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示弱

示弱

片刻前——

池然并沒有邀請秦沨孑,他不認識秦沨孑,也不覺得他能請動秦家的少爺。

看見秦沨孑那一刻他很驚訝。

“沈簇邀請我來參加他弟弟的生日宴會。”

秦沨孑說完後,池然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女人。

她神色如常,微微點了點頭。

切完蛋糕後,池然看着秦沨孑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找了個借口跟了上來。

他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惴惴不安,想見沈簇一面。

喧嚣被甩在身後,月色下池然的追逐被玫瑰高牆阻擋。

亂了陣腳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然才走出平日熟悉的迷宮。

沈簇握着一捧白色的山茶花,周身的白像要跟月色融合。

是這樣的。

池然禁不住去回想,沈簇的身上總是籠罩着悲傷,他們之間的隔膜透明柔軟,又堅不可摧。

池然倒是希望沈簇可以和他大吵一架。

但是沈簇從來都沒有。

彎月下,池然看見沈簇笑了。

沈簇聞了聞山茶花的味道,發現了一旁的池然。

沒等池然開口說話,沈簇從兜裏掏出盒子扔了過去。

池然下意識伸手接住,看向沈簇。

“生日快樂。”沈簇勾了勾嘴角,轉過身。

要走了嗎?

池然看着沈簇的背影,嘴唇微動,在沈簇愈走愈遠的腳步中,沒說話。

遠處兩個人并肩,月光下影子交疊。

池然打開盒子,寶石在光影下熠熠生輝。

他曾聽姥姥說過。

“那段時間為了還貸,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只有送給小簇出生時的那塊黃寶石還在了......”

池然合上小盒,轉過身重新走進宴會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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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門口,沈簇站在某位大少爺低調的邁巴赫前被攔住了。

“搭個順風車?”秦沨孑拉開後座車門。

“哪裏順風?”沈簇拿出手機點了點“我已經叫車了。”

在秦沨孑留守般的眼神下,沈簇走出了拐角。

找到車牌號報完手機尾號,沈簇坐上了車。

路邊風景在車窗玻璃流轉,沈簇靠着細微颠簸的車座。

今年是給池然第二次過生日。

沈簇心裏細細數着。

也是媽媽和池叔叔結婚的第二年。

懷裏的山茶花散發着幽香,沈簇情緒被抽離,眼神從車窗落到了白色的花瓣上。

微微動作,雙手掐着花紙擡起,低着頭鼻尖沒入花枝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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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小區門口時已經晚上八點半,小區裏有一段路的路燈損壞,物業遲遲沒修,就導致那一段路黑得出奇。

沈簇無聲加快步伐走着,手裏掏出單元門的感應卡。

在六分鐘內迅速抵達家門口。

走進家門聞到熟悉的味道沈簇心裏才踏實了下。

脫了鞋沒換衣服,找了個大大的玻璃瓶把花插了進去。包裝和花泥就被放在了旁邊。

換了衣服洗漱好後,沈簇剛要關掉客廳的燈,門口忽然傳來突兀的敲門聲。

神經一哆嗦,沈簇動作頓住,下意識屏住呼吸去聽門口的聲音。

沒等聽到什麽悉索聲音,敲門聲又響起。

冷汗直冒,沈簇脫了拖鞋光腳走到門口。

老式門還是下壓的門把手,門洞已經被沈簇用紙塞住。

沈簇只得輕手輕腳地靠近門板側耳趴在上面,企圖在隔音不好的門板上聽到敲門者的聲音。

心髒狂跳,在下一次的敲門聲到來之前,門外的人說話了。

“是我。”

是秦沨孑的聲音。

忐忑戛然而止,心悸潮水般褪去,沈簇呼出口氣,疑惑攀升而起。

平整心情,沈簇打開了門,将上半身探了出去。

秦沨孑一身高定西裝和寫着小廣告的破樓道格格不入。

秦沨孑看着棕色的鐵門打開一個小縫,一個小小的腦袋伸出來,耳鬓的頭發還帶着水汽,下一秒,粉色的嘴唇輕啓。

“幹什麽。”

“你又跟蹤我。”

門內沈簇拱着身體,門外的臉上表情冷酷。

“怎麽會呢?”秦沨孑低着頭,表情看起來無辜。

......誰信呢?

“我搬到了隔壁。”秦沨孑指了指203,在兜裏拿出一個鑰匙。

沈簇表情一時空白,看了看鑰匙又看了看隔壁。

“什麽時候?”

剛說完,沈簇恍然想起,昨天還是前天,他确實看見了搬家公司的人。

啊,怪不得那人見他跟見了鬼一樣。

秦沨孑了然的笑了笑“我特意告訴搬家公司不要讓你發現,還是讓你發現了。”

沈簇無言。

“搬家本來就很吵,不想讓我發現怎麽不上學搬。”

秦沨孑像是突然頓悟“啊原來還能這樣。”

......

“我今晚沒地方住了。”秦沨孑忽然垂下頭。

“?隔壁不是你家麽。”

秦沨孑聽了忽然吸了吸鼻子“搬家公司什麽都搬了,連垃圾桶都拿來了。”

“但是他們唯獨忘了搬床。”

“我沒買沙發,地上很涼。”

“我很好騙?”

