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別惹他
第038章 你別惹他
包廂接連響起不懷好意的笑聲,和田于景關系好的人大多數都是富家子弟,他們看慣了作踐人的手段,更別提折辱一個無權無勢的小明星。
蘇恕一身煙味地坐回沙發時,江肅正無聊地翻着手機,他記恨成笙不假,但對這種場面沒什麽興趣,也提不起看樂子的心态。
江肅回了女朋友一句話,和蘇恕說:“抽煙抽這麽久,咱倆什麽時候走?”
“馬上走。”蘇恕皺眉看着田于景扯開成笙的上衣。
順着他的視線,江肅也注意到了,他雙手揣兜站了起來,和另一邊人說:“我倆過兩天有考試,先走了。”
張呈眼神還沒從成笙身上收回來,下意識地說:“再坐會兒呗,急什麽,考試又不是什麽大事兒。”
說罷,他還賊心不死地往蘇恕身上瞄了幾眼。
這幾眼看的,蘇恕一個成年小夥子,閉着眼都能猜到什麽意思,他這會兒沒心思計較,林宣還在外面等着,只能當看不見。
江肅沒細想張呈的話,笑了笑:“我爸管得嚴,我考得不好他能把我抽死。”
此話一出,張呈不好強行挽留,退而求其次道:“蘇恕留下來多玩兒吧,咱倆年紀差不多,聊得來。”
年紀差不多?
蘇恕聽到這裏頓時想樂,可看見別人都在看他,又正了正臉色,認真道:“我爸管得也嚴,考得不好不僅抽我,我還要寫檢讨。”
張呈:“……”
今天晚上他是捅好學生的窩了嗎?
蘇恕趁着張呈愣神的工夫,擡腳就往外走,沒等兩人走到門口,變故陡生。
玻璃破碎聲忽然響起,緊接着是一聲痛苦的嚎叫聲,聽起來極其凄慘。
蘇恕一轉身就看見咋咋呼呼的人群中,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成笙屈腿站起來。
他面前的高腳杯碎成兩半,一半杯梗沒入田于景的小腿,淋漓的鮮血蜿蜒着往下流。
小腿一陣一陣鑽心的抽疼,田于景臉色猙獰,怒瞪着成笙,說出不成句的威脅:“誰給……你的膽子,信不信明天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成笙手上也蹭到了血,他一顆一顆系好胸前的扣子,除了臉上的指痕,表情與平時接受采訪別無二致。
“各位好好玩,我明天要趕通告,今晚就不奉陪了。”
有人看不得他這般高高在上的作态,上前要攔人逼他道歉。
馬上鉗制住成笙肩膀時,成笙用力往他身後一掰,偷襲的男生胳膊差點脫臼。
見狀,剩下幾個為田于景抱不平的人也慫了,急哄哄地打電話把田于景送到醫院,放任成笙離開。
經紀人在門口等成笙出來,遞給他備好的冰袋。
成笙搖搖頭,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頭說:“以後少來這裏,你哥不喜歡你和他們鬼混。”
蘇恕步伐一緩,明白成笙在和江肅說話。可江肅不想搭理他,和蘇恕肩并肩走着,站在長廊盡頭等下行的電梯。
幾分鐘後,林宣從隔壁包廂出來,猛地見到幾個生人有點懵,尤其有一個人還格外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蘇恕示意林宣別亂說話,林宣不知道看沒看懂,也沒吭聲,幾個人就這麽不尴不尬地等到電梯來。
江肅和蘇恕先進電梯,然後林宣也進去了,林宣按着電梯,對杵在電梯外的兩人說:“進來呀。”
蘇恕正和江肅在說元旦後的期末考試。聽到他的大嗓門,蘇恕深吸一口氣,忍住捂住林宣嘴的沖動。
成笙和經紀人走進電梯,林宣閑着沒事劃拉手機,屏幕裏突然跳出一條廣告,是某果飲的飲料,代言人是……成笙。
林宣向右偷看幾眼,又瞧了瞧手機。
電梯的燈光很亮,亮到能看清每個人的臉,林宣越看越震驚,他瞪大眼睛,迅速去喊蘇恕。
“我去,這人和成笙長得好像。”
蘇恕咬牙瞪着林宣,想的卻是怎麽讓這個憨貨安靜下來。
林宣茫然地抓了下頭發,問他:“怎麽了?”
“閉嘴。”蘇恕扶額道。
會所外,江家的司機在等着,見江肅和蘇恕幾人走過來剛要開門,就瞥到後面的成笙。
“谷叔,怎麽了?”江肅問。
谷叔是江家的老司機,也聽過江家大少爺和成笙的事情。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成笙是武生出身。當年剛接手娛樂公司的時候,江以軒從一群男生中一眼挑出了成笙這個好苗子。
谷叔想得多,卻不能和江肅說。
江肅因為大哥跳樓自殺一事,一直對成笙頗有微詞,現在沒動手打起來已經算收斂了。
“沒什麽。”谷叔搖頭,問道,“我們是回江家,還是去學校?”
“學……”
江恕的話沒說完,想起蘇恕和林宣可能不回學校,他對成笙視而不見,和蘇恕說:“你們去哪兒?”
“回……”蘇恕想起煙盒裏的東西,“先去老城區。”
谷叔記下目的地,剛要關上車門,就聽到成笙的聲音在夜裏響起。
“以後別來這裏,讓你哥放心,弟弟。”
蘇恕見江肅徹底壓不住脾氣,連忙關上車門,防止他和成笙動手。
可江肅也不傻,按下車窗對成笙喊:“別喊我弟弟,你說讓我哥放心,讓我哪個哥放心?成笙,我大哥死的時候才二十八歲,他沒結婚,沒孩子,一心撲在公司上,唯一那麽點感情都用在你身上了,結果呢?最後背叛他的人是你,你現在來和我說這種話,不覺得很虛僞嗎?”
