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入我佛門
第80章 入我佛門
“已入輪回,自食因果。”
禪房內的暖氣燒得并不旺,孟凡還是微微冒了汗,拽了拽緊扣的衣領:“我不是不信大師,只是,鬼神之說在我看來,實難接受,警方講的是科學辦案,大師的這些說法,也不可能作為法律上的依據。”
“既然如此,孟警官也不必再問了。”法隐緩步走到禪房門口,打開門,似有送客之意。
孟凡吸了口氣,只好站起身,想起趙大哥,未免也感傷:“就算這個人真的變成了鬼,也注定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他害死了一個好人,如果真有來世,也要償還今生所造的孽。”
法隐深深地看着孟凡,思忖良久,才又開口:“相見亦有緣,佛法更講一切從緣,孟警官,恕老衲直言,你雖不信鬼神,觀你本相,乃是與佛頗有淵源之人,不如入我佛門,研習佛法,終有一日,善緣結善果。”
啥?孟凡迅速管理好表情,牢記崔隊的囑咐,尊重人家的信仰。
法隐道:“老衲早已不再收徒,今日得遇孟警官頗具慧根,不如你脫下警服,換上僧衣……”
“大師,多謝您看得起,這個離咱們查的案子遠了點,您也累了,先休息一下,我去整理一下資料,晚些我們再聊。”孟凡眼皮直跳,我是來查案的,你卻邀我出家,與你攜手共唱阿彌陀佛?
叫住欲要脫身的孟凡,法隐的神情十分嚴肅:“老衲還有一句話。”
孟凡只好硬着頭皮聽下去。
“善緣結善果,孽緣…結惡果。”法隐重又坐回塌上,盤膝阖目,不再理會。
按孟凡的要求,了然将法隐對面的一間房打掃出來給他住,一擡眼,就能看到法隐的禪房,也能将院落進出情況一目了然。
房間不大,樸素、簡單,了然囑咐孟凡,如有什麽需要,随時叫院內值班的武僧知會一聲,晚齋會派人送到禪房裏。
孟凡也顧不得休息,又去法隐原先那間禪房查看,可惜的是,了然早已派人把這裏收拾幹淨,桌椅也都換了新的,就連張巧玲藏身的床下也掃過了,沒有勘查的價值。
來到禪房外,站在新修補的那扇窗下,仰頭看去,牆壁上隐隐一些擦痕,幸好沒有繼續下雪,否則連這點擦痕也會因為過度濕潤的空氣而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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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恩寺畢竟是座古寺,大多建築都是木質結構,雖然翻修多次,但基本也都以複原為主,依舊保留了原有的木質結構,窗棂有格,梁柱也都包着紅漆,如果留下腳印,應該可以看到。
孟凡仔細察看,除了那些爬過的擦痕,沒有手印、足跡,也沒有任何繩索、鈎爪類的工具痕跡,這個黑衣人就像沒有體重似的,全憑徒手攀爬,瞬間逃匿,難道真像法隐所形容的,像壁虎那樣順着牆縫不見了?
原先在警校上格鬥課時,也聽教練講過,輕功不是武俠片裏的空中飛人,一切憑借肉身脫離地球引力的行徑,都是扯淡,但是可以練到手腳靈活、身輕如燕,特別适合縱躍、疾行,當今最厲害的應屬東洋忍者所修的一種忍術——遁術,身法快到可以在一眨眼的功夫,人便消失不見了。
孟凡也很想練,格鬥教練只送他一句話:“扯淡,我都沒練,哪輪到你了?”
我就還不信了,你行我不行?孟凡朝手心裏啐了口唾沫,使勁搓了搓,順着黑衣人爬行的軌跡,蹬着窗戶,試圖向房上爬去,開始不到一米就掉下來了,掉了兩次之後,有了經驗,蹭蹭幾下,已經爬過了窗戶,快到屋檐了,翻過去,就是屋頂……沿着屋頂跑出後院,就是懷恩寺後山,看來這人提前把地理位置摸好,就等着得手之後跑路了。
“阿彌陀佛……”一個聲音顫顫巍巍的,緊接着是一群:“阿彌陀佛……”
孟凡回頭一看,愣住了,什麽時候院裏站着一群和尚啊?
