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鬼影
第97章 鬼影
快到別墅區了,車子路過最後一個岔路口,倆人都擡頭看了看那個壞掉的攝像頭,果然,耷拉着腦袋,早已光榮退休了。
別墅大體都差不多,孫超租賃的別墅斜對面,正好是汪海林正待出售的別墅,二樓客廳,視野良好,可以看到孫超那棟別墅的大部分環境,警方一說借用,汪海林的妻子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人沒了,妻子不懂經營,迫不及待地将他名下的産業變現,看過劉瑞瑞對他經濟調查的報告,未免感慨,汪海林的産業這兩年其實所剩不多,他自己也變賣了不少,有些明明前景大好,他也賣了,不知是不是為了和妻子離婚使用的障眼法,想着和陳愛媛雙宿雙飛,很多資金早已轉移海外,而汪海林和孫超,兩人除了是別墅區的鄰居,并無生意上的往來,也沒發現還有其他交集,汪海林感染了X病毒,而孫超恰巧為他提供抗生素,疑點諸多,警方針對這些方面,還在做進一步的調查。
孟凡他們剛一到,張虎指着表,有點故意地:“凡兒,晚了十分鐘啊。”
孟凡不好意思地:“對不住啊,你趕緊回吧。”
曲冬青battle型選手,馬上怼回去:“我哥每次替你值班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麽愛惜光陰?”
張虎忙說:“弟弟,老大,我錯了行嗎?”又看了眼四手空空的兩人:“你倆就這麽值夜班啊?”
孟凡這才想起來,忘記買食物,夜裏盯梢不僅靠煙靠水,還要靠各種親民零食盯着才行。
張虎一指桌上的袋子:“我還剩點沒吃完的,還有進別墅區的時候,看沒看見有個會所?那裏邊有個小超市,不過關門早,你們要是買,現在趕緊去。”
“回頭我去買。”曲冬青開始巡視這棟幾乎搬空了的別墅,汪海林的妻子把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就留了個沙發和一張桌子。
孟凡站在立地式望遠鏡前,窺着對面,從這裏的二層窗口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見那棟別墅的院落和大半個客廳,還有二層的某間卧室。
“有什麽動靜嗎?”
“沒有,除了兩只耗子,一個活物都沒有,都拉着簾,啥也看不見。”
曲冬青的腳輕輕一勾,張虎就單膝跪地了:“卧槽,誰說你倆了,是真的耗子。”
揉着膝蓋頭,張虎簡單交接了一下便撤了,孟凡這弟弟,本事大,心眼小。
曲冬青打開張虎留下的袋子,就剩半袋薯片和一包花生米了。
“大門和車道,有車進來的話,能看到。”孟凡已經站到望遠鏡前。
“這不是守株待兔麽?”曲冬青卡啦一聲,咬碎一個薯片,不禁皺眉,讨厭,辣的,順手塞進孟凡嘴裏一個,孟凡叼着薯片,對着望遠鏡含混不清地說:“孫超失蹤,也只能守在這裏待兔了。”
脫了外套,孟凡裏邊穿了件修身的黑色棉衫,下邊是條包臀的灰色長褲,原本夜裏盯梢想穿得寬松些,但出于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當着老鐘的面,變相地秀了一下頗為自豪的身材,要漂亮就別要舒服。
孟凡個子高,也懶得調張虎弄低的望遠鏡,俯着身,撅着臀,兩條長腿微微分開,曲冬青坐在地板上,靠着沙發,默默地看着恩人,自從他們有過肌膚之親後,他很快明白了孟凡的喜好,也懂得男人之間各自的屬性,他無所謂,只要恩人高興,怎樣都可以。
曲冬青丢開薯片,緩緩地走過去,隔着窗戶那層紗簾,夕陽的餘晖穿過為了偷窺而留下的縫隙,朦朦胧胧地照在孟凡光潔而線條俊朗的面龐上,順着這道光,隆起的胸肌,緊致的腰部線條,多年的體能訓練,腹肌結實、均勻,兩腿筆直、修長,整個人站在鐵鏽紅的光暈裏,就像一塑完美的雕像,驚豔着時光。
當年舉着箭弩站立在斑駁光線裏的白衣公子,恍若穿越了時空,千年的光陰,只在彈指回眸間……
孟凡略略調整了下站姿,微翹的臀在某蛇的眼前晃了晃,一條蛇信,出于某種本能,迅速吐了吐,曲冬青悄悄地貼上去,扶着孟凡的腰側,先是蹭了蹭,然後不輕不重地向前一頂,發出一聲細小的嘶……
孟凡猛然轉身,一絲驚詫,然後一眨不眨地瞪着曲冬青。
時間停頓了幾秒,孟凡剛要張嘴說什麽,曲冬青迅速截住他:“好無聊。”繼而,又若無其事地走回沙發,抓了把薯片塞進嘴裏。
孟凡緩緩轉過身,繼續對準望遠鏡,睫毛抖動了幾下,又不禁轉回頭,瞟了眼只顧吃薯片的曲冬青。
“我去買點吃的。”曲冬青的決定似乎緩解了屋裏某些氣氛,孟凡指了指搭在沙發上的外套:“車鑰匙在兜裏。”
曲冬青一擺手:“不用,我很快的。”
出了門,曲冬青輕輕吐了口氣,算了,既然是來報恩的,就別存什麽非分之想了。
買過零食,溜達在山間小路,天色漸黑,別墅區的路燈被樹木遮遮擋擋,并不十分清晰,四下裏透着幽森之感。
