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聽到姜暮聲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雲染的腳不受控制地停了下來。

然而,她只停頓了片刻,不願意讓姜暮聲看出來, 又繼續向前邁步, 步子邁得更大更急了些。

她決絕地向前,想要立刻逃離這個地方,逃離姜暮聲。

“哥哥!”

身後傳來雪雨的驚叫, 雲染還是咬牙忍住了沒有回頭。

緊接着,又是一聲金屬落地的脆響。

雲染停頓住, 沒有聽到人摔到的聲音。

确認後,她又繼續往前, 她把自己想象成一塊石頭, 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動容的石頭。

石頭沒有感情, 她只有自己,也只為自己着想。

雖然停了幾次,但後來,每一步都越來越堅定, 她必須離開這, 離開這個不屬于她的地方。

身後也不再有動靜, 不知是她的聽覺自動屏蔽了,還是雪雨和姜暮聲都不再試圖挽留她。

她很想回頭看一眼,但怕撞進姜暮聲的眼睛,還是将決絕進行到底了。

出了別墅, 她又看到那些已經回到了原來位置的保镖,阿彪也在, 那些保镖不敢走過來,也不敢探頭探腦, 但視線忍不住以轉動眼珠的方式落在她身上。

“雲小姐,你這就走啊?”

雲染經過門口的一個保镖時,聽見他小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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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雲染也輕輕應了一聲。

這時太陽已經很大了,曬得人發昏,雲染走進陽光下時,忍不住擡手擋了擋。

阿彪遠遠地看着她說:“雲小姐這回走了,今後還回來嗎?”

雲染心情本來已經很不好,現下聽見阿彪這樣問自己,不由惱火。

“你希望我回來還是不希望我回來?”

“自然是不希望。”阿彪很誠實,對她的不喜和不歡迎都寫在了臉上。

雲染故意地道:“我回不回來并不是由我說的算,得看你們姜先生找不找我回來。”

阿彪嘲諷地笑了一聲,“雲小姐走的時候這麽自由,回來怎麽就不自由了?”

雲染道:“你有本事把這話直接同姜暮聲說。”

“你……”

阿彪徹底被噎住。

他雖然為姜先生鳴不平,但到底是姜先生的下屬,怕姜先生,不像雲染這樣膽大包天直呼姜先生姓名。

在香港,能直接叫姜先生名字的沒幾個,這麽連名帶姓的叫的更少,在雲染之前他不曾聽過。

真是不知道雲染哪裏來的膽子!

在吵架這一方面,算是贏了阿彪,雲染頗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也借着這機會發洩了一通。

是阿彪先對她不敬,不怪她回敬阿彪。

雲染最後趾高氣昂地看了阿彪一眼,上了來時的小貨車,吩咐司機開車回去。

小貨車開動,載着雲染很快便沒了影。

阿彪卻實在是氣着了,站在原地,喘着粗氣,太陽底下看着像是要冒煙了。

雲染不在了,保镖們紛紛圍過來。

“彪哥,你沒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麽事。”

“雲小姐剛剛跟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阿彪生氣地走開了,保镖們互相看看,誰都沒有答案,繼續回去站崗。

屋子裏,姜暮聲已經被雪雨和Alan一起扶着回了房間。

“哥哥的金手杖好像沒有撿。”雪雨忽然想起來。

Alan說:“小姐陪着姜先生,我去撿回來。”

Alan去撿金手杖,雪雨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臉愁容地望着哥哥。

姜暮聲蒼白的臉展露出一個微笑,“雪雨,哥哥都沒有難過,你也別難過。”

“哥哥騙人,你怎麽可能不難過,剛剛下意識去追嫂子,都差點摔了,要不是Alan反應快,哥哥的傷怕是又要雪山加霜。”

“哥哥沒事。”姜暮聲道:“你未出生時,哥哥經歷過更慘痛的傷,眼下這點傷沒有傷及要害,對哥哥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雪雨哭了出來,“哥哥總是這樣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卻把我管得這樣牢。”

姜暮聲哄道:“今天的賭約你贏了,阿染親自來送燒鵝,按照約定,我允許你一周外出兩次,帶着Alan。可以出門了,有開心一點嗎?”

