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較量

第105章 較量

空氣安靜了片刻。

佟冰一只手臂撐在懸挂珠簾的牆壁上,目光犀利,在栾戰悅目的五官中寸寸游走,語氣不慌不忙地:“哦——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戰哥。”

“槍哪兒來的?”

“道上買的。”

不用問,證件、手铐也都是高仿了。

栾戰的胳膊用了用力,卡在佟冰的鎖骨上:“以身犯險,你就這點本事?。”

佟冰也很蠻不講理:“險與不險,你說了算,有沒有本事,我說了算。”

栾戰忽然露出一抹兇狠:“佟冰,你他媽的別以為幫過我就可以為所欲為,要挾我是嗎?”

佟冰冷冷地盯着栾戰:“蛋糕這麽大,一個人吃當心撐壞了肚皮。”

栾戰有點惱怒:“你當自己是誰?龍湖這地方還輪不到你一個警隊裏的敗類耍威風。”

佟冰忽然鉗住栾戰的後頸,目光同樣的兇狠:“是嗎?那你就試試看。”

栾戰掙脫出佟冰的鉗制,面無表情地說:“人要太貪了,就離地獄不遠了。”

佟冰嗤地一笑,滿是邪氣。

栾戰冷聲問:“你笑什麽?

佟冰漫不經心地說:“一個靠黑吃黑起家的大佬居然在教育我不要太貪,也真是夠滑稽的了,戰哥——你的底我也都知道。”

栾戰盯着他,良久,有些無奈地緩和了語氣:“算了佟冰,你還是安分點,既然已經不穿警服了,這世界有的是你賺錢的營生,不必在我這裏找機會,蛋糕是大,但也輪不到你,這事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佟冰冷聲道:“那就要能做主的來答複我。”

栾戰忽然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譏諷:“這麽快就套上話了?組織上怎麽也沒磨煉磨煉你的演技再放你出來?”

佟冰似笑非笑,一字一頓地:“栾戰,你這塊蛋糕我吃定了。”

栾戰眼裏迸出幾粒火星來:“當心魚死網破,你要叫我不得安生,我也叫你不得好死,你以為不當警察就沒事了?咱們倆一起在監獄裏快活!

良久,倆人咬死對方般的對視片刻,佟冰收回了咄咄逼人的目光,轉身向外間踱去:“看來我們談得并不愉快,不過今天我來,是想告訴你,警方對孫超的死還沒有結案,會繼續往下查的……”

栾戰打斷了他的話:“這與我無關,你要真相找點賺錢的門路,我會叫金子介紹你認識一些道上的朋友。”

佟冰轉過身,唇邊一抹譏冷:“你就那麽相信金子?”

栾戰的語聲也充滿了譏諷:“總比相信你強。”

佟冰點點頭:“看來,我的演技的确需要再磨煉磨煉,”說着,從兜裏掏出一樣東西,隔空丟了過來,栾戰一把接住,攤手一看,是個U盤。

“這是那天的監控,送你了,哦,順便說一下,沒有備份,信不信,随你。”

栾戰沒說話,揣度着。

佟冰似乎很善解人意:“別以為我另有打算,只不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只有懂得游戲規則的人,才能玩得長久,我是喜歡錢,但卻不會殺雞取卵,自斷財路。”說完,走到沙發那裏,拿起那件價格不菲的薄呢風衣,栾戰默默打量着,極其修身的襯衫,腕上的手表……從頭到腳,這絕不是一個剛剛辭職兩個月的警察所能消費得起的。

望着佟冰筆挺的身姿,這是紀律部隊多年熏陶出來的氣質,如果穿上警服,簡直……栾戰的神思正飄着,又聽佟冰叮囑說:“提醒你一句,那玩意最好還是讓它完善一些再出手,不能再死人了,目前的平靜,都只是假象,不如再等等,這句免費。”說完,佟冰一笑,春風化雨,滋潤了久旱的幹裂大地。

“這就走了?”栾戰忽然問。

佟冰穿風衣的動作停了停,看向栾戰,栾戰慢慢走近,貼近佟冰的身體,佟冰比他略高,栾戰微微仰視,聲音很輕:“除了蛋糕,你就不想吃點別的?”

佟冰的氣息是暖的,神情卻很冷漠。

栾戰的目光像把小刀,剝離着佟冰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彼此的呼吸混合在一起,栾戰輕輕擡起一只手,食指也像把小刀似的,頂在佟冰敞開的衣領處,然後沿着襯衫的扣線,緩緩向下,就像要剖開佟冰的身體,看看他究竟揣着一副怎樣的心腸。

佟冰沒有動,任憑栾戰的手指一直向下滑,滑過胸窩,滑過腹部,然後在泛着幽光的皮帶扣上,停住了。

栾戰微撩眼眸,望向不為所動的佟冰,語聲含混低迷:“真沒有了?”

