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冤魂之供
第98章 冤魂之供
法醫最終報告死者孫超為自殺，身上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現場的勘查報告也沒有發現其他作案人的可能，遺書經鑒定，也是孫超本人的筆跡。
“自殺？”孟凡皺眉，不太甘心這個結論。
“也許真的是因為害怕被抓才走了這一步。”
“他私下販賣未經檢測的抗生素，致人死亡，不僅坐一輩子牢，還有可能被組織裏的人幹掉，那些人可不像我們這麽心慈手軟，他供不供都不會饒了他。”
“所以啊，遲衛東和孫超相繼死亡，線索也就中斷了。”
劉局敲了敲會議室的桌子：“不要開小會，有問題提出來，大家一起讨論嘛。”
崔隊一擡下巴：“孟凡，先說說你的看法。”
孟凡坐正身姿：“嗯…雖然屍檢報告上看不出他殺，但不排除現場有人僞裝成孫超自殺的可能，畢竟我們剛剛查到了這棟別墅是孫超和買主之間的聯系窩點，孫超就自殺身亡，岔路口的監控也壞了，我查看過，有人為破壞的跡象，這不僅僅是巧合了，我認為現在判斷他殺自殺還為時尚早。”
崔隊點了點頭：“繼續說下去。”
“還有，這些購買抗生素的人，他們都是按着和孫超事先約好的時間前去購買，彼此之間并沒有碰過面，那裏偏僻，監控也不多，已經詢問過，沒人見過遲衛東，那麽孫超每次去別墅販售抗生素，為什麽都要聯系遲衛東？
一個廚子，還能幹什麽，做飯呗，別墅在郊區，點餐既不方便也不安全，孫超每次去別墅，一住兩三天，需要有人給他做飯，還有，據抓捕遲衛東的警員說，遲衛東拒捕的時候，有點身手，他很可能還是孫超的保镖，保護老板的安全，同時也保護抗生素的安全。
鄭教授他們給遲衛東屍檢的時候，已經确認遲衛東也感染了X病毒，正是他将X病毒傳染給了辛曉月，我們有理由相信，辛曉月的抗生素來源，應該就是遲衛東提供的，遲衛東如何感染的X病毒，目前不知，但抗生素的來源，應該是孫超提供的，這…又是一個巧合。
怎麽感染者這麽隐私的病情，孫超都知道？誰被感染了，孫超就會賣給誰抗生素，他只是醫藥公司的老板，又不是通了天眼，我現在越來越傾向X病毒與抗生素之間存在着某種不可告人的聯系。”
會議室裏嗡嗡聲一片，許多警員都很贊同這個說法。
“只不過叫遲衛東沒想到的是，他使用好好的抗生素，卻要了辛曉月的命，當天夜裏，兩人發生了關系，之後辛曉月注射了抗生素，繼而死亡，遲衛東棄屍而逃，之後，吳家聲來了，見到已死的辛曉月，進行堅屍。”
孟凡給了格格一個眼神，格格打開手中的文件，繼續道：“從遲衛東攜款逃跑的數額，和近兩年的經濟狀況來看，存在很多不明收入，但沒有額外的大筆支出，通過其他感染者所提供的數據，抗生素一支兩萬，間隔月餘，病毒有複發的跡象，就要繼續購買抗生素，一年下來，十幾萬，對于那些有錢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麽，但對于遲衛東來說，這筆數目也是承擔不起的，他為孫超做事，免費獲得抗生素算是報酬。”
根據小甲他們走訪辛曉月曾經工作的酒吧街，在去年聖誕節時，有人在酒吧街鬧事，起因是辛曉月從她工作的地方，哦，也就是星火酒吧出來，下班途中遇到幾個喝多的人，見她長的漂亮，動手動腳的，有個男人路見不平，為她解了圍，經确認，那個男的正是遲衛東，沒多久，辛曉月就辭職不幹了。
崔隊一指張虎：“你那邊車輛查的怎麽樣了？”
張虎趕緊彙報：“根據孫超死亡時間，我們查了當天進山的所有車輛，沒有可疑車輛。”
劉局蹙眉：“什麽意思？兇手是飛進山裏的？”
張虎惶惶：“自殺不就沒兇手了麽？”
崔隊白了他一眼，又和劉局交頭接耳了幾句，劉局頗為驚訝地：“真有這事？”目光看向孟凡：“孟凡留下，其他人先回去。”
等其他人都走光了，劉局笑問孟凡：“聽說你家裏有個奇人啊？”
孟凡一怔，看向崔隊。
崔隊啧了一聲：“你弟弟，曲冬青。”
孟凡恍然：“哦，對，不是什麽奇人，就是記憶力特別好。”
崔隊說：“上次排查別墅區車輛就是這個曲冬青幫助找到的，給我們省了不少時間。”
