連同顏澤一起,四人圍在孟辭床前。
孟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
徐小旺抱着孟辭歇斯底裏哭起來:“我還以為你死了!我聯系不上你,我只能找章程明了!你去哪了、去哪裏了,怎麽不告訴我!”
孟辭皺眉:“喘不過來氣了。”
“活該!”徐小旺雙眼通紅,“我跟你說,你以後千萬不能亂跑!我給大家買了奶茶,壓壓驚壓壓驚!”
說完,她還撇着顏澤,心有餘悸。
顏澤不好意思笑笑,知道徐小旺還對那天見鬼的事情很害怕。
“你身體行不行?”徐小旺問。
“目前還可以,能說說你們視角下的事情嗎?”孟辭問。
徐小旺叽裏呱啦說話不停:“我報警,最後章程明和他爸爸一起來的,他倆也認識你,查詢到你們最終地點是在聯川書局舊樓,于是我們都來了,還叫上了其他警察。大樓裏……”
徐小旺頓了頓,吸了口氣:“大樓裏擺着六根白色蠟燭,和一碗白米飯,當時吓了我們一跳。”
“等等,”孟辭打斷她,“六根?”
她看向顏澤:“咱們買了幾根?”
“三根。”顏澤肯定。
徐小旺也疑惑了,此時章程明說:“就是六根,我數過,而且火苗是綠色的。樓裏沒有光線,我們大老遠就看見綠色的光,我以為是野貓,近看才是蠟燭。”
黃綠色的光如同墳地裏燃燒的磷火,章建裕登時臉色大變讓自己兒子離開此處,但已經晚了,身後門嘭地關上,玻璃嘩啦啦響。
等到警察同志鋸開門已經是四十分鐘後的事情了,不過這些也是後話了。
孟辭表示了解了,平靜說道:“我們只買了三根用于招魂,招鐘琦的魂,我們想問具體在泷弋鄉發生了什麽。”
“你見到了?”章建裕問。
這話從章建裕口中說出,章程明尤為一驚,但現在他還插不上話。
“嗯,但好像不太順利。我們被拉入了鬼域,經過一番鬥争才出來。”孟辭簡單說了見到了一切,以及對“璞人”和“千子參”的名詞進行解釋。
徐小旺咽了口唾沫發現自己經歷的撞邪和孟辭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了,她說道:“我們看見了蠟燭,被困在了樓裏,我看見了你的包,你是個包不離身的人,所以斷定你倆還在大樓內,兵分兩路搜索。但是,我們從大堂分開,就有一陣風刮過,然後……”
她心有餘悸,又不敢說了。
“蠟燭滅了。”章程明說,“蠟燭不是被風集體吹滅的,而是一盞盞一次滅掉,最後六根蠟燭都滅了,只剩下白煙。那個煙味不是燒糊的味道,而是寺廟裏那種煙火味。”
“嗯。”孟辭點頭。
章程明好奇:“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孟辭沒說話。
章程明看向顏澤:“是……很嚴重嗎?”
雖然不認識顏澤,但在孟辭身邊的男人應該都不是普通人。
“嗯,”顏澤承認,“給死人點的蠟燭。”
白蠟燭、香灰、死人飯、磷火,四件套全中。
章程明心裏咯噔一下:“兄弟,別吓我啊。”
“顏澤,你還沒告訴他們最可怕的。”孟辭笑起來,事情進展到現在害不害怕都沒用了,他們在和超自然的力量對抗,反而會讓人更興奮,畢竟世間也就只此一件。
章程明聽這名字熟悉,思想前後了很久,突然捂着嘴:“顏澤,顏澤不就是……”
那天孟辭被跟蹤後讓自己查的人嗎?
她怎麽和變态在一起了!
孟辭說:“說來話長,無法長話短說,事情讓你爸爸介紹吧。”
章程明又瞠目結舌看向自己父親,只見章建裕嘴角下壓,眼角的周圍也垂着,顯得嚴肅又嚴厲。
他根本不知道父親是如何和孟辭扯上關系的!
這件事是他從小到大以來發生的最讓人震驚的事情了!
父親和玄學有關,孟辭和變态在一起了,還有和女鬼睡了一晚的自己!
啊啊啊啊啊!
“別惶恐,”孟辭看着章程明崩潰的樣子發笑,“你不好奇為什麽六根蠟燭很吓人嗎?”
