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鼻息
鼻息
空間裏的香味和臉頰熱烈的溫度讓沈簇頭暈目眩起來，他又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從身體抽離，飄到上方看着自己的模樣。
手指尖感受着信紙上的紋路，心跳久久沒落下來。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沈簇才從走廊裏傳來的聲音下回過神。
書包裏的魔仙棒還在閃光，看起來電量充足，報名表放到書包的隔層裏，想來想去，信封和信紙最後還是進了他褲子右邊的口袋。
下課時間，比起沈簇拿着什麽棍子棒子，他拎着書包顯然更引人注目。
在又一次有人回過頭盯着他時，他擡頭給予了一個兇神惡煞的表情，被瞪的人愣了一下，随後轉過了頭。
走到班級的後門，還沒進去，沈簇就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了自己座位右邊的秦沨孑。
臉是最直觀的時尚單品，這句話在秦沨孑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光線打在白色的校服上，讓秦沨孑看起來渾身散發着思想者的聖光，坐在座位上脊背挺直，沈簇感覺秦沨孑可能連頭發絲都是一根根打理的。
然而現在桌面上放着教材正襟危坐的人，正在桌洞裏玩手機。
“小花！”宋子意看到門口的人伸出手打招呼。
秦沨孑聽到聲音關上了手機，也擡頭看過來。
他的座位在裏面靠窗，得秦沨孑讓開才行。
但是秦沨孑看着他走近卻一動不動。
“讓一下。”沈簇低下頭看着秦沨孑。
班裏的同學一個個豎起了耳朵，新同學開學就和沈簇杠上了這可是個大新聞。
宋子意作為第一線知情人，看着秦沨孑的舉動內心複雜。
“好。”秦沨孑笑了笑站起來，将椅子往後拉了拉。
沈簇走進裏面坐下，書包放在了桌上“傅天呢？”
“他在奶茶店呢，說最後一節課不來了，中午一起吃飯。”宋子意轉過身拄到沈簇的桌子上。
“點點沒沒收書包？”
不少同學私底下叫方點點點。
“沒，魔仙棒還在裏面閃呢。”沈簇拉開書包拉鎖拿出報名表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沒擡頭“老師讓我給你。”
“謝謝，你人真好。”
宋子意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沈簇一頓，擡頭看了看右邊一臉微笑的秦沨孑。
imfine thankyou and you？你倒是頂着張無辜臉。
宋子意左手擋着嘴，低下頭小聲沖着沈簇說話“這人他對你圖謀不軌，別看長得正人君子。他給你那情書，你看了沒？”
沈簇低下頭右手擋住嘴“看了。”
宋子意兩眼放光“寫的啥？”
沈簇還沒想好怎麽形容，旁邊忽然闖入聲音“你有看我的情書嗎？”
兩人的秘密通話被打斷，沈簇縮回手轉過頭，秦沨孑正一臉專注地看着他。
“沒有。”沈簇把書包塞進桌洞，又加了句“撕了。”
上課鈴打響，同學陸陸續續回到班級，宋子意眨巴眨巴眼轉回去坐好。
旁邊久久沒有聲音，沈簇往旁邊一瞥，秦沨孑坐着沒動，眼睛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又耷拉尾巴了。
生物老師踩着高跟鞋揚着一臉和諧笑容走上了講臺。
沈簇在桌洞裏翻了翻，沒有生物書。剛想抽出個練習冊将就放桌子上，一本打開的生物書推了過來。
秦沨孑沒說話，仔細看能發現嘴唇抿在一起。
沈簇沉默一瞬，坐起身老實地看了看嶄新的生物書。
餘光看到旁邊的人嘴不抿了，好像還有點上揚。
他是不是應該說聲謝謝？
你真善良和你人真好又闖入沈簇腦袋。
算了。
“同學們，今天，我們開學的第一節課不講那些細胞和遺傳概率。”生物老師拿了根粉筆，在黑板上寫下生理常識知識六個字。
“今天，我們來講一講我們的身體結構，以及關于分化的基本知識。”
同學門一聽頓時開始了小聲議論。
沈簇看了眼生物書，課标題上正是黑體加粗的《ABO性別分化》
“大家不用害羞，這是很正常的話題。”生物老師握着小蜜蜂的麥克風。
“同學們知道為什麽這堂課放在了高二下學期的第一節嗎？”
同學紛紛搖頭，沈簇也好奇地擡起了頭。
生物老師絲滑地進入了主題“因為我們第二性別的分化期在10歲至16歲，也就是小學四年級到高一，高二年級大部分人完成了最後的分化，這個時候正是最需要這堂課。”
“當然，也有16歲至20歲期間的分化，這種類型屬于滞後性分化，身體上會......”
