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強吻
第30章 強吻
江行舟走了。
這句話像一把錘子一樣敲在岑令溪的頭上, 幾乎震得她半邊身子都動不了。
她似乎是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意識到聞澈這句話的意思。
隔了半晌,岑令溪才緩緩擡起頭來, 目光逐漸由震驚變成不可置信,在她看到聞澈那張陰沉着的臉的時候, 忽而像是釋然了一般, 肩頭又松了下來,讓臉上挂上了一絲自嘲的笑來。
但原先已經幹澀的眼睛中又在不知不覺中滑下了兩行淚。
滿天的清輝就這麽落在她身上,平添了幾分寂寥孤苦。
岑令溪沒有應聞澈的話, 又慢慢地垂下頭,呢喃了兩句:“走了啊, 走了, 也好……”
因為她突然想起幾天前聞澈的那句未說完的話。
“這樣啊, 那你說我要不先別讓江行舟走了?”
“等我們的婚宴,我就給他下帖子,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将他的客房留在我們隔壁……”
走了就好, 走了至少不用看見更多不堪的事情。
岑令溪偏過頭去看了眼天際挂着的圓月,一時覺得自己無處可去。
從除夕宴結束到現在, 整整四個月,她只有在父親生辰宴那天回了一次家, 還未說上幾句話,聞澈也一直不讓方鳴野和她見面, 今日是母親的忌日, 她不能于靈前祭拜,也不能上香祈福, 甚至連紙錢也沒得燒,這是為人子女之不孝, 江行舟因為她被遠調西川路,生死未蔔。
岑令溪的心頭開始泛起綿密的痛意,連帶着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
自始至終,她沒有和聞澈說半句話,也沒有留意到聞澈放在她手邊的那個精致的匣子。
聞澈不知曉今日是岑母的忌日,但看見岑令溪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只以為她是為了江行舟的離京而落淚傷神。
因為他很清楚,江行舟和她之間有過六年的時光,這六年的耳鬓厮磨是他無法從岑令溪的記憶中抹掉的。
聞澈俯下身子,湊到岑令溪旁邊,讓自己可以和她平視後,才問道:“告訴我,是因為江行舟嗎?”
岑令溪輕輕抽泣着,沒有回答他。
聞澈看到她這樣,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先穩定下來,像是在和岑令溪說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沒關系的,你再想着他,念着他,他都已經西出長安了,已經在去西川的路上了,五年十年不見,你會慢慢忘掉他的,對不對?”
他說着将一邊的石桌上擱着的那個木匣子抱到自己懷中,撩起袍子蹲在岑令溪身邊,當着她的面将那個匣子打開。
匣子中是一定做工極其精致的鳳冠,通體金黃,主冠和側翼上做了點翠的裝飾,流蘇用的也是品相極好的東海珍珠,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華貴。
“你看,這是我去年剛回京的時候便差人去打的鳳冠,連做帶修統共花了小半年,你瞧瞧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我再讓他們去改。”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想娶岑令溪了。
岑令溪轉過頭來看着那頂金冠,只覺得晃眼睛,尤其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
她心中一堵,雙手抵在匣子的兩側,用力一推,便将聞澈手中的匣子推到在了地上。
沉重的木匣子砸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并不算小,珍珠流蘇也跟着斷了,幾顆珠子滾落到了地上。
岑令溪看着聞澈眼睛通紅,“夠了,你太虛僞,我不想看見你,今天我也沒有心情同你吵。”
聞澈看了眼被岑令溪拂到地上的那頂鳳冠,很是意外地看向岑令溪,他伸手捉住岑令溪的雙手,問道:“令溪,我到底是哪裏沒做好,會讓你覺得我虛僞?”
岑令溪眼底已是一片紅腫,她想将手從聞澈手中抽出,但聞澈卻握的很緊,于是只好作罷,張了張唇,說:“我知道你恨我,想要報複我,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這分明是你動動手指就能做到的事情……”
她這話還沒說完,便被聞澈急匆匆地打斷了,“不,我怎麽會恨你,我有多愛你,你看不出來嗎?你為什麽心中惦念着的,永遠都只有江行舟和方鳴野?為什麽,不肯多看我一眼?”
