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嗓音有些啞,喚着他的名字時帶着無盡的眷戀,隐約間還能聽出裏面的疲憊。
溫疏晏又小心拉了拉君漸行的衣服,裝似祈求般。
那雙手生的極好,指骨纖細分明,宛若凝脂。
只拉着衣服的一角,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眼含清淚,看着身側的君漸行。
君漸行也在他的話中低頭去看他,見他又哭了,微咬着的唇有些慘白,可憐的看着自己。
知道真的很怕,那些傷錯中交雜,深可見骨,定然是怕的。
他點點頭應聲去看,而從這個角度很快就看到了溫疏晏纖細的鎖骨,那兒是為數不多沒有受傷的位置,也就沒有纏紗布。
随着溫疏晏的呼吸,鎖骨處也随之緩緩而動,偶爾還能聽到溫疏晏因為疼而傳來的低吟,壓抑着,愈發的令人心動。
他快速錯開目光沒有再去看,而是去看溫疏晏受傷的位置,只是耳尖卻是莫名的有些熱。
紗布已經被剪開,溫疏晏胸口的傷清晰可見,一道道觸目驚心,有刀砍出來的還有用劍刺出來的,還有好幾個血窟窿。
哪怕已經養了這半月,可這些傷依舊是血肉模糊。
也難怪溫疏晏總是窩在他懷中喊疼,這麽重的傷,怎麽可能不疼。
不過比起剛把人帶回來時的模樣要好了一點,那會兒溫疏晏滿身都是血,連塊好的位置都看不出來。
那時他正巧進山裏打獵,看到了挂在樹幹上的溫疏晏,滿身的血一點點就滴落在小溪流中,好似是要将那小溪給染紅一般,有些刺眼。
本以為人已經死了,卻不想聽到溫疏晏求他救他,一聲聲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祈求他。
也不知道為何會挂在樹上,也不知為何會傷成那樣。
想到那時溫疏晏的模樣,他的眉宇微微皺起,看不出神色來。
“君子……”溫疏晏用着害怕的聲音出聲,同時拉着君漸行衣服的力道也不由得緊了些。
他很清楚自己表現的越柔弱,便越能激起其他人的保護欲。
所以他看着君漸行的目光就如同林間受傷的兔子那般,又害怕又恐懼,甚至還能看出一分顫意。
君漸行低頭,看出了他的顫意,知道他是害怕,并未說其他的而是搖搖頭,“沒事,快好了。”
“謝謝你君子,若沒有你,我該如何是好。”溫疏晏笑着出聲,他的臉色不怎麽好,但這抹笑卻仍是格外好看。
眉宇間還帶着淡淡的憂色,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是那麽的令人心疼。
乖順地對着君漸行笑,讓人舍得不應他。
君漸行看着他的笑以及他的一番話,耳尖的熱氣又重了不少。
倒也沒說什麽,只是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再次去看窗戶。
又過片刻,大夫才給換了藥包紮好。
君漸行起身送大夫出去,又從大夫口中聽了一些有關于溫疏晏身上傷的叮囑,才推門回去。
屋裏安靜,只有雨聲傳來,床上的人好似睡着了一般沒有動靜。
他去桌邊端起剛剛煮的藥,這會兒有些涼了。
于是他又重新去倒了一碗熱的去了床邊,看到溫疏晏昏昏沉沉的好似快要睡着了,于是他道:“先把藥喝了再睡吧。”
溫疏晏從昏沉中醒來去看君漸行,看到了他手上的藥碗,動了動身子試圖讓自已起來。
但是他只動了一下就用着可憐的目光去看君漸行,一副自己沒辦法起來的模樣,眼中又帶上了濕潤。
君漸行見狀,先将地上的小凳子扶起,藥碗放在上面,這才坐在床邊伸手小心去抱溫疏晏,讓人能夠靠在床頭。
溫疏晏本以為他會抱着自己卻沒想到只是讓自己靠在床頭,見人要離開他便順勢歪了上去依偎在他的懷中,同時還伸手去拉君漸行的衣裳,還不忘咳嗽兩聲,裝似極其虛弱卻又毫無辦法的模樣。
而後他擡頭去看君漸行,強撐着出聲,“抱歉君子。”說着還想自己起來。
臉色更白了,撐着君漸行的胸膛,一副非常吃力的模樣。
君漸行見此只得将人抱入自己的懷中,生怕他一會兒更為嚴重。
“給你添麻煩了,君子。”溫疏晏扯出笑道歉,目光又看了一眼他便開始咳嗽。
比較剛剛咳嗽還要更為劇烈,他緩緩擡頭靠近君漸行的頸項,挨着他,唇也随之有意掃過他的喉間,然後他虛弱地出聲,“君子你幫幫我好嗎?我喉嚨好難受,你幫幫我好嗎?”邊說邊大口喘着氣,帶着溫熱的呼吸全數落在君漸行的脖子上。
他的聲音柔軟,祈求君漸行能幫自己。
君漸行看着他這般難受,可卻不知溫疏晏這個幫是什麽意思,同時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些麻,只感覺溫疏晏落在自己脖頸上的呼吸實在是燙的厲害。
也不敢松開溫疏晏,就怕自己松開了,溫疏晏會摔倒。
見他如此難受,整個人嬌柔的就像是瓷娃娃,一碰就會碎。
只是他不知道這個幫該怎麽幫,于是道:“我該怎麽做?”
