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真可愛,像金絲鼠

第24章  你真可愛,像金絲鼠

大概半天之後,帕西諾再次踏上了這片他闊別已久的土地。下了飛機,他先深吸了一口氣。新西蘭的空氣并不比巴黎的更好聞,但帕西諾總感覺不一樣。

也許是不是空氣的問題,只是帕西諾每次出行時那種興奮而滿足的情緒會導致身邊的一切變得香甜。

答應克利斯蒂安的出行并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這意味着他會再次拿起攝像機,而且大概率不會再放下。如何處理花店,如何在适應了長期定居的生活之後再次打亂自己的計劃,如何達成新的平衡,帕西諾心裏不算很有底。但他擅長将一團亂麻的事情梳理清晰,就好像他擅長挑選不同的植物把它們組合成最協調的花束,更何況克利斯蒂安正搭着他的肩膀,那種暖意透過衣服直接觸碰他的肌膚,抵達皮下,給予他從未有過的安定感。

克利斯蒂安包攬了出門大大小小的一切瑣事。帕西諾要做的只有把花店事務安心地交給旁人,其他的都由克利斯蒂安來處理。

作為一個常常獨自外出,後來進化為獨自開店的人,帕西諾并不習慣這種什麽都不用做的感覺。但克利斯蒂安一邊忙着制定行程,一邊表現出了極大的樂趣和快樂,因此帕西諾也就如他所願做起了甩手掌櫃。

克利斯蒂安是這麽說的:“我想讓你能依賴我。你需要一個傾訴和依靠的對象,我希望那個人可以是我。”他這麽和帕西諾解釋的時候臉上帶着十分可疑的紅暈。對于如何坦誠地表達自己,也許他還需要多加練習。

帕西諾說:“那你想知道我依賴你之後的感受嗎?”

克利斯蒂安清了清嗓子,略顯無措又滿懷期待地說:“當然。”

帕西諾拎着行李箱站在酒店前臺,等待克利斯蒂安辦好他們的酒店房間:“意外的不賴。”

他們拿着房卡上了樓。帕西諾在路上思索着克利斯蒂安會訂怎樣的房間,等抵達發現是規規矩矩的兩張床,內心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之情。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讓人疲憊,兩人強撐着在路上聊了幾句,到了這個時候卻都累了,骨子裏的酸痛一時間泛上來,讓人什麽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一覺來休息。

匆忙地洗漱收拾後,兩個人互道了晚安,就這麽躺下了。

克利斯蒂安平躺着直視天花板,在安靜的房間中豎起耳朵,直到聽見隔壁床上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緩,似乎是進入了深眠,才小心翼翼轉過來,面對正閉着眼睛的人。

帕西諾看上去睡得很安穩。他睡前洗了頭發吹得半幹,依舊潮濕的前劉海軟軟地耷拉下來遮住了眼睛。一只手垂在床的邊緣。

克利斯蒂安掀開被子蹑手蹑腳下了床,走到帕西諾床前蹲下,小心翼翼捧起小花藝師的手,合在手心裏暖了一會兒,塞回了對方的被窩。

他緊接着湊過去分開了對方的劉海,讓對方的睡顏完整地暴露在自己視線之下。做完這一切後他幹脆席地而坐,依靠在自己的床側,默默看着床上的身影。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這場旅行。”他小聲地說。

“我知道你最後一個來過的地方就是這裏,所以想帶你來。但我其實并不确定這樣做對不對。我怕你想起過去難過的事情,留下更多的陰影,從此之後更不願意出門了。”

他轉過頭看着帕西諾的背包:“我不是要強迫你,只是希望你有更多選擇。克洛德說你會一輩子留在法國時,表情很得意,好像把你困在法國他就得手了一半,而在這個方面你沒辦法反駁他。如果你願意把花店稍微地假手他人,給自己松口氣的餘地,你一定會過得更自由一些。”

他又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而且我很想......我很想你能和我走。我知道一個人旅行是很好的,在我四處采風的幾年裏我一直如此。但我現在覺得如果有個伴也許會更好,你應該也會缺一個幫你拿腳手架的人,或者是一個和你一起上路的人。”

他把自己說得有點急:“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系。想自己走也好,留在法國開花店也好,我尊重你的一切選擇。”

他又忍不住轉回去,想看着熟睡的人繼續說:“如果你要留在法國我就......”

