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怪異的村子
怪異的村子
顏晴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臉。
“黥刑？”孟辭問。
顏晴搖頭：“不是, 是符箓。”
“那張人臉只出現了一瞬間，我和張晏晏同時尖叫，但再一看，發現又不是臉了。像琥珀, 呈現出深紅色。‘人臉’擁有起伏的棱角, 我們猜測是某種結晶或是石頭。”
“石頭很紅，像那種價格昂貴的玉石, 其中有一些黑色絮狀的條紋, 像蜈蚣昆蟲，不過我們也沒有再扒開看了, 那東西太詭異。”
“我們走了一天，終于看到了泷弋鄉，那個時候太陽剛剛落山。山間有很多類似于竹屋結構的木頭房子，整個村莊很安靜，但可以看得出來有人生活的痕跡，橙紅色的火把立在房屋中間的空地上，照亮夜色。”
“我們很興奮, 這種沒有經過商業化的地方, 保留了最原始的信仰的風俗習慣。但不幸的事, 我們沒有找到一個村民, 仿佛一夜之間, 這棟村子裏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我和張晏晏覺得很詭異，當時我們擔心是不是疾病，或者遭到了野獸的攻擊, 但通過觀察, 這些想法都被我否決了。”
“疑惑的時候，有人扔了個石塊, 我才發現樹上蹲着一個小朋友，頭戴白色面具，黑黑瘦瘦，像個小猴子。他喊了一聲，然後嘩啦啦出現了五六個成年人。他們驚恐的看着我，那種樣子，就像我是個連環殺人犯。”
“我們畢竟兩個姑娘，張晏晏拿起一塊石頭，我也拿着不鏽鋼水杯，當時腎上腺素飙升，才知道恐怖。畢竟那地方不開化，不吃人就不錯。”
“不過我們擔心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泷弋鄉的村民中有一個會普通話的，應該是村長。是一個身材高高黑黑瘦瘦的男人，大約有一米八，穿的衣服就是那種很樸素的麻布料以及一雙黑色運動鞋，但挺幹淨的。”
“我告訴他，我們是來采風的學生，畢竟解釋了民俗學的專業。他們對我們很感興趣，很也好奇。”
“村長吼了一嗓子我們聽不懂的，然後呼啦啦出現了很多人。原來這個村子不是沒有人，他們都躲起來了。”
“我問村長發生了什麽？”
“他們說有野獸，在捕老虎，不過老虎應該跑走了。”
“村長說他叫裏克，是唯一出過村子的人。泷弋鄉有田地，養雞，會捕食野豬、野雞、鳥類，偶爾也會和山下進行交換。他們人口不多，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這裏有一套完整的運行系統，有村醫、有老師，有負責打獵的，也有農民，很原始。”
“他們不喜歡山下的生活。我也理解，畢竟當新事物和新科技到來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感到恐慌。人類在過去兩千年的生活變遷，還沒有最近二十年的變化大。”
“村長裏克給我們介紹了村子，邀請我們住在他家，也允許我們晚上随便看看轉悠。”
“我們很開心，這裏看着很好，所有人都很熱情。”
“床鋪很幹淨，我們兩個女孩住一起，可惜沒有熱水澡，這裏一個禮拜才會集體燒一次水，夏天的時候都去山林中的小溪解決。我倆又不是沒去過窮地方，就忍忍了。”
“村子裏招待客人，殺了一只雞，我們吃的雞湯糊糊。”
“晚上，我和張晏晏開始記錄、采訪。因為村長裏克還有些事，但因為只有他會說普通話，所以我們現在村子裏轉悠。”
“他們睡覺挺早的，唯獨有一家，那個女主人一直在哭，抱着一件藍色的衣服。我們當時覺得，可能是她的親人生病了或者過世之類的，還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那個女人就那麽看着我，很凄慘。然後她發瘋一樣撲上來，如果不是裏克回來了，我們肯定會被那個女人抓破臉。裏克用聽不懂的話斥責了好幾句，那個女人就回屋了。她的眼神很哀傷，很崩潰。臨走的時候我們注意到，她的門前挂了一塊雞血石，拴繩子的鏈子是新的。後來，村長家和一個老人家門口也有這塊石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最初我們以為這是地位的象征，不過是後話了。”
“裏克跟我們說，她孩子剛去世，現在情況不太穩定。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村長問我們有沒有看到人形石頭，我們說看見了。”
