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謎底(02)
第019章 謎底(02)
看到謝嘉弈狀态恢複,許星柏整個人狀态瞬間松弛的呼了口氣,很快又提起精神:“我來的時候有點着急,只帶了一杯咖啡,一個青椰千層蛋糕,要不你先墊一墊肚子,晚上我送你回家,在買點吃的?”
不等謝嘉弈回答,許星柏試探着望着對方的反映又加一句:“如果你不想吃外面重油重鹽,我給你做個泡菜炒米飯?家裏就有泡菜火腿腸和米飯,很快的。”
“許星柏,”謝嘉弈緩緩撐着膝蓋站起身,努力克制自己莫名想要用包對方的心情,驚喜的沖進車內:“是M stand吧?”
“你該不會買的澳白吧?”謝嘉弈找到許星柏的保溫杯,直接打開聞了聞——
咖啡香味瞬間爆湧,充斥整個車廂。
“我最喜歡他家的澳白,你太會買了!”謝嘉弈瞪大眼睛滿臉歡喜一口氣喝完,倒在座位上長籲一口氣:“我活過來了。抹布呢,我來一起——”
終于全部擦完。
許星柏将最後一次的抹布丢進水桶,轉身望着車上吃飯的謝嘉弈——
謝嘉弈嘴角還粘着一塊奶油,副駕駛前方的儲物格上面,放着整齊切下的一快 ,懷裏抱着還不及蓋蓋子的咖啡,整個人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睡着了。
許星柏小心的打開車門,探身從對方的手裏一點一點将咖啡杯取出來,重新蓋好蓋子放在儲物格。
眼神觸及旁邊的紙巾,卻還是拿起濕巾擦擦手指,用拇指輕輕的将對方嘴角的奶油擦拭掉。
“唔...”謝嘉弈困到至極,明明感受到有些接觸,想到大家都是同事,安心繼續睡去。
許星柏輕輕為對方重新系好安全帶,關上車門,轉身之際擡手擦擦嘴邊,這才回到車上準備離開這裏。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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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載廣播裏越老越少的社會新聞,傳來的全都是鞭炮鑼鼓齊鳴的喜慶歌曲。
就算是今天是陰天,就算現在在加班,就算當前還奔波在回單位的路上——
許星柏偷瞄一眼後視鏡裏睡的死沉的謝嘉弈,只覺就連空氣都是清新可愛的,也不一定所有的加班都是辛苦的。
忽然趙荔的電話打斷了車廂內的音樂。
“怎麽了?”許星柏壓低聲音,輕聲詢問。
“許哥,我現在在法檢中心門口蹲着李總做屍檢,李總說結果明天才能出來,我這家在外地,你這姚師傅也撂的差不多了,能不能...”趙荔有些歉意的請求在整個車廂內立體環繞音:“你別給謝隊說啊。”
許星柏下意識看看謝嘉弈——
晦暗的車廂裏閃着兩只狼眼睛,賊乎精亮。
“嗯...”沒有得到謝隊的同意,許星柏也不敢直接答應。
聽到許星柏遲疑的聲音,趙荔不好意思的懇求:“呀許哥,我真的家在外地。我明白我走了就剩下你和謝隊太難為你,我們謝隊确實是人比較難纏,把你一個人丢給他我也不放心。我在抽屜給你留一張淮揚府的餐券。”
“嗯...”許星柏一邊開車,一邊看謝嘉弈的表情。
謝嘉弈沖車載音響做了個鬼臉,伸出手示意——
“兩張。”許星柏輕咳一聲:“我想要兩張。”
“好,我放你桌上了!”趙荔說完又加一句:“別告訴謝隊啊,他上次問我要我沒給——”
“你管我!!!”謝嘉弈的聲音突然響徹車廂:“過你的年去吧!”
趙荔在尖叫聲中挂斷電話,轉身望着車站裏的家人搖搖電話開心:“我們隊長說讓我過年!”
車廂裏又恢複了安靜。
許星柏偷瞄謝嘉弈的反映沒有說話。
謝嘉弈已經沒有了睡意,這才想起來:“對了,我之前給你留的那口蛋糕你吃了嗎?我想着你着急過來肯定和我一樣餓了。那個切口是我用刀隔開的,不是我咬的。”
“我知道,”許星柏解釋:“我來的時候吃過了,蛋糕我放在儲物格,看我們現在是送您回家還是回單位?法檢中心這個時候也下班了。”
“她們沒下,”謝嘉弈坐直身體表情嚴肅低頭看着電話裏的回複:“我給李婕說了,工作拖過年倒黴一整年,她們今天會給結果。”
“那我們現在是直接去法檢中心?”
