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會別哭
第039章 一會別哭
天陰沉沉的,雪花打着轉兒落在支棱起的頭發上,蘇恕身上的黑羽絨服被抓開個口子,風一吹,帶起內裏的鴨絨。
蘇恕聽到賀助理的囑咐,心裏比被段燃圍了還不好受,他沒想給沈聿卿惹麻煩,可電話還是打到沈聿卿那裏了。
此刻他才體會到李宥說的老城區整改的意思,打架這事放在五年前,別說有人報警了,連個圍觀的人都沒有
現在可好,熱心群衆直接找警察了。
蘇恕想了沒兩分鐘,就聽見派出所的大門啪得一聲被推開,沈聿卿和民警小王一前一後走下臺階。
“一開始沒想給你打電話,但對面有倆未成年,我怕蘇恕那個性子,人家孩子家長來了,他還勁勁兒的挑事兒。”
民警小王在老城區這邊工作快五年了, 第一次和沈聿卿見面也是因為蘇恕和街頭混混打架,他那陣剛畢業在派出所工作,一臉血的半大少年坐着怎麽問都不說話。
他正頭疼怎麽辦,就瞄到窗外路對面停了輛帕加尼,車上下來個男生,長得又高又帥,進派出所第一句話就是:我是蘇恕他哥。
剛畢業的小王心思飛到門外的跑車上了,直到沈聿卿再次問他,他才想起自己的工作職責。
手續辦完,沈聿卿正要和蘇恕走,突然和小王說:試試?
小王頓時明白沈聿卿話裏的意思,他按耐住心裏的激動,語氣遺憾:上班不行。
沈聿卿想了一會:下班吧,哪個周末有空?
小王觀察了下沈聿卿的神色,挺認真的,他也沒客氣,拍定一個周末。
後來,小王才知道沈聿卿來老城區大多數都是為了逮不省心的弟弟,蘇恕來得次數多,沈聿卿來得次數就多。
一來二去,小王和沈聿卿也算是半個熟人,要不然這次小王也不會自作主張地打這個電話。
小王還有工作,把沈聿卿送到門口就回去了,所以,蘇恕回頭只看見沈聿卿穿着黑色大衣,臉色不好地邁下臺階。
“蘇恕你給我站那兒……”
沒等沈聿卿走到跟前,蘇恕擡腿就往車後面躲,別說老實站那兒,動作大到羽絨服飛出來的毛在空中轉了個圈。
這反應能力,和剛才老僧入定的模樣相差十萬八千裏,讓快把嘴皮子磨破的賀助理驚到忘了說話。
冬天路上滑,道邊的積雪還沒清理,蘇恕一腳沒站穩,向前仰了一下,右手撐了下後車蓋,冰得手心一哆嗦。
沈聿卿皺着眉剛向前走了兩步,蘇恕也往旁邊繞,跑在車的另一邊,兩人呈對角線的距離僵持着。
無論是十九歲的蘇恕還是二十六歲的蘇恕,臉皮都薄得要命。眼睛向四周掃了一圈,蘇恕看着越來越多的路人,他憋了半天,臉都快憋紅了,才試圖和沈聿卿商量。
“別在外面罵我,我回去寫檢讨行嗎?你別在這麽多人面前說我。”
賀助理沒料到是這個開頭,沒忍住笑了一聲。
突兀的笑聲也沒打斷沈聿卿嚴肅的凝視,就在蘇恕以為他會說什麽時,沈聿卿拉開車門,沖他說:“上車,去醫院。”
蘇恕愣了下,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摸了摸自己的眉骨,昨天打了一架,今天又打了一架,再怎麽想他的臉也好看不到哪裏去,可是去醫院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不用去醫院,沒什麽大傷,衣服是被他們抓的,誰知道他一個男的,指甲留那麽長!”
他想起這事也煩心,誰能想到他回去取個東西,就被人堵了,難不成真的應了李宥那句話?他這張臉得多拉仇恨啊!
