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無法解釋
無法解釋
“我倆找到路, 回去了。”
“裝得很好，裏克問我們溫泉怎麽樣，我說挺好的。”
“回到村子，我倆就在房間裏收拾東西。”
“裏克問我們為什麽着急回去, 我說我胃病犯了, 必須吃止痛藥。我當時臉色不好，裏克相信了。”
“村子周圍有死人, 他們給的東西我們不可能再吃了, 為了不讓他們發現端倪，我說醫生說我胃疼的時候不能随便吃東西, 好在他們不懂。我倆在屋內啃了方便面。”
“到了晚上，門外突然亮起了火把，村民都沒有睡，而是将村長家圍起來。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裏克已經帶人來抓我們了。果然，我們猜對了，他們居心叵測。”
“我們就拼命的跑, 但始終跑不過成年男人。我和張晏晏都被抓了, 我問裏克他究竟要做什麽, 他說村子裏的孩子不多了, 只能用我們做成‘人鎮’保平安。”
顏晴講到這裏, 松了口氣：“人鎮類似于生樁，在傳聞中什麽功效都有，求財的, 求平安的, 震邪祟的。”
孟辭問：“那個瘋女人的兒子就是被做成了‘人鎮’吧。”
“對，但是自願的, 我提到的那塊紅色石頭，‘人鎮’和石頭有關，是為了防止人被鬼盯上的，那個瘋女人有，應該就是付出兒子得到的獎勵吧，這都是後話了。”
“我們被抓走，然後山中突然起了大霧，遭遇了鬼打牆。我們感覺得到，當時村子裏的所有人都瘋了，像一群瘋狗開始嚎叫。押送我們的隊伍裏多出來了一個人……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我分辨不出來區別，但我知道有東西混進來了……”
“趁亂，我開始跑，我和張晏晏也瘋了，我們必須跑。當時我腦中閃過很多新聞、故事，村子裏綁女人給單身智障當媳婦的，河伯娶親獻祭的，落花洞女迫害的，很多很多……”
“我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白天，跑到我們下山的那條路，我們終于返回土山鎮，暈倒了。醒來後身體沒有異樣，但我背後青了一塊，至今無法消除，就像疤痕，但張晏晏身體上卻沒有。”
孟辭有些篤定：“你們沒有報警吧？”
如果報警，後面鐘琦去土山鎮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件事。
“不，沒有。”顏晴皺眉，“準确的說，暈倒之後我們忘記發生的一切，當時的記憶是，我們去了泷弋鄉，吃的很好，玩的很好，然後回來的路上遇見了野豬，跑下了山。”
孟辭開口，她還沒說話，顏晴打斷她：“我知道你要問什麽，為什麽失憶了我還能記得那麽清楚？一會兒我會告訴你。”
孟辭确實是這個問題，不過也證明了猜測，詭異力量可以控制他們的記憶。
顏晴說：“回來之後，平靜了一段時間，我和張晏晏的生活也回到正軌，論文最後并沒有采用那段歌謠。一個月後，回家路上，我覺得有人在跟蹤我，但回頭又沒人。我報警了，監控錄像确實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女人，長頭發，牛仔褲，低着頭……我以為跟蹤狂是個變态的。”
“但是跟蹤嘛。不予立案。”
顏晴看向章建裕。
章建裕沒說話。
顏晴說：“跟蹤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當時我很敏感。後來有一天，顏澤問我為什麽要跟着他上學，我意識到不對了，因為我那天在學校。”
顏澤點頭：“對，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異變就開始了。”
“我就不贅述我當時有多驚恐，多害怕了，沒有用。”顏晴粲然一笑，但在場的所有人如今都深有體會，那種孤獨的無助感，時時刻刻面臨死亡的恐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警察不管，我也不想當成精神病，這個時候，張晏晏身邊的異變也開始了。同樣的她，同樣的尾随，我意識到有什麽事情發生了，當時我并沒有聯想到泷弋鄉，如我剛才所言，在那裏發生的一切我都忘得幹幹淨淨。”
“開始只是跟蹤，後來登堂入室，再後來我的周圍出現了鬼打牆，鬼影，以及那些泷弋鄉的村民。張晏晏面臨的比我還吓人，比如半夜驚醒後發現有個人站在窗前看她。”
“後來，張晏晏死了。張晏晏臨死前給我打了電話，等我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不是她，而是她的‘璞人’，當時我還不知道這個專有名字。”
“再後來，璞人開始和我的爸媽搭讪，開始變成很多人，想要殺了我。”
顏晴眼眶有些紅。
“我意識到，我不能坐以待斃，如果我在家裏多呆一天，就會把這種鬼東西引到家裏來。”
“認知，當我越來越關注它，它會滲透我的生活，影響更多的人。”
“我布置了一個局，殺死‘璞人’後準備人間蒸發，這是最好的方案，我不能再接觸爸媽了……我用了張晏晏的身份，逃得越遠越好。”
顏晴哽咽。
孟辭若有所思：“但是璞人死了之後不是會複活嗎，周圍人都不記得它死了。你這個璞人不符合大邏輯啊？”
“因為，我是個例外。”
“我說過曾經我小時候的故事，那個住在我身體裏的冤親債主，所以我根本不算是‘一個人’，它們也無法複制我。”
“第一次是下藥，後來璞人重新誕生又複制了我，所以所有人的記憶都被清除了，只有我還記得，因為有人幫我記得。”