“我們問他那代表了什麽，他說一塊石頭而已。”
“我們問起裏克‘一一二二’的歌謠，他想了想，給我們用他們的當地方言唱了一遍，說這個歌謠很久就存在了，并不知道怎麽流的，但它不是詛咒，而是警告。”
顏晴講到這裏頓了頓。
孟辭用小叉子一下下戳子盤子蛋糕，說道：“我知道是警告。”
“哦？”
孟辭繼續說：“一一得二叻，二二不相見，相見不歡叻，二二歸一喲。我最開始以為是情歌，後來我見到了‘璞人’，一一得二的意思是一個可以分裂成兩個。二二不相見，相見不歡叻真人和假人如果同時出現就會出事——被人發現。二二歸一則是真人和假人只能活一個。我說的對嗎？”
顏晴笑了：“我可真喜歡你。”
她喝了口美式：“你繼續。”
“裏克說這是警告，說村子裏有一個傳說，森林見有怪物，怪物會模仿人聲，幻化成人形。如果看見這個怪物一定要遠離。我們問他那有人見到過嗎，他說沒有。”
“後來他又介紹了一些本土歌謠，比如種莊稼的神，駕馭野豬的猴子等等，天太晚了，我們就睡了。整個村子的燭火全部都滅了。”
“村長家有兩棟二層小樓，因為山間潮濕，以及會有野豬的緣故，這裏的一層都不住人。我和張晏晏躺在床上，然後我倆開始同時心慌，心髒一直在跳。我們猜想是高原反應，但張晏晏覺得，是不是有大事發生。她比我還要迷信，甚至覺得如果自己睡不着，一定是老天不讓她休息，肯定有要事發生。”
“她說對了。”
“我倆都沒睡着，半夜一點，門口有腳步聲，有人光腳踩木版，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這裏的屋子沒有鎖，門開了，是那個瘋女人爬上來了。”
“我和張晏晏吓得縮在被子裏，那個瘋女人撲上來，突然捂住了張晏晏的嘴，她動作太快了，像一只母豹子。我當時被吓蒙了，怕她傷害張晏晏，所以沒叫。”
“瘋女人嘟囔着，然後拉起張晏晏就跑，光着腳踩在泥土地裏。”
“我也跟着跑。”
“我奔跑的時候故意撞到了木頭，聲音很大，瘋女人根本不管，拉着我們跑，跑啊跑啊，但身後很快亮起了火把，裏克追出來了，其他男人和女人。”
“很快，他們抓住了瘋女人，把她鎖在了籠子裏，然後救了我們。”
“裏克在村莊擁有絕對領導權，任何人都不能忤逆。”
“我們跑得太累了，受到了刺激，接受了裏克的道歉，最後到頭就睡着了，臨睡前我好像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但我聽不清是什麽。”
“第二天，村子裏和昨晚一樣，沒發生什麽。”
“我和張晏晏準備再呆一天，第三天的白天離開。我們和裏克說了這件事，裏克說會帶找人我們出去。”
“白天的時候，他們勞作，我們在周邊轉悠。裏克說這山上也有天然溫泉，就是得找，而且因為溫度太燙，所以大家不太喜歡去。我們決定去看看。”
“從村子離開走了四十分鐘，果然看見了騰騰冒着熱氣的溫泉，确實很熱。我和張晏晏洗臉洗腳，很舒服。準備往回走的時候，樹林間不太遠的地方冒出來一個小女孩，挺可愛的，好像在挖野菜，一邊挖一邊唱歌。我和張晏晏想把這首歌記下來，就追上去。”
“小女孩看起來距離我們很近，但我們之間的距離是不變的。”
“追了大約十分鐘，我們意識到不對勁。”
“張晏晏說，回去吧。我們開始往回走。”
“但是迷路了，就連溫泉我們都找不到在哪了。當時我倆都慌了，但還好有指南針。我們沿着指南針的方向走，看見了一塊奇異的石頭，準确的說是一塊人形綠色苔藓，表皮是硬的，上面長滿了墨綠色的毛茸茸的東西。就像是一塊——新鮮的石頭。”
“我倆還是看了看這東西，張晏晏手賤用其他石頭往上磕。”
“啪嗒，啪嗒。”
“表層掉了，太容易脫落了，露出了裏面鮮紅的如同魚蟲的東西，黏膩濕滑的猩紅色液體淌出，和我們進山時看到的石頭一樣。張晏晏當時有一個不好的猜想，她問我——這不會是人吧？”
“我想了想，踹動了那塊石頭，石頭倒地，裂了，露出了一個赤.裸的小男孩的屍體，他的臉上刺滿了符箓皺紋。但是，屍體沒有腐爛，也沒有生蟲子，他的皮膚上有一層淡黃色的蠟油，就像包裹牛排的那種。我倆吓壞了，我們甚至不想回村子裏了。”
“山裏有屍體，我們聯想到那個瘋女人，她會不會是昨晚想帶我們逃走？”
“石頭落地，鬼打牆消失，我們回到了村子。我和張晏晏商量好，誰都不許說山上的事情，下山就報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