為首的正是住持了然,正以一種“我可逮住你了”的神情望着挂在房上的孟警官。
這一走神不要緊,手上一軟,孟凡又掉了下來。
“喔——”衆僧的合唱很齊整。
好在刑警大人身手靈活,就勢來了個前滾翻,一點沒傷着,爬起來撣撣身上的土,沖着了然擠出一絲笑:“不好意思,我想看看那人逃跑的路線。”
了然終于了然:“孟警官,辛苦了。”回頭沖着剛剛下課的衆僧們一揮手,和尚們很有序地散開了,掩面偷笑、竊竊私語者十之八九。
孟凡回頭看了眼禪房,不免也有些佩服那個黑衣人,如果真的靠輕功逃離,那此人的身手可能也很高,甚至比他目前認識的人都高,忽然想起曲冬青,不知他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了然見孟凡望着禪房仍自愣神,以為他還要爬房:“孟警官,累了大半天,趕緊回房休息吧。”
孟凡從來就不是個聽話的,要幹的事還多呢。看着小院裏圍滿的和尚,人多眼雜,便跟了然說,不用派那麽多人把守法隐的禪房,夜間他來值班。
了然不放心,孟凡再三說沒事,一是襲擊者失手,這裏加強了防範,襲擊者近期再來的可能性不大,二是,留下兩名跟他替換值班足夠了,不用耗費那麽多人力,了然聽罷,這才撤走了和尚們,只留下兩名依舊守在法隐的門口。
還有個三,孟凡沒跟了然明說,如果那黑衣人仗着藝高人膽大,再來行兇,滿院子的和尚,倒妨礙了他,孟凡也失去了逮他的機會。
又把懷恩寺整體迅速查看一遍,寺院的正門和幾個大殿外都有監控攝像,進入後院禪房處也有一個,不過,監控的死角也不少,如果那襲擊者稍微有點反偵查意識,憑他的“飛檐走壁”,不走人道只走鼠道,是很容易避開這些監控。
孟凡在法隐所住的院落裏布置了機關,只等到夜間和尚們都睡了再啓用。中間還抽空見了張巧玲,一個很普通的中年婦女,一說起那天“勇鬥歹徒”的事情,激動得語無倫次,提起法隐,頓時淚流滿面,因為一直趴在床底,看見兇手穿了雙黑色的球鞋,卻不知道啥牌子,孟凡再也問不出更有價值的東西來,這就是一個誤打誤撞的法隐的狂熱粉絲。
了然顯然對孟凡下午爬房事件心有餘悸,也不念經打坐了,除了處理寺中的一些事務和照顧法隐的飲食起居,一得空就跟着孟凡轉來轉去,忙得腦門上沁出汗來。
傍晚時分,孟凡終于回屋了,了然擦了擦額上的汗,好嘛,開始以為是個花瓶,結果是架戰鬥機,吩咐一旁的弟子:“趕緊給孟警官送飯,量要足,折騰了大半天,又跟着吃齋,別餓壞了才好。”
終于可以喘口氣了,孟凡摘下配槍習慣性地擦拭着,坐在一塵不染的木桌前,看着筆記,神情有些凝重,剛才法隐按着回憶,略略地畫了張那把匕首的草圖,法隐書法、繪畫造詣都不低,匕首畫得十分逼真,銀色花紋也能看出是一種類似菊花的纖長花瓣,如果實物果真如此,一望便知,在性命攸關的情況下,法隐還能有如此穩定的觀察力和記憶力,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孟凡忍不住掏出香煙,想起這是在寺院,又收了起來。
黃少東、法隐都見到過這把帶有銀色花紋刀柄的匕首,也都見過這個黑衣人,只不過,法隐沒有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在海上花416房間殺死了黃少東,也就是指使黃少東暗害趙大哥的兇手……
嗯…現在是不是可以肯定的說,黃少東是真的死了?楚桓還曾經請法隐在416房捉過鬼,那他是不是也應該知道點什麽?
