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此話一出，饒是李霁做足了被雲微知道心意後，被厭惡，拒絕的準備，也被驚得吸了好大一口氣，忍不住再次确認：“雲微想和我結拜為兄弟”
雲微尴尬，他當然是為了和李霁拉進關系，這樣在利用自己的時候也好給自己和宋家一條活路，于是重重點頭：“嗯。”
李霁擡手掩去眉宇間的苦笑，好半晌才道：“那回頭我讓欽天監算個日子。”
罷了，再等等。
如此講究便是重視。雲微壓壓嘴角喜色：“嗯。”低下頭摳摳手心努力找了個話頭，“下雪了。”
暴風雪來了。
宋南回來的時候已經大團大團的雪花落下，頃刻間還露出青瓦的房頂就被掩蓋。
“怎回來的這麽晚。”宋北幫忙把東西拿進廚房，裏面雲微坐在竈臺前燒火，李霁則坐在一邊幫忙遞柴火。
宋南晃晃腦袋，他果真是冷糊塗了，竟然覺得公子和靖王坐在一起，哪怕是低矮窘迫的廚房，也特別的般配。直到宋北再次問他的時候才回過神：“雪下得太大，好多鋪子都關門了，跑了好多個地方。”
掌櫃是個識趣的，知道這裏用不上自己，煮好了飯菜就回了自己房間，将廚房留給了雲微他們。
“你們誰會做飯”雲微其實不大餓，一路上他都在吃，實在是李霁買得太多。但凡遇到賣吃食的鋪子都讓他手下買一大包回來，以至于讓雲微有些懷疑李霁的目的就是把自己養成豬。
衆人均是一默。
過了片刻宋北宋南兄弟倆才一攤手：“勉強能煮熟。”
“我也是。”青年道。
李霁自然不用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王爺。雲微只好站起身：“看來我是你們中間廚藝最好的，我來吧。”
宋南嘴巴上雖說大多鋪子都關了門，但他買的東西很是齊全，五斤肉兩只雞還有一捆面十斤面粉，這些若放在尋常人家那是大半個月的夥食了。
說好選個良辰吉日結拜，李霁便也毫不遮掩的告訴雲微暗處還跟了八個暗衛，這一幕惹得暗處的暗衛猜測自家主子大概很信任這位公子吧。
這邊雲微則是在想如何将這些一道都做好，到時候吃不完路上還可以吃。
“宋南切肉，宋北剁雞，這會吧？”雲微袖子一挽，露出白淨的小臂，在燭光下渡上一層別樣的顏色。
李霁飛快上前把雲微袖子扯下來，帶着提防的眼神看向周圍：“雲微要做什麽，我來。”
這話，立即讓雲微想到李霁在雲家的時候也曾說過幫自己打下手。可他一刀下去就切在了自己手上，那大概是有着戰神之名的靖王傷的最丢臉的一次。于是果斷拒絕：“行安幫忙燒火就好，一會我揉好了面拿到竈上去發酵。”
左右外頭暴風雪，廚房幾人無事做便研究着怎麽做吃食，不過更多的時候是雲微動手，其他人想花樣。後頭李霁還将藏在暗處的暗衛叫了出來，十三個大男人頓時将廚房擠的滿滿當當。
“還好宋南買得多。”
雲微靠着柱子，旁邊的李霁則溫柔地給他揉着肩膀，心疼地不行：“這些人也忒會吃。”
忒會吃的暗衛各個低着頭：他們也不想，可這大冷天有熱菜熱飯吃，誰忍得住啊！
雲微雖滿臉倦容，但多的還是開心，自己廚藝不算好，可大家都捧場怎麽不叫人高興：“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廚房生過火，比之外頭暖和許多，其他八名暗衛打算留在廚房将就一夜，雲微他們則頂着風雪回了房間。
“還不知怎麽稱呼他們？”雲微腳上踩着個湯婆子，懷裏還抱着個湯婆子，腦袋藏在被子裏甕聲甕氣地問。
李霁枕着手，借着濃稠夜色看向雲微的方向：“他們腰間挂着銘牌，上面寫的就是他們的名字。”
“哦。”雲微眨眨眼睛，困意席卷全身，記得那個一直幫忙跑腿買零嘴的暗衛，腰間挂的銘牌上寫得好像是，玄十一。
次日清晨，外頭傳來一陣喧嚣，雲微藏在被子裏磨蹭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露出一條縫隙。
對面床被褥已經收整好，屋裏也沒有李霁的蹤影。大概這會很晚了，雲微才視死如歸般的起身穿衣。手一摸，衣服微暖，雲微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用湯婆子烤着，不用想也是李霁做的，這些日子他一貫如此。
“吱呀。”
打開門，後院裏宋北正拉着玄十一一道比劃，這是他早就想做的一件事。
