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掠奪的愛
第017章 掠奪的愛
新的一星期,蘇恕忙到腳不沾地。
白天除了上課,就是去公司完成和陸逐的約定,因為沈聿卿的工作重心在何氏集團,很少來雲程科技,這倒方便了蘇恕,不用每次偷偷摸摸地過來。
“畢業以後,真不考慮過來嗎?”
中午午休,徐州東吃完飯,不死心地又問蘇恕一遍。
工位上,蘇恕端着烤肉拌飯,眼睛盯着屏幕上跳動的idea輸出日志。
聽到聲音,他支起胳膊,搭在隔板上,反應慢了幾拍:“先不了吧,嗐,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呢?”
就像上一輩,大學畢業的時候,他在想什麽?他想的是快點賺錢還清沈聿卿的人情,可最後呢?
人沒了,他還個屁!
想到這裏,他用力揉了揉太陽穴,這兩天沒睡好,神經跟上了發條似的,夜裏還總會夢到沈聿卿去世的那場車禍。
而徐州東聽到蘇恕頗為老成的語氣,嘴角一抽:“你這年紀的小孩,想法怎麽老氣橫秋的?”
結果沒過三分鐘,徐州東對他招招手,問:“抽煙去?”
蘇恕:“……”
上一秒喊我小孩,下一秒又喊我去抽煙?
他想是這麽想,起身的動作卻沒含糊,再不抽根煙精神精神,下午就得睡着了。
“走。”
一條腿馬上跨過工位時,他回頭又拿起了座位上的外套。
電梯下行,蘇恕繃着臉,深色運動外套一拉,遮住下巴,只剩下半張白淨的臉。
見此,徐州東哭笑不得:“小年輕的,還怕冷?還有,你這衣服哪兒來的?比你這身板大一個碼。”
“家裏拿的。”蘇恕往外套裏縮了縮,只露出碎發下一雙眼睛,困到帶着濕意。
離開帶空調的寫字樓,撲面的熱氣讓他的眼皮往下沉,隔着袅袅煙霧,腦子裏的思緒卻像布谷鳥鐘裏跳出的精靈,叫個不停。
他想起了昨晚,為了趕早完成代碼,他在公司加了班,回家的時候已經快淩晨了。
開門的那一刻,落地燈的暖光勾勒着安靜的人影,沈聿卿還在客廳坐着,靜得如同深海波紋。
“你怎麽沒去睡覺?”
蘇恕忽然緊張了一下,坐在沙發的另一側。
茶幾上的書堪堪翻了幾頁,沈聿卿聞聲看他。
蘇恕感到一陣莫名其妙,他覺得沈聿卿的眼神有點不對。
說誇張點,這眼神好像在捉//奸……,總之,他找不出什麽好詞來形容。
被自己的想法惡寒了一下,蘇恕摸了摸鼻子:“怎麽了?”
沈聿卿合上書,朝茶幾上一扔,發出撲通一聲,他凝視了蘇恕片刻,摘了眼鏡:“廚房有梨湯,記得喝,我去睡了。”
說完,他起身離開,走得幹脆利索,留下緩不過來神兒的蘇恕。
從廚房捧着梨湯出來的時候,蘇恕還在琢磨着沈聿卿為什麽等他。
手上的梨湯是溫的,味道甘甜,可他喝得心不在焉,直到看到茶幾上被主人“遺棄”的書。
他撿起一看,書封上赫然的幾個大字——《陪孩子走過青春期》
蘇恕:“???”
他站在原地茫然了幾秒,剛想翻開書,卻聽見身後腳步聲響起。
沈聿卿拿着水杯接水,路過他時,上上下下看了幾個來回,目光極其冷靜和銳利。
就在蘇恕以為沈聿卿發現了什麽,面前的人卻開口道:“明天降溫,多穿點。”
拖鞋落地的聲音很輕,仿佛纏綿的睡意,蘇恕思維停滞一下:“知道了。”
眼見着沈聿卿接完水要離開,他突然追了上去,胳膊撐在廚房的牆壁,攔住沈聿卿的去路。
蘇恕微微仰頭,連續幾個小時的工作讓他精神萎靡下來,可眼睛還是黑漆漆的:“沈聿卿,我沒帶衣服。”
回憶戛然而止,兩指間的煙也燃盡了,玻璃窗上倒映着年輕的面孔,青澀的、肆意的、健康的。
不少人都說過,他和沈聿卿長得像,可蘇恕知道,他和沈聿卿是不一樣的。沈聿卿疏離的外表下,是內斂溫和的內裏。而他即使長着一副好皮囊,骨肉裏也是偏執和掠奪式的索求。
他想要的東西,只能是他的,也只有他能有。
煙灰落在寬大的衣服下擺,蘇恕伸手撣了撣,轉身去看徐州東。
“東哥,我同學周日過生日,我就不來了。”
徐州東撚滅煙頭,點點頭。小年輕聚個餐,他能理解,再說了,啥人也不能當騾子使,得讓人家适當放松一下。
“蘇恕,你為什麽不想留在雲程,跟我說說,要是薪資這方面,我能幫你争取。”徐州東說。
蘇恕抱着胳膊,靠在下行臺階的欄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東哥,你要是缺人,我介紹一個人給你,包你滿意。”
*
江肅生日定在餐廳,來的人大多都是同寝的人,或者班上關系較好的同學。幾人吃吃喝喝以後,又有人提出去酒吧玩。
蘇恕平時對這類活動并不感興趣,可這次卻罕見地積極起來,還主動提議去回福街的酒吧。
晚上七點,酒吧還沒到人最多的時候,江肅和蘇恕幾人坐在卡座上喝着酒,半個小時後,江肅的女朋友才過來。
她下午有活動推不開,只能晚上過來給江肅過生日。
對此,江肅雖然小小地失落了一下,卻也沒抱怨什麽。女朋友走過來以後,他和其他人介紹道:“我對象辛倩,學習好又漂亮。”
辛倩推了下江肅的胳膊,和大家打招呼。
聽着江肅一個個介紹他的朋友,她看清蘇恕的臉時,詫異道:“我還以為學計算機的都是戴着黑框眼鏡的男生,沒想到還有這麽帥的。”
蘇恕自從坐下手裏的酒就沒停過,猛然被辛倩一問,他僵硬地打了個招呼。
江肅倒是熟稔地接話,誇張道:“那當然了,恕兒這臉數一數二得帥,再說了我也不差好吧!”
