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日

第27章 生日

誰也沒想到,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結果被勸退的居然是廖家那位公子。

跟普通高中最大的區別,就是岚江二中的學生在明裏暗裏都有階級意識之分,他們背景非富即貴,除了少數中立,總會跟從某一派。

而廖家就屬于上層領軍那一派,廖正也便理所當然地做了土皇帝,牽頭帶着高二B班的那些個公子哥兒們對下頤指氣使。

廖家在岚江紮根百年,市內高層都有人脈和眼線,沒人想過廖家會翻車,也沒人能夠。

但是階級意識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一級壓一級,廖家雖在岚江稱霸,可岚江在國內到底不是一等一,順勢一想,不難猜到天外有天。

嚣張跋扈這許多年,廖大公子終于是一腳踢到硬鐵板兒了,衆人心道。

這塊硬鐵板兒是誰呢?答案好像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輿論狂潮裏來去自如的霍也。

莫非他才是岚江二中最硬的男人?

思及此,回憶起之前随波逐流時的那幾句出言不遜,一夜之間,學校論壇關于霍也不好的話題樓被加急申删了數百條。

那些不會看眼色的突然就會看了,嘴巴賤的突然就被毒啞了,偶爾路上遇見霍也一個個都平易近人,彬彬有禮的,堪比川劇變臉了。

關于這些兩極反轉的驟變,沈庭禦卻仿佛事不關己,視而不見,依舊對霍也十分挑剔且漠不關心的樣子。

于是霍也就稀裏糊塗地,在這件事裏成了狐假虎威的存在,沈庭禦不說,他也不再提。

十二月底,臨近寒假不到半個月的同學們有了盼頭,進度也趕得不那麽緊了,主要任務的重心在複習期末考,連幾個尖子班的班主任都仁慈地少布置了作業,讓大家能喘口氣兒。

冬至那天是霍也的生日,熊英他們非要去KTV慶祝,說是人多熱鬧一點,順便清清身上的晦氣。霍也深以為然,他最近确實不太幸運。

廖正退學以後,校方代其公開向霍也提出道歉,霍立軍得知事情原委,臉色當即青一陣白一陣,到底是硬邦邦地說了句,“既然沒事那你就繼續上學,我是你爸,我還能害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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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也疲于跟他對視一眼,單肩挂着書包回房就把門一關,在房門關上的同時,霍立軍還在罵着“你他媽什麽态度”扔了個煙灰缸過來。

煙灰缸砸在坑坑窪窪的房門上,發出令人肉疼的聲響,那門板早已經年累積了數不清的凹痕,門鎖被霍立軍砸壞十來個不止。

這倒是無所謂,反正他砸壞一個,霍也就立馬換一個,父子倆樂此不疲。

回到房間,霍也就水吞了一小把藥,其實有幾種他挺久不吃了的,但是最近情緒波動實在有點兒大,必須重新複吃、增量,否則他不敢保證還能控制自己不出現像那天晚上一樣身體無法處理大腦指令以及求生欲過低的情況。

生日當天比想象中的還要熱鬧,除了組局的熊英、白飛羽他們幾個,班裏趙家言和張厲也鬧着要帶人來,不知是誰嘴巴特別大,總之霍也到場的時候才發現,将近有二十來個人。

認識的不認識的,臉生的眼熟的,甚至連高小緣也在,看他的眼神難掩欣喜。

剛好冬至這天是個周六,不用翻牆,要來的基本都能來,熊英訂的包間很大,五光十色的還很有嗨皮的氛圍。

包間內男男女女,有酒有飲料,自備棋牌一應俱全,不知道誰的歌聲難聽得振聾發聩。

沈庭禦推開包間的門,看見的就是霍也像獅子王那樣被簇擁在卡座中間,聽着他們調侃的玩笑話從容應對,又綿裏藏針地并不吃虧。

他們聊得太嗨,沈庭禦幾次試圖引起霍也注意力都失敗,還是高小緣先發現了他,趕忙把這臉色黑沉的大小姐恭迎進來。

霍也正在跟一群人玩UNO紙牌,只覺身旁突然氣壓低了,扭頭看去,沈庭禦抱着手臂很不爽地直勾勾盯他:“這就是你說的沒幾個?”

“……啊,我也不太清楚。”霍也一本正經地找補說,“他們幾個一進門,就跟女娲甩泥點子似的,莫名其妙的變了好多個出來。”

沈庭禦呵呵一聲,“編,繼續編。”

十七八歲最是容易建造友誼的小船讓我們蕩起雙槳的年紀,好幾局紙牌玩下來,任你是尖子班的“好學生”還是十八班的“壞孩子”都打成一片,抛掉傲慢與偏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我早就看姓廖的不順眼了,盡愛幹些惡心人的髒事兒,以為還要忍他一年多呢,沒想到這就陰溝裏翻船了哈哈哈哈……”

“換綠色。是吧!他那點龌龊事,說完全沒人知道那可能嗎?我一直忍,還是也哥給力啊說打就把人打了,太爽了。”趙家言聲如洪鐘地說着,突然發現,“……哎,我最後一張了!”

熊英一把抓住他大叫:“哎哎哎,最後一張你喊UNO了嗎?”

趙家言嘴硬掙脫,“我喊了!我真喊了!”

夏芝搖高聲說:“他沒喊!”

白飛羽:“沒喊!”