岑令溪勾了勾唇角,略帶着些嘲諷的語氣說:“你愛我?就是将我關起來,不讓我見我想見的人,用我在乎的人來要挾我,讓我哪裏也去不了,只能屈從于你,聞澈,你不明白,這不是愛。”
随着這句話說完,一滴淚順着岑令溪的臉上落下,砸在了聞澈的手上,這一瞬,他像是被灼傷了一般,有些慌亂地松開了岑令溪的手,擡手想拭去她臉上的淚,卻在即将碰到的時候,被她先一步躲開。
聞澈又有些着急地站起身來将她擁入懷中,岑令溪推了兩下沒有推動,便放棄了。
聞澈察覺到了她的動作,将她松了開來。
月光灑在她的臉上,映得淚珠也如天上的星子一樣,聞澈只覺得心中一陣抽痛。
他俯下身來,想吻去岑令溪臉上的淚水,卻在額頭相抵的時候,聽到了她那句:“不要逼死我,求你。”
聞澈一瞬間恍如置身于兵荒馬亂之中,擁着岑令溪的手也不知道應該放到哪裏去。
“我很累,不敢騙您。”
兩個人挨得很近,聞澈可以感受到她微微顫抖的睫毛以及斷斷續續的呼吸。
他還是放開了岑令溪。
岑令溪沒有看一地狼藉的鳳冠,也沒有看聞澈一眼,只是壓着桌子站了起來。
她忽然覺得有些淚眼朦胧,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即使強撐着精神往前走了走,但身形還是一晃。
意識消失之前,她只知道後腰被拖住了,映入她眼簾的那張臉青澀了許多,面前的臉重疊成影,那一瞬她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唇一張一翕,只吐出了一句“清衍哥哥……”
聞澈攬着岑令溪腰的手僵住了,他的神思有些恍惚。
他以為這輩子除了在夢中都不會再聽到岑令溪喊他一聲“清衍哥哥”了。
但顯然這個時候岑令溪的身體更為重要。
聞澈匆匆忙忙地将岑令溪打橫抱起,進了屋子裏。
又吩咐守在院子外面的連朝去傳太醫。
太醫匆忙趕到雀園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以後了。
他本以為是聞太傅出了事,卻沒想到病人是個女娘。
女娘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呼吸孱弱,眉心還緊緊的蹙着,唇上沒有一絲血色。
太醫朝坐在一邊一臉焦急地的聞澈拱了拱手,禮節還沒照顧全,便被被聞澈壓了壓手腕打斷了,“看診便是。”
他小心翼翼地在岑令溪的手腕上搭上薄薄的絲絹,探起脈象來。
脈象很弱,像是風寒之症,但又不全是,他換了兩只手反複探了半天,還是拿捏不準。
而一旁坐着的聞澈已經沒有耐心了,只是壓着沒有發出來愠怒。
太醫終于确定了情況,于是轉過身來在聞澈跟前深深一拜,道:“娘子本是心病,又衣着單薄,想來當是風寒,下官無能,也只能撰寫些調養的方子,但心病終究還需心藥醫。”
他說完這句話沒有敢擡頭,只是等着聞澈的吩咐。
“心病?”