謝嘉弈重新調整座椅靠背,躺在副駕駛上閉上眼睛思忖:“先去趟單位,把我們的餐票拿了,價值好幾百塊呢,可不能被人摸了去。”
“不至于吧,咱單位手機放餐廳桌上,人來人往好幾百人過,就沒人拿。”
“好幾千那丢了有監控,誰敢拿。”謝嘉弈抿嘴教導:“但是兩張餐券,別人當然不會不問自取,但是問了要取,你能不給?不給吧,也不值多少錢說咱們破壞兄弟感情,給了吧,那我也想吃呢!”
“好。”許星柏點點頭深表贊同。
“好什麽好,”謝嘉弈發覺對方沒有聽出自己的潛臺詞,無奈的擡起頭強調:“你聽到我說的重點了嗎?我要吃!你去的時候帶我!這是鎖定的優惠條件!”
“好好好。”許星柏腦袋狂搗蒜的完全同意:“我帶你,刮風下雨下刀子,我都只帶你去吃。”
“在單位門口的燒賣店停一下,我給姚師傅捎一份燒賣。”案件已經發生,謝嘉弈卻依然還在希望這起案件,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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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室裏,謝嘉弈将買來的燒賣送給姚師傅。
姚師傅看起來比前兩天的精神好了些,躬着背接過謝嘉弈送來的食物,禮貌的表示感謝。
謝嘉弈原打算直接離開去法檢中心,忽然想到什麽,轉身望着姚師傅的身影——
在謝嘉弈的心裏,是有點可憐姚師傅的。
将女兒養大,女兒卻用自殺來告訴世人自己錯誤的教育方式,已經不算是給自己打臉,而是殺人誅心了。
“姚師傅,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姚師傅轉過身,一臉茫然的詢問:“什麽知道?”
謝嘉弈咬緊牙關,幾次深呼吸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決定——
“姚依在母親去世之後一直和您生活。但是一個冰冷的像旅店的家,更加令人對生活失去希望和盼頭。姚依很多次的向周圍人尋求幫助,卻被所有的親戚朋友嘲笑好奇八卦和無視。”
“于是這一次。”
“在她的生日都被你忘記的情況下。”
“她能想到的,是自己凍死在自家院子裏,這樣早晨你是第一個發現的,對你的沖擊就已經複仇的一半。而另一半,是臨近過年,很多人都回來拜年,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失敗。”
“但是發現的第一個人不是你,而是她的好朋友陳冠和王佳。”
“陳冠發現了院子裏跪下向你複仇叩拜的姚依,立刻去找王佳。”
“他們早就知道姚依的不滿,也了解你的木讷和自私。”
謝嘉弈想了想:“你睡得真的太死了。”
姚師傅的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的。
他在樓下。
卻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抱着怎樣的絕望和仇恨去選擇絕路。
“警官,那是我的孩子,無論她做了什麽事,都是我這個父親去承擔結果,這是我的責任。”
“頭是王佳砍的,剩下的軀體是陳冠拉到田裏,藏在草垛後面。等到人凍實了,将草垛拿開,王佳報警。”謝嘉弈繼續訴說着案情過程:“姚依原本只是想給你一個沖擊,而王佳卻選擇放大姚依的死亡,特意找節點發布視頻,他是想要震懾金大寶那些不懂得養育孩子的人。”
“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當姚師傅得知自己的孩子是因為自己選擇自殺,除了最初的震驚以外,剩下的就是悔恨。
“我們家姚依剛生下來,六斤七兩。她奶當時就說,這個孩子早晨六點就生了,是個勤快娃。”
“我也想明白了她想做什麽,想讓所有人都指責我就指責吧。”
“你有沒有見過他們——”謝嘉弈還想尋找一些其他的可能。
“謝隊,都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司機老姚擡手擦擦眼淚,苦笑着:“人生還長着吶,姚依已經去了,我也沒這幾年功夫了,就算了吧。”
“政府覺得我有罪,我就去贖罪。覺得我沒罪,我就去附近山上哪個廟裏,窩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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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看守室出來,謝嘉弈望着站在門口仰頭靠抽煙提神的許星柏——
灰蒙蒙的煙氣從對方的鼻尖呼出,模模糊糊看不清眼神。
謝嘉弈也沒客氣,直接搶過對方的煙,自己眯着眼睛狠狠吸了一口,回身擺手:“你回去休息會,我去法檢中心。”
“謝隊。”
身後的許星柏聲音沉沉,本能的探身抓住謝嘉弈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我是去工作,又不是玩。”謝嘉弈下意識想要甩開:“你回去好好睡一下,明天還有其他事呢。”
“謝隊。”箍着謝嘉弈的手更緊了些,許星柏像是哄孩子似的,眼神柔柔的,拉着手腕的手不停的晃:“你要這麽說,我就找其他人去吃淮揚府。”
謝嘉弈本能的一臉懵,卻又滿懷欣喜:這個許星柏沒看出來啊,人民子弟愛人民,工作主動性就是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