“你幫幫我,君子我的喉嚨真的好難受,君子……”溫疏晏沒有應聲只是不舒服的出聲,脖子一直貼上他的脖頸,兩人交頸相融,觸碰之下,還帶着些許酥麻,下一刻竟是還觸碰到了君漸行的喉間。
幾乎是下意識間,君漸行身形一怔,陌生的觸感讓他回不過神。
不過很快他就被溫疏晏的聲音給喚醒,見他越來越不舒服,咳嗽的也越來越厲害,臉色也愈發的差,這才伸手撫上溫疏晏的脖子。
知道他脖子不舒服,只能在上頭安撫一般的輕撫,希望他能好受些。
而溫疏晏的身子有些熱,掌心貼在他的脖頸上時也是燙的很。
終于他在安撫了一會兒後,咳嗽聲漸漸消失了,他有些不敢去看溫疏晏,只道:“好些了嗎?”
溫疏晏擡眸對着他淺笑,“好多了,就是有些累。”說完則依偎他的懷中,一副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模樣。
身子單薄,只穿了一件裏衣。
很快就沒了聲音,安靜下來。
也是如此,君漸行也只得繼續抱着他,瞧着他乖順地靠着自己,墨發柔軟貼服在他的臉上。
見他好似快要睡着了,轉頭去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小凳子上的藥,他端起藥去看溫疏晏,“大夫說一日藥不能斷,等喝了藥再睡吧。”遞過去。
溫疏晏也在他的話中睜開眼,瞧見了那被遞到自己面前的藥碗,那股濃厚的藥香味傳入鼻中格外的刺鼻,非常的難聞。
他因為煉丹所以對藥特別的敏感,極不喜歡這種帶着厚重雜質的藥,不管是氣味還是藥效都毫無作用,尤其還非常的苦。
一想到這麽苦,他就抗拒。
眉頭緊鎖,但因為他是低垂着頭,又窩在君漸行的懷中,所以他此時嫌棄的模樣并未落入君漸行的眼中。
溫疏晏愈發的嫌棄,不過在擡頭時他又換了模樣,一副委屈可憐地表情,輕聲道:“我可以不喝嗎?好苦。”
“大夫說你必須喝藥,不然身上的傷難好。”君漸行一五一十的将大夫臨走時說的話告知。
但也看出溫疏晏不喜歡吃藥,畢竟之前幾次喝藥他也是這樣軟乎乎的說不想喝,知道他怕苦,于是他又接了一句,“我今日從山下回來買了一些糖,喝了藥後吃糖就不會很苦,可好?”
“好。”溫疏晏雖依舊嫌棄,但君漸行都這般說了,他也就順着應了,而後又笑着道:“謝謝你君子,你是第一個這般對我好的人。”
君漸行沒有說話,将人放回被子中去拿了白天買來的糖,然後才又抱着溫疏晏喂藥。
可能是傷太重,溫疏晏的身子骨還是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
他只能盡可能的避免碰到不該碰的地方,抱着溫疏晏給他喂藥。
藥苦,期間溫疏晏一直皺着眉。
在君漸行低頭來喂自己時,他又會軟綿綿的喊苦,實在是讓人心疼。
很快一碗藥就喝完了,君漸行拿了一顆糖去喂溫疏晏,“吃了會好點。”
溫疏晏看着那顆糖張口含了過來,似是無意,舌尖輕輕掃過君漸行的指尖,帶着不一樣的濕潤。
很快就到了自己的口中,含了一會兒甜意驅散了他口中的苦澀,他擡頭笑道:“好甜。”
而君漸行則怔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明明上面什麽都沒有,但就是感覺溫疏晏的舌尖還在上面,那種怪異的感覺讓他緩不過來。
溫疏晏見他一直盯着他的手,唇角微揚,哪裏不知道他是怎麽了,不過開口時卻又是疑惑不明白的模樣,“君子你怎麽了?”還用着茫然地目光看着他。
君漸行回過神看向溫疏晏,搖搖頭,“沒什麽,只是想到一些事,你先休息吧,我去煮飯。”說完将人放回到被子中,将地上的東西都收拾幹淨後他匆匆出了門。
而在他離開後,屋裏又陷入了安靜,只剩下雨聲緩緩傳來。
溫疏晏看着緊閉的屋門,思慮着該如何吃到君漸行。
從方才的表現來看,君漸行也不是完全不為所動,興許多撩撥幾次,就能吃到了。
嘴角微揚帶上一抹笑,後頭也沒再去想。
他此時非常的疲憊,口中的糖雖然驅散了不少苦澀但他就是覺得苦,最是讨厭吃這些苦的東西。
若不是需要,他根本不想喝這些,倒不如讓他一夜疼着和君漸行雙修,明日也許他的傷就大好了。
這麽想了一會兒,他的思緒也有些混沌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
第二日晨起,天大亮。
溫疏晏醒來時就聽到耳邊傳來走動聲,轉頭看去就看到君漸行正站在桌前将早飯擺在桌上,只是一些清湯白米粥,湯水更多底下才是一些米粒,還有一顆水煮雞蛋。
看着站在那兒收拾的人,他小聲喚他,“君子……”
君漸行拿着筷子的動作一怔,片刻後才回過頭去看溫疏晏,道:“可是口渴了?”說完準備去給他倒水。
不過溫疏晏卻是搖了搖頭,同時慘白的面龐漸漸浮現一抹紅暈,“君子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何事?”君漸行只以為他是難受,走了過去到床邊。
溫疏晏沒有回話,只是用着濕漉漉的目光看着他,唇瓣輕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緊接着他朝着君漸行招了招手,示意他低身。
君漸行不知何意,但還是低下了身靠近溫疏晏。
溫疏晏看着靠過來的人微微仰頭貼近君漸行的耳畔,用着些許羞澀的聲音,輕聲道:“君子我想去茅房,我難受,你可以幫我嗎?”說話間氣息全數落在君漸行的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