幾件事,未免太巧合了,難道殺死趙大哥的黑衣人和刺殺法隐的黑衣人,是同一個人?孟凡迅速整理線索關系圖,掂量再三,還是給崔隊打了個電話。
聽了孟凡的彙報,崔隊深吸一口氣:“孟凡,你的堅持也許是對的,趙學年的死現在看來的确有些疑點,但目前你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好法隐,其他的先不要管,你回頭把匕首的圖樣傳真回來,叫他們先查着,我會私下裏找劉局好好談一次,這兩天有命案,死者死法相似,不止在咱們龍湖,懷疑是連環流竄作案,外省有人過來,跟重案這邊并案調查,局裏已經成立了專案組。”
“崔隊,那我呢?”孟凡血液加熱,別人都在忙活大案要案,他卻困在廟裏聽和尚念經。
崔隊安慰着:“你放心,不會少了你,專案組劉局是組長,我是副組長,上面還會派骨幹支援,我答應你,等廟裏的事一結束,馬上安排你進組幹活。”
“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孟凡小聲嘀咕了一句。
崔隊笑罵:“臭小子,什麽時候跟他們學的滿嘴屎尿屁的?告訴你,能吃上就不錯了,法隐過幾天在外省參加一個大型佛事活動,他一走,你馬上就回局裏報道。”
“是,崔隊。”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孟凡抓起配槍,吹着口哨擦了幾下,端起槍,半眯着眼,瞄準牆上的挂衣鈎。
幾下篤篤的敲門聲,孟凡随口喊道:“進來。”
小和尚端着晚齋,推門而進。
桄榔一聲,餐具全都打翻在地,小和尚面色失血地舉起雙手。
孟凡也吓了一跳,驀地想起自己手中的配槍,連忙放下,小和尚幹咽着口水,結結巴巴地:“孟,孟警官,吃,吃飯了。”
還咋吃啊,都在地上呢。
小和尚慌忙清掃,孟凡攔住了他:“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這我來打掃,麻煩你再給我送份飯來行嗎?”小和尚忙不疊地跑回齋堂。
不到五分鐘,了然親自端來了晚齋,不能再婉轉地提醒孟警官,佛門乃清修之地,即便是保護法隐大師,還請孟警官莫要露出兇器,免得失了寺中的祥和……
耐着性子聽了然哔哔完,孟凡又是一連串的道歉,想起法隐說要收他為徒,誇張地打了個激靈,讓他當和尚,還不如現在就自我了斷算了。
吃過晚飯,孟凡又在院裏溜達了一圈,法隐的禪房亮着燈光,也不見他出來,不知一個人在屋裏做什麽,八成又是盤膝打坐,入定冥想。
直等到懷恩寺的和尚們下了晚課,鐘樓也敲響了止靜的鐘聲,就好像誰打了個哈欠,和尚們禪房裏的燈光一一熄滅了,整個懷恩寺,沉睡在夜晚的靜寂中。
孟凡走到院中,打開白天布下的機關,一根細如發絲的銀線,連接着另一個小巧的探測裝置,安置在法隐禪房的窗棂上,可以探測到房間周邊十幾米遠的範疇,一旦有人靠近法隐的禪房,探測器就會觸動孟凡房中的報警器,既不會吵到別人,又可以第一時間通知孟凡有人來了。
“孟警官,還沒休息嗎?”法隐在房間裏突然發聲詢問。
“哦,我弄了個報警裝置,大師安心睡吧,我馬上回屋。”
“不會影響到別人嗎?”
“不會,我已經給報警器定了時,明天早上,報警裝置會自動關閉。”
“好,多謝你費心。”
回到房間,孟凡看着對面黑漆漆一片,想不到這老和尚耳聰目明,不知是被襲之後格外警醒,還是他原本就這樣。
打開手機,這才發現曲冬青發來的一段語音,也沒多想就點了。
陡然響起的聲浪即便孟凡的手機是極低的音量,在夜晚的禪房也顯得分外清晰,慌得孟凡趕緊靜音。
找出耳機,重新點開,聽着曲冬青格外用心的佳作,孟凡的小腹着實地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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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快樂,快樂的同時別忘留評給辛苦碼字的小指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