“是。”
聞澈沉默了片刻,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地道:“知道了,下去吧。”
太醫這才如蒙大赦一般斂衣起身,提了放在一邊的藥箱往後退了幾步,繞過了屏風。
太醫按照正常流程開了藥方,又和宅中的下人囑咐了煎藥時應當注意的事情,便在連朝的護送下回了皇宮。
臨走之前,他無意間擡頭看到門口挂着的匾額,上面是大大的“雀園”兩個字。
他其實不太明白聞太傅為何要給這座宅邸命名為“雀園”,但他也曾聽聞過,今年開年的除夕宴後聞太傅便不住在天子賜給他的宅院中了,那所聞宅也空置到了現在。
天上的圓月不知在何時已經被烏雲遮蔽住了,此刻竟然由風吹來一絲雨星子,他立刻用袖子遮在自己的頭頂坐進了馬車裏。
雨勢漸漸大了起來,落在窗牖上,敲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聞澈就這麽用手撐着自己的下颔聽着外面的雨聲,此刻心頭洇上了一片潮濕,他的胸口忽而有些憋悶的鼓脹,因為他想起來七年前自己知道岑令溪身份的那天。
那個時候他才剛剛步入仕途,中了探花,被留在了禦史臺做官,也就t是岑昭禮的下屬。
也是這麽一個春天,細細想來,連時節也差不多。
他坐在窗牖旁,對着滿桌案的文書,也有些煩躁,于是将手中的筆随意地拿着,歪過頭去看外面連成片地雨幕。
那時下雨,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下雨了他卻沒有帶傘,下值的時候恐怕又要淋雨回去了。
他才嘆了口氣,打算收回視線處理手上的文書,細細密密的雨幕中卻突然闖進了一道倩影。
缥碧色身影一步步地穿過雨簾朝禦史臺值房的方向而來,身後的丫鬟為她撐着傘,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拎着裙角,垂着頭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積攢的水窪。
在她到了屋檐底下伸手拂去衣衫上的水珠時,似乎是将目光看向了這邊,他只記得四目相交的那瞬,他別開了眼。
他認出了女娘就是當時在大相國寺給他送手爐、在集市上買他畫作的人,卻不知她有沒有認出。
等她進了值房的外間,把食盒擱在岑中丞的桌案上,輕聲細語地和岑中丞說話,聞澈才知曉,她是岑中丞家的女娘。
聞澈也循聲看去。
那時微微稀疏的光影隔着雕花的窗棂落在女娘的眉梢鬓邊,映下一層淺淺的斑駁,他一時的目光也沒有收回來。
直到岑昭禮喚他的表字,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匆匆将袖子攏了攏,悶着聲音應了句“中丞。”
岑昭禮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他即刻從位置上起身,去了岑昭禮位置跟前。
女娘就站在岑昭禮身邊,雙手交叉着藏在袖子裏,見到他也有些吃驚。
岑昭禮留意到她的神色,看了眼聞澈,又轉頭溫聲問詢女娘,“溪兒,你與清衍從前見過麽?”
女娘有些慌忙地垂下眼睛。
聞澈知曉她應當是不想讓岑昭禮知道他們之前見過的事情,于是在搶在她開口前回答:“回中丞,下官今日是第一次見岑娘子。”
岑昭禮也沒有多做追問,只是點了點頭,又撚了撚自己的胡須,道:“那溪兒今日來禦史臺恰好見到了清衍你,也算是緣分,認識一下也不妨事,溪兒覺得呢?”
