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第 41 章

被挂斷電話的姚柔伊, 突然産生暈眩感,腦海中響起一聲的尖銳凄厲的蟬鳴聲。

甚至産生強烈反胃感。

一想到在大洋的彼端,孟筝出現在顧閻的身邊,做着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就萬分惡心想吐。

姚柔伊跑到洗手間, 什麽都沒有吐出來。

回到客廳,抱着腿、窩在沙發上, 心力交瘁, 頭腦暈漲。

她又想起那本相冊。

記錄着他們點點滴滴的相冊, 被她完好地收在書櫃裏。

姚柔伊鞋都不穿, 飛奔至書房, 從書櫃裏拿出相冊,狠狠地撕扯,發洩胸口快要噴湧的憤恨。

撕成一攤後, 她又把這些碎片帶去廚房,打開燃氣竈, 一點點燒掉。

廚房被難聞的濃煙充斥着, 她被嗆出了眼淚。

終于燒完,她脫力地坐在廚房的地板上,周圍是散落的相片灰燼。

她連哭泣的欲望都沒有,只是很虛脫無力的感覺。

她明明做了鴕鳥,不去管那個孟筝, 可現實猛地給她一個巴掌, 告訴她問題一直存在,不去面對只會發生更可怕的、更難以承受的事情。

廚房地板硬且涼, 姚柔伊坐了一會兒,覺得沒勁, 又起來回到沙發,睡覺。

她沒有胃口,沒有力氣,不想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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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睡覺。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肚子餓得很痛,她不想去吃飯,任由這股餓勁過了,接着睡。

在她以為自己要睡進醫院的時候,顧閻回來了。

他将她從沙發上抱起來,放到卧室床上。

後背剛接觸到床面,姚柔伊醒了。

她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她等着他的解釋,或者宣判。

顧閻被她盯得發毛,“怎麽了?是因為昨天沒有回你消息嗎,我喝多了,醉得厲害,沒有看到,我回複之後你也不理我。”話尾還帶着一點小埋怨。

“你昨天跟誰在一起的?”姚柔伊問。

她想,如果他老實交待,并解釋到位,或許她會相信他的話。

“和助理他們。”顧閻疑惑:“還有二姑。”

姚柔伊:“我說的不是他們,其他人。”

顧閻:“一些外國佬,你也不認識。”

為什麽明明發生了,卻不肯承認呢?

姚柔伊想不通。

她很失望。

“我打電話的時候,是一個女人接的。”姚柔伊說完,仔細觀察他的動作和表情。

顧閻右手摸了下左後背,好似想明白什麽,“我要去投訴那個酒店,有人偷偷進入我的房間。”

姚柔伊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背上,見那枚素圈戒指不見蹤影,她心涼到谷底,“你見她的時候連戒指都不想戴了?如果不戴能不能還給我,我後悔送給你了。”

“不是,我醒來之後,它就不見了。”顧閻說:“原本想回來之後買個新的戴上,但聽你說有人接我的電話,我才能确定戒指是被偷走的。”

姚柔伊冷笑:“到底是偷走的,還是送走的?”

見姚柔伊這般,顧閻大致能确定,接他電話的女人不是陌生人。

那只有一種可能。

“我真不知道孟筝來過我房間。”顧閻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可能這麽說你也不信吧,我被人算計了。”

“有誰能算計到你頭上?”姚柔伊無力道:“算了,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等我查出真相。”顧閻去抱姚柔伊,被她推開,他讪讪站定:“照顧好自己,我馬上回來。”

顧閻決定當面和孟筝對峙,并要回那枚戒指。

他這麽長時間,一直躲着她,有自己心虛的成分在,當年她對他情深無二,他都懂,她問他要婚姻,他混蛋,不肯答應,換她失望離開。他給她很多經濟上補償,她一樣沒收,很顯然她是恨他的。

他對她有太多歉疚,可确實沒有餘情,本質她的性格并不是他喜歡的那種,和她在一起自己很少有輕松的時候,她情緒太敏感,不像姚柔伊那樣敢愛敢恨,率性表達,和孟筝在一起,他更多的是需要猜,猜她的所思所想,顧慮她的方方面面。

