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抱緊我 吻我
第23章 抱緊我 吻我
“準備走了?”西弗勒斯靠着花店的大門。雖然為了花店花朵的安全,他被克利斯蒂安勒令不許靠近花朵,也不許對這些花進行任何形式的動手動腳,但他還是買了一條工作用的圍裙。此刻站在花店門口竟顯得有模有樣。
“一路順風。”林站在他的旁邊,對着真正的花店主人和忙着追人的設計師揮手致意。
帕西諾圍着柔軟的圍巾,單手拎着行李箱。另一只手被克利斯蒂安握着,放進他溫暖的口袋。
這是法國的十二月,天氣寒冷常下雪,空氣中過于活躍的水分子讓怕冷的人不好受。這幾年的帕西諾會把自己藏在花店最內裏,大敞着的門帶來呼嘯的風,拐着彎找到他,讓他遍體生寒。但十幾個小時後他們就會抵達新西蘭,在那裏正是溫暖的夏天。
坐車前往飛機場的路上,帕西諾罕見地一言不發,只是一直扭頭看着窗外。
“擔心嗎?”克利斯蒂安依舊抓着他的手。他膽子大了一點,只要帕西諾沒有言語拒絕,他就敢一點點地增加和帕西諾的肢體接觸,無論是接觸面積還是接觸時間。
帕西諾搖搖頭:“沒有。”
他看着窗外的風景快速向身後離去,殘存的影像拖出殘影,就好像過去的記憶随着時間而變得不真實。他搖下一點點車窗,感受撲面而來的風吹在臉上的感覺。
帕西諾:“我只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再一次的上路。”
兩年前,帕西諾的最後一次旅行正是前往新西蘭。那時候的他走着和現在一模一樣的路,背着巨大的背包,滿懷期待地前往異國他鄉。他拿着自己畫下的路線圖思索着未來,他有一個偉大的設想,拿着他的相機走過全世界的路。
在那之後不久他就丢棄了路線圖,把愛不釋手的相機鎖進了箱子裏,好像這樣就可以犧牲自己的未來,把殘忍的記憶一并鎖進去,從此不看也不想,只做一個父親希望自己成為的人。
但到了今天,克利斯蒂安又把他的相機拿出了箱子。這個連自己的喜歡之情都不敢充分表達的人,用幾乎強硬的姿态把他從自欺欺人的世界裏拽了出來。
帕西諾拍了拍背後的包。克利斯蒂安不敢觸碰他的相機,在旁邊眼巴巴地看着他擦拭灰塵放進相機包,最後把它一整個放進了背包裏。做這一切的時候帕西諾感到恍惚和不切實際,就算是馬上要抵達機場的現在,他依舊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
明明做好了一輩子不再攝影的準備,甚至從頭學習了花藝,有了不錯的成就,他卻會被克利斯蒂安的幾句話就重燃希望再次出發。父親的希望是第一重枷鎖,固執着不請幫工也是怕自己忍不住往外跑,而克利斯蒂安像那個拿着石頭的人,或者說,他像一劑催化劑。他腐朽了早已生鏽的枷鎖,握住帕西諾冰冷的手腕,把他從極寒之地拉到夏日,打碎他早已麻木而習慣的無聊的生活,告訴他他真實的內心所想,給了他最關鍵的一把助力。
緊緊握着的手變得滾燙。源源不斷的熱流從那一頭湧來,帶着關切和溫暖,讓他願意暫時地放下一切顧慮和愧疚,重啓他的旅行。
一開始的帕西諾只把克裏斯蒂安當成一個有一點意思的顧客和鄰居。發現對方有點像自己喜歡的設計師之後,對待對方也基本是以戲弄為主,嘴上說着調戲般的話語,內心卻波瀾不驚。
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當克裏斯蒂安逐漸露出真實身份的端倪,帕西諾內心的疑問也越發響亮。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夠幸運的人,因此從一開始就沒有抱着克裏斯蒂安真是自己喜歡的設計師的念頭。他仿佛已經習慣了難過和厄運,學會不對事物有過多的期待,仿佛只要這樣就不會再讓自己傷心。
對外他說喜歡設計師克裏斯蒂安,大家會默認這種喜歡是更偏向于敬仰和尊敬的喜歡,而不會認為他對一個不認識的人産生愛慕的心理。
但帕西諾自己知道,克裏斯蒂安是不同的。自從他買下第一件樂高作品之後,這些由克裏斯蒂安設計出的美麗的積木建築就成為了他夢想暫時蝸居之地,這位與他同樣喜愛着這一切的設計師,在其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偷偷成為遙遠地區小花藝師的支柱。
他過分地關注對方,企圖用一切手段窺探對方的生活,好像通過那一點點可憐的信息,他就能描繪出一個意氣風發的四處旅行的設計師的身影,就此緬懷過去的他自己。他也會在痛苦的深夜想起對方,想起西弗勒斯随手畫下的對方的樣子。也許就是因為在內心描摹過太多次,他才會在克利斯蒂安出現的時候立即意識到他和設計師的相像。
他懦弱,無能,無法逃脫痛苦,幹脆躲藏。他羨慕設計師的靈感不斷與自由,盡管他也發現對方一次次新品好似江郎才盡,他假裝不知曉,心中卻暗自希望對方能帶着自己的那一份繼續走下去。
直到他真的意識到自己身邊這個脾氣有點奇怪,不經逗的克裏斯蒂安就是自己喜歡的那個設計師。原來他也會失意,也會落寞,也會受挫。盡管對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對自己的情感不敢承認,被情敵說得啞口無言過,也被小自己十幾歲的孩子說過慫,他對于自己的愛好卻從來沒有退縮過。他從來沒有過放棄的念頭,就算是被審核師打回多次的最無望的時候,也絕不放棄他的喜好,放棄他的建築系列,又或者是選擇随波逐流做一個毫無靈氣的建築複刻者。
帕西諾忍不住盡自己所能幫助他。直到對方找到了新的靈感,因為自己而産生暢快的感覺。
他由衷地替對方開心,又忍不住地心生落寞。父親會離開,克洛德會離開,克利斯蒂安會留下來嗎?
他忍不住打字問對方,你會離開嗎?
對方含糊其辭,也許是應付,或者是不想太果斷把殘忍的話說出口,只是說或許吧。
帕西諾笑了笑。他不覺得對方有任何留下來的理由。
但克利斯蒂安最終還是留下來了。帕西諾願意最後嘗試一次,賭克利斯蒂安是不是為了自己而留。他嘗試依靠對方,嘗試剖開自己把過去都講給他聽。克利斯蒂安可以拒絕,可以敷衍,盡自己的人道主義安慰他然後離開,就像克洛德過去做的那樣。但克利斯蒂安沒有。他親吻了帕西諾,然後試圖把他從一塵不變的世界裏拯救出來。
他向帕西諾伸出手,帕西諾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