衆人嬉笑成一團,蘇恕也扯了下嘴角,繼續悶頭喝酒。
同寝的人只有他來了,岑識下午有兼職,馮路有訓練沒來。所以,在場其他人一時半會兒也沒人注意他。
熱鬧的氛圍逐漸攀升,一起來的男生招呼蘇恕去跳舞,蘇恕沒想起這人姓甚名誰,只隐約記得是藝術學院的。
蘇恕搖搖頭,拒絕了對方的想法,起身去了衛生間。
上完廁所洗手時,精神有些恍惚,他昨晚又做夢了,夢裏一會兒是沈聿卿的毫無體溫的屍//體,一會兒是埋葬着肉//身的棺椁和墓地。
太真實了,他在夢裏像生出了觸覺,撫摸着冰冷的屍//體,試圖喚醒一個不會再醒來的人。
在洗手池前沒停留太久,他洗把臉醒醒神,可能酒精麻痹了四肢,出去轉彎時撞到了一個女人。
“抱歉。”蘇恕忙道,馬上後退一步。
光線不大好,他只能看到一個長發及腰的身影,領口搭着素色絲巾。剛才,女人好像在整理領口,被人迎面一撞,絲巾被扯開一大半。
女人低頭攏着絲巾,回了句“沒事”,匆匆從蘇恕身邊繞開。
蘇恕抹掉下巴上殘留的水,轉彎時卻莫名地回頭看了一眼,樓梯轉彎的吊燈下,女人沒系緊絲巾的脖頸清晰可見一圈瘀痕。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沒跟上去,垂在大腿兩側的手卻動了動。
場內的音樂震天響,舞池上男男女女随着音樂晃動,蘇恕回來後發現卡座上只剩下江肅和辛倩兩人在說着什麽。
為了不給好兄弟當電燈泡,蘇恕當即走向吧臺,點了杯酒但沒動,支着胳膊盯着裏面的冰塊看。
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運氣不好,蘇恕在吧臺坐着也被人撞了個趔趄。
他還沒看清撞他的人是誰,就聽見江肅那邊吵了起來。
按道理來說音樂聲這麽大,他應該聽不見,可是不知道誰砸了酒瓶子,這一聲脆響把他吓得一激靈。
“你他//媽的手放哪兒呢?”
離着老遠,蘇恕就聽見了江肅的大嗓門,推開人群往裏擠。
他看見江肅拎着半拉酒瓶子對着幾個社會混混打扮的人嘶吼着。
對方人多一看就不好惹,相反,他們這邊一群學生,各個長了張好欺負的臉。
問過原因,蘇恕才知道事情的經過,江蘇接電話把辛倩留在卡座上了,結果一個人以為她沒伴兒上來搭讪,被辛倩拒絕以後動手動腳。
辛倩當場扇了那人一巴掌,結果被那夥人圍了。
身後突然響起清脆的碎裂聲,蘇恕像後背長了眼睛似的向右躲了一下,緊接着一道聲音從背後響起。
“蘇恕,真巧,又見面了。”偷襲沒成功,鄧徽扔了玻璃杯,大搖大擺走向對面那夥人,那些人朝他喊了聲鄧哥,他轉頭問蘇恕,“攔着我的人幹什麽?”
“少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們的人手腳不幹淨。”江肅喊道。
加上剛才來的這幾人,對面的人數成功碾壓了蘇恕和江肅這一邊。
而處于沖突中心的蘇恕卻沒動彈,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在一個人身上,
就在衆人以為蘇恕這夥人要知難而退時,蘇恕指了指對面的一個帶着帽子的男生。
“你,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