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畫像

第93章 畫像

又一個不說話的。

陳愛媛坐在警局的接待室裏,面對警員和鄭教授,一直低着頭,不停地摳着手指,她已經開始發低燒了,身體在微微打顫。

思想工作做了一堆,可她卻什麽都不肯說。

鄭教授所在的研究所,目前正在大力研制針對X病毒的新型抗生素,陳愛媛如果同意的話,可以在那裏得到最好的治療。

“那我要等多久才能康複?”陳愛媛終于出了聲。

鄭教授實話實說,不知道。

“給我注射抗生素,我就告訴你們想知道的。”

她居然在跟警方談條件。

這是不可能的,先不說目前的這個抗生素存在很多弊端,致人死亡,就算鄭教授他們研制出新型抗生素,降低了死亡率,但經過各種大量的測試和審批,才能正式在人體上使用,這個時間,無人能給保證。

陳愛媛凄惶一笑:“給我抗生素,我又對它不過敏,而且我願意給你們當小白鼠,随你們怎麽實驗都行。”

孟凡沉聲道:“陳愛媛,沒人拿你當小白鼠,我們也不會再給你注射這種危險的抗生素,只希望你将知道的全部講出來,你不過敏也就不管別人了嗎?難道你想看到更多的人像汪海林那樣死去嗎?我知道你怕什麽,一旦我們找到賣你抗生素的人,就掐斷了你唯一的希望。”

陳愛媛繼續低頭摳手指。

“你以為隐瞞抗生素的來源,就一定還能從那裏長期獲得抗生素?這種私下的交易,本身就是違法的,你不要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一個違法者,如果一旦病毒變異或者産生抗體,抗生素不再管用,到那時,你怎麽辦?只有配合警方找到抗生素的源頭,我們的專家才能更快的研究出安全有效的抗生素來,那才是你唯一的希望。”

陳愛媛輕輕震動了一下。

鄭教授這時也開口:“好吧,別的先不談,就說一點,沒有了汪海林,你手裏的錢都用來買抗生素,還能夠維持多久呢?你還這麽年輕,總要為以後打算打算吧。”

Advertisement

糾結的手指突然停住,好半天,陳愛媛才緩緩地擡起了頭,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雙眼。

人一旦想通了,也就不再糊塗。

“超哥,我只知道他叫超哥。”陳愛媛的聲音沉沉地響起。

不知道全名,汪海林雖然比他大,但也喊他超哥,大概三十來歲,抗生素就是從他手裏買來的,一次只賣兩支,絕不多賣。

汪海林好像挺信任這個人,陳愛媛只見過他一次,還是一個偶然的情況下,陳愛媛故意沒跟汪海山提前打招呼,突擊檢查他的小公館裏有沒有藏別的女人,恰好那天汪海山約超哥過來,撞了個正着。

汪海山和超哥都不是很高興,超哥戴着個大墨鏡,匆忙走了,從那以後,陳愛媛也沒再見過這個人,出于好奇,也擔心這病到底能否痊愈,陳愛媛打聽超哥的來歷和背景,但是汪海林的口風很緊,說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對大家都安全,一旦出了事,至少不會牽連到她,神神秘秘的,問過幾次,惹得汪海林跟她吵了兩次,陳愛媛怕失去汪海林,更怕失去抗生素,也就不再問了,關于超子和抗生素,她只知道這麽多。

“這是根據陳愛媛的描述,技術那邊給這個超哥畫的像。”崔隊手裏捏着一張素描。

孟凡看了看,平頭,瘦長臉,刀片嘴,戴着個大墨鏡……這個,好吧,露半個臉,還得歸功于人家陳愛媛小姐曾經是美院畢業生一眼定乾坤的本事。

“這人怎麽看都不像個搞醫的人。”孟凡憑直覺說着。

崔隊:“怎麽,你還會看相啊?”

“你是老刑警了,你覺得呢?”