蘇恕邊嘀咕,邊去拉另一邊的車門,他知道今天是自己做的不對,不怪沈聿卿發火,所以他低個頭認錯也沒什麽大問題。
只是能不能別在這麽多人面前說他……
蘇恕光想着事,沒看路,身後有人路過,他正好撞到來人的肩上。
這回他腳一滑徹底坐在了地上,也幸虧冬天穿得厚,摔一下也不怎麽疼,還有精力去瞄沈聿卿所在的方向。
撞人那位也是一愣,剛要扶這個小男生起來,就看到另一邊的男人大步走了過來,動作利索地扶人起來,順便還拍了褲子上的雪。
等摔跤這位站穩了,他剛要道歉:“哎呦!抱歉抱歉……唉?你不是那個純哥?”
什麽鬼稱呼?
蘇恕還沒從摔一跤的尴尬裏走出來,這要了老命的稱呼又把他驚了一下子。
什麽玩意?他沒見過這人啊?純哥又是誰?
“我這嘴,你還記得我嗎?理發店那個,說什麽喜歡純……”
冷不丁地被迫想起某句話,蘇恕仰頭就看見沈聿卿淩厲的側顏,及時打斷這位理發師的話:“你別說話了。”
不怪他第一時間沒認出來,是在這位的發型變化太大了,從亮眼的藍綠色到純黑,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理發師說話被打斷也沒惱,他擡頭一看,才想起沈聿卿的臉:“你……我們剛才是不是在派出所見過,小燃不會把你家孩子打了吧?”
“小燃,段燃?你是?”蘇恕半睜着眼問。
“對啊,我是他哥段臻,這熊孩子我是一天看不住就惹麻煩,我今天剛回去上班就被喊回過來了。”
段臻說完,沖後面站得溜直的弟弟喊:“過來道歉。”
段臻比他弟大了十一歲,高三那年,他爸媽跑長途出車禍去世了,他帶着七歲的弟弟到處讨生活,結果錢沒賺多少,小時候老實的弟弟還學壞了。
段燃還穿着學校冬季的校服,袖口還帶着油性筆的劃痕,他梗着脖子走到他哥旁邊,一句話不說。
沈聿卿這麽一看,眉頭皺得更緊,穿校服這個男孩明顯是個未成年,身量不高,眼神倒是挺兇。
他即使不滿意這小孩兒帶頭堵人的行為,也沒想過在大冬天裏按着這孩子的頭逼着道歉。
再說了,不真心實意的道歉也沒什麽用……
沈聿卿想了想,緩和氣氛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段臻擡手啪啪兩下,都打他弟後脖子上了。
聲音特別響,連蘇恕都聽得一清二楚,而段燃露在外的脖子也以肉眼看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不是羞紅的,是單純被打紅的。
看到這一幕,蘇恕莫名其妙地對比了一下沈聿卿和段臻,突然發現沈聿卿挺好的。
“行了行了,有事回去再說。”沈聿卿客氣地攔了下。
段臻揍了兩下火氣也上來了,忘了他原意是給沈聿卿做樣子看的。
“道歉,你怎麽就不能學點好?你把人家臉打成什麽樣了?我天天不分黑白的上班,你在學校上課還把自己送局子裏了,你可真能耐。”
段臻脾氣不怎麽好,訓弟弟不分場合地點,也多虧了段燃的臉皮厚一點,沒跟他對着幹,等他哥罵完,段燃才指了指蘇恕挂了彩的臉。
“他臉上本來就帶傷,我才被打的慘好嗎?八個人都被他打了一遍,我……嗷”
沒等他抱怨的話說完,段臻一腳踹到他腿上,就差拎着他耳朵罵:“你好意思說,你帶八個人去欺負人家一個,你真有臉是嗎?要真的傷人了,你以後怎麽辦?我去給你送牢飯啊?”
段燃怄着氣,蹲下揉着小腿不說話。
而沈聿卿在聽到段燃的話後,眼神唰的一下看向蘇恕。蘇恕被看得一激靈,生怕沈聿卿被段臻帶起了火,罵自己一頓。
好在沈聿卿還算冷靜,只是語氣格外不善:“你呢,也想去吃牢飯?”
