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追着呢
第022章 我追着呢
臨時起意的親吻,像是湖面蕩起的漣漪,在水波沒徹底平靜下來之前,蘇恕已經藏好冒頭的感情,放任愛意在心裏泛濫成災。
這天的晚霞很漂亮,即将消失于地平線的餘晖給雲層鑲了金邊,空中出現大片浮雲,像瑰麗的夢境。
從店裏出來後,兩人沿着石板路走着,蘇恕走在前面,沈聿卿慢了他兩步。
直到一通電話打破了他們想去逛學校的計劃。
瞥到沈聿卿微皺起的眉頭,蘇恕很輕的“啧”了一聲,給司機撥了電話。
“喝酒了,別開車。”
在沈聿卿擡頭對他解釋時,蘇恕先開口道。
只是,這罕見的體貼沒讓沈聿卿感到欣慰,反而讓他有點擔驚受怕:“你最近怎麽了?突然變化這麽大,我還有點不适應。”
蘇恕安靜地看着他,連被晚風吹起的碎發都服帖地垂在耳畔:“還有三秒,你再不走,就沒有可以失約的機會了。”
沈聿卿感覺很奇怪,可老宅那邊有急事,他又不得不回去。
離開時,沈聿卿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由于沒戴眼鏡,他看不清蘇恕臉上的表情,可身形輪廓還是他熟悉的樣子。
只是……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蘇恕在原地站了一會,等沈聿卿走遠了,轉頭瞄了眼手機,發了條短信。
【出來,我請客。】
燒烤店內,桌上擺着幾罐啤酒和兩大盤燒烤,各種調料灑滿烤盤,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李宥象征性地往杯子裏倒酒,卻被蘇恕一把攔住。
“你喝吧,不用管我。”
李宥沒強求,咧嘴笑個不停:“有日子沒見了,你這變化挺大呀。”
耳環摘個幹幹淨淨不說,連頭發都染回黑色了。
知道李宥在笑話他,蘇恕懶懶擡眼地應了一句:“還行吧,還沒來得及問你,李叔怎麽樣了?”
李宥是蘇恕初中時期為數不多的朋友,倆人也是打架認識的,李宥他爸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一直花錢吃着藥。
前陣子,蘇恕給李宥打過電話,本來想幫他一點,卻被李宥回拒了。
那會兒李宥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家裏還沒到揭不開鍋的份上。
現在,李宥的想法也是如此,他爸得的是慢性病,花錢跟無底洞似的,借錢這個口子一旦開了,後面就止不住了。
“還那樣呗,藥停不了。”李宥灌了幾口啤酒,示意蘇恕快吃,“你也別跟着擔心,老城區那邊治安好多了,以前砸店那種事不會出現了。”
蘇恕咀嚼的速度放緩,想起了李宥他家是做豆腐,前些年治安不好的時候,還被小地痞鬧過,家裏做的豆腐都被砸得稀爛,最後一分錢收入都沒有。
初中那幾年,李宥甚至想過上完初中就出去打工,要不是後來那些小地痞消停了,估計李宥都沒機會上大學。
要是李宥不上大學,就不一定能有上輩子的成就了。
半罐啤酒下肚,李宥才想起今天的來意:“上周我本來想找你,結果你倒是先幫了我個大忙。”
烤好的羊肉有點膻,蘇恕喝了口飲料解膩:“正好東哥那邊缺人,我覺得你能行,就順口一提,沒幫多大忙。”
他聽到徐州東說缺人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李宥。
上輩子,李宥畢業才進雲程科技,幹了一年後,自己出來單幹,最後憑借着電話專項搜索引擎開了小公司。
如今,蘇恕只是提前牽了個線而已。
“你又這樣。”李宥搖頭,卻把這份情意記在心裏,有些事不是嘴上說謝謝就夠的。
倆人聊着聊着,提到了老城區的那些人,蘇恕有段日子沒回去了,不知道那裏的情況,李宥的家在那裏,什麽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當年你幸虧沒跟着老陳他們混,陳勇他們你還記得嗎?前段日子,故意傷人進去了。”李宥罐裏的啤酒見了底兒。
按打火機的手一停,蘇恕從記憶的犄角旮旯裏翻出來這個人,陳勇他們是那片出了名的混子,鄧徽就是陳勇帶出來的。
蘇恕十多歲的時候,有那麽幾次,蘇闳剛打他打狠了,陳勇他們還嗤笑着遞給他刀,慫恿着他打回去。
十多歲的孩子,膽兒再大也大不到哪兒去,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接過這把刀時,沈聿卿出現了,再往後就別提刀了,連陳勇他們,沈聿卿都不樂意讓他見。
大概是說話的緣故,不一會兒,煙盒裏的煙快沒了。
李宥伸手扇了扇散不開的煙氣,把打火機揣口袋裏:“你前段時間不還說戒煙嗎?怎麽現在又抽這麽兇,要我說陳勇他們還是把你帶壞了,要不然你這煙瘾也不能這麽重。”
似乎為了應驗抽煙抽多了的這個事實,剛才還好好的嗓子猛地癢了一下,蘇恕咳了一聲,吓得李宥連煙盒都揣兜裏了。
“你可別抽了,抽出問題來,沈哥肯定找我算賬。”
蘇恕向後一靠,沒去争奪煙盒的所有權,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眼神有些發愣地盯着泛黃的天花板上。
瞧見他有氣無力的慫樣,李宥拎過來一罐啤酒,笑着說:“還是沈哥能治得了你,說實在,那年要不是沈哥在,我都不知道你該怎麽辦。”
他說的是初二那年,蘇恕一個勁犟着要和陳勇他們混的時候。當時,李宥就想不通蘇恕的做法,有好好的讀書機會,為什麽非要辍學去當地痞小流氓?