“是真的。”秦沨孑一米八幾的個子忸怩造作起來。

“我睡沙發也好,我可以蓋自己的衣服,我還可以做家務。”

“你可以收留我嗎?”

“不可以。”沈簇冷酷無情,說着就要關門。

秦沨孑卻忽然來勁“我不會影響你,我什麽都能做,讓我留下吧。”

“你說什......”沈簇重新開門剛擡眼,就和201剛要出門跳廣場舞的阿姨來了個四目相對。

一時間阿姨臉上的表情複雜到沈簇無法進行解讀。

阿姨咳嗽一聲,邁出的腳步又縮了回去,門又砰地關上。

“我還可以做飯......”秦沨孑還在繼續輸出。

“閉嘴。”

“進來。”

“好。”秦沨孑立刻點頭。

暖色的燈光映入眼簾,秦沨孑回手關上門反鎖。

沈簇拿出鞋櫃上另一雙拖鞋。

“這是誰的拖鞋?”秦沨孑站在門口沒動。

“宋子意的。”

“我不穿。”

?沈簇擡頭看着秦沨孑。

“別人的鞋我不穿。”秦沨孑一臉正經語氣哀怨。

得,大少爺。

沈簇将拖鞋重新放回去“不穿拉倒。”

“那我怎麽進去?”

“光着。”沈簇撓了撓脖子,轉身往沙發走。

将沙發上的零食拿起來,沈簇回過頭發現秦沨孑正在門口脫衣服,西服外套挂在手臂襯衫解開幾顆扣子,現在手正放在褲腰帶上。

“你幹什麽!?”沈簇擡高聲音。

“不是說光着嗎?”

“你有病吧。”沈簇氣急敗壞。

“我說光着腳。”

“原來如此。”秦沨孑停下動作點了點頭,脫了鞋。

“廁所裏有一次性牙刷。”沈簇指了指衛生間。

“你自己解決。”

“好。”秦沨孑雙手拿着外套點頭。

“我要睡覺了,有事敲門。”沈簇從冰絲睡衣兜裏拿出遙控器。

“空調遙控器。”

“好。”秦沨孑接過。

“我睡覺了。”沈簇看了看蠢蠢欲動的秦沨孑。

薩摩耶還是不準确,是哈士奇。

“好。”哈士奇吐着舌頭搖尾巴。

沈簇走進卧室,關門時候不經意看了眼秦沨孑。

門板冰涼,沈簇額頭貼了貼,手指扣了扣把手。

沒想到真給秦沨孑放進來了。

門外,秦沨孑環視着客廳,目光停留在玻璃瓶中水裏的山茶花。

輕步走過去,食指在花瓣細細摩挲。

外套搭在沙發,秦沨孑走進衛生間,一擡頭就看見了櫃子上一摸一樣的兩個鯨魚牙杯。

眉頭一皺,随後拆開一次性牙刷。

水龍頭放出水,秦沨孑接着洗了洗臉。

水流聲傳來,沈簇聽着走到床邊躺下。

秦沨孑在洗臉,或者洗手。

卷起被子,沈簇閉了閉眼。

秦沨孑頂着滿臉的水珠,手裏的一次性洗臉巾攥成一團,目光晦澀地看着髒衣簍。

沈簇本來以為自己會因為家裏多出一個人失眠。

鼻子總能聞到空氣中清涼的味道,沒想到聽着細微的聲音反而困意滋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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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響起鬧鐘聲音,沈簇睜開眼,拿起手機劃了一下。

六點半。

坐起來抹了把臉,沈簇捋了捋頭發打開了門。

客廳并沒有人,沙發上整潔如新,秦沨孑走了。

典型的睡完就走。

沈簇撇了撇嘴,走進衛生間,拿牙杯的動作一停。

宋子意買的情侶牙杯,一藍一粉兩條鯨魚,嘴對嘴挨在一起合成一個愛心。

而現在兩條鯨魚尾巴對尾巴,變成了一個X。

......

呼出口氣,沈簇拿下粉色的牙杯開始刷牙。

按部就班剛洗漱完,門口傳來聲響,沈簇走過去,秦沨孑穿着校服拎着早餐走進來。

哦,沒走。沈簇接過秦沨孑手裏的東西,一盒一盒,肉的香味飄出來。

“你怎麽進來的?”

秦沨孑脫了鞋從鞋櫃裏拿出個沈簇沒見過的拖鞋“我拿了鑰匙。”

沈簇點了點頭将東西放在了茶幾上,視線又飄到了陽臺上面晾着的衣服。

“你洗衣服了?”

“嗯。”秦沨孑熟門熟路的在一邊坐下。

......就當留宿費了,沈簇如此想着。

“我怎麽沒聽到洗衣機的聲音?”

“沒有幾件衣服,我手洗的。”

“哦。”

嗯?

沈簇驀然擡頭,看向晾衣架,除卻幾件襯衫,有一條褲子,最右邊,有一條白色的,三角的,內褲。

手洗的?沈簇整個人木然。

腦袋裏止不住腦部秦沨孑在衛生間雙手搓着那塊布的場景。

操!!!!!

沈簇忽然戰起身,快步走到天臺給內褲薅下來。

然後悶着頭回到卧室關上了門。

“不吃早餐了嗎?”秦沨孑的聲音悶悶地響起。

沈簇胡亂把布料塞進衣櫃,耳根臉頰充血般通紅。

煩死了,就不該收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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