蘇恕搖了搖頭,藏在袖口的手很快抓住了沈聿卿的手腕,他抿抿唇,唇角再次裂開的傷口又疼有麻:“沈聿卿,回家再說我,怎麽罰我都行,你別在這說我。”
沈聿卿的理智占據上風,看了他一眼算是同意。
段臻再生氣也是親哥,罵兩句以後也心疼了,他拉了幾下段燃肩膀的衣服,讓他站起來。
“看這事兒鬧得,咱們借一步說話?”段臻笑着說,沒再逼着弟弟認錯。
沈聿卿點點頭,和段臻走到街對面說事,而被迫看完全場的賀助理打開車門。
“兩個小祖宗,上車等着吧,他們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沈聿卿對老城區熟悉程度讓段臻直發懵,這位穿着打扮怎麽看也不像這裏的人,他從牛仔褲口袋裏摸了盒煙,讓了讓沈聿卿:“對這兒挺熟啊,來一根?”
沈聿卿委婉拒絕,解釋道:“前幾年來這裏逮人的次數多,慢慢得就熟了。”
段臻聽到這裏一樂,點煙時問了句:“介意嗎?”
沈聿卿搖頭:“沒事。”
“家家的孩子都不省心,這事整得挺不好的,我替我弟道個歉,以後我管得嚴一點。”段臻抽了兩口煙說。
車內,賀助理和公司那邊通完電話,還沒松口氣,就聽見後面咚的一聲。
“你們怎麽又動手了?”
賀助理剛想攔住在後面要打架的兩人,沒想到蘇恕速度更快,在賀助理上手前,就把段燃按到在座椅靠背上。
“艹,有什麽事沖我來,你們別欺負我哥。”
段燃半張臉陷進皮椅裏,還不停地喊着。
蘇恕眉心一跳,看着車窗外段臻點頭哈腰的背影,尋思沈聿卿搞什麽呢?他知道沈聿卿不是仗勢欺人的性格,可是外面這是鬧哪樣?
沒看見這個兄控的弟弟要壓不住了嗎?
“誰欺負你哥了。”蘇恕小聲說了一句。
很快,沈聿卿和段臻回來了,段臻帶着弟弟回家,而沈聿卿上車後沒和蘇恕說一句話,車內十分寂靜,搞得蘇恕大氣兒而都不敢出。
“你……和段臻說什麽了?差點把段燃急得去打你。”蘇恕側頭看着車窗外。
沈聿卿聞言注視着蘇恕的撕開口的羽絨服,想起了段臻和他說的話。
“你家那個一看就怕你,不是那種恐懼帶來的膽怯,是他心疼你,不想惹你生氣,也不想讓你擔心。我家這個不怕我,訓過罵過也打過,都不好使,我當哥的在他面前就是個擺設。所以,麻煩你幫我個忙呗?”
不想惹他生氣?不想讓他擔心?
