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許清撂下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接着洗完臉,簡單地收拾一下準備出門。

兩人像是互不關心的室友,各自迎接忙碌的清晨。

符霜原本有機會跟許清解釋昨天晚上夜不歸宿的事,可許清那冷淡生疏的态度打斷了她的一腔熱情。

她不在乎符霜昨天晚上去了哪裏,和什麽人在一起,她唯一在乎的是符霜把貓扔給她收拾,給她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至少,在符霜看來是這樣的。

“也許是我自作多情了,親愛的Alpha姐姐對我的資訊素都不感冒,怎麽可能是色令智昏的角色?”

符霜這樣想着,內心忽然有些彷徨。

在她原定的計畫裏,這位英勇的Alpha姐姐會為她神魂颠倒,像聽話的小狗一樣對她言聽計從,做她忠實的護衛,然後在符霜不需要她的時候被符霜一腳踢開。

可實際上符霜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在酒吧大打出手純粹是看她可憐而打抱不平,給她房子住也僅僅是處於對弱者的同情,哪有什麽動心不動心?那東西甚至沒有資訊素匹配來得靠譜。

符霜有些挫敗,她将屋子簡單收拾一下,畫了個比平時更穠麗的妝,橘色的腮紅打得更重一些,眼角下點上幾顆可愛的小雀斑,描好唇線後再層次分明地塗上口紅,褐色長發綁成蓬松的丸子頭,整個人散發着青春蓬勃的魅力。

可惜她沒有看到我化完妝的樣子。

符霜朝鏡子裏的女孩抛出飛吻,挑出合适的襯衫和裙子搭配,這才出了門去擠地鐵上班。

她現在的工作是HR助理實習生,每天早上八點半到公司,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替經理篩查簡歷,将那些根本入不了眼的簡歷扔進垃圾箱,剩下的則交給經理來篩查。

由於公司名氣太大,招聘的崗位很多,有時候一個周末過去,她需要處理的簡歷多達上百封。

處理完簡歷之後,符霜需要替經理聯系招聘名單上的人,詢問他們能否抽出時間參加面試,并将那些已有offer确定不會來的名單剔除掉。

下午則是沒完沒了的面試,發布新的招聘公告,替經理聯系不同的部門。

除了這些繁瑣的事,符霜經常被經理以及她的上級使喚着做些跑腿的事——買咖啡,拿快遞,碎紙,倒垃圾等等。

嚴格來說,經理使喚她的次數并不算多,一般都是經理的上級人事主管在差遣符霜。

主管是個四十多歲的Beta禿頭男人,身材矮胖,話很少,整天坐在電腦前面盤算着給手下安排任務。

早上符霜埋頭看簡歷的時候突然聽到主管叫她的名字,等符霜停下手裏的工作跑過去,男人冷着臉遞來一張紙:“把這個碎掉。”

一張廢棄的簡歷而已,還專程叫符霜過來幫他扔。

平時讓她跑腿買個咖啡也就算了,碎紙還專門讓她跑一趟,難道不是故意折磨她嗎?

符霜沒有第一時間去接,她皮笑肉不笑地說:“主管,還有別的吩咐嗎?”

男人目光自下而上掃過符霜的胸口,她穿着得體的襯衫,但因身材的原因看起來有些緊,扣子仿佛随時會崩掉一樣。

“公司對員工的着裝方面有明确規定,不能暴露也不能太随意,公司雖然包容不同性別的群體,但最近太陽風暴爆發,容易影響到人們的情緒,你還是注意點。”

主管不着調地說了一通,擡眼一看其他同事,都是懵逼且忍着笑的神情。禿頭男人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身為人事主管,他居然看到美女就緊張,這太不像樣了,必須好好折磨這位實習生。

符霜清純的臉蛋上挂滿了問號,一時間還以為主管說的是外星語言。

“我需要注意什麽?”符霜真誠請教。

主管說:“員工手冊你看了嗎?”