沈簇少見有興趣地聽起課，跟着看教材。
他注射的抑制劑和市面上流通的抑制劑不同，名為HCV003信息素抑制特效藥，是內部實驗藥，這個抑制劑功能主要在限制腺體發育與信息素生長。
長時間注射可實現A變B或O變B，只不過副作用還在實驗階段。
他争取到實驗資格後已經注射一年多。
老師講課的進度很快，翻動書頁的聲音在教室裏響起。沈簇等了等，卻沒有人翻動面前的生物書，疑惑地擡起頭，猝不及防撞入一雙灑光的眼睛。
沈簇似乎從秦沨孑的瞳孔裏看見了自己。
眼睛仿佛變成了弓，視線變成箭矢。兩人同時拉動弓弦，箭矢交鋒。
然而在将要相對的一瞬間，兩支弓箭都偏移了航道錯開，火花自箭身擦過。
兩人同時移開視線。
秦沨孑落下視線翻開了下一頁，沈簇看着書上的文字，食指和大拇指交疊着壓了壓。
随着書頁帶過的風，沈簇聞到了一股味道，或許是書被秦沨孑揣了很久，沾染上他身上的氣味。
比信封上的味道淡了，像是一個味道。
“同學們看到書上的圖例，分別是Alpha和Omega的腺體形狀圖。”
同學們大多忍不住臉紅脖子紅。
”Alpha易感期和Omega發熱期時腺體會鼓起，注射抑制劑5到7分鐘會回歸正常。”
“臨時标記，是在Omega發熱期時，Alpha通過咬破Omega後頸的腺體注射信息素。臨時标記後的一個月裏Omega都不會再發熱......”
沈簇好不容易認真聽講一次，但旁邊另一個人的存在強烈，他微微偏頭瞥了瞥，秦沨孑正看向他這邊。
不對。
秦沨孑正在看他腦袋後面。
這是.....
操！
沈簇捂着後頸直起上半身，沖着秦沨孑的桌子就是一腳。
聲音不大，沒引起注意。
伸手将生物書揚出了桌面，沈簇移了移椅子靠在窗戶邊，遠離了秦沨孑。
沒再聽課，沈簇拿出了手機。
桑城三飒群聊-----
【傅天：你倆到了之後直接上二樓，右拐第一個房間。】
【宋子意：謝謝傅少請客！】
【傅天：？】
【，。：謝謝傅少請客。】
【傅天：......】
手機調好靜音，沈簇打開連連看玩起來。
就再也沒擡頭。
下課鈴響，到了午休放學時間。沈簇收起手機，将書包拎了出來，宋子意起身一臉期待“我要吃披薩披薩！”
沈簇站起身後，外面的秦沨孑卻沒有動。
宋子意站在過道，看着氛圍不太對勁的兩人感覺不對勁。
“讓一下。”沈簇說道。
秦沨孑一下站起身，沈簇低着的視線一路向上直到擡起四十五度角。
“對不起。”秦沨孑雙手并攏放在校服褲子的褲線上，像個标兵。
“什麽？”宋子意疑惑出聲，對不起啥？對不起表白了？
沈簇第一次面對道歉，略微有些尴尬意味。
“什麽啊？”宋子意輕聲，眼神詢問沈簇。
啧。
沈簇剛要開口，秦沨孑卻先說了話。
“我的意思是，對不起，我不應該在上課看你的.....”