尤其是安全感這一塊,折磨得他頭疼,他根本沒法和朋友們聚會喝酒,她随時随地查崗,像幽靈一樣。

在那段關系中,他自覺對不起她,所以不太想去面對她。

奈何她對他太執着了,也對他曾經說自己絕對不會結婚的話太在意,以致于至今困在過去。

顧閻想,冷處理終究不是個辦法,是時候斬斷她所有的妄想。

顧閻撥通孟筝的電話。

她接的很快。

“孟筝,出來聊聊吧。”顧閻盡量克制住怒火,使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

“你終于肯主動聯系我了?”孟筝問:“你想跟我聊什麽,讓我回去?”

顧閻:“讓你死心。”

“不,那我不會去見你的。”孟筝搖頭,盡管隔着手機并不能讓顧閻看見。

“把你偷走的戒指帶上。”顧閻說:“只有這一次見面的機會,你不來不會有下一次。”

“不,會有的。你看我去找了你多少次,你都不見我,而現在你就願意見我了,我做到了。”

顧閻火氣飙升,“真覺得我能被你們算計兩次?”

孟筝:“誰知道呢。至少這次成功了不是嗎?”

“來到我房間,私自接電話讓我未婚妻誤會,偷走戒指,你覺得這些把戲能有什麽用?”顧閻嘆了一口氣:“我們會吵架,但很快就會和好,而你呢,從此再也不會成為我們的愛情阻礙。至少,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的愧疚。”

“不會對我有任何的愧疚,真的嗎?”孟筝輕松的語氣不複存在,她開始哽咽:“你不應該對我愧疚嗎?你是怎麽走出母親自殺的陰影的?是我陪着你的!我那麽愛你,将我的一切都獻給了你,可是你呢,你從未給我對等的愛,你不應該愧疚嗎?”

“你說的對,我是渣了你,我起初挺愧疚的,如果你不出現,不重新介入我的生活,我可能真的會對你愧疚一輩子。”顧閻說完就笑了:“但是,你知道的,我們這種渣男,只要拿到了對方犯錯的把柄,什麽愧疚都會自己消解掉的。”

“你不是渣男。”孟筝言之鑿鑿:“我才不會愛上一個渣男。你只是一個不夠愛我的壞男人。”

顧閻沉默了,他嘆了一口氣:“算我求你,放過我,放過自己,回去。”

“我回國是為了帶你走的。”

顧閻:“你不是個異想天開的人,何必說這種不能實現的話。”

孟筝固執地說:“可以實現的,我們會在一起。”如果不能帶你走,我便留下,長眠于此,我們終将會在一起。

“你是不是瘋了?”顧閻并沒有調侃,他說的很平靜,她展現出來的心理狀态極不正常,以前的孟筝不會這樣的極端,“你現在應該去看一下心理醫生,你可能病了。”

顧閻指出她生病的時候,孟筝正吞服下兩粒藥片。

所有人都覺得她病了,連醫生都給她開出了藥,可她知道這個藥只能發揮病理作用,而她真正的藥在顧閻身上,可他不肯醫治她。

她身在阿鼻地獄,整夜整夜睡不着,他怎麽不願意拉她一把呢?

當年她救了他,為什麽他不肯救她呢?

“如果我病了,你會管我嗎?”孟筝說。

顧閻說:“我只能幫你介紹醫院和醫生,其餘的只能靠你自己度過,自己走出來。”

“不要。”孟筝哭起來,t話語混亂:“我走不出來,你根本不知道,你怎麽會知道,你在幸福,我在痛苦,你根本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們沒有死,為什麽沒人保護我,為什麽我會遭遇那些,我不要一個人,我不要再遇見他們……”

她的話聽起來在控訴他的分手,可細品起來又有些不合理之處,“他們沒有死”,“不要再遇見他們”,藏在這段話裏的“他們”究竟是誰?