邬震見狀,也跟着叫:“确實沒喊!!”

“我操//你的邬棒槌!你是哪邊兒的?”趙家言氣急敗壞地給他一拳,只好伸手再去摸牌。

桌上有七八種不同牌子的啤酒,比如什麽純生啊青島啊雪花烏蘇等等,顧及到或有女生在場還買了鮮橙和椰汁。如果喝不了啤酒又想感受一下微醺狀态的,清爽和奶啤可供選擇。

霍也剛出院不久,醫囑不能碰酒精,他就乖乖地捧着椰汁小酌。——但來都來了,大家純玩不喝酒不做做場面怎麽行?

于是熊英提議,玩游戲誰輸誰就喝,霍也輸了就抽一個幸運兒出來替他喝,喝完為止。

趙家言聽了都豎起大拇指,笑罵你他娘的可真是個天才!霍也眨巴兩下眼,并不跟他們客氣,只勾着唇角說,來。

新一輪由夏芝搖洗牌,高小緣不會玩兒就只能坐在她旁邊看,夏芝搖現在對這小姑娘怪有好感的,一邊洗牌,一邊語速很快跟她講。

除了幹瞪眼的高小緣,不會玩游戲的還有沈庭禦,但他悟性很高,懵了一兩局就摸清了規則和竅門,導致大家看到他要出牌都害怕。

因為沈庭禦喜歡藏牌,還總是幸運地集到很多功能大牌,但凡下家接不住,UNO都得玩成鬥地主,最高紀錄是張厲手裏握四十幾張牌急得欲哭無淚,怎麽出都出不贏。

紙牌有些玩膩了,他們又開始劃拳、搖骰以及真心話大冒險,一個個激動得面紅耳赤的。

沈庭禦不知道喝上頭了還是怎麽,玩游戲一直輸,一直輸,分明表情冷靜得可怕,白皙耳垂卻紅得幾欲滴血,玉墜子似的。

霍也盯着他的耳垂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捏了捏,有點兒軟,燙燙的。聽說四川那邊有個“耙耳朵”的說法,就是指耳根軟的男人怕老婆,很聽老婆話——霍也想,沈庭禦耳朵捏着這麽軟,那他以後也是會怕老婆的人嗎?

……好像挺難想象的。

胸口突然隐約有些不适的窒悶感,可能是包間裏的人太多了,空氣不流通。

霍也伸手把自己的領口拽開了些,克制着低低咳嗽幾聲,沈庭禦剛才被捏的時候沒什麽反應,這會兒聽見了耳朵馬上豎起來,扭頭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他。

“怎麽了?”霍也背靠在卡座上,松松垮垮地只套了件薄絨的純黑衛衣,領口是那種款式寬大的圓領,被他這麽随手一扯,大片鎖骨連着肩仿佛不經意間敞露出來,精致晃眼的瓷白。

沈庭禦眼眸微眯,盯了兩秒沒說話,探手過來給他衣領往上拽了回去,确定把那片鎖骨遮得嚴嚴實實,這才別開了臉。

胸口那股窒悶感頓時消失一空,霍也心中莫名又覺得有些好笑。

後半場,沈庭禦似乎真的喝高了,他不僅喝自己杯子裏的,還喝霍也杯子裏的。

一開始本來霍也輸了,就要挑一個幸運兒替他喝,到了後面,大家都喝不動了,沈庭禦就悶聲不吭替他喝。

贏了算霍也的,輸了算沈庭禦的。

“光喝沒意思,來抓手指吧,沒抓到的那個要跟旁邊的人做指定動作。”邬震站在臺上說。

趙家言是典型的酒精上臉,臉蛋兩邊紅得跟猴屁股一樣,“喲,你還抓上手指了?這不是人家去酒吧的玩法嗎?”

“差不多差不多,來來來我起個頭。”

邬震擡高手,掌心朝下,大家一個抓一個地往上接;片刻後,邬震起頭做動作,向衆人示意自己手上有小皮筋——這是指在場的人有小皮筋的不用喝,沒有的要喝的意思。

趙家言看了笑着直罵街,“靠,知道你跟隔壁班那朵小白花好上了,臭顯擺。”

“哪朵小白花?C班的瑤瑤嗎?”夏芝搖也展示了下綁頭發的皮筋說,“我和小緣有的啊。”

邬震“嘿”了一聲,“你認識她?”

“岚中就這麽點兒大!”

沈庭禦跟霍也對視一眼,霍也就沖他攤了攤手,無辜地笑:“看我幹嘛?我也沒有啊。”

“誰指望你了,還不是我替你喝。”

沈庭禦面無表情。

懲罰的指定動作,邬震想使壞了,他拿着酒杯去環旁邊張厲的腰,示意沒有小皮筋的人要跟旁邊的人這樣做。

張厲敏感地怪叫着,“哎喲喂,你可別把我衣服搞濕了!”邬震掐他的軟肉,“這小腰!”

于是需要接受懲罰的大家紛紛跟旁邊的人身體貼近,一聽都是互罵的聲音,“熊英你真的該減肥了!看你這肚子大的,跟半扇豬似的我怎麽喝得上啊?”“不是夏芝搖你怎麽說話呢!”

沈庭禦又跟霍也對視一眼,這時霍也已經從卡座上站起來了,兩側手臂試探着微微張開露出腰線,歪頭問他:“你先,還是我先?”

“……”

沈庭禦喉結一動,“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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