一遍一遍琢磨着段臻的話,沈聿卿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沒說什麽,他讓我陪他演戲,說這樣能讓他弟消停兩天。”
蘇恕挑了下眉梢,不滿意道:“這不是讓你當壞人嗎?你怎麽還同意了?段燃可記仇了。”
沈聿卿沒好氣兒地反問:“壞人?等回家你再說我是壞人也不遲。”
這倆字惹得蘇恕搓了搓手臂的雞皮疙瘩,他想不出自己拿出什麽語氣說沈聿卿是壞人。
他突然拍了下腦門,說:“我想起來了,書包還在我姑家,我得回去拿。”
沈聿卿沒攔着:“行,我跟你去。”
“你……”蘇想說不至于吧,可想起某些人還在氣頭上,他又慫了,“行吧,一起去。”
去他姑家的道路窄,停車倒車都不方便,蘇恕和沈聿卿幹脆走着去,來回也才二十分鐘。
蘇恕去拿書包時,他姑還在家,一進門就看見他臉上慘兮兮的傷。
“怎麽出門一趟又嚴重了?衣服怎麽也破了?”蘇芬急忙問。
蘇恕不想讓他姑太擔心,含糊道:“下樓摔了一下子,衣服刮車把上了。”
“走路也不看着點,多大人了,還和小時候一樣。”
看到他姑要去客廳櫃子裏翻藥,蘇恕想着沈聿卿還在樓下等他,便攔着他姑的動作:“姑,學校有事兒,我先走了。”
蘇芬在他身後喊:“吃午飯了嗎?吃飯要按時吃,別饑一頓飽一頓的。”
蘇恕關門前看了眼客廳的表,快十二點了,別說中午飯了,他連早飯都沒吃。
沈聿卿在一樓樓道外等着,門口擺滿了電瓶車,天還是陰的,雪已經停了。
樓門一推,蘇恕單肩背着黑書包,書包帶正好攔在羽絨服撕開的口子上。
沈聿卿看着蘇恕沒走幾步就到了他的面前。
說實在的,蘇恕這張臉上稱得上“壯觀”倆字,眉骨和顴骨那片有點腫,眼眶微青着,嘴角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跡,好好得的一張臉,被霍霍成這副慘樣。
沈聿卿沒等他,看蘇恕站穩了,轉頭就走了。蘇恕自知理虧,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沈聿卿等了不到一分鐘,看蘇恕還沒跟上來,腳步停下回頭看他。
蘇恕垂着頭,沒嚷也沒說話,就這麽任由沈聿卿盯着他看。
“怎麽了?”蘇恕舔舔唇角,小聲地嘶了一下。
同時,還不忘掀開眼皮去看沈聿卿的表情。
反正不怎麽和善就對了。
蘇恕嘆了口氣,他好像真的把人惹毛了。
沈聿卿跟沒看見他吸氣的小動作一樣:“你走前面。”
人跟在他後面,跟着跟着再丢了怎麽辦?
“行。”蘇恕走到沈聿卿前面,連為什麽都沒問。
走在前面以後,蘇恕才發現這種感覺不怎麽舒坦,耳邊的風聲總會幹擾他的判斷力,他聽不清腳步聲只能回頭去看,而每當他扭頭去找人時,沈聿卿就會提醒他看路。
真煩!
蘇恕郁悶地想着,這算是什麽事?
忽然,路邊的一家商鋪的門被人打開,裏面走出一個女人,臉上的皺紋明顯,發間也長出了不少白發。
她拎着一桶水走出來,看見門外有人後動作一緩,直到她記起來穿羽絨服男生的臉時,女人呸的一下,往地上吐了下口水,拎着髒水朝男生潑了過去。
蘇恕對女人的動作早有察覺,他把沈聿卿往外邊一扯,半桶水直接潑到了他褲腿上。
咣當一聲,女人用力合上門,與之而來是一聲清晰的唾罵聲。
“敗類。”
冬天戶外溫度低,涼氣順着濕透了的褲腿往上鑽,蘇恕沒有反抗地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恍惚,他好像确實很久沒回老城區了,久到忘記了這裏許多人是恨他的。
他這麽想着,下一秒忽然呼吸一滞。
沈聿卿蹲下來,拿出随身帶着手帕擦拭着蘇恕濕淋淋的褲腿。他毫不見外地用手指伸進褲子和肌膚隔着那層裏,裏面溫溫熱熱,有點潮,但還沒濕透。
“快點回去換衣服。”
沈聿卿攬住蘇恕的肩膀,把人帶着往前走,臨走前還回頭看了眼街鋪的牌子。
不知道是不是冬日裏的寒意太過淩冽,蘇恕低下頭眨了眨眼,眼尾紅了一片,他嗓音略低,細聽還有些沙啞。
“沈聿卿,這是我罪有應得,所以你別……”
別可憐我。
剩下的幾個字卡在喉嚨裏,吭哧癟肚半天也沒出來。
沈聿卿也不知道聽沒聽見,沒追問也沒點頭。
他随意的态度反而讓蘇恕心情慢慢平和下來,想起被沈聿卿丢棄的手帕,蘇恕吸吸鼻子,惋惜道:“你那個手帕比我褲子都貴了,何必糟踐它?擦和不擦其實沒什麽兩樣。”
手帕也吸不了多少水,該濕還得濕,蘇恕非常接地氣兒地想。
“擦是為了哄你高興的,你腦子在想什麽?剛才你和要哭了似的。”
沈聿卿大跨幾步,拉開車門,先讓蘇恕上車坐着。
蘇恕聽到沈聿卿的描述,愁雲早就煙消雲散了,只是他什麽時候要哭了?