顧閻:“你遭遇了什麽,你應該跟心理醫生好好聊一下。”

孟筝:“我快要死了。”

這話又是沒頭沒尾、語出驚人的一句。

“算了,你在哪?既然你不願意出來聊,我過去取戒指。”這枚戒指是姚柔伊送的,意義不一樣,如果能找回來,他是不願意重新買的。

“戒指被我吃掉了。”

孟筝的話已經越來越奇怪,完全無法正常溝通,她就像在發病中,不是正常的精神狀态。

既問不出她的地址,也不想和她多做糾纏,顧閻挂了電話。

他第二個電話打給顧方圓。

顧方圓自然知道他會來興師問罪,她接起電話。

顧閻:“二姑,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聊了?”

“無聊嗎,或許吧。”顧方圓語氣平和,就像姑侄間拉家常,“我看那姑娘可憐,也不忍心不幫一把。”

“二姑什麽時候這麽熱心腸了?”顧閻感慨:“我小時最羨慕的人就是二姑,覺得二姑潇灑,有股子飒勁。”

“早不是從前了。”顧方圓淡淡笑了聲。

“我知道二姑不是這麽無聊的人,你這麽做,就是洩個恨,我不追究。”

顧衛國的遺囑,最難接受的人,不是顧乾,不是顧坤,而是顧方圓。

她從小受寵愛,學習優異,腦子聰明,人也獨立能抗事。

雖說老二永遠是被忽視的那個,但顧方圓卻是個例外,是兄妹三人裏最得顧衛國喜愛的人。

她以為這種愛會一直持續下去,她甚至暢想過接顧衛國的班。

可随着長大,她漸漸意識到,父親的這種愛,不是她以為的看重的愛,而只是寵愛,對小女孩的寵愛。

顧衛國根本就沒有任何讓她接班的打算,哪怕她的能力超過哥哥和弟弟。

顧衛國的思想有開創進取的部分,自然也有刻板守舊的部分,譬如不想讓女兒受累,覺得給女兒足夠的錢,讓她衣食無憂,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快快樂樂長大就夠了,至于繼承家業,那太苦太累了,不适合女兒。

顧方圓就是這麽帶着賭氣的想法出的國,她在國外的幾年,除了讀書,其餘的所有時間全部利用起來,做各種兼職,然後順利在畢業的時候拿到一個知名企業的高薪offer。

她工作起來不要命,幾年間便靠着出衆的業務能力升至高管,她在無形中和父親較勁,想告訴他,自己能吃苦,自己能肩負起企業的未來。

可很快,顧方圓就迎來了職業天花板,她晉升的通道被一個老白男搶占了。

為此,她大病一場,也是在這個時候,顧衛國讓她回來,同意她進公司。

女兒在外受苦,父親終究是不忍。

顧方圓以為這場戰役她贏了,她會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可最後呢,除了現金,房産這類資産她比別人多分一些,股權終究是沒她的份。

原來到頭來,顧衛國只是疼愛她,也僅僅是疼愛。

顧方圓想不通,或許她早就想通了,感性上能理解,理性上接受不了。

她想報複,可又能報複什麽,父親已經離去了,她能做的就只有這種無聊的事情。

無聊就無聊吧,反正她也決定離開了,不妨就無聊一把。

那個經常來公司,卻一直見不到顧閻的女孩,顧方圓偷偷派人去調查過她,她同情她,她選擇了她,她可以幫她,也可以利用她,完成這個無聊的事情。

顧閻說:“孟筝住哪?她現在不太正常,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她在國外被……”顧方圓頓住:“好吧,看來你确實沒把她放在心上。”

顧閻太陽穴抽搐了一下,有強烈的負面預感,他呼吸發緊:“你說她在國外怎麽了?”

“去年,兩個持槍搶劫的混混,幹的畜生事。”顧方圓嘆了口氣:“她還活着也挺不容易的。”

“她住哪?”顧閻胸悶至極,“她現在狀态不太對勁,我去看看她,防止她做傻事。”

盡管這創傷與他無關,可畢竟相識一場,也曾親密無間,實在無法坐視不理。

顧方圓報了個地址。

顧閻驅車前去。

堵車時,他收到了姚柔伊發來的信息。

【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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