女娘未曾擡首,只是朝着他稍稍彎了彎身子,道:“令溪見過聞禦史。”
原來她的名諱喚作令溪。
聞澈也朝着她行了揖禮,“問岑娘子安。”
岑昭禮瞧着自家女兒有些不自在,便笑着打圓場,“我膝下雖一直只有這麽個女兒,卻也從未輕視過,早些年也是和她幾個堂兄弟讀過書的,識文斷字是不成問題的,也通曉寫詩書經策,清衍你又是一甲榜眼,會試第一,若是得了空也可與我家女娘切磋一番。”
彼時心思尚且單薄,也未曾想過後來會有多少波折。
于是聞澈誠惶誠恐地朝着岑令溪颔首:“岑娘子‘長安第一才女’的盛名我剛進京的時候就聽說過,能與岑娘子切磋,是澈之幸。”
岑令溪本是來禦史臺給岑昭禮送午膳,恰好聞澈趕上了,岑昭禮便讓手底下侍奉的人備了一副碗筷來,留着聞澈一同用了午膳。
午膳後,雨勢非但沒有停歇,反而由淅瀝變成了滂沱,即使撐着傘恐怕也寸步難行,岑昭禮便将岑令溪留在了禦史臺,讓她等下值的時候一同回家。
岑令溪應了下來,那天巧得很,禦史臺值班的只有岑昭禮和聞澈兩個人,岑令溪想着閑着也是閑着,于是便找了處桌案坐下來幫岑昭禮抄寫文書。
恰好就在聞澈旁邊坐着。
她的字很好看,不是尋常女兒家會修習的簪花小楷,倒有點瘦金的痕跡,卻在落筆時不那麽鋒利,溫潤內斂卻不乏筋骨。
原來她的确是懂畫之人。
外面的雨聲仿佛讓禦史臺與之隔絕了一般。
聞澈其實本不喜歡下雨天,因為一到這種連綿的雨天他總會有頭疼之症,從前也看過郎中,郎中說得慢慢調養,許是因為還是嬰孩的時候便受了涼,雖不至于很難受,卻很難靜下心來。
但他沒有想到,此時坐在岑令溪身邊,隐隐約約嗅到她衣袍上的熏香時,竟然沖淡那些經年不曾治愈的疼痛。
岑令溪擡腕蘸墨的時候,眼神也往這邊飄過來,看見聞澈的目光正落在她謄抄的文書上,便出聲問道:“聞禦史可是有什麽事嗎?”
心事被女娘點破的那瞬,聞澈有些羞赧,但還是回答:“瞧見岑娘子字寫得好看。”
岑令溪的眼神跟着轉到了自己即将要交給岑昭禮的文書上,低聲道謝。
在她将要起身之時,聞澈還是沒忍住問了句:“冒昧問問岑娘子熏得什麽香,竟緩解了澈多年來的頭疼之症。”
岑令溪稍稍愣了愣,颔首笑道:“不是什麽有名的香方,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起了個名字叫‘撥雪尋春’,若是能幫到聞禦史,改天我托父親帶給你一些便是。”
說完也未曾多留,斂了斂衣袍便去了岑昭禮跟前。
聞澈記得,那日他對着岑令溪的背影失神了許久。
若不是突然傳來的叩門聲,聞澈真以為自己回到了七年前。
他擡頭看了眼,才發覺眼前是雀園,不是七年前的禦史臺。
也沒有那個笑眼盈盈的女娘,取而代之地是躺在榻上呼吸孱弱的岑令溪。
聞澈竭力平複了自己的心緒,才換成平日裏那副淡漠的神色,“進。”
是宅中的下人按照太醫的囑咐将藥煎好了,一時叫空氣裏也染上了些苦澀的氣味。
聞澈壓了壓眉,和下人道:“藥給我就行。”
下人戰戰兢兢地将藥碗遞到聞澈手中,生怕出了半分差錯。
等到聞澈再次示意,才敢端着托盤退下。
聞澈擡手掠去岑令溪貼在臉上的碎發,用勺子輕輕在碗中攪動了幾下,又将勺子遞到自己唇邊,探了探溫度,才肯俯下身來喂到她唇邊。
岑令溪即使尚在病中,但唇卻抿得很緊,藥根本喂不進去。
喂一口吐大半口,盡數沾在了聞澈寬大的衣袖上。
聞澈卻一點也不惱怒,很有耐心地重複着方才的動作,一遍又一遍,岑令溪也吐了一口又一口,一直到了那碗藥見底,他的袖子濕透了大半片,其實也能想到岑令溪根本沒喝進去幾口。
他輕輕嘆了口氣,取出絹帕為岑令溪擦拭去下巴上沾上的藥水,拇指無意間擦過她有些冰涼的唇瓣,聞澈突然一愣,不自主地靠近,卻還是在離她一尺的位置停了下來。
最終也只是用拇指蹭了蹭她的唇瓣,問了句不會有回答的話:“是不是覺得很苦?”