“砰！”宋北一個倒飛出去，撞上堆在牆角的木桶，灰塵和雪揚起半丈高，“這位兄弟好身手。”宋北吐出一口血唾沫道。
“沒事吧”雲微這會才說話。
宋北看到雲微，眼睛亮晶晶的，一點都沒有受了傷的樣子：“公子起了。”
“嗯。”環視一圈，“王爺呢？還有宋南”
“王爺去郡守府，昨夜暴雪，王爺擔心有百姓受困。”玄十一拱手道。
宋北也跟着說：“宋南出去買吃的，今早雪就停了，估摸着王爺那邊沒事中午就該出發了。”
雲微颔首，呼吸間白霧蒸騰，在睫毛和眉毛上凝成白色霧珠：“我也去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大街上，昨夜下的雪已經被清掃得差不多，路兩邊鋪子都開着，夥計搭着梯子上去清掃屋頂，至于沒有開門的鋪子屋檐下挂着長長冰柱子。
“公子可要離那些冰柱子遠些。”宋北道。
雲微不知所以，但很快就知道了，衙役拿着竹竿一敲，冰柱子轟然落下，冰屑四濺。不敢想這要是砸人身上有多危險。
“看樣子昨夜的雪并沒有多大影響。”雲微攏攏披風往郡守府走去，看到路上的行人如此說道。
“歸元郡地處北地，暴風雪年年都會遇上，他們都會提早做應對的準備。”說話的人是李霁，他從一條巷子裏出來，手裏還提着一包東西。
雲微連忙迎上前：“行安一大早去郡守府，如何？”
“倒沒有多大問題，欽天監早就傳了信下來。今早不過是收到附近村莊有幾戶村民的羊圈被壓塌了，郡守已經派人去幫忙。”李霁一邊說一邊打開手上的油紙包，“剛出爐的羊肉包子，趁熱吃。”
羊肉本就是陽性之物，雲微也不客氣拿了一個就咬了一口。皮薄餡足，裏面還裹着湯汁，一口吃進嘴裏，又燙又香，雲微的唇色一下子紅潤起來。
“吐了。”李霁惱雲微竟如此實誠，擡手一捏雲微兩腮逼迫他嘴裏的一口羊肉包子吐了出來，自責道：“可燙到了？怪我疏忽沒有提醒你很燙。”
“不怪你，是我太急了。”吸了口冷氣雲微這會已經好多了，只是這會才覺得有點丢人，惱道：“很好吃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李霁在雲微說話的時候仔細地盯着雲微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心裏舒了口氣：“先回去吧。”
“嗯。”
回到成衣鋪子的時候，宋南已經回來，恰好他也買了羊肉包子，這下十多個人飽飽吃了一頓，才收拾東西繼續往京城去。
越往京城雪越厚，但好在官道都有沿途的官府派人清掃，不然這路也是寸步難行。
馬車裏，李霁放下才剛剛送來的信，臉色沉沉。
“可是出了什麽事？”雲微合上書。
李霁道：“梓潼縣和蓥州雪患。”
“是要行安去嗎？”雲微第一時間就想到這個。
李霁點頭。
其實這種事以往并沒有李霁的份，每每打仗回來，皇帝不待見他，只打發些金銀珠寶就連王府也是迫于無奈，随意指了個很是偏僻的宅子。不過唯一的優點就是寬敞。自然李霁也沒有機會像梁王安王那樣入朝議事，頂多站在一邊湊湊人數。
自匈奴戰敗求和，李霁回京也是一直無事做，也就只有皇帝讓他去應天書院授課和上一回江南漕運的燙手山芋以及那次的冬獵。
“梁王李清傷還未好，安王李序禁閉。”李霁說着也不解起來，李清摔斷了腿養傷倒也說得過去，可李序皇帝還關着他禁閉
“怎麽了”雲微疑惑。
李霁搖頭：“無事，對了……”雖然很不想分開，可他也不能把雲微帶着去處置雪患，他那麽怕冷的人，何況自己也舍不得，“事來得急，我要先走一步，接下來要讓雲微一個人去京城了。”
越想，李霁越氣，一群廢物還有皇帝，朝中當中無人可用嗎？非得讓自己去，“說好好好招待雲微，結果成了這樣。”
“沒關系，行安正事要緊，我在京城等你。”雲微道。
等。李霁睫毛顫了顫，饒是知雲微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也足夠讓他心顫：“玄十一會跟着你，早些時候我已經吩咐王府，雲微屆時去了京城直接去靖王府就好。”
雲微張張嘴，可最後礙于什麽還是閉上嘴，不過李霁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雲微想說什麽？”
“我……”雲微嘆了口氣，“我并不打算住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