聽到他的話,蘇恕支棱起來腦袋,咬牙問:“你這一口一個沈哥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先認識的他呢!”
這一句話,差點沒讓李宥一口酒噴出來,他低聲罵了一句。
“你腦子在想什麽?要不是沈聿卿給你開家長會來,我能認識他嗎?你忘了我帶你去網吧,他看我那眼神,跟要剮了我似的。”
想起這事兒,蘇恕又不想說話,沈聿卿确實給他開過家長會,初二那年,沈聿卿成為班級裏年齡最小的家長,得到了班級裏成績最低的試卷。
越想越尴尬,蘇恕幹脆悶頭吃東西。
“行了你,別在這兒得了便宜賣乖了,沈哥挺慣着你了。”李宥兩手比劃下他的臉,“而且,你沒發現你被喂得胖了一點嗎?”
因為吃東西,腮幫子微鼓的蘇恕忽然擡起頭,送給李宥一個字:“滾。”
李宥“切”了一聲,開始吃盤子裏的五花肉。
蘇恕卻放下木簽子,目光很慢地落在窗外,沒頭沒尾地說道:“其實那年,我感覺我再不聽話,他真的會揍我。”
“不能吧?他不像會動手的人。”李宥邊吃邊說。
他對沈聿卿的印象還停留在溫和又自律的高年級學長的樣子。在他們這種學習普通的人眼裏,這種好學生簡直是自帶光環。
“我見過他真生氣的時候,平時他都好聲好氣的,一生氣特別吓人。我平時做的那些事,不踩在他的底線上,他都能好模好樣的哄着我,但他一生氣,我也沒辦法。”
這話不知道是說給李宥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蘇恕說着話,臉上的表情有些感傷。
李宥看不透這話裏的深意,以為自己的好兄弟的青春期還沒過,不樂意被家裏人管,就換了個話題。
“上大學感覺怎麽樣?沒處對象嗎?”
蘇恕轉頭看他,表情穩得一批,眼皮卻顫了一下。李宥一臉莫名其妙,就看見這位薄唇一碰,說出三字來:“追着呢。”
這次,李宥是真的噴了,嗆得臉都紅了,咳嗽個不停。
“誰呀?誰讓你這個悶葫蘆追人?”
悶葫蘆這仨字,讓蘇恕瞬間不樂意了:“什麽叫悶葫蘆?”
反應過味兒來,李宥馬上改口,“說錯了,你是窩裏橫。”瞄到蘇恕臉色變了,他拍了下腦門,”也不是……你就是和熟人會多說幾句話,和不熟的人是閑話免談。”
蘇恕從喉嚨發出了一聲冷笑:“我這叫親疏有別。”
李宥:“……”
你有理,你說得算。
倆人瓜分完一頓燒烤,李宥琢磨起蘇恕的對象了,湊上去打聽:“追上了嗎?現在到哪一步了?你別對小姑娘一直板着張臉,多笑笑。”
“到哪一步了?”蘇恕重複了一句,燒烤店的斜右邊就是那家糖水鋪子,店裏黃色的燈光像穿過了歲月,回到了照片上的夏天。
明明是相同的場景,照片上的主角卻是他哥。
等着回應的李宥也向外看去,只是除了熱鬧的街道,什麽也沒看到,他不解問道:“你……”
蘇恕眯着眼,笑了下,慢悠悠道:“親了,還是在他和他前任去過的店裏親的。”
“什麽?”
驚吓過度的李宥沒收住音量,一嗓子喊出去,服務員都扭頭看他。
放出勁爆消息的蘇恕腳踝往大腿上一搭,修長的手指來來回回地轉着杯子,挑眉看着一驚一乍的李宥:“怎麽了?”
李宥尴尬地坐回來,表情有點失控:“你這口味有點重!”
這事兒要是發生在他身上,他多多少少都有點吃醋,怎麽這位還有心情接吻呢?
坐着的這位眼皮一擡,還有心情晃悠腳脖子:“這進展還不快嗎?這樣以後他再進到那家店裏,想起來的人一定是我。”
這奇葩的理論,讓李宥隔空對他豎起大拇指,只是該囑咐的話,他還得說:“你長點心眼就行,別被人騙了就行。”
蘇恕肩膀一松,整個人跟洩了氣似的,他倒是希望沈聿卿騙他,可是,這世上最不可能騙他的人也是沈聿卿。
“幫個忙呗。”蘇恕看向李宥,“鄧徽那夥人裏有沒有一個高中生?挺能打的,我想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