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故意
第17章 故意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裏三層外三層,或是驚怔或是看戲或是嘲笑。
陸峙不知何時已經走了下來,最外一層的恩客雖不認識他,卻被他不近人情的氣勢所壓,乖乖讓出一條道來,逐漸讓到了最裏層。
周圍的騷動逐漸靜了下來,被揪着衣襟的上官榮淚眼婆娑地看到了陸峙,頓時火冒三丈:“陸峙!你個陰險小人!你縱仆行兇,你仗勢欺人!你敢得罪上官門!”
陸峙清冷的聲音緩緩而起:“仗勢欺人如何?上官門?哼。”他垂眸冷笑一聲,極盡輕蔑不屑。
上官榮被他的神情刺激到了自尊心,掙紮着手腳并用去打恩泰,奈何他平日裏不思進取,拳腳功夫竟是連掙脫恩泰的束縛也不能夠,發絲淩亂只能瞪着猩紅的眼,愈加瘋狂。
突然人群裏揚起一道快意的聲音:“只許你上官公子仗勢欺人嗎!以往弦月歌只要有你上官公子看中的人,莫憑她是否已有意中人,已有恩客,你哪回不是上去一腳将人踹的人仰馬翻,再将家世搬出威脅恐吓自得意滿的羞辱!這回讓你嘗嘗這種滋味,上官公子就受不得了?”
附和的聲音越來越大:“就是就是!”
看來是受得上官榮的欺淩已久,敢怒不敢言。
陸峙平靜的聲音壓過了熱鬧的喊打聲:“你親自送他回府。”
恩泰領命:“是。”
人群散了,陸峙也離開了,趙璞嘆氣:“我說他今日怎麽這麽好性,随我來這弦月歌。”
荊山梧突然問他:“執川讓你找的人你還在找嗎?”
趙璞道:“自然。”
荊山梧眯起了眼:“這就是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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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恩泰從上官府出來時,以至半夜,他走到馬車的窗戶旁,窗簾被掀開,露出比月色還要清冷的側臉,恩泰道:“相爺,上官将軍的臉色不大好。”
陸峙輕應一聲,并未放在心上:“回府。”
窗簾放下,恩泰自去跳上了車架,車夫揚鞭啓程。
回到府裏,栖遲院的燈籠如晝,陸峙喜靜,這院裏除了白日裏的清掃下人,到了夜間便只有辛嬈一人,他看了眼明亮的堂屋,走了過去。
恩泰先行兩步推開了門,轉身見陸峙臉色突然冷凝,他莫名:“相爺?”
陸峙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沉聲道:“你下去吧。”
恩泰雖然心中覺得陸峙奇怪,但也不敢多問,退出關上了門。
翌日晨起,辛嬈起來梳洗一番去了正房。
一進門,就見陸峙早已梳洗好穿戴完畢,正襟危坐地喝着茶,她訝異行禮,就聽到陸峙微涼的嗓音:“你還知道起來。”
辛嬈臉一紅,今日她沒起晚吧......但她還是欠身:“相爺,可是我犯了錯?還請相爺示下。”
陸峙将茶杯放下,語氣不悅:“昨夜本相半夜回府,你倒是早早睡了,連口潤喉茶水也沒有備下。”
辛嬈美目圓睜:“不是相爺吩咐不必等候。”
陸峙眉心一擰,瞪視着辛嬈:“你倒是聽話!難道你就不擔心......”
辛嬈見他停頓,接口問道:“擔心什麽?”
陸峙目光深邃:“你當真沒有一點想法?”
辛嬈想了想:“相爺指的什麽?”
望着她一臉天真的模樣,陸峙t氣凝于一處,滿臉不快:“出去!”
辛嬈莫名其妙被趕了出來,恩泰見狀了然:“又惹惱了相爺?”
“最近相爺的脾氣真是琢磨不透。”辛嬈無力地坐在廊下,額頭貼着廊柱,很是無奈,突然她想起了王大小姐,不由目光一閃,瞬間捉住恩泰,恩泰被她這目光盯得心裏發毛,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兩步。
他吞了吞口水:“你做什麽?”
