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戰哥有請

第107章 戰哥有請

“老板,佟冰出事了。”

當第一場春雨在空中飄灑的時候,金子急匆匆地将消息帶給栾戰,栾戰正在和電話那端籌劃新一批抗生素的銷路,看着擅自闖入辦公室的金子,誤傷了話筒,輕聲說:“這裏有事,我再打給你。”

挂上電話,栾戰很不滿地看着他。

“佟冰被查了,他跑了。”金子強調着,希望能減輕一點自己的過失。

栾戰沒有任何表情,金子默默揣度着,終于,栾戰蹙起了眉,喃喃地:“跑了?為什麽被查?”

“據說是被人給點了。”

“被誰?”

“不太清楚,匿名信直接寄到了警局,把佟冰這幾年的事都給抖了出來,警局已經着手調查,佟冰不知從哪裏聽到的風聲,剛要抓捕,人就跑了,警方已經下令通緝。”

栾戰的眉頭更緊了:“會牽扯到我們嗎?”

金子說:“都是佟冰的一些舊事,沒有最近的,我估計,點他的人跟他是舊仇,一時半會不會牽扯到我們。”

栾戰的眉頭松開了,舒适地向老板椅一靠,慢悠悠地:“我就知道他沒什麽好下場,太貪,也太他媽的自以為是。”

金子湊近些:“老板,這樣豈不是更好?除了我們的一個隐患,幹脆,趁這個時候,徹底叫他消失,免得日後他狗急跳牆,把我們的事抖露出來。”

栾戰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可是有恩與你的。”

金子一時不做聲了。

栾戰收回目光,有些責備地:“這個時候跳出來攪到佟冰的事裏去,恐怕別人不知道我們跟他之間有關聯是吧?再說,他就算在逃,可過去畢竟個警察,我不想沾警察的血。”

“可他萬一落了網,對我們更不利了。”金子眼中閃動着光,盯着栾戰臉上每一絲變化。

栾戰微微點了點頭,意味不明地一笑:“你說,英雄落難時,是落井下石好呢,還是雪中送炭更好一點?”

金子沉吟片刻,也笑了:“老板,我看還是雪中送炭更好些。”

栾戰看向他,淡淡地吩咐:“通知各碼頭,尤其是江灣一帶,誰敢送人出去,以後就別在龍湖上混了。”

金子得令,轉身而去,暗暗地松了口氣。

淩亂的腳步聲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回響在漆黑的巷子裏,一瘸一拐地不知跑了多久,疲憊的身影終于找到一個堆放雜物的角落,迅速藏身,屏住呼吸,聆聽不遠處另一波紛亂的響動。

“剛看到他往那邊跑了,這家夥手上有槍,大家都當心點。”

“那邊是個死巷子,他出不去了。”

“他身上有功夫,翻牆了。”

“快,這邊追。”

又是一陣淩亂,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切終于恢複了夜的寧靜,人聲,腳步聲,追趕者,統統不見了。

奔跑者似乎也耗盡了體力,斜斜地靠着髒亂的雜物,慢慢地滑下去,坐在冰涼的地上,喉頭上下滾動着,摸了摸胸口,煙不知什麽時候跑掉了,他連支煙都沒的抽了。

從小旅社二樓往下跳,一直奔跑到這裏,就像跑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追趕他的人,雖然都不認識,可他們身上穿的制服,卻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他已經很久沒有穿上身了,此時,有點懷念從前的自己,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這才想起來,買的那瓶礦泉水,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被那些曾經的同僚們破門而入。

一個身影潛伏在不遠處的屋頂上,眸光一閃,剛要飛身而下,一只手猛然按住了他。

曲冬青回過頭,目露兇光,瞬間又熄滅了,低聲說:“他渴了。”

另一個細小的聲音翩然而至:“不會渴死的。”

曲冬青剛要去抓方萃的頭發,身旁的老鐘急忙制止:“消停點,當心他聽見。”

曲冬青有些不滿:“你們怎麽都來了?”

方萃責怪地:“你偷偷跑下山,也不打個招呼,不知道自己現在幾斤幾兩嗎?”

曲冬青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又看向角落裏的男人:“他的腳好像受傷了。”

老鐘的聲音沉穩有力:“他有血玉,你忘了?疼一下就沒事了。”

曲冬青的臉色更加蒼白無色:“至少給他弄點水喝。”

“說好了不插手,你食言。”

方萃也說:“冷靜點曲冬青,你一出現,他就全白忙活了,你想氣死刑警大人嗎?”

曲冬青呲呲牙,已經三四天了,孟凡就像被驅趕的蒼蠅一樣,無處落腳,東躲西藏,衣服髒了,人也髒了,現在連口水都喝不上。

“噓,有人來了。”三人又将身影隐沒在隆起的屋脊後。

幾個黑影,悄無聲息地靠近堆放雜物的這條巷子,一個聲音輕輕地喚着:“冰哥?”

孟凡下意識的又往黑暗中躲了躲,拔出槍,側耳聆聽,并不回應。

曲冬青眯眼細看,認清了來人,是金子。

“冰哥。”金子又喚了一聲。

老鐘端詳那人,緩緩地說:“這人天生反骨,不忠不孝。”

曲冬青看了老鐘一眼:“你還有時間給人相面。”

方萃:“他應該就是孟凡要等的人吧?”