“看過了,”符霜站得筆直,“公司的着裝規定要求女員工上班期間穿淺色襯衫配黑色下裝,我完全合規,而且我這件襯衫和總監昨天穿的那件真絲襯衫是同一個品牌公司的同一系列,跟着總監學習穿搭應該不會出錯吧?”

主管一時無語,對方都拿出總監來壓他了,他能有什麽辦法?頓時忘了叫她碎紙的事,不耐煩說:“行行行,總監穿什麽衣服你都知道!你真了不起,走你的去!”

“好嘞,”符霜笑吟吟說,“您這就一張簡歷要碎是吧?要不您還是先攢一攢,攢多了等下班的時候我幫您一起拿去碎掉。”

如此拒絕了主管安排的“任務”。禿頭男人将那張孤零零的簡歷放在一旁,沒能使喚成實習生讓他渾身不爽,等符霜走遠了,他“哼”道:“實習生不就是打雜的嗎,怎麽還教我做事?”

“可別!上次招的實習生都被你氣走了,這次你要再給我氣走,我可不幹了!”符霜的經理剛挂掉一個招聘電話,霸道地跟主管說,“她可是我招來的助理,你少給我使喚她!”

适當的強硬果然有用,符霜還以為闖了禍要被主管穿小鞋的時候,禿頭主管竟然收斂起來,不再對她呼來喝去,同時經理對她的态度也愈發友善,中午甚至還給她點了份外賣。

從早上八點多紮進寫字樓,忙碌到天黑才從裏頭出來。

符霜抱着筆記本坐在地鐵上,一邊篩選未流覽的簡歷,一邊給基友萬蘭若發語音訊息:“今天怎麽樣了?好受些沒有?”

開口時附近飄來好幾道視線,符霜不卑不亢看了回去,隐約聽到幾聲不明顯的緊張抽氣聲。

符霜借着電腦螢幕的反光觀察了一下自己,妝容越持越美,丢到人群裏簡直不要太亮眼。

所以,親愛的Alpha姐姐,您到底有什麽理由不愛我?

篩了幾份簡歷,手機上彈出基友的回複,萬蘭若虛弱地發來語音:“好多了,下午我哥給我找了個Alpha臨時标記了。”

臨時标記?不過是發熱期而已,至於采取這麽極端的手段嗎?

符霜搖頭嘆氣,看了下左右人群,抱着手機打字回複:“你這太誇張了,痛經能痛到打120,沒想到發熱期也這麽難熬!昨天晚上可吓死我了,我要是有那個本事,我都想咬你了。”

萬蘭若:“嗚嗚抱抱霜霜。”“昨天晚上幸好你來陪我了……嗚嗚我簡直想死。”

符霜發了個貓咪嘆息的表情,又問:“臨時标記會不會很痛啊?我也快到發熱期了,可不能因為這個請假不去上班。”“畢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

萬蘭若發了個羞腆的表情,“你想要嘗試一下嗎?我哥是花錢請的人,有健康證明,保證不會洩露隐私,而且技術還可以……”

符霜:“男的女的?”

“男的啊,女的花錢也很難找到吧!”

地鐵上人擠着人,符霜跟基友聊着這等隐私話題,臉上不自覺地紅了一道,心虛地關掉電腦,将基友的語音轉為文字,她回複道:“确實哦,女的都比較自愛,誰會為了賺錢幹這個生意?”