他說到一半啞了火。

床上本該熟睡的人正睜着他漂亮的藍眼睛,在昏暗的月光裏靜靜地看着他,一言不發。

克利斯蒂安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手足無措。他想着翻回床上假裝無事發生,又知道這一切簡直是毫無意義,最後只是僵硬地動了動手指,幹巴巴地問:“你,你什麽時候醒的?”

帕西諾嘆了口氣,語氣有點幽怨:“在你把我的手塞回被窩之後熱醒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問:“如果我要留在法國就怎麽樣?”

克利斯蒂安有點結巴,但他還是努力看着帕西諾的眼睛,認真道:“我就和公司申請長期居家辦公,陪着你。”

帕西諾一聲不吭,還是看着他。

克利斯蒂安被他看得不自在:“怎麽了?”

帕西諾搖搖頭:“沒怎麽。”

“你碰我頭發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會趁機親我,沒想到沒有。”

他用仿佛有點苦惱的語氣說:“我有點認床,沒有晚安吻,睡不踏實。”

克利斯蒂安一段話在心裏埋了好幾天,只敢趁着對方睡着偷偷說,然而一整段話說下來,還沒有這一句足夠讓他口幹舌燥。

他站起來,幾乎連怎麽走路都忘了,同手同腳地走到帕西諾面前,很不熟練地彎下腰,貼住對方的嘴唇。帕西諾笑眯眯地拉着他的睡衣領子,伸舌頭舔了舔他的唇縫。随即又輕又快地張嘴,咬了一下對方的下唇。

溫熱的唇舌相交的一瞬間,克利斯蒂安只感覺頭皮一炸,他不敢多停留,怕太近的距離暴露自己過大的心跳聲,只是快速拉開距離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含糊着道了一句晚安。

身後另一張床上的呼吸聲重又變得平穩綿長,這次那個人應該是真的睡着了。克利斯蒂安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還像是保留着另一個人的溫度和觸感。

長夜漫漫,他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成為了睡不踏實的那個人。

因為半夜的突發事件,第二天克利斯蒂安果然起晚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沒搞清楚自己身處何地,就聞到一股很淡的面包香味,一個人影在床邊桌前坐着。

他揉揉眼睛坐起來,帕西諾含糊地問候他:“起啦?”

“嗯,”克利斯蒂安對他笑笑。他清醒了一點,驚奇地發現帕西諾在龇牙咧嘴啃一根法棍面包。

克利斯蒂安睡前還在想着要忘記昨晚發生的事,沒想到效果顯著,似乎是把其他的忘了個幹淨,驚恐道:“我們難道已經回來了嗎?現在在法國?”

帕西諾咬下一小塊嚼嚼嚼:“說什麽呢,法國沒有這麽難吃的法棍面包。這是在酒店裏買的。”

他掰下一半遞給克利斯蒂安:“你也嘗嘗。”

克利斯蒂安點點頭又搖搖頭。他下床簡單洗漱,走回來拿走了那根難吃的法棍面包。他吃不出好壞,只覺得比法國的軟一些,盡管名不副實卻并不難吃,反而比較符合自己的口味,于是心虛地扭頭看了帕西諾一眼。

帕西諾皺着眉看回去,眼神裏滿是疑問。

“怎麽了?”他問。

“沒怎麽。”克利斯蒂安說。他突然笑起來,想起第一次看見帕西諾吃面包,還和對方聊了會不會咬疼別人的話題。一轉眼間他成為了那個有幸給對方晚安吻的人。帕西諾牙齒鋒利咬人卻不疼,那種鈍感帶着一絲延長的黏糊,久久停留在他的下唇。

那個吻好像終于給了他一點勇氣。克利斯蒂安第一次沒有任何掩飾和發虛地看着帕西諾,眼神鎖着他,黏糊地拉絲。他用一種有點欣喜又不好意思的語氣說:“你真可愛。像金絲鼠。”

帕西諾大概沒想到一個人在房子牆壁被鑽空被迫搬家之後還能對這種動物不計前嫌,眼睛困惑地眨了兩下,扭過頭去繼續啃自己的面包了。

克利斯蒂安終于說出了自己想說很久的話,一個人嚼着盜版美味面包獨自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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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鼠!金絲鼠!毛茸茸的金絲鼠!眼睛很大的金絲鼠!很甜的金絲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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