辛嬈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從小跟在相爺身邊,一定見過王大小姐對嗎?她是不是......”
“住口!”恩泰突然低喝一聲,吓得辛嬈瞪大了眼睛,恩泰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态度太過,幹咳一聲,低聲道,“別問,把王大小姐從你腦海裏挖走。”這回他大概知道為何陸峙突然将王星若送去了私塾。
雖然恩泰神色正色,但只要不是陸峙,辛嬈就不怕,她咕哝着:“為何大家都知道,我不能知道?我好歹還是相爺的貼身丫鬟呢。”
恩泰意有所指:“正是因為是你,所以你不必知道。”
“.......為何?”辛嬈更奇怪了。
恩泰不知如何解釋,只是語重心長道:“我是為你好,別再問王大小姐的事。”
辛嬈不明所以,但看着恩泰,她想起她提起王大小姐時陸峙的冰冷,輕輕點點頭,心卻忐忑不安起來,但她私以為陸峙正是因為王大小姐才這樣奇怪,比如今晚,陸峙赴司空的邀請過府吃酒,中途恩泰突然回來了,說是相爺的意思,讓她到點去接他。
這樣的事從來都是恩泰做的,辛嬈心中奇怪,就這樣問了。
恩泰猶豫一番,正色看向辛嬈道:“反正是相爺的意思,你記得,你是相爺的人,何時何地都該以相爺為首為重。”
這本就是辛嬈的分內事,但是恩泰這樣重中之重的特意提醒,反倒引起了辛嬈的疑惑。
帶着疑惑,她跟着恩泰去了司空府,司空的夜宴設在東苑,恩泰領着辛嬈到了東苑外停住了腳,悠揚的絲竹管樂聲傳來,恩泰轉頭道:“你自己進去吧,我去駕了馬車,在府外等你們。”
辛嬈點頭,尋着樂聲走近,就看到西南角幾位樂姬合奏樂聲,再走幾步,便是一位舞姬在月下起舞,這個角度,正好是東苑各處都能欣賞到,卻不遮擋風景的,辛嬈又往前去,一位清麗的畫師正對着東苑作畫,已初成形,辛嬈想,這位司空可真是個風雅之士。
歡聲近,辛嬈便看到水榭之上觥籌交錯,華燈之下,她一眼就看到了陸峙,他坐在司空身邊,舉手投足間盡是矜冷的優雅,不至于讓人覺得傲慢,又帶了一絲疏離,如明月生輝。
辛嬈來的也巧,正是宴會結束之時,只見司空起身與各位貴客相互道別,陸峙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只是支着額頭坐在座位上,那些貴客一一到他跟前辭行,已有各家的仆人上前攙扶,陸峙只是容色淡淡,辛嬈連忙經過東邊的長廊進入水榭中,走到了陸峙身邊。
“相爺。”
陸峙鳳目中似是暗藏神光,在見到辛嬈時嘴角含了一抹輕淺的笑意:“來了。”
司空呵呵笑着:“相爺是有人來接了,那謝侍禦史可有家仆來接?不若我派了人送謝侍禦史回去可好?”
辛嬈正扶着陸峙起身,這時聽到司空的話突然轉過身去,就見陸峙身旁的位置上竟坐着謝複之,她那一臉的意外似乎刺痛了謝複之,他踉跄着起身,大概是飲了酒的緣故差點沒站穩,辛嬈下意識要去扶他一把,卻行動不得,低頭一看,陸峙的手不知何時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訝異擡眼,陸峙只是凝着謝複之,笑意不明。
只聽陸峙松弛而冷冽的聲音:“謝侍禦史醉了,還請司空派人将他送回府。”
辛嬈見謝複之酡紅的臉透出一絲白色來,面色緊繃看向辛嬈時,好像辛嬈十分對不起他。
她也沒做什麽吧?她詢問的目光看向陸峙,陸峙眼底卻一片清明,毫無醉酒之意,還隐着一絲捉摸不透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