劉局點頭：“人才”，繼而又問：“既然是你弟弟，你姓孟，他怎麽姓曲？”
“遠房的親戚，家裏沒別人了，投奔到我這了。”孟凡頓時領悟，這招果然好使，難怪曲冬青那麽多遠房親戚了，以後閑得蛋疼的時候，也查查方萃和老鐘究竟從哪裏蹦出來的。
“既然是人才，就貢獻出來，協助我們警方，也算是為人民服務嘛。”
孟凡有些躊躇：“我得回去跟他商量商量，他野管了，怕受不了咱們這的規矩。”
劉局笑了下：“行，得抓緊，關于孫超的監控很多，張虎太慢，心也不細，哦，跟你弟弟說，不白幹，我特批，走協警待遇。”
孟凡敬了個禮，出了門，忍不住嘴角上揚。
阿嚏——
曲冬青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真冷啊，這孫超有完沒完？老鐘哔哔大半天了，丫就四個字：我要報仇。
“報你個屁！”曲冬青淩空現身，威風凜凜地站在剛說完我佛慈悲的老鐘身邊。
“煩死了。”方萃一個鹞子翻身，也飛了下來。
啊——孫超的鬼魂大驚失色，扭頭就跑，老鐘一伸手，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銅鈴來，輕輕一搖，铛的一聲，梵音缭繞，佛聲悠揚，那孫超頓時癱軟如泥，僵在鈴聲裏，再也不敢跑了。
“冤魂莫怕，他們不會傷害于你。”老鐘左右各看了一眼，其實心裏也有點沒底，這兩貨，全憑喜好行事，尤其是曲冬青，晚飯還沒吃呢，目光幽冷地盯着孫超的鬼魂，他不會吃善鬼，惡鬼麽…看心情。
曲冬青在老鐘一個“你配合點行嗎”的眼神中，收斂猙獰蛇相，對孫超道：“我保證不吃你，但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題，再敢牙咩蝶，現在就咪西了你。”
嗯？老鐘和方萃同時看向替天行道的曲冬青。
惡鬼怕惡妖，孫超哆嗦着，一個勁點頭，可仍有不甘：“我的仇怎麽辦？”
曲冬青：“你的仇我們來報，只要你說出害你的人是誰，我就替你報仇。”
孫超不确信地看了這蛇妖一眼，又看向老鐘，老鐘點點頭。
孫超這才吞了下口水，眼裏湧動着怨毒：“他叫金子……”
方萃不耐煩地：“還銀子呢，說全名。”
孫超又一哆嗦：“我不知道全名，他很謹慎，沒留全名，我只知道他叫金子。”
“繼續說。”
“抗生素都是他提供給我的，我們倆是幾年前在一個醫學界的交流會上認識的，這人挺豪爽，有求必應，開始還稱兄道弟的，沒想到，這特麽王八蛋，連我都敢殺。”
老鐘緩緩道：“為利而聚，為利而散，你的存在威脅到他的利益，除你只是遲早之事。”
“抗生素出事，汪海林死了，大家都始料未及，我找過金子，覺得這事雖然利大，但風險太高，畢竟抗生素是沒經過審批的，可金子說，那些有錢人，惜命的很，沒了它不行，明知道這藥有危險，副作用很大，但照樣那些人還都飛蛾撲火般地來買，好死不如賴活着嘛。”
“遲衛東跟你什麽關系？”
“他是我廚師，做的一手好菜，還會點拳腳，我雇他做事，也好幾年了…這個土鼈，我早就勸過他，不要再搭理辛曉月了，可他偏不聽，背着我給辛曉月抗生素，沒想到，辛曉月也對抗生素過敏，她死後，遲衛東找過我，想叫我幫忙躲躲，我恐怕他惹事上身連累到我，就給他一些錢叫他出門躲躲，沒想到他拒捕跳了火車。
金子找到我，叫我也出去躲幾天，我他媽怎麽躲？我不像遲衛東，卷個包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走了，我的公司怎麽辦？我有父母，有老婆孩子，我特麽走得了嗎我？”
老鐘嘆息：“諸多塵事，捆人魔繩，不是走不了，是舍不得。”
曲冬青翻了個白眼，這老鐘，即便脫了鐘胎也改不了铛铛铛的毛病，于是又問孫超：“所以金子才要殺你？”
孫超又說：“我們這些人平時聯系都用的是防定位的無主手機，這套別墅也是我讓他用假身份租的，遲衛東已經死了，我以為警察不會查到我這裏，可金子說，警察已經查到了我的車，我有點慌了，想去國外避避風頭，他說我這時候不易露面，一旦購買機票，警方馬上就會找到我，汪海洋的情婦就是這麽落網的。”
