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水庫

水庫

郁辰安的吻，帶着幾分讨好。

郁辰安的吻，原本只想輕輕帶過。

只是當他想要離開，發現，腰間有一只力道很足的手。很燙，很用力的禁锢住了他。

郁辰安緩緩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一雙沉沉的眸子。那雙眸子好像在說：怎麽那麽皮。

那雙眸子微微的垂着，郁辰安第一次感覺到了滕野身上作為一個Alpha的力量，壓迫和霸道。

明明只是一個惡作劇道歉的親吻。

還是發展成了郁辰安完全沒有體驗過，也無法控制的纏綿。

他的嘴唇被盡可能溫柔的咬弄。

他被滕野的信息素包圍住。

他變得滾燙，還有一點點的呼吸困難。

他希望腰間的手不要離開。

他希望這個親吻永遠不要結束。

……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輕吻。

很多年以後的滕野和18歲的滕野一模一樣。

總是一副我不認識你，我和你不熟悉，你是頂級Omega但是不好意思我沒有什麽興趣的寡淡樣。

但是，只要郁辰安略施小計，這個人就會丢盔棄甲，什麽都藏不住。

也都一樣的，睡完親完了，就翻臉不認人。

那天親吻後。

滕野三天沒有來游泳社訓練。

郁辰安找不到人，于是他找了哥哥郁和頌幫忙，很快拿到了滕野的住址。

家人在知道滕野的存在後，哥哥郁和頌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我了解他的情況，你為什麽要他的聯系方式？”

那時候的郁辰安沒有任何的防備，同哥哥很是親近：“他是我喜歡的Alpha，親了我，然後人跑了。我要把他抓回來。”

如今回想起來。

當時哥哥的表情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和藹又八卦的笑了起來。

郁辰安拿到了滕野的電話，第二天，他就見到了滕野。

……

回想起第一次親吻。

七年後的郁辰安會不自覺的笑起來。

那麽多年過去了，滕野現在親他的時候，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從來不會主動，但是只要郁辰安耍一點點小心機，有一點點的主動，那個人就會搶過主動權，把一個吻變得纏綿隽永，令人難忘。

開車的柳明旭好奇的問：“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麽被終身标記的？不會真的是你哥哥幹的吧。郁和頌看起來人畜無害，對親弟弟也能下手。”

郁辰安冷笑了一下。

他也是沒有想到。

柳明旭倒是挺和适宜的補充了一句：“也沒想到你這種頂級Omega也能被标記。我後來在國外見到你還納悶，你怎麽無欲無求哪個alpha都看不上，不會真的是那時候被标記過一次的後遺症吧。”

郁辰安笑：“想誇滕野那方面本事好可以直說。”

柳明旭見郁辰安還有心情開玩笑。

到底是放心了一些，于是側着臉看似不經意的說了一句：“我倒覺得奇怪，他那麽喜歡你，感覺腦子也挺正常，他不會主動終身标記你的。”

郁辰安沒有出聲。

柳明旭繼續道：“你再想想，是你主動逼着他标記你的，還是……是被什麽人利用了？”

郁辰安說話了：“你是想說，這是我哥幹的？”

柳明旭目的達成，滿意的轉回頭專心開車，準備聽八卦。

郁辰安倒還真的都記起來了：“他是舍不得終身标記我。是信息素不匹配的關系。他臨時的标記過我一次，生理上卻出現了終身标記的效果。關于郁和頌，你還有什麽沒有告訴我的？”

從小玩到大的兩個人，自然是非常的有默契。

柳明旭很是坦誠：“哦，以為在你心裏你哥一直是純潔的白蓮花，看來你也早就懷疑他了。也是，一家兩個兄弟，他是普通omega，你是頂級Omega。明明是長子，努力半天都要給你做嫁衣，換成我，我沒辦法做到兄友弟恭。”

郁辰安微微嘆了口氣。

柳明旭想到什麽開始胡亂猜測：“快讓我猜猜，是不是郁和頌那時候知道你一個劣等Alpha搞在一起，他好抓住機會，讓你們越陷越深，無法自拔。然後等你廢了，自然郁氏都是他的。他好不容易等你被莫名其妙的終身标記，眼看就殘了，想利用滕野把你弄的身敗名裂，結果沒想到滕總轉身去逆向标記，把标記洗沒。你又變成家族白月光了，于是郁和頌只能plan b, 撺掇你爸媽把你送出國，然後把持家族那麽多年。”