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前方十幾米處若隐若現,曲冬青停住腳步,眯起了那雙大近視眼,一經确認後,便不緊不慢跟着,快了也沒用,那影子似乎有意引他跟随,卻又萬分害怕他跟得緊了,哆哆嗦嗦地與他保持着距離。
兩個身影就這麽一前一後緩行在狹長的山路中,最終停在了一棟別墅旁,正是孫超的房子,影子似乎很清楚警方監視的範圍,曲冬青所站的位置恰好避開了盯梢。
影子回過頭來,看了曲冬青一眼,無聲無息地穿進別墅的牆中,不見了。
曲冬青回來的時候,孟凡還再撅着屁股看,頭也不回地問:“買什麽了?我有點餓了。”
“恐怕你也不用吃了,收攤吧。”
嗯?孟凡轉過頭來。
将一堆吃的丢在桌上,曲冬青說:“人已經死了,應該就是孫超。”
孟凡頓時呆住。
一具死亡時間超過四天的屍體,僵硬地躺在別墅二層的一張床上,這間卧室正是警方每天盯着的那間,拉着厚厚的窗簾,什麽都看不到,沒想到他們到處尋而不得的人,就在警方布控別墅的前兩天,死在了這間別墅裏。
警方人馬立即現場封鎖、勘查取證,連鄭教授都趕來現場,一問屍體是如何被發現的?孟凡的解釋是,他實在沒忍住,自覺身手不錯,見天黑了,偷偷摸進別墅想看看裏邊的情況,這才發現了屍體。
崔隊一句胡鬧,孟凡默不作聲,等着挨批,崔隊頓了頓又說:“功過相抵,下次再犯,一并處理。”
一旁的鄭教授轉移話題:“這裏沒有發現抗生素,看來我是白跑一趟了。”
孫超是找到了,不用消耗大量的警力去搜尋這個人,可惜,他已經是個死人。
“沒事吧?”曲冬青看着一堆進進出出的警察,低聲問孟凡。
孟凡瞪了他一眼:“你再這樣我行我素,下次不帶你一起出任務了。”
看着孟凡懊惱的樣子,曲冬青難得的沒還嘴。
鬼影正是孫超,當曲冬青看到屍體的同時,鬼影也消失不見了,他是先吞了安眠藥,後又割腕自殺的,赴死的決心很大,現場還有封遺書,大致意思是,知道警方在到處找他,而他知道的太多,不管落入誰手,最後都沒好果子,不如自己了斷。
警方初步的判斷也很模糊,看似自殺,也不排除他殺的可能,鄭教授參與屍檢,孫超沒有感染過X病毒,但也沒從他的活動區域裏搜查出抗生素,這個人好像臨死前,把一切都處理的幹幹淨淨。
“真是查誰誰死啊,一個畏罪跳了火車,一個畏罪自殺身亡。”曲冬青幽幽地說。
孟凡瞥了他一眼:“是,我們總是慢了一步。”
“內奸?”曲冬青忽然說。
孟凡皺皺眉,如果自己人裏真有內奸,那這場戰役打的就艱難了,有些懷疑一旦坐實,還會掀起另一場審查的風雲。
“我得去找趟老鐘。”曲冬青看向孟凡。
孟凡開着車,過了會才問:“找他有事?”
“嗯。”
“不能告訴我?”
曲冬青笑了下,沒接茬。
孟凡悶悶地:“算了,你随便吧。”
曲冬青暗暗嘆氣,恩人的醋勁恐怕一時半會是過不去的:“他是個修行之人,我想請教他幾個問題,順便幫點小忙。”
孟凡哦了一聲,人家都是有信仰的人,湊一塊談談經說說法什麽的,想了想,又說:“那請他來家吧,不是說,他住事務所不方便嗎?”
曲冬青有點小意外:“你不是不喜歡他來咱家嗎?”
嗯,咱家,孟凡忽然大方起來:“你最好的朋友,又是你的師父,當然可以住我們這裏,真是的,我有那麽小氣嗎?”
曲冬青一笑,你比你自己認為的還要小氣,當然,這話只能爛在肚子裏。
孟凡也笑了,就在眼皮子底下,看你們能折騰出啥來,當然,這話也只能爛在肚子裏。
兩個“坦誠無私”的好兄弟,友好的道別,一個回警局,繼續為保護人民生命財産安全奮戰;一個回家準備素齋,招待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遠房親戚。
傳說中的素齋至今一口沒吃着,倒是喝了半肚子涼風,夜半三更,站在死氣沉沉的別墅前,老鐘低聲問:“就是這棟?”
曲冬青點了下頭:“嗯,他還在這裏。”
老鐘端詳着別墅:“果然有怨氣。”
“快進去找找。”方萃說着就要往裏闖。
老鐘攔住她:“別急,讓我先看看。”
方萃立馬站住了,看着老鐘,滿眼亮閃閃。
曲冬青這個時候不說話會憋死的:“喲,真聽話,難得。”
方萃白了他一眼:“賤蛇,玩你自己的去。”
“噓,別說話。”老鐘神情肅然,身邊的兩位也凝神細聽。
老鐘:“他就在附近,你們倆先避避。”
“好。”曲冬青和方萃頓時消失不見。
冬夜裏的風嗚咽而過,剛剛死過的人別墅四周拉着警戒線,被風吹得簌簌作響,整棟別墅從裏到外透着一股陰森之氣。
老鐘的聲音溫和有力:“冤魂不必害怕,我佛慈悲,渡你輪回,不再受這業障之苦,可否現身一見?”
風聲更大了,好像老女人的凄怆悲鳴,混沌、刺耳,風沙卷起地上的枯葉,打在老鐘的身上,老鐘不動聲色,望着別墅一側的樹叢,随風而現一個男人身影,正滿臉怨氣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