“本來我以為殺死‘璞人’後以為一切回歸正常，但卻沒有，父母和顏澤頻繁見鬼，我不敢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麽，我怕認知會影響他們，所以不得不離開。我假裝自己自殺了，用璞人的屍體僞裝了很多次。”
“終于，有最後一次。”
“璞人最後一次出現，我用的勒死假扮上吊。”
“璞人應該是無限複制的，但因為每次模仿我，它都會被複制出來的冤親債主慢慢吞噬，所以璞人放棄了用我作為模板本體。”
“我找到了一個規律，每當‘璞人’複活的時候，周圍人關于上一個‘璞人’死去的記憶才會被篡改，所以當‘璞人’不再選擇我的軀體，我就徹底‘死亡’了。”
顏晴說的時候雲淡風輕，這似乎不是很大的事情，但想到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年紀輕輕殺死‘璞人’，第一次的時候得害怕成什麽樣子。
“還是姐姐厲害。”孟辭模仿宮鬥電視劇裏的口氣。
顏晴露出燦爛的笑容：“算了吧，你可比我血腥多了。”
孟辭想起自己在處理“顏澤”喪事期間的渾渾噩噩，感嘆如果殺了那麽多次，即使大腦不記得，但肌肉和潛意識一定會有所痕跡，也可能這些原因最終導致了“分手”，畢竟大腦已經不能正常思考了，誰又會探究愛不愛呢？
顏晴說：“很多被篡改的記憶，是另一個人告訴我的。”
“不過，我不理解為什麽在我之前沒有發生詭異？我查了四年，我這是第一起。”
章建裕也說道：“對，在此之前沒有相似案例。”
顏晴抱歉和心虛說道：“我并不知道程明是您的兒子，如果知道的話我也不會開始這段感情……後來證明和普通人接觸，我的磁場不會吸引詭異，所以我就，開始了這段感情……”
“不是，是我先追的晏……不，顏晴。”章程明急切地想解釋一番。
他們的相遇是個偶然，在咖啡廳，當時顏晴也像這樣靠在窗邊欣賞風景，現在想來可能她在時刻觀察有沒有“璞人”出現。
章程明沒有追過女孩子，在看到顏晴的第一眼就被吸引，當時他的心髒幾乎跳出胸口，在兄弟們的慫恿下要到了顏晴的電話，雖然知道兩人相處相差7歲，但這又如何呢？
章建裕不忍直視自己兒子。
孟辭對這段感情沒有過多關注，她思考了好一會兒問：“我們去采風的時候你知道嗎？”
“不知道。”顏晴說，“我不可能時時刻刻盯着顏澤，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你們已經走了。”
孟辭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選定了泷弋鄉，似乎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推着她的後背，強迫她面對疾風驟雨。
“然後呢？”
“後來我偷偷觀察你，看見了和‘璞人’在一起的你，我就意識到，出事了，顏澤沒有回來。”顏晴雙手握拳，“但我回不去。”
“回不去？”孟辭覺得匪夷所思，有手有腳，難道是因為身份信息無法買車票？
顏晴說：“我不知道怎麽解釋這件事，但每一次想到泷弋鄉，我的身體都無法動彈，是那種感覺撕心裂肺的難受。我猜想，有東西不讓我回去，和你們一樣，即使知道了泷弋鄉有問題，不是也沒有回去過嗎？”
顏晴說得對，這也是孟辭好奇的點。
所有線索都指向了泷弋鄉。
但沒有人提及重返。
“所以後來我就觀察你，你很快就發現顏澤不對勁，你試探他，跟蹤他，殺死他。第一次你下手的時候哭了很久……後來，你就比較熟練了，但我不能和你接觸太深，否則我的記憶也會被影響，我只是偶爾的提點你，比如……招魂。”顏晴說。
孟辭捂臉：……姐，我不需要知道自己是怎麽殺死男朋友的。
顏澤揉揉胸口：“我說怎麽越來越疼……”
“你閉嘴吧。”
顏晴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習慣就好了嘛……”
孟辭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麽，突然想起來：“等等，那個視頻……”
顏晴問：“什麽視頻？”
孟辭壓低聲音：“我殺人的……”
顏晴：？
孟辭繼續問：“有一次，是不是咱倆一起……還錄制了……”
“沒有啊，什麽視頻？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顏晴被她問得渾身發冷。
難道除了在場的人，還有人牽扯到這件事？
孟辭皺眉。
那個女人不是顏晴？
長久以來的假設被推翻了。
孟辭神情恹恹：“繼續說吧。”
顏晴說：“後來有一天，我在跟蹤你的時候看見了另一個人——顏澤，我知道他回來了。我想打破你殺死璞人的循環，我猜你倆一定會竭盡全力尋找信息，于是在家裏留下字條和鐘琦的頭發。”
“問題來了，”孟辭打斷她，“鐘琦之所以重返泷弋鄉是因為看見了你，你的原因？”
顏晴更驚訝了：“沒有。”
“沒有？那他看見的是誰？”
孟辭忐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我能問一下，在後幾輪我是從第幾天開始殺人的嗎？”
“第五天或者第六天，總之，很快。我沒有一天24小時都放在你身上，我還要掙稿費。”顏晴回答。
孟辭頭疼。
她原本以為等顏晴解釋一切，所有邏輯都是順的，但問題越來越多。
第一，她殺死顏澤中視頻的女人是誰？
第二，為什麽在規避泷弋鄉？
第三，她的大腦為什麽會出現幻覺，而且只有她一個人會出現。她和顏澤，以及其他人的區別是什麽？
第四，誰給鐘琦的訊號？
第五，泷弋鄉的異變從什麽時候發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