柳明旭說完，挺期待看到郁辰安的反饋。

發小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但是垂着的眸子和略顯得失望的表情，讓他知道——當年的真相大概八九不離十也就是這樣了。

七年前。父母工作都忙。

比自己大五歲的郁和頌幾乎是郁辰安最親近的親人和朋友。

他們無話不談，幾乎沒有秘密。

郁辰安知道郁和頌很喜歡父母安排聯姻相親的那位Alpha。郁和頌沒想到，自己這個頂級Omega弟弟，會喜歡一個劣等Alpha。

雖然130頁的各種文檔裏并沒有任何郁和頌參與其中的證據。但是那個時候知道郁辰安同滕野的交往的所有細節的人，只有哥哥。

在那個八月快結束的某一天，郁辰安開始頻繁的身體乏力低燒。那個親吻後，滕野因為對omega信息素過敏默默在家忍耐了一次急性易感期的爆發。再次見到郁辰安，這個人依舊像暑假裏每天明媚的陽光一樣，無憂無慮的出現在滕野的面前。

沒有人能拒絕郁辰安。

7年的後的滕野不行，7年前的滕野更不能。

泳池裏的肌膚接觸。泳池外郁辰安有意無意的逗弄。讓那個夏天變得旖旎和浪漫。

那個親吻後，郁辰安和滕野繼續享受着夏日的陽光，自由的泳池，青澀僞裝的目光，和情不自禁的親昵。

直到有一天郁辰安在晚飯的時候摔倒在餐桌邊。

家裏的保姆阿姨叫回了在郁氏上班的郁和頌。

醫院的檢查結果非常反常。

滕野從來沒有對他有任何的出格行為。但是醫院三次的信息素檢查都顯示——郁辰安已經被劣等alpha信息素完成了終身标記。

郁辰安的身體似乎也是從那一次摔倒後，每況愈下。

他并不知道自己那時已經嚴重到住進了icu，一天裏他好像只有一小半的時間是醒着的，他總在昏昏沉沉的的夢境裏沉浮。

有時候醒來見到的是醫生護士，有時候醒來見到的是郁和頌，有時候醒來見到的是面色凝重的父母。

他們都在問他一個問題：“是哪個Alpha的信息素。”

郁和頌會問他：“是不是滕野。”

那一段的記憶是混亂的。

柳明旭給他的資料裏有一些內容可以拼湊起來。

爸媽和郁和頌見過滕野。

不僅僅是滕野，還有滕野背後的滕勝集團。

那一次的見面沒有細節，但是有一份協議。

那是一份郁和頌代表郁氏簽字的股權購買協議。郁氏以極低的價格購買了滕勝集團子公司，郁氏的競品，Z公司的6.5%股份。

同一個日期簽字的，是藤野的保證書和自願同意手術的簽字。

那張保證書，是滕野手寫的。

字很好看，郁辰安拍下了照片，存在手機裏。

九月。快到開學的日子。

郁辰安從醫院回了家。

滕野翻牆來找他。

虛弱的郁辰安，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以為那只是一次不尋常的發熱期的症狀。

滕野同他說了很多話。

很多話他都沒有太多的記憶。

好像是小時候的事情，還有啓德公學的事情，還教了他學數學的思維邏輯。

也不知道那時候的郁辰安聽進去了多少。應該什麽都聽不進去的。

因為心裏只有見到滕野的喜悅。

見到主動靠近自己的alpha，唯一的一次外放的情感。

郁辰安得到了一個戒指。

滕野是看着郁辰安戴上了那個不起眼的戒指，開心的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睜開眼睛确認alpha是不是還在床邊安靜的看着自己入睡。

像個孩子一樣。

“明天我們一起去游泳訓練好不好？我的發熱期快過去了，雖然整個暑假我光顧着玩了，但是我的游泳成績有了一點點的提升。明天游給你看。”

“對了，教練說你進步很快，秋天的運動會，你會去參加游泳比賽嗎？我和他們打賭，你要是去比賽，可以拿冠軍。”