“他怎麽知道警察查到你的車了？”
“這我不清楚，或許裏邊有他的路子，他叫我到別墅躲兩天，他想辦法幫我弄個假身份再出國，我就在別墅等他，哪都不敢去，金子是我唯一的希望了，結果，他來了，帶來一套假的身份，購買的機票，還有些食物，我特麽傻X似地感動了半天，喝了他買的牛奶，漸漸地我就睡過去了，等醒來時，早特麽不是人了，每天游蕩在這裏……”
“難怪你沒有半點掙紮過的痕跡，原來你這傻X是心甘情願的。”曲冬青搖了搖頭。
老鐘輕咳一聲，這曲冬青下山後，好的學了多少不知，這有的沒的倒真學了不少，髒話說的都比從前出彩。
方萃說：“那個金子殺了他之後肯定也打掃了現場，沒留下什麽痕跡。”
孫超說：“他以前當過警察，懂得一點反偵查。”
曲冬青三人均是一愣。
曲冬青問：“他連姓名都不肯向你透露，你怎麽知道他當過警察？”
孫超說：“他有次喝多了吹牛逼，說老子當過警察，什麽場面沒見過。”
“知道他平時在哪兒發財嗎？”
老鐘和方萃忍不住又看了曲冬青一眼。
孫超搖頭：“我們從不打聽對方的底細，打聽了他們也不會說。”
“你老說他們這些人，還有誰？”
“說不好，他都是單線跟我聯系，我也只是從他手裏拿貨，每次也只叫遲衛東一個人去取貨，我跟他不到萬不得已，平時很少見面，不過我知道，他不可能一個人單幹，他不是學醫的，抗生素肯定也不是他弄出來的，背後肯定有人給他供貨。”
“你是怎麽知道誰被感染病毒了？”
“名單是金子提供的，而且加密過，我懷疑金子都未必看過這份名單，這棟別墅，也是他建議我租的，避開所有跟我有關聯的地方，按時将抗生素賣給那些有錢人，有很多都是我從前的主顧，大家都知根知底，不會輕易走漏消息，這些人身家不菲，害怕自己得病的隐私被別人知道，嘴巴比我們還嚴，到了該拿藥的時間，我會安排他們來別墅取貨。”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會單獨去找汪海林？”
“他…他……”孫超有些遲疑。
“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可隐瞞的？”
“他其實很抵觸抗生素，覺得這就是個無底洞，而且他養的那個女人，花錢大手大腳，這兩年他生意又不是太好，所以，他想放棄治療，這人一旦放棄，搞不好就會把抗生素的事捅出去，所以金子叫我單獨找他談談，大不了給他的抗生素打點折扣。”
曲冬青冷笑：“這個金子倒真是什麽都知道，那遲衛東又是怎麽被感染的？”
“我不知道。”
“放屁，你是他老板，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這孫子是怎麽被感染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得了這個破病，開始跟我這還哭哭咧咧的，後來知道我有抗生素，還挺管用，就好多了，可我特別擔心，他一個被感染的人，還給我做飯，心裏是真膈應，但金子叮囑我，不要辭退遲衛東，這病只要不接觸體液，基本沒事，他會從利潤裏多添一份，免費給遲衛東抗生素，算是當他的報酬，抗生素的利益太誘惑，我也只好認了，而且這樣一來，也好，遲衛東離不開抗生素，對我忠心耿耿，不敢出賣我。”
“你們平時都在哪裏交易？”
“酒吧街附近的一個小旅社，叫波峰，那裏沒監控，金子從不去惹眼的地方。”
“酒吧街？”曲冬青心念一動，辛曉月就是在那條酒吧街上班的。
“知道辛曉月曾經在哪家酒吧上班嗎？”
孫超回憶了一下：“沒留意，她是遲衛東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
“怎麽說話呢？”
“啊，對不起。”孫超趕緊扇了自己兩嘴巴，鬼影都閃了閃。
“辛曉月認識金子嗎？”
孫超搖頭：“不清楚，沒聽金子提過。”
曲冬青看看老鐘和方萃，忽然自言自語道：“是辛曉月先胖的，還是遲衛東先胖的？”
孫超很奇怪地看着曲冬青：“遲衛東一直都是個胖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