“嗯,江湖氣重,不像從醫者。”

“那我先從有案底的找找看。”

“汪海林這兩年的經濟往來查過了沒有?”

“瑞瑞已經在查了。”

“你們抓緊,病毒傳播的速度可比我們查案要快的多。”

正說着,格格抱着文件跑過來:“崔隊您看,咱們這就這麽老幾位,還得一個蘿蔔N個坑,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牲口使……給,這是我剛從技術科拿回來的。”

孟凡伸手去接,格格的紙一拐彎,塞進了崔隊手裏。

這是根據吳家聲提供的那個開白色轎車的男人畫像,基本等于…沒用。

不過大致輪廓與陳愛媛提供的畫像進行對比,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一個人,超哥是長臉,吳家聲描述的這個是圓臉,而且超哥也沒那麽高。

崔隊和孟凡正在看畫像,格格又甩過一份報告,這次是遞給了孟凡,也不說是什麽,扭臉就走。

孟凡知她最近和自己怄氣,也不理會,看了眼報告,是汪海林的經濟調查,粗略地翻了翻,格格已經在幾家交易來往頻繁的生意夥伴上,都做了标記。

“怎麽樣,能幹吧?娶回家做老婆,幸福一輩子。”崔隊別有用心地笑道。

“別逗了,我老婆比她好。”

“哦哦,你看我這記性,都忘了你有主了,诶?我說,哪天帶來叫我也瞅瞅?”

“有什麽可見的,又不是不認識。”

“我認識?誰啊?咱們局的?後勤小李?財務小王?還是哪個轄區的區花……”

崔隊還沒叨叨完,孟凡已經叼着煙,指了下廁所閃人了。

超哥的畫像雖然畫得逼真,但是查到以往的犯罪記錄,至少可以确定一點,此人之前沒案底,只好将他的畫像下發到各個轄區,大網撈魚再說了。

吳家聲的畫像,多少還是起了點作用。

幾個和辛曉月交好的小姐妹們,被請到警局進行畫像辨認,很快的,有人喊出了一個名字:“不會是遲衛東吧?那個大高個。”

“遲衛東是誰?”

“好像是個廚子,請我們吃過一次飯的。”

“這人有車嗎?”

“應該有,曉月不會跟沒車的男人約會。”小姐妹使勁想了想,一拍巴掌:“是輛JD轎車……”

“顏色?”

“灰的。”

“灰的?”

“嗯…白的。”

“同志,請最後确認一下。”

“應該是白的,太髒,我以為是灰的。”

警方:……

沒多久,排查車輛也查到了,遲衛東,海鮮餐廳的廚師,名下正好登記着同一款型的JD牌白色小轎車。

“是個廚師,難怪身上有油煙味。”

從遲衛東家中提取的生物組織,檢測出DNA和辛曉月體內的某液為同一個人,當晚與辛曉月歡好之人正是遲衛東。

崔隊下達最新命令:“立即傳喚這個遲衛東!”

可惜,晚了一步,遲衛東跑了,根據遲衛東家附近的監控,跑路的時間就是辛曉月死亡的第二天。

家裏正妻罵罵咧咧地向警方訴苦,這王八蛋把家裏保險櫃裏所剩無幾的現金和存折全都卷了,至于跑哪兒去了,老娘也想知道,還得麻煩警察同志們一定要逮住這個在外邊亂搞的王八羔子!