“你別走，等我睡着了再走好不好？我家院子裏的桂花樹，每年的桂花都開的特別香，別看我的手藝不好，但是做桂花綠豆糕還是很厲害的，我外婆教我的，等我們開學了，桂花就開了，我給你做……”

記憶的終點。

滕野牽着郁辰安帶着戒指的手。

每次郁辰安睜開眼睛，滕野都在那裏。

暖暖的看着他。

少年Alpha一直在笑，微微揚起了嘴角。

他們就像一對年輕的，甜蜜的情侶。

慢慢的。

郁辰安的眼睛每一次睜開都變得困難。

好像每一次睜開滕野的眼睛都有一點點的不一樣。

滕野的眼睛好像紅了。

是有什麽難過的事情嗎？

郁辰安很想問他。

但是他進入了一個夢裏。

再一次醒來。

他已經記不得那個少年，那個戒指，那雙悲傷的眸子。

這麽多年過去了。

在他想起滕野之前，沒有人同他提起滕野這個人。

他出了國，家裏阿姨管家換過很多人。

他有了新的生活，有着健康的身體，有無數的追求者，有着的快樂記憶。

他只是忘了滕野。

逆向标記。

甚至不需要他的同意。

滕野就從郁辰安的世界裏，被那麽輕易的洗去了。

……

三天後。

城郊的一處私人水庫。

郁辰安穿着泳褲浴袍。在草坪上開着奢華的夏日派隊。

美酒美人美景。

鮮花氣球泳裝。

燒烤燈光DJ。

郁辰安幾乎是把半個夜店的設備都搬了過來。

郁辰安也幾乎是把所有認識的狐朋狗友都請了過來。

郁家二少爺，從年初開始就到處散播自己懷了滕勝集團那個列等alpha孩子的謠言。

如今豪華的派對裏，倒是并沒有見到那個傳言中的滕總。

夜幕降臨。

天空繁星點點。

水庫邊的篝火燈光，DJ的舞曲恰到好處。

郁辰安披着松垮垮的浴袍，走上舞臺拿過麥克風，八月的晚風吹在透明的皮膚上，涼飕飕的。

“朋友們，歡迎來到我的私人party，今天大家歡聚一堂，必須給大家玩點不一樣的。”郁辰安舉着紅酒杯，把滿滿一杯紅酒灌了下去。

全場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胃穿孔住院修養瘦了一圈，根本藏不住他那張漂亮的臉和完美的身材。

臺下起着哄。

郁辰安被酒嗆了一下，小聲的咳了一下，笑容裏帶着幾分随意：“今天大家歡聚一堂，吃好喝好玩好。然後呢，我有一件事情向我的狐朋狗友們宣布一下。”

……

此時剛下飛機不久的滕野，拿到了沐天磊的手機。

手機屏幕裏是一個直播號的直播內容。

舞臺上，大口喝酒的人是郁辰安。

“年初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總覺得我和那個滕野小時候有過一段。然後我認真假設，努力求證。那時候我怎麽和你們說的來着——哦，我們有個孩子。我們有過一腿。他愛我愛到死。”郁辰安微微紅着臉，笑眯眯的，很是開心。周圍是一群舉着手機看熱鬧的發小酒友們。

角落裏有人大喊：“你不是說追不到就去裸泳！”

聽到這裏。滕野的手不可聞的抖了一下：“還有多久？”

“快到了。”沐天磊偷偷看着滕野的表情。

他的老板目光直直的看着視頻裏扯着浴袍的omega，眉宇皺了起來。

視頻裏郁辰安的聲音通過現場的麥克風，又通過直播手機的數字信號傳來的聲響。

下面哄堂大笑。

有人在下面喊：“郁少爺被甩啦！”

郁辰安笑的更大聲：“甩個屁，是我車禍以後認錯人了。根本不是那個滕野。白浪費我半年時間。今天我務必澄清一下，我郁辰安，從小到大光明磊落，說話算話。我和滕總之間清清白白，沒感情沒孩子。大家別誤會。為表誠意今天必須給大家表演一個裸泳。也向滕野滕總道個歉，哎喲，他還在為郁氏奔波出差沒回來，大家到時候見到他幫我傳達一下本人深深的歉意。”

很快是一陣混亂。

有驚叫聲。

落水聲。

口哨聲。

DJ舞曲的鼓點聲。

也有水花拍打的聲響。

和滕野心髒跳動的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