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秋千
秋千
這天晚上，郁辰安沒有回H城的房子。
“去你家吧。”郁辰安上了柳明旭的車，玩着手機裏的游戲，也看不出喜怒。
柳明旭的家在H城和S城的交界處的一棟高級公寓。寬敞的一室一廳連着開放式廚房。郁辰安打着游戲等着柳明旭的絕世好廚藝。
“好久沒吃你做的通心粉了。”郁辰安每次都誇柳明旭的廚藝比外頭那些死貴的米其林廚師好吃。
柳明旭安靜的收拾完廚房，找了一套睡衣給郁辰安：“今晚睡這裏？”
“嗯。”
“因為滕野有未婚妻了？”
郁辰安的消消樂卡死在了第432關。
“愛不動了。”郁辰安同柳明旭從小一起長大。是最好的朋友，說話也直白。
“我不覺得你喜歡他。”柳明旭進了房間，沒多久抱出了一只灰色的英國短毛貓，直徑出了家門，不到一分鐘又折返回來。
郁辰安坐在原處沒有動，喝了半杯牛奶，見人回來了，挑眉問：“第一，我哪裏不喜歡他了。第二，沐天磊住在隔壁？”
郁辰安挑挑眉。顯然對第二個問題更感興趣。
柳明旭在郁辰安面前從來不藏着掖着：“你怎麽知道是他的貓？”
郁辰安：“在他身上見到過灰藍色的毛發，而且不是你說的，你之前把他騙到手又甩了。”
柳明旭揚揚眉毛：“這裏離你們住的地方和公司距離都差不多，這棟公寓是附近設施最全的。這裏是開方式陽臺。”
“然後他家的貓每天往你房間跑？”郁辰安用下巴指指柳明旭的卧室。
柳明旭已經面無表情的拿出平板在安排明天的工作了，看着挺無所謂的，但是郁辰安還是能看出這個人的尴尬。
郁辰安挑挑眉故意的：“找房東給你把陽臺堵上就行了，或者換一樓。還是你把人甩了還念念不忘？”
柳明旭也沒有一點客氣，假裝不經意的：“雖然我比你早出國三年，不知道你在啓德公學同滕野發生過什麽。但就我對你的理解，你就是從小誰都喜歡你，驕傲慣了遇到個對你沒那麽上頭，就換成你上頭了。”
柳明旭以為郁辰安會和以前一樣，同他有來有往互損一番。
沒想到郁辰安對他和沐天磊的事，沒有任何興趣，抱着睡衣去洗澡換衣服了。
郁辰安睡的很早。前一晚他給自己的那針抑制劑并不好受，滕野是把他抱的太緊了，他醒醒睡睡好多次，一半時間都是醒着的，現在困的不行。
很晚的時候柳明旭靠在陽臺抽煙。
隔壁陽臺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沐天磊沒有戴平日裏到哪裏都帶着的墨鏡。右邊的眼睛暗沉沉的沒有光彩，手裏抱着那只灰藍色的貓咪，小貓很乖的趴在沐天磊的懷裏，已經睡着了。
是柳明旭把沐天磊喊出來的。
“滕野什麽時候有的未婚妻？”柳明旭問的直接。
沐天磊穿着家居服的樣子，高高大大，但是眼角的刀疤會柔和不少。
"雇主的個人問題，我只能告訴你公開的信息。"沐天磊總是這一句冷冰冰的話。
下一瞬，沐天磊把貓幾乎是丢在了地上。
因為剛還在隔壁陽臺背靠着欄杆抽煙的人，就這麽踩在了陽臺的護欄上，作勢要翻到自己這邊來。
“這裏是十一樓！”沐天磊幾乎是把柳明旭從高高的臺子上扯下來，抱在了懷裏。好像下一秒鐘，這個人真的會掉下去。
柳明旭永遠是一臉看似呆呆的很好欺負，其實力氣很大，暴力又激進，永遠不知道這個人下一秒會做什麽。
柳明旭沒有掙紮，說話聲音都軟了好幾分：“郁辰安睡了我的床，我晚上睡你這。”
沐天磊：“……”
柳明旭靠在沐天磊的懷裏壞笑：“這麽看我幹什麽，你要不去和你雇主睡把房間讓給我？”
……
柳明旭絕對是個狠人，當天晚上就黑了沐天磊的電腦。一手撸着貓，一手把沐天磊電腦裏的信息看的明明白白。
等他關了電腦，準備翻陽臺回隔壁。
床上的人說話了。
“走門。把大衣穿上。”沐天磊的生意啞啞的。
"什麽時候醒的？"柳明旭坦坦蕩蕩，仿佛自己的行為沒有一點道德上的瑕疵。
“……”某人沒有答應他。
柳明旭回到自己的公寓。
郁辰安已經不在了。
……
H城。
城北的院子裏。
郁辰安坐在打理的有些規模的花壇邊上，蕩着秋千。
秋千是郁辰安一個月前從歐洲訂購的，昨天回家還是一個巨大的包裹放在院子的角落裏。
今天已經搭建好，周圍還亮起了夜燈。
他選的是桧木的材質，在夜裏散發着幽幽的香味。
這是滕野的味道。
四月的夜裏涼飕飕的。
郁辰安看完柳明旭發來的各色截圖。
他在想隔壁的沐天磊此時的表情應該很精彩。
柳：這個未婚妻是假的，不代表滕野喜歡你
郁：如果我夢到的是真的，那麽我欠他的得還。如果不是真的，也不能随便的退。
柳：為了郁氏？
郁：我不認為騰勝會無緣無故給我們投140個億
郁辰安關了手機。下了秋千。
上樓的時候腳步竟然還有些躊躇。
這并不是郁辰安的處事風格。