萬蘭若發來長語音:“其實我還挺想找個女A的,這次是沒辦法啊,我都沒想到發熱期這麽難受,平時靠抑制劑捱一捱也就算了,這次格外受不住,聽說跟太陽風暴有關系,親愛的你在外面也要多注意啊,能打車就打車吧,盡量少坐公共交通,不行就找你那位室友保護你,她不是女A嗎?你跟她好好商量,等發熱期到了請她臨時标記一下,你這麽漂亮,她肯定樂意的吧。”

符霜:“不好說。”

“怎麽不好說?你什麽時候對自己魅力這麽沒信心了?girls help girls,找她标記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符霜想了想萬蘭若的話,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出第一次坐Alpha姐姐的摩托的情形。

她頭盔裏殘留着信息素的氣息,像松仁的厚重,混着山泉的清甜,夾雜着若有若無的草木清香,在一瞬間将她捕獲到另一個向往的世界,那之後符霜沒由來地想起了從前不知在哪看到的一句詩:松花釀酒,春水煎茶。

Girls help girls, Alpha姐姐對她的态度大抵如此。

她就像一個世外高人,永遠帶着溫柔得迷死人的笑容,潇潇灑灑,了無牽挂,仿佛和符霜的精神世界不在一個層次。

如果真是這樣,也許我應該認真一點,将她追到手裏。

她計畫着種種追女孩的方案,忘記回複基友的消息,半響萬蘭若發來幾條羅裏羅嗦的:

“霜霜,你該不會對人家毫無想法吧?”

“知道你是個人主義的婚戀觀,但有時候還是得分情況的,身體的需求和精神需求完全是兩碼事,你完全可以把她當做發洩的工具,不摻任何感情進去,人活在這世上,快樂最重要哈哈。”

“要是你實在不喜歡,不如把她介紹給我,我想試試被女人标記斯哈。”

語音轉文字需要時間,符霜看到最後一句,秒回複:“滾蛋,沒你的事!”

地鐵停靠站的時間,車廂裏突然混進一股突兀的Alpha資訊素,人群變得騷動,伴随列車駛離,騷動逐漸變成了混亂。

“誰有Omega抑制劑!”

“有沒有醫生?有人暈倒了!”

“快停車!!!”

混亂的車廂頓時變成了修羅場,符霜緊緊握着包裏的抑制劑,掩着口鼻,将頭埋在肩窩裏,她忍着強烈的不适,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美貌面前,這種自欺欺人的努力只是徒勞,符霜光是往車廂裏一坐,就沒法不讓人注意到。

有人伸手在她裙子上蹭了一把,不顧公共場合朝她抛出猥瑣的笑。

混亂中的人們自顧不暇,符霜毛骨悚然,想起了基友的囑咐。

不要乘坐公共交通。

距離她的下車點還有好幾個站,但車廂裏的情況容不得她過多的思考。

她吸了口抑制劑,手裏拿着防狼噴霧警告他人。

幾分鐘後地鐵停靠,符霜跟着人流急忙沖出車廂,才出月臺被人絆倒崴了一腳。

一個年輕高大的男人想拉她一把,符霜擡起手朝他噴了一泵辣椒水,獨自站起來跟着人流往外跑。

據說太陽風暴會影響地球的磁場,從而影響Omega的體質。符霜昨天下班時就接到基友的電話,發熱期的她即便注射了高濃度抑制劑也依舊難受得要死要活,而符霜的發熱期也快到了,她可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出岔子。

真羨慕Beta,不用忍受被資訊素支配的痛苦,沒有腺體照樣活得輕輕松松。

等攢夠了錢,符霜一定要去做個絕育手術!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月臺和進站口都擠滿了人,符霜看到有位男性Omega因無法忍受痛苦而往軌道上跳,還有人四處求陌生人标記,願意效勞的都是些流着哈喇子滿臉猥瑣笑容的Alpha,他們四處展示出自己的“樂於助人”,循着資訊素四處摸索。

符霜躲在電梯後面的角落裏,摸着僅剩的半瓶抑制劑,祈禱自己千萬不要發瘋。

慌亂中,符霜接到一通來電。

“我看到地鐵的新聞了,你在哪裏?到家了沒有?”許清的聲音清潤柔和,一瞬間讓符霜回想起她資訊素的味道。

這是救命的糖,也是讓她淪陷的毒。

“幫我,姐姐。”符霜幾乎乞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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