“我沒哭。”
蘇恕小聲反駁,一坐下胸口撕破的羽絨服又飛出幾個鴨絨,慢悠悠低落在坐墊上。
這個場面有點滑稽,司機啓動車子,賀助理沉默地坐在副駕駛,只有沈聿卿目睹了這個畫面。
沈聿卿咳了咳,掩住唇邊的笑意:“嗯,你回家也別哭。”
蘇恕把書包攬在懷裏,成功阻擋了鴨絨的四處逃竄:“不會哭。”
車廂內溫度不低,蘇恕即使半濕着褲腿也感受不到冷,他靠着靠着睡意上頭,腦袋放松地往旁邊一栽。
駛出老城區後路況好了不少,沈聿卿剛拿走壓在蘇恕胸口的書包,熟睡的身子栽栽愣愣地往他身上靠。
沈聿卿不放心摸了下蘇恕的褲腿,感受下裏層的溫度,對司機說:“開快點。”
胸腔的震動幹擾到了蘇恕的睡眠,腦袋逃避聲音地往沈聿卿脖頸裏躲了躲。
沈聿卿脖側傳來一片熱乎乎的觸感,應該是臉或者脖子壓在了那裏。
他想起剛才的對話,覺得蘇恕嘴巴和腦子的想法不統一,有的時候分明很想要,卻還要別扭地說不要。
就像蘇恕說的那樣,用手帕擦褲腿的作用不大,但蘇恕的心情因為這一個動作變好了許多。
雖然做的事無用功,但誰讓有人喜歡呢?
——
中午十二點,滴的一聲,電子鎖亮起。
蘇恕推開門,眼睛半睜不睜地彎腰換鞋,沈聿卿拎着他的黑色書包,看着他後腦勺睡到翹起來的頭發。
“你要回公司了,書包給我吧,我睡個午覺下午再去上班。”蘇恕打着哈欠向後要書包。
他昨晚滿打滿算都沒睡夠四個小時,現在困得不行。
可是書包遲遲沒放在他手上,等他睜開眼時,沈聿卿已經換了鞋,坐在沙發上。
“今天你和我都不去公司,你上樓洗澡換衣服寫檢讨,老規矩五千字。”
蘇恕遲鈍地又想了一遍沈聿卿的話。
不去公司?檢讨?五千字?
他想不起來上次寫檢讨是多大年紀,但今天這個情況好像不寫不行了。
寫呗寫呗,一個檢讨還能把他難死嗎?
那肯定不能,只是寫檢讨前他想去廚房找點吃的。
他太餓了。
蘇恕“嗯嗯”兩聲,剛朝廚房走了幾步,就被沈聿卿喊住了。
“寫完再吃午飯。”
很平靜冷淡的語調,聽得蘇恕頭疼得一抽抽。他縮回邁向廚房的腳,張嘴想和沈聿卿辯解什麽,可話到嘴邊了,他又覺得自己沒理。
算了,不吃就不吃,蘇恕噔噔噔地上樓洗澡換衣服。
沈聿卿聽到樓上門聲一關,在客廳和外公打了個電話。
“你着急忙慌就走了,你舅舅的那邊不少人在聲讨你。”
沈聿卿對盧楓的動作接受得很快:“我知道,猜到了。”
何老對外孫的行為處事沒做過多評價:“你心裏有數就行,別讓他們抓到把柄。”
“明白,外公。”
樓上,蘇恕洗完澡換了衣服,坐在書房開始奮筆疾書,他好多年沒寫了,猛然一動筆還有點手生。
他拄着下巴正尋思怎麽繼續寫,門輕聲打開又合上,沈聿卿走了進來。
“怎麽樣?沒寫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