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回去路上，經過一段熱鬧的商業區，許清停車買了炸雞漢堡，排隊等餐時，她想到家裏那位或許也沒吃上飯，於是多點了一份套餐。

許家情況特殊，她爸媽都在機關單位工作，除了周末一日三餐都在食堂解決，退休後也不例外，因此預設許清在單位裏吃了飯，沒人關心她忙碌了一天饑腸辘辘。

推己由人，白露早上起得比她還早，擠着地鐵去上班，午休時間也短，也不知道這個點到家沒有，有沒有吃上飯，有沒有人關心她。

就算她吃過飯了，那再給她買些奶茶、甜點零食什麽的不過分吧？

要不要問她下班沒有？

許清拿起手機，看到她和露露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前一天下午——

她幾乎沒有主動找過我，我該不該主動找她？

這麽做是不是像在追求她？

許清猶豫着切掉聊天框，心想：買就買吧！還需要打什麽招呼？

二十分鐘後，許清的車把上、後座上都挂滿了零食包裝袋，活像一個送外賣的小哥，她興沖沖載着“貨物”回家，按指紋解鎖前，她先禮貌地敲門給屋裏的人一個心理預期。

屋裏依稀傳來貓叫，許清推開門，門撞到什麽柔軟的東西，許清低下頭看到一雙發光的眼睛，考拉撒嬌似的往她身上蹭，許清只好将七八個紙袋子放一旁，彎腰抱起了貓，然後才打開燈。

屋裏還是許清早上離開時的樣子，她抱着貓坐在沙發上，聞到一股難以描述的臭味。

臭味的源頭是考拉的廁所，貓砂被扒拉得到處都是，貓屎也随之滾落在地板上，這貨似乎在埋屎方面毫無天賦，此時正“喵喵”叫着從許清身上跳下來，用它那不太聰明的腦袋指了指它的飯碗。

“你餓了是吧？”許清說，“你的主人呢？”

考拉不懂“主人”是什麽，以身示範地走到它飯碗面前，然後扭頭朝許清“喵”。

貓的行動語言告訴許清它很餓，許清無辜道：“我知道你餓，但我也沒有吃的給你。”

她在屋裏找了一圈，沒找到考拉的貓糧所在，嘗試用炸雞、米糕等喂食貓咪都失敗後，許清只好給白露打去電話。

第一通電話沒人接，許清給考拉倒了點牛奶，好在考拉喜歡牛奶，舌頭不停地舔食。

許清趁這個機會收拾完貓砂盆，然後附近的寵物店。

二十五分鐘後，許清的電話響起，她從浴室出來接電話，剛準備“喂”，那邊說：“你好你的外賣到了！”

許清挂了電話，拿到她剛才在外賣平臺上買到的貓糧，給考拉倒了一些。

有些失落，外賣電話響起的時候，許清還以為會是她。

她為什麽不給我打？

我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在意她？

已經晚上10：23了，一位女性Omega在外面會不會遇到什麽事？

許清給白露發消息：“下班沒？”

過了大概五六分鐘，對方回複：“剛才在洗澡，沒看到消息，我下班了。”

許清盯着“洗澡”兩個字，有些異樣情緒，聊天框裏打出一行“你在哪”，緊接着删了。

她和白露算什麽關系，她有什麽權力知道白露這會在哪？

已經下班了，但是沒有回家，在外面過夜，在別人家裏洗澡，對考拉不聞不問……是很不對，但許清管得着嗎？

就算是房東，也沒有資格限制房客的自由。

許清思來想去，手機扔到沙發上，本不打算搭理，過了會她又撿起來，回複白露：“哦”。

單單一個冷冰冰的“哦”字，仔細揣摩就知道這其中包含了很多情緒。

許清放下手機，表達完不滿，到浴室裏痛快地洗了個澡。

洗完澡看到手機上有兩通未接電話，許清懶洋洋地看了一眼，一通是闵女士的，另外一通是許清的大舅打過來的。

和白露的聊天框停留在“哦”字上，對方到底是過於冷淡還是真的忙到沒時間搭理她？許清不得而知。

她關了手機，看時間不早了，索性上床睡覺。

第二天醒得比平時早，她聽到外面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音，看手表才6：58。

許清打算蒙頭繼續睡，一想到白露昨晚在別人家裏過夜的事，氣得從床上坐起來。

推開卧室房門，差點被符霜身上的青春氣息撞得滿懷。

“早啊，”符霜站在她卧室門口，笑吟吟地看着她，手裏抱着昨晚許清買回來的紙袋子，讨好地說，“姐姐，你吃早餐嗎？”

許清耷拉着眼睛，碎亂的頭發軟趴趴地貼着臉，瞄了符霜一眼說：“不吃。”

“我昨晚遇到點情況，在朋友家裏過的夜，我看到你買了好多吃的，是給我帶的嗎？”符霜完全忽視許清的不滿，追在許清身後來到洗漱池，她笑着說，“姐姐，你昨晚是不是等了我好久？”

許清将牙刷捅進口腔，困兮兮地刷牙，借着鏡子看她一眼說：“沒有。”

符霜道：“那你怎麽買了那麽多吃的，而且都沒拆……”

許清叼着牙刷含糊道：“我自己吃的。”

“好吧，”符霜抿了抿嘴，歪着頭打探着許清的臉色，帶着幾分謹慎地說，“姐姐，我昨晚給你打電話你關機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許清吐掉泡沫，想起來她把手機關機這回事，對着鏡子緩慢地反應了一會，她說：“沒有。”

符霜帶着探究的目光到此終於停頓下來，她吐了口氣，放松下來，“那就好，我看到你給考拉買了貓糧，其實我有準備罐頭，在電視機下面的櫃子裏，不過這次真的很抱歉，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的，我向你保證。”

許清輕笑一聲，回過頭看她，她擦掉嘴角的泡沫，剛睡醒的她顯得臉色十分蒼白，神色帶着不同往常的冷淡，也可能是傳說中的起床氣，讓人徒然産生距離感。

符霜不由地站直了些，一雙棕褐色的眼睛眨巴着透徹的光，懵懂地看着許清。

許清似笑非笑：“你保證什麽？”

符霜有些發怔，咬着薔薇色的嘴唇。

許清往前一步，聞到符霜身上洗發水的味道——

穠麗的玫瑰香味帶着百合香水的高級感，鑽到許清鼻腔裏顯得有些刺鼻。

在別人家裏過夜，用着別人家的洗發水。

許清胸腔裏攢着無名的火，面上看起來依舊波瀾不驚，她眯了下眼：“你能保證不在外面過夜？還是保證以後準時回我電話？”

符霜皺着柔軟的眉，眼淚汪汪地，不假思索地答應：“好的姐姐，我向你保證。”

許清見不得她掉眼淚，少女的把戲糊弄的她暈頭轉向，輕而易舉地掉進她鋪設的感情陷阱裏。

她潤了下喉嚨，自上至下掃了符霜一眼，笑容恢複到從前的随和而溫柔，語氣帶着些許漫不經心：“其實不用，你在外面不回來，不用跟我打報告，我管不着你，但貓是你養的，你不能不管。”

她的語氣客客氣氣的，配合上她那春風和煦的神情，聽上去甚至像是在安撫符霜。

可實際上呢，親愛的Alpha姐姐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沒想像中喜歡自己。

符霜突然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