“行了！我知道了！”沈簇趕緊打斷，生怕秦沨孑順着說下去。
打架表白，辦公室門口表白，現在教室裏再來個不應該看他腺體？雖然他是Beta......
“我不是故意的，沒有惡意，對不起。”秦沨孑沒看沈簇，眼神落在地上。
沈簇每每看見秦沨孑這副模樣就總能想起那條薩摩耶。
犬類犯錯了都一個樣子。
“嗯，我知道了。”沈簇撇開眼。
“能讓開了嗎。”
秦沨孑還是沒讓開，宋子意對于硬堵沈簇的行為怒不可置，正撸着袖子要上前扒開他，就聽見人慘兮兮地說話。
“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吃午飯嗎？”
“什麽？”宋子意不可置信。
“我剛轉來，沒有朋友，對環境也不熟悉，可以和你們一起吃午飯嗎？”
說着秦沨孑又卑微地說“我可以不說話，你們當我不存在就好，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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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的門被推動，宋子意第一個走出去，急匆匆地往二樓走，似乎要跟傅天計劃怎麽讨伐新出現的某個人。
沈簇走在前面，秦沨孑就跟在後面。
亦步亦趨。
“這裏點單，包間是二樓右拐第一間。”
秦沨孑點了點頭“第一次來，你有推薦的東西嗎？”
看着面前搖着的尾巴，沈簇微笑了一下“沒有。”
随後才心滿意足地轉身上樓。
“哎，那不是沈簇嗎。”坐在窗邊的同學發現了人影。
“是哎，他旁邊那個是誰啊？”
沈簇推開包間門，就看見宋子意繪聲繪色地跟傅天說話，還得帶着豐富的手部動作。
傅天一會樂一會氣，像個神經病。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校霸喜歡看巴啦啦小魔仙。”傅天看着進來的人大笑，沈簇把背包大力甩進傅天懷裏，沒等說話，傅天又人格分裂般嚴肅地開口。
“這個秦沨孑，小花，你怎麽看。”
沈簇淡定自若“能怎麽看。”
“有沒有好感？喜不喜歡？”
沈簇喝了口西瓜汁“我都不認識他。”
“那有沒有什麽奇特的感覺？”
“能有什麽感覺。”
傅天歇了火，看到了一邊的菜單“白姐新研發的菜品，你點嗎？”
沈簇看樂一眼“不點。”
“為什麽？”
“不想吃不喜歡。”
“你還沒吃過呢。”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完沈簇擡起頭，宋子意和傅天看着他眼神複雜。
恍然意識到什麽，三人陷入詭異的沉默。
包間不大，窗戶敞開，來一陣風能給三個人挨個吹一遍。
“我不喜歡吃香菜。”沈簇淡淡開口。
話音剛落門被推開，秦沨孑走進來“你好。”
傅天沒起身，拿出了做派“你就是秦沨孑？”
“嗯。”
傅天挑起一邊眉“Alpha？”
“是。”
霎時間屋子裏鋪滿了紅茶信息素，傅天也是Alpha，他正用信息素挑釁。
宋子意捏着鼻子“你們不要打啦不要打啦”
沈簇忽然聞到了大量的凜冽味道，像雪松，秦沨孑身上的味道。看着傅天秦沨孑兩人開口勸阻
“不要在公共場合亂放信息素。”
語音剛落，沈簇指尖一涼。
這味道，不是香水，不是香精。
是秦沨孑的信息素。
他沒有聞到傅天的信息素，卻聞到了秦沨孑的。
不對，他注射抑制劑應該什麽信息素也聞不到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