夢裏的滕野和現在的滕野，一樣，又不是很一樣。
夢裏的是十九歲的少年，目光裏都是太陽一樣耀眼的光芒。
現在的滕野眸子裏看不出一點喜怒。
他激不起半點水花。
也要怪自己，一點也不沉穩。
聽到滕野有未婚妻，下意識的就想離開。
這種感覺是終于不用再熱臉貼冷屁股的釋然。還是單純的，自己在生氣。
郁辰安自嘲的想。
或許以前每次一針抑制劑就是最好的選擇。
感情這種東西，比那些知識點，案例和決策困難太多。
沒有歷年數據，沒有過往經驗，沒有後路PlanB。
“你……”
“……”
郁辰安開門。
撞見的是穿了大衣正準備出門的滕野。
“現在淩晨一點，你要去上班？”郁辰安的那些糾結在一瞬間就全部消失，滕野手上拿着車鑰匙。這個人平時不開車：“哦。是去找我嗎？”
郁辰安歪着頭笑。
滕野的眸子在見到他的瞬間，有光芒的閃過。
是意想不到。
也是情緒的故意收斂。
“明明很擔心我，不用藏。”郁辰安拉着人回了房間。指了指鋪的整齊的床：“你才易感期第二天，很難過吧。我陪你。”
滕野開口：“我秘書常靜的個人郵箱被非法侵入。”
“柳明旭幹的。都是誤會。”郁辰安就在滕野的面前利落的換好了睡衣，拍了拍軟軟的大床：“他以為常靜是你的未婚妻。怕我不小心做了三。”
滕野的表情非常精彩。
郁辰安憋着笑光着腳在床邊一晃一晃：“哎，你就不能給我個準話？有沒有未婚妻，喜不喜歡我，想不想我陪你過易感期，剛剛是不是出去找我？”
滕野應該是對郁辰安無語的。
沉默的換好了睡衣。沉默的躺在床上。
“郁辰安。”不知道是不是易感期入睡困難，滕野并不像平時那樣的安靜：“你想做什麽？”
“我都給你睡了好幾個月了。你才想起問這個問題？”郁辰安翻了個身，看着滕野的側顏。
“我有滕勝集團的運營指标，我不會做對郁氏不利的事。我和常靜有婚約，是三年前就澄清過的誤會，她現在孩子都生了兩個。我也不喜歡你。”滕野的喉結在他說話的時候，一動一動的。他在認真回答郁辰安的每一個問題。
“你來找我了？”郁辰安眨了眨眼睛。
“柳明旭說你半夜失蹤了，他要報警。你是郁氏的高級管理者。”滕野說着理由。
“你根本不相信柳明旭說的每一個字。”郁辰安小幅度的搖搖頭：“你看，我都真心照明月，給你睡了，還給你當易感期的洋娃娃玩，你看看我臉上的傷口還有脖子上的斑點……你就不能和我坦誠一些？”
郁辰安在被子裏拉過滕野的手，握在手裏。有一些涼：“如果你睡不着，我們就聊聊。”
滕野沒有一點抗争：“為什麽……”
郁辰安說：“為什麽突然纏着你？”
滕野淡淡道：“我是劣等Alpha，沒辦法和你成為伴侶。為了郁氏，你根本不需要做成這樣。”
郁辰安想，自己終于是把這位滕野滕先生逼出了這句話。
"那得從一場車禍說起。車禍以後，我總夢到一個人。"郁辰安順勢拉過滕野的手，讓自己舒舒服服的躺在滕野的臂彎裏。
滕野前一個晚上就是用這個姿勢，抱了他一整晚。
郁辰安想起柳明旭給他的戀愛寶典裏說的:搞定一個alpha，要展示自己的柔弱和美麗。最好的媒介，不是信息，不是電話，是面對面的交談。
郁辰安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
“或許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麽。要不先聽聽我的夢境？”郁辰安說。
……
啓德公學。
那一年，郁辰安的那個從小愛闖禍的死黨柳明旭又闖了好大一場禍。柳家人一氣之下把他送去了北美，關進了一所私立全封閉學校讀書。
一直同柳明旭胡天海地沒心沒肺玩耍的郁辰安突然沒有了玩伴。
正感嘆着新學期的無聊。
然後他就在學院西邊的花園裏見到了同三個Alpha打架的少年。
劣質Alpha易感期混亂又臨時，三個別有用心的Alpha。用站滿了omega信息素的校服刺激少年。
“你們認識郁辰安嗎？”少年的臉色蒼白，手指把手心嵌出了鮮血，他還穩穩的站着，聲音很好的掩飾住他的虛弱。
“郁氏集團的頂級Omega”
"我……是他的Alpha。"
這句話，讓站在身後的郁辰安聽得真切。
他甚至不認識這個劣等Alpha。
但是他更不喜歡仗勢欺人的小人。
有人不懈起哄道：“就你？一個劣等Alpha？随便釋放信息素污染空氣的怪物？”
是郁辰安從圍觀的人群裏走了出來，走到少年的面前，牽起他血肉模糊的手。
擋在他身前，說的氣勢凜人：
“我就是他的Omega，我最讨厭他身上有其他Omega的味道，怎麽，你們是三個一起上呢，還是我一個個的揍你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