耳邊的雨聲又清晰了起來。
聞澈苦笑了下,将藥碗擱在一邊的桌案上,俯下身子将頭埋在岑令溪懷中,好似這樣便能将他的頭疼之症緩解一番,雖然岑令溪已經許久未曾熏香了。
岑令溪一直昏睡了三天,聞澈也就這麽寸步不離地守了她三天。
岑令溪手指微動的時候,聞澈忙睜開有些迷蒙的雙眼。
她的意識似乎還不太清楚,動了動唇,喚出一聲:“清衍哥哥。”
聞澈卻瞬間清醒了過來,坐起身來,彎眼道:“你總算是醒了,我很擔心。”
岑令溪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眼前的面孔,立刻将手收回被子裏,道:“太傅。”
聞澈的笑意僵在了臉上,但還是隐而不發,問道:“先潤潤嗓子,想吃些什麽,我去吩咐廚司。”
岑令溪搖了搖頭,“不敢勞煩太傅。”
聞澈的眸色沉了沉。
岑令溪撐着床榻起身,說:“妾想先洗漱一番。”
聞澈怕再刺激到她,便順着她的心意,将侍奉她的丫鬟青梧傳了進來。
岑令溪醒過來後又恢複了從前面對他時的那副乖順模樣,苦澀的藥每次都會喝的一滴不剩,風寒之症也漸漸痊愈了,但總是有些興致恹恹,聽宅中的下人講,她從前還會看書習字打發時間,這次醒來後,連這些事情也不曾做了,每日便是坐在院子的石桌邊,一坐便是一整天,也不同人說話。
聞澈想問問她,但他次次回家時,岑令溪都已經歇下了。
他想起那日太醫診斷後說岑令溪這是心病。
他想起岑令溪從前在閨中的時候與元家娘子最是要好,讓連朝去探聽了番,才知曉前些日子她才回京城,便叫人将她請到了雀園。
岑令溪在看到元嫱的時候,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立刻起身跑到元嫱跟前,一時沒忍住落了淚:“嫱兒!”
元嫱看見岑令溪的模樣,也有些難受,但還是安撫着她。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自五年前你嫁給李将軍跟着去了t隴西後,我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岑令溪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我上個月回馥州老家,前兩日才和爹娘一起回的長安。”
岑令溪點了點頭問道:“李将軍還鎮守在隴西麽?”
元嫱點頭稱是。
岑令溪看見她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問道:“你,想說什麽?”
元嫱藏不住什麽話,還是問道:“我回京的時候在路上撞見了江行舟,你如今又在雀園,你和聞,當時不是已經毀婚了麽,怎麽如今又牽扯在了一起?”
岑令溪愣了愣,還是強裝鎮定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她頓了頓,想起元嫱方才的話,又拉着她的手問道:“你說你碰見了行舟,他如今怎麽樣?”
元嫱有些驚訝:“你不知道?”
岑令溪心底一沉。
元嫱嘆了口氣,說:“他還沒到西川任上,便遇見了內亂,因公殉職了……”
岑令溪的雙目瞬間失去了焦距,她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只覺得喉頭哽塞。
元嫱連忙安慰她,她緩了好久,才和元嫱道:“你明日來的時候,可否幫我帶一些紙錢,我被困在雀園,出不去。”
元嫱胡亂地點頭。
隔日岑令溪特意挑了聞澈不在的時間,在後院找了炭盆,想着為江行舟燒些紙錢,也算慰藉,畢竟,他走到今天,全然是因為自己。
卻沒想到聞澈提前回來了。
她還沒來得及撲滅火盆,便被聞澈拽了起來。
聞澈只是掃了一眼炭盆,冷聲問道:“你在給江行舟燒紙錢?在我們的家裏?”
岑令溪別過頭去沒有說話。
聞澈一時怒火中燒,直接将她一扯便扛上了肩膀,任憑她怎麽反抗也無用。
等到了房裏便把她扔在榻上,俯身對着她的唇便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