緝捕遲衛東的任務,專案組交給了另一隊,重案這邊已經熬了兩宿了,暫時先都放回去喘口氣,随時待命。

已經晚上八點多,張虎他們幾個決定在樓下食堂湊合一下,招呼孟凡一起,孟凡一擺手:“家裏有飯。”

張虎嘆氣:“唉,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單身狗,沒媳婦有個會做飯的弟弟也行啊。”

家裏沒飯,也沒點燈,人在床上裹着被子睡得口水四流。

這曲冬青不會是得了什麽嗜睡症吧?怎麽白天晚上都能睡得着?這剛幾點啊,連看門的大爺都還在追《嬛嬛傳》呢。

見人睡得香沉,孟凡也沒舍得喊醒,肚子又餓,也不知曲冬青吃沒吃,幹脆點了份外賣。

剛洗完澡,就聽樓道裏一嗓子打破安靜:“905,外賣。”又是一陣叮咚叮咚的門鈴聲。

孟凡趕緊開門,實在沒忍住:“诶我說,你都喊完了還按什麽門鈴啊?”

“你們這樓裏的聲控燈跺腳不好使,靠吼才亮,你不知道嗎?”

孟凡常大半夜回家,能不知道麽,只是自己從來都是靠手機當手電,以免吵着街坊四鄰。

外賣小哥把飯盒理直氣壯地往孟凡手裏一塞,忽然停了下,向門裏看去,孟凡下意識地一回頭,就看見曲冬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客廳裏,穿着褲頭,舉着瓶奶吸溜吸溜地,偏曲冬青那玩意又比常人的炸眼……

不管男女,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外賣小哥不僅用曲冬青炸了個眼,一甩手還點了個贊:靠,好大!

孟凡說了聲謝謝,立馬關門。

“你回來了?”曲冬青還在緩沖中,有點迷糊。

“你是不是缺心眼?”一連幾天都沒怎麽休息的孟凡語氣有點沖。

“缺心眼?”曲冬青喃喃地重複着,漸漸蘇醒:“你罵誰?”

想起那天曲冬青挂斷的電話,孟凡心裏的刺從嘴裏往外竄:“看不到外邊有人?穿成這樣晃來晃去的,你賣的?”

曲冬青呱嗒黑了臉:“姓孟的,給你機會賠禮道歉,否則……”

天一冷,曲冬青的反應總比往日慢幾拍,一時還真沒想好否則怎樣。

偏偏孟凡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一句“草,否則怎樣?”說得極其王之蔑視。

蛇性詭谲,曲冬青瞬間只有一個念頭:恩人又如何?弄他!

當曲冬青竄過來的時候,孟凡手裏還拎着那袋外賣,尚在零反應中,眼瞅着紅燒獅子頭、海米冬瓜跟自己混合在空中,有些湯汁還濺到臉上、嘴裏,算是吃過晚飯了,最後重重跌在地板上,摔的七葷八素,等到意識回籠時,自己已經被曲冬青拷在了客廳的暖氣管上,還是倒背着兩手,半點自由都沒有。

明知道自己打不過曲冬青,卻也沒料到差距這麽大,刑警大人悲憤交加:“有本事你給我解開,貨真價實地再練一回。”

曲冬青嗤之以鼻,只有一個簡單要求:“賠禮道歉。”

刑警大人也是寧死不屈的:“做夢吧你!”

曲冬青點了下頭:“嗯,那我去睡了,你慢慢反省。”說着,打了個哈欠,向卧室走去。

桄榔桄榔——孟凡徒勞地掙紮在暖氣管上,鑰匙就在換下的衣服裏,可惜,近在咫尺,遠在天涯。

曲冬青忽然停住腳步,想了想,又調轉回來,孟凡瞪着他:“幹什麽?”警覺中又帶着點渺茫的希望。

希望就是用來被破滅的,警覺也是無濟于事的,曲冬青三下五除二,扯下孟凡身上的睡袍,冰涼的指尖點了點刑警大人的嘴唇:“再問你最後一遍,道不道歉?”

剛才是悲憤,現在是惱羞,刑警大人輸人不輸陣,光着屁股依然雄風不減,冷聲命道:“曲冬青,你給老子穿回去。”

曲冬青笑了笑,轉身向卧室走去,千萬別回頭,不着寸縷的孟凡,還是很能激發打開手铐的沖動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