“不開心。”雪雨難過地道,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淚。

姜暮聲探身,擡手去幫妹妹拭淚,“怎麽贏了還不開心?”

雪雨說:“我寧願自己輸了,嫂子這次雖然來了,但卻比不來更無情。”

姜暮聲道:“阿染不是無情,她還在生哥哥的氣,覺得是哥哥害死了她老豆。”

“可是哥哥并沒有害刀疤!哥哥只是把刀疤送進了監獄,讓港督依法處置,如果哥哥沒有這樣做,刀疤可能死得更早,Alan都告訴我了,那邊的人當時想殺刀疤。”

“阿染并不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恨哥哥很正常。”

“哥哥為什麽不跟嫂子說明白呢,上次在廣場,我以為哥哥會告訴嫂子真相的。”

“雪雨,我不能告訴阿染。”

“為什麽?”雪雨帶着疑惑望着哥哥。

姜暮聲道:“因為哥哥覺得,讓阿染知道真相的話,阿染同我更不可能。”

“哥哥是怕嫂子知道了真相會內疚?”

“內疚只是其中一種情緒,并不能徹底消融阿染心中的恨,情緒一旦複雜,人會理智得可怕,阿染跟你不一樣,她不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子,絕不會輕易地選擇回到我身邊。”

“哥哥是在說我頭腦簡單嗎?”雪雨不哭了,紅着眼睛委屈地問。

“頭腦簡單沒什麽不好,就算不好,也是哥哥的錯,所以哥哥會保護好你,你不用擔心。”

“那嫂子怎麽辦?”

“哥哥會自己想辦法把她哄回來。”

*

雲染坐着小貨車下山,下到一半,有車上來,那車直接停在小貨車前,差點出車禍,司機急得罵人。

“怎麽開車的?不會開可以不開。”

待看清那汽車上坐着的人,司機又趕忙轉變了态度。

“少爺,您怎麽也來了?”

雲染看不到,但能聽到聲音,不過不為所動。

她沒心思想顧鴻飛怎麽來了。

顧鴻飛回答司機說:“我不放心阿染,怕姜暮聲不放人。”

“哪能啊,少爺您想多了,雲小姐送完貨很快就從姜家別墅出來了,那姜家別墅還真是氣派啊,一座山只這一棟別墅,恐怕這座山都是姜家的。”

顧鴻飛有些不悅地問:“阿染呢?”

“雲小姐在後頭呢。”

“你先別動,等我掉個車,再将阿染接到我車上來。”

司機捏了把汗,“少爺,您可以嗎?”

“我為什麽不可以?”顧鴻飛不滿地問。

“沒,少爺拿了駕駛證,當然可以開車。”司機讪笑着道。

世人都說戀愛中的女人可怕,善妒,但男人好像更加。

顧鴻飛掉了車,将車穩穩停在前頭,下車,繞到小貨車後,去接雲染。

“阿染,下來吧,坐我的汽車兜去兜風,我來開車。”

雲染小心翼翼地踩着車邊緣可以落腳的地方分段下落,顧鴻飛的手在身後護着她,她莫名地有些反感。

“學長,你不用來的。”

“我不放心你,左右店裏今天沒事了,我來接你安心點。”

雲染道:“謝謝學長。”

“說謝謝就太客氣了,阿染,還有時間,我帶你去兜風,你有什麽想去玩的地方嗎?”

雲染說:“沒有,回去休息吧。”

“難得有空閑。”顧鴻飛道:“我記得你會游水,我們去海邊如何?”