在金子又喚了幾聲後,孟凡才用槍管敲了敲身邊的一口破箱子,咚咚兩聲。

金子打了個手勢,幾個人迅速圍了過去,就像圍攻獵物的野狗。

佟冰落魄,氣勢卻不減,端着槍冷冷地望着他們。

金子趕緊笑道:“冰哥,別緊張。”

佟冰不卑不亢:“想動手就快點,猜猜我會先打中哪一個?”

“瞧您說的,我是來接你的。”

“多謝,不必。”

“冰哥,這個時候咱就別橫了,是戰哥派我來請你的。”

坐在星火酒吧對面的餐吧裏,三個人,都不說話。

曲冬青和他眼前的牛肉餡餅還在對望,一口都沒有動過,方萃各種眼色使了又使,老鐘只作不見。

自從那天把差點現了原形的曲冬青帶回山裏後,二人合力,幾個月的靜心潛修,終于助他恢複了人身,一扭臉,這蛇妖就跑了。

幾天不見,曲冬青的臉色已經淡無人色,隐隐地透出那日的光景來。

方萃終于安耐不住:“冬哥哥,我們回去了。”

曲冬青淡淡地說:“你們先回吧,我過幾天再回去。”曲冬青固執起來,是條蠻蛇。

“你又何必執着于此?”老鐘眼中一抹隐憂。

曲冬青看了眼老鐘:“那個男人,抽雪茄的那個……”聲音忽然頓住,繼而更輕地說:“他很危險。”

老鐘和方萃彼此看了看,方萃問:“抽雪茄的男人?”

隔窗相望近在咫尺的星火酒吧,曲冬青的眸色越發的暗淡:“我的感覺,很不好。”

老鐘知道,曲冬青雖然現在功力很低,但靈性依然很強,也望了下對面的酒吧:“過多幹涉孟凡要做的事,于他于你,都不好,你若不和我們回去,恐怕要惹出更大的事端來。”

方萃瞟了眼曲冬青,忽然一聲低呼:“冬哥哥……”

曲冬青的手指已近半透明色,耳朵也快看不見了。

老鐘霍然站起身,向外走去。

方萃忙問:“做什麽?”

老鐘:“去對面。”

曲冬青随即也站起身,跟着老鐘向往外走,方萃一時無措,也只好跟着跑出來。

三月裏的街頭,連風都是暖的,吹得人熏熏然,老鐘沒有直接走進星火酒吧,繞過酒吧街繁華的主街,拐向另一條偏僻的小巷。

“往那邊去幹什麽?”曲冬青疑惑地問。

老鐘穩操勝券的樣子:“從後邊繞過去,那裏二樓有個窗口,我們從那進去。”

老同志帶着兩位相當信任他的小同志,來到星火酒吧的後巷,黑乎乎,濕漉漉,堆滿了各家廚衛的雜物,一只老鼠驚慌地順着牆根跑掉了,整條巷子連個人影都沒有。

曲冬青擡頭尋着老鐘說的那個窗口,正要開口詢問,忽聞一陣銅鈴響,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耳邊梵音缭繞,後背被人猛擊一掌,頓時氣血翻湧,昏厥了過去。

方萃睜圓雙眼,張大鳥嘴,全程目擊老鐘舉着銅鈴,強行收了曲冬青,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老鐘,你,你完了——他可是曲冬青啊,咱倆,呃,不是,是你将來怎麽跟他解釋?他真的會拆了你的鐘樓,搞不好還要毀了你的鐘身。”

老鐘收起銅鈴,無奈地說:“管不了那麽多了,當初勸他下山只為他能早日報恩,渡劫成仙,沒想到他如此執迷不悟,輾轉紅塵,越來越幹涉人間秩序,只怕這才是真的劫數,難道你想看着他在這麽多人面前現出原形嗎?”

“等他醒過來,咱倆怎麽辦?”方萃小臉惶惶。

诶…老鐘力求淡定,自我洗腦:“我現在比他法力高,不怕,不怕。”

方萃同他一起洗:“對對對,他現在的功力,也就跟我差不多,不怕,不怕。”好不容易邁出了步,腿上一軟,絆了一跤,高跟鞋頓時變平底,老鐘拉起她,二人迅速撤離案發現場。

栾戰的二樓依舊開着散發着淡暖色光暈的落地燈,桌上一杯香槟,一塊上好的牛排,再配上點土豆泥,輕飄飄的藍調呢喃在耳邊。

一刀一刀緩慢地切着,淡粉色的汁肉嫩滑誘人,栾戰瞟着對面沙發裏的男人,逃亡了幾天,饑一頓飽一頓,衣衫不整,神情憔悴,跳窗而逃的時候,還扭傷了一只腳。

從被金子帶到這裏後,佟冰一句話都不說,冷冷的,真的成了冰,只不過,這塊冰現在盛在栾戰備好的水晶杯中,無路可退。

栾戰也不搭理他,吩咐後廚端上晚餐,單人份,開始慢慢享受起來。

這個男人不是潔癖嗎?他偏不叫他洗澡換衣裳,嘴唇已經爆了皮,一口水也別想喝,還要當着饑腸辘辘人的面,享受着美味。

這個男人太傲慢,不敲斷他幾根傲骨,就不懂得什麽叫臣服,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興奮過了,栾戰舉起香槟慢慢地品了一口,隔着狹長晶瑩的杯壁,就看到佟冰搖晃地走了過來,粗魯地奪過他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 ,然後迅速抓起桌上那把切割牛排的刀子,手中一轉,刀尖對準栾戰的面門,晃了晃。

栾戰有點後悔,應該叫金子捆了佟冰的手腳就好了,一個亡命之徒,逼到一定份上,是什麽都幹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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