佟冰輕輕向後一撤,離開了栾戰那根手指,重新穿好風衣,不冷不熱地說:“信任這東西,往往都是相互的,對不起,我這個人也很慢熱,栾老板,請自重。”

“佟冰。”栾戰叫住了已經走到玄關處的佟冰,佟冰轉過臉,有點不耐煩:“說。”

“吧臺那的酒,不适合你,真正的好酒,都在我這裏。”栾戰意味深長地說。

佟冰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開門離去。

栾戰站在窗口,不久,佟冰走出了星火酒吧,在滾圓的月亮下,高大的身影就像人群中一座移動的冰山,閃耀、挺拔。

栾戰垂下眼簾,銀色的月光下,閃爍的霓虹中,翹首而望的不僅僅是一雙眼睛。

佟冰終究還是來了,依舊坐在吧臺的老位置上,喝着酒,聽着音樂,吸引着別人的目光,可他也沒繼續上樓的意思,只喝吧臺的酒。

栾戰也沒再躲進陰影中,堂而皇之地吸着雪茄,望着樓下的風景,偶爾和佟冰目光相撞,佟冰只是笑笑,繼續喝着吧臺的酒。

天氣漸暖,萬物複蘇,一切都蠢蠢欲動,不甘蟄伏。

直到有一天,栾戰剛剛用完晚餐,小艾慣例上樓收餐具,又傳送着最新消息:“老板,樓下又來了個絕色,很年輕,不過…也許不是你的菜。”

栾戰這次懶得搭理他,心裏默默籌劃着春暖花開的季節,名單上的人數與日俱增,蛋糕太大了。

小艾見老板興致不高,又抛殺手锏:“他一直坐在角落裏,就吃了幾塊餅幹,喝了杯水,看樣子,好像是沖着冰哥來的。”

栾戰的頭忽然擡起來,沖小艾一揮手:“你出去。”

小艾讨了個沒趣,趕緊下樓了。

佟冰常坐的地方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成了星火酒吧預留的位置,他也從不問,來了就往那裏一坐,酒保跟他已經很熟了,也不用他再吩咐,直接拿出最好的酒給他,佟冰照喝不誤,也從不埋單,好像一切都是應當應分的。

今天是周末,酒吧裏人滿為患,每一個空隙都充斥着人的喘息,音樂也有點吵,佟冰默默地喝着酒,抽着煙,有那麽一瞬間,落寞的神情不知飄忽到了何方。

酒保湊過頭來,努力使佟冰聽清話語:“冰哥,那個人你認識嗎?”

佟冰順着酒保的眼神向身後看了看,滿眼人頭,不知他指的是哪一個,今天栾戰還沒露面,不過,事情必須要有些進展,已經三個月了。

酒保又幫他定位:“就是坐在窗邊最角落裏的那個男人,挺漂亮的那個,他一直盯着你。”

佟冰再次扭過身,向那個方向望去,酒吧裏的燈光昏暗,角落裏更是看不真切,但佟冰還是在一堆晃動的身影中,找到了,果然,那個人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好像用目光就可以打穿他。

佟冰瞬間定格,從表情到身體都僵化在那裏,周邊的一切都成了流動的背板,只有他和對望的那個人,才是唯一的存在,也就幾秒鐘,佟冰似乎馬上意識到什麽,倏地飛了眼樓上,栾戰夾着雪茄,正慢悠悠地踱到圍欄邊,向下看着。

電光火石間,佟冰僵化的身體和表情恢複了常态,轉過身,啪地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角落裏的人就像一只羊闖入了狼群,周邊圍滿了人,群狼眼裏冒着饑餓的光,可他渾然不覺,依舊盯着坐在吧臺上的那個裝沒看見自己的男人。

佟冰抿着唇,轉着手中的威士忌,一直失聯的人突然間自己蹦出來,還是在這種情況下……額上的青筋隐隐地跳着,沒多久,在混亂不堪的各種氣味中,那抹獨特又熟悉的幽香飄了過來,停在身後,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後背。

佟冰慢慢轉過身,微蹙眉宇,冰冰冷冷地問:“幹什麽?”

漂亮的男人一張嘴依舊欠揍:“瞎了?”

目光交織,佟冰的眼裏閃爍着無人可知的焦灼:“沒瞎也不想看見你。”

男人愣了下,幾個月不見,這人仿佛變了。

“你在這裏幹什麽?”

佟冰不耐煩地:“不關你事。”

“我跟老鐘回了趟山……”

佟冰迅速打斷他:“分手就是分手了,你跟哪個男人在一起,跟我佟冰沒關系,你別死纏爛打的,這樣叫我更厭煩。”

佟冰……曲冬青的眼內閃了閃,一時沒接話。

栾戰的身體往前探了探,第一次從佟冰的肢體語言上感到他的不自然。

“老板,在看什麽?”金子湊上前問,栾戰示意他別出聲,然後一指樓下:“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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