“成笙”二字一出,林宣也歪着頭來看,被蘇恕一只手按了回去。
谷叔早習慣應對這種場合,啓動車子向外行駛,車燈在黑夜裏劃出一道光軌。
成笙在冷風裏仰頭看着孤寂的月亮,夜深人靜的寒冬中,他與他的愛人早已天人永隔。
——
去老城區的路上,江肅抱着胳膊不說話,林宣有一肚子疑問不知道問誰,蘇恕低下頭開始翻煙盒。
煙盒裏僅剩的幾根煙之間夾着一枚迷你錄音器,是剛才高薇珊摔倒時塞進他手裏的。
蘇恕想了想,高薇珊的最終目的可能不是找他,她想找的人是沈聿卿?還是陸逐?
對于這種拿不準的事情,蘇恕第一反應是想找沈聿卿,可是沈聿卿有事,手機在賀助理那裏。
蘇恕對賀助理不是很放心。
到老城區的時候才晚上九點,江肅回學校,明天早上陪女朋友去圖書館複習。蘇恕打算去他姑家對付一宿,沈聿卿晚上不回家,他回不回去都一樣。
蘇芬一見蘇恕嘴角的傷口,就知道他和別人打架了,念叨道:“你等着,家裏有藥,你這是又和誰打架了?多大人了,還說動手就動手。”
蘇恕老老實實被訓,上藥也一點都不含糊,明天他得去上班,不上藥的話,沈聿卿可能會發現。
蘇恕嘶嘶哈哈地塗完,他姑已經拿出一床被子,放在了林宣那屋,讓兩人湊合睡一晚上。
等房門關上,蘇恕坐在床邊上,一把拿走林宣手裏的手機,問他:“你和誰去的?你為什麽會去那裏?”
林宣的房間不大,一個書桌,一張一米五寬的床,有一個角落擺着他的籃球等雜物。
林宣坐在書桌前的凳子上,被蘇恕嚴肅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
“怎麽了?我就和他們玩了這一次,還賺了七千多。”
“賺?”蘇恕想起前世林宣賭瘾上頭的模樣,冷聲反問,“賺個屁,你再賭下去,連褲衩子都得搭進去。”
“蘇恕,你就這麽不盼我點好嗎?”
好心被人當驢肝肺,蘇恕聲音也大了起來:“我怎麽盼你好?你那是賭博,你看哪個賭徒有好下場?你快二十的人,能不能長點腦子?”
“我怎麽不長腦子了?我不就想賺點快錢嗎?你至于嗎?你跟有錢人走了,後半生不用愁了,我找點出路謀生,你又來看不起我。”
“林宣,你說的是人……”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澆滅了蘇恕的怒火,他盯着林宣眼裏陌生的情緒,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
“小宣,小恕,你們在吵架嗎?別吵開開門。”
蘇芬擔心的語氣讓蘇恕恢複了理智,他抱起被子打開門,解釋道:“姑,我們沒吵架,剛才我們在打游戲,我晚上睡覺不安分,還是去沙發睡吧。”
蘇芬沒懷疑他的話,林宣每次帶同學回家玩游戲也是吵吵鬧鬧的。
蘇恕往沙發上一躺,客廳沒拉窗簾,窗外冷白的月光鑽了進來,看起來有些冷清。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夢裏夢見了好多人。
有前世他和沈聿卿吵架的畫面,也有沈聿卿死後,林宣每次上門求他借錢的場景。
夢境斷斷續續,蘇恕睡得不安生,第二天早上六點就醒了,他穿着寬松的衛衣,晃悠悠地洗漱完去了蘇闳剛的家。
也是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家。
路上的積雪還沒打掃,将将要沒過鞋底,蘇恕推開鏽跡斑斑的樓門,門也很給面子地發出歲月的聲響。
他停在三樓站了一會,彎腰在花盆後的瓷磚裏找鑰匙。
這是他小時候藏鑰匙的地方,他親媽經常沒收鑰匙,不讓他白天回家。他主意多,偷偷配了一把藏了起來。
咯吱一聲,鑰匙插進去鎖眼,門內安安靜靜沒有動靜。
蘇恕知道蘇闳剛和趙蘭搬走了。
至于搬到哪裏,得問沈聿卿。沈聿卿不管蘇闳剛,也得管周昭的媽媽。
蘇恕來這裏也不是來懷念過去的,他的過去沒有什麽值得紀念的意義。
老房子是标準的三室一廳,除了蘇恕住的那個卧室背陰、小了點以外,其他也沒什麽不好的。
蘇恕打開他哥生前住的那間卧室,只剩床板和老舊的書桌。
他對被遺棄的家具沒有過多的留戀,直接走到陽臺的右側,用花盆砸開一塊翹起的瓷磚。
瓷磚下是一個信封,蘇恕抽出信封撣了撣灰,拿出裏面的照片。
很模糊的照片,裏面的身影單薄瘦弱得可憐。
蘇恕低下頭,看了一會,把照片塞進褲兜裏,離開了老房子。
剛關上一樓的樓門,蘇恕身形一頓,向前一看,七八個人在門口等他,打頭的那人正是段燃。
——
老城區派出所外停着一輛黑色賓利。
賀助理見蘇恕走來,小聲勸他:“沈總是在董事會上接到電話的,都沒和老爺子打招呼直接就走了,一會兒你服點軟,別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