“……為、為什麽?”章程明滿腦子都是疑問,也不在乎多一個了。
“我、顏澤、你、你父親、徐小旺,整好五個人,還有一個沒算進去的。”孟辭炯炯有神環視着病房內的四人,“這蠟燭是給我們點的。”
“那,還有一個人呢?”章程明臉色慘白,“不,不會是鐘琦吧!”
“嗯,也許,或者另有其人。”孟辭話沒說滿。
人死燈滅,明顯告訴他們時間不多了。
徐小旺也渾身發抖,明明是她抱着孟辭,卻是孟辭一直在安慰她沒有事。
徐小旺嗚咽:“我大好年華我還不想死啊!萬一,萬一我真的死了,我現在是不是先給自己少幾萬個億的紙錢啊,而後再給點飛機坦克大炮,我知道……所有恐懼的來源都是火力不足,我要是變成鬼,我就和其他鬼幹架,看誰弄得死誰!”
“應該地府沒有倉庫托管系統吧。”孟辭笑,“還沒到那一步呢。”
章程明灰頭土臉,想到死,他也怕得要命。
顏澤拍了拍章程明的肩膀:“繼續說你們遇到的,然後呢?”
見兒子吓得快暈厥了,章建裕接過話:“我來說。”
“分開兩組找人,我們用了四十分鐘搜索了全部房間,且包括廁所和樓梯間,但都沒發現你倆的身影,但是其中一組人看見了鐘琦,他被吊死在了一間空屋子內,當時警察準備照相留存證據,但鐘琦的影子又沒了。我猜,可能是鐘琦在鬼域中死的時候,反射的倒影。”
“重新回到一樓,說實話,我們準備回去,因為天黑了,你們知道那棟樓天黑後不能進人。”
章建裕深吸一口氣,在聯川書局最可怕的事情才剛剛發生。
剛才的蠟燭熄滅根本不算什麽。
“我、程明、小旺,還有五名警察,一共八個人,輕點完人數後往出走。”
“但是,剛才被外面警察同志打開的門變成了一堵牆,對講機全部失靈,手機沒有信號,我們找不到離開的路了,當時大家都很慌。”
“我們遇見了鬼打牆,于是我帶領大家直往一個方向走。當時警隊裏有一個剛入職的小孩,讓他尿了一泡童子尿,不管用。”
孟辭笑出聲:“也許不是童子呢!”
章建裕:……這不是重點。
徐小旺啧啧:“男人啊。”
章建裕也不覺得尴尬,反倒是章程明想到自己和女朋友的事情臉又紅又白。
“我們在鬼打牆裏走了10分鐘,雖然只在一層順着邊走,但走廊沒有盡頭,我們沿着東邊,但最後從西邊走廊穿回來。大家當時精神都崩潰了,必須想其他方法。坐以待斃是不可能的,我讓大家持續走,都是警察,還有警徽,鬼就怕這些玩意。”
“後來,可能是做警察的直覺,我聽見人群中有一個很奇怪的腳步聲,總比別人慢半拍,于是我用餘光一瞥,重新數了一下人數,我們八個人變成了九個人。”
“多了一個人。”
“我讓所有人停下腳步,列隊兩組,報數。”
“12345678,加上我一個9個人,9個數字。”
“我們相互檢查,但就是明明知道多了一個人,但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在哪。”
“你姐,”章建裕看向顏澤,“你姐當年報案的時候總自言自語,她說過一句話,當用眼睛分辨不出來後,就用直覺,人類的直覺和動物一樣,永遠不會錯。我承認我當時武斷了,我用手電筒照亮他們每一個人的臉,然後在看其中一人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很微弱的,像是雨後泥土的味道。我沖着他臉就是一拳。”
“一拳下去,那個人沒了,我們可以聽見同事的呼喊,之後就從大門離開了。我和另外一位小同志在外面執勤,怕你們出來沒人接應。然後今天早上天一亮,繼續搜尋,果然你們就憑空出現了。”
孟辭聽完,掐了掐徐小旺的臉蛋:“你們還挺勇敢的嗎?”
“是呗,我把這輩子知道最髒的字都罵出來了。”徐小旺委屈。
“嗯,真不錯,”孟辭喝了口水,目光微微一頓,桌上擺放了六杯奶茶。
這是剛才徐小旺買的。
六杯?
他們不是五個人嗎?
“怎麽了?”徐小旺問。
顏澤說:“你們沒發現嗎,我們其中也多了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