想到海邊,雲染腦海中就浮現出上次姜暮聲帶她去海邊的畫面,在那張躺椅上,她壓着姜暮聲,主動親了他。

記憶真是可怕的東西。

這一刻,她寧願自己的記憶不要這樣好。

“我不想去。”

“為什麽?”顧鴻飛不死心地問。

“我不太方便。”雲染壓低了聲音說,故意讓顧鴻飛想到女孩子的不便之處。

顧鴻飛的臉立刻紅了,“抱歉,阿染。”

接下來的好一會兒,顧鴻飛都沒再找她說話,雲染也樂得清靜。

後來,顧鴻飛又有了主意,“阿染,我請你去看電影如何?看電影不累的,有新上的愛情電影,聽說很好看,我可以給你買爆米花吃。”

雲染說:“學長,我累了,要不你約別的女孩子去吧。”

顧鴻飛臉上笑容消失,他急了,“阿染,你明知道我心裏只有你!”

雲染微笑說:“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去。”

“那等你下次想去的時候,我再請你一起去看電影。”

雲染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不受控地拒絕顧鴻飛道:“學長,我不想跟你去看電影。”

顧鴻飛眸光暗了,受傷地說:“是姜暮聲限制了你的行動嗎?”

“不是。”雲染搖搖頭,“是我的心告訴我不要去,學長,對不起,我發現我似乎并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喜歡上你,我的心并不聽我指揮。”

“那你喜歡姜暮聲嗎?”顧鴻飛傷感地問。

雲染說:“不喜歡。”

顧鴻飛的眼睛裏又有了一絲光彩,“阿染,你先別急着拒絕我,就像之前一樣,我們繼續好好相處,我不相信你不能對我日久生情。”

雲染原以為自己太過沖動,放棄了先前謀劃好的一條出路,她跟顧鴻飛算是玩完了,沒想到顧鴻飛依舊不願意放棄她。

顧鴻飛的這種不放棄讓她有了一絲安全感。

她說:“學長,如果你願意的話就這麽做吧,但我并不能承諾一定會喜歡上你。”

“我會努力。”顧鴻飛道:“謝謝你願意給我機會。”

雲染看見他臉上重新展露開心的笑容,好像她給的這個機會多寶貴似的。

可事實上,雲染自己都嫌棄。

她是個沒什麽安全的人,厭惡不忠的人,希望能有一個人忠心的愛她,顧鴻飛似乎就是這樣一個人。

但她偏偏不珍惜,心裏想着另一個已經不可能的人。

或許在感情這一方面,人就是犯賤。

顧鴻飛将她送回小洋房後,她沒有邀請顧鴻飛留下,顧鴻飛也沒有用“想喝口水”這樣的方法逗留,這棟小洋房好像變成了她的財産。

她不想留人,就不留人。

然而,雲染心裏明白,她在鸠占鵲巢。

甚至因為今天去了一趟姜家別墅,心裏的對比愈發明顯,她愈發覺得顧鴻飛很多方面不如姜暮聲。

原來,她不只是一個絕對利己的人,還是一個虛榮的人,虛榮到曾經以為最好的良配顧鴻飛,她都有些看不上眼了。

可是她的理智又告訴她,她跟姜暮聲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們之間隔着老豆這一條命。

就算沒有老豆,姜暮聲身邊這樣的動蕩不安全,也會使她感到害怕。

想到這裏,雲染都有些唾棄自己了,她貪戀姜暮聲的權勢財富,但又不願意承擔擁有這些帶來的風險。

只享受利益,不共擔責任,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好事呢。

所以,還是離姜暮聲越遠越好。

“雲小姐,你要現在上樓休息嗎?還是喝點飲料再上去,我去廚房給你準備。”菲傭見她在客廳站了許久都不動,出聲問她。

雲染說:“我想先上去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你忙你自己的吧。”

“好的,雲小姐,等午飯備好,我再叫您。”

“好。”

雲染上樓,進了浴室,把自己泡進放滿溫水的浴缸裏,用浴鹽打了許多泡沫,用力洗淨自己身上沾染的燒鵝味。

燒鵝吃着香,但味道也着實強勢,好像怎麽也洗不掉。

雲染忽然有些崩潰。

她不要一輩子這樣,她不要一輩子跟着顧鴻飛賣燒鵝!

雲染覺得自己在敷衍顧鴻飛這件事上浪費的時間不少,如今也算終于想明白了。

只是,要是她不要顧鴻飛,還要去找誰呢?

有誰能滿足她的要求。

就算有滿足她要求的人,又未必看得上她。

這時,她又想到了姜暮聲。

不能想不能想,雲染将頭埋到水下,感到窒息地時候趕忙冒出水面來。

她想不到別的人了,她的社交圈受限,跟在姜暮聲身邊的時候,她接觸的有錢人最多,然而,在姜暮聲身邊時,她的目光似乎都在姜暮聲身上,眼裏根本容不下別人。

她不得不承認,姜暮聲雖然危險,但也是一個極有魅力的人。

她從不輕易動心的。

如今卻在姜暮聲這裏感受到了挫敗。

然而動心在一個人的人生中,也算不上一件大事,活一輩子,她未來應當也還會對其他的人動心。

動心的次數多了,這一次也就不那麽打緊了。

沐浴完,換上浴衣,她又仔細地洗了頭,洗了三遍,才用毛巾包起來。

菲傭上樓,敲門說:“雲小姐,午飯已經準備好了。”

雲染說:“我這就來。”

她打開門,同菲傭一起下樓。

“雲小姐不先把頭發吹幹嗎?擔心感冒。”

“不妨事,我以前都是自然風幹。”

在九龍城寨生活的時候,甚至常常洗冷水。

第一次用吹風機,是在學校住宿,用的公用吹風機,吹得頭發毛毛躁躁,還要排隊,就不再用了。

第二次用,便是在姜暮聲的別墅,姜暮聲家裏的吹風機比學校公用的好許多,沒那麽傷頭發,溫度也更合适。

有一次,她看見雪雨妹妹洗了頭,特地跑過去,撒嬌要哥哥幫忙吹頭發,姜暮聲溫柔地幫妹妹吹了頭發,雲染看得出神,心裏覺得他真是一個好哥哥,對于雪雨,他不只是兄長,還承擔了爸爸媽媽的責任。

還沒吹完,姜暮聲忽然擡頭望向她,問她要不要。

雲染當時有些懵。

雪雨好笑地說:“哥哥,嫂子傻了。”

姜暮聲輕斥:“別亂說。”

又對她說:“阿染,我是問你需不需要我幫忙吹頭發?”

雲染當時的感覺很奇怪,她是個對親生父母完全沒有印象的孤女,後來被刀疤收養,刀疤也并不會細致地照顧女孩子,她的頭發和辮子從來都是自己梳的。

“要麽?”

“不要!”雲染突然大聲,聲量超過那嗚嗚的吹風機,所有人都愣住了。

雲染不好意思地說:“我先回房間洗澡了。”

她會房間洗了澡,洗了頭發,裹着幹毛巾坐在床上,腦袋空空的,什麽都想,什麽都不想,一旦腦子裏出現點什麽,她就會強勢地趕出去。

“咚咚咚——”

有人敲門。

雲染遲疑了片刻,走到門邊,以為是雪雨妹妹,拉開門,沒想到是姜暮聲。

她驚訝得微微張開了嘴。

姜暮聲笑她:“見到我這樣驚訝?”

雲染微張着唇,眼睛眨了一下。

姜暮聲看了她的唇一眼,又看向她眼睛,“不讓我進去嗎?”

雲染讓道,姜暮聲走進來,往浴室去。

雲染下意識跟在她後面。

浴室裏還氤氲着她沐浴後的水汽,他們像是前後腳走進了潮熱的霧裏。

她看見姜暮聲下蹲,打開了鏡子下來的櫃子,拉開櫃子,姜暮聲從裏面拿出一個絞着線的東西,回身看她。

“聽雪雨說,你從來不吹頭發,她每次晚上過來找你聊天,你都披着濕發,我想着你或許是不知道吹風機放在哪裏。”

“我知道的,就是不喜歡用。”雲染不看他,回避他視線道。

“為什麽?”

“之前在學校的時候用過,覺得不大好用。”

“再試一次罷,以免着涼頭疼,我幫你。”

雲染不好拒絕,便讓姜暮聲幫忙吹頭發了。

由于浴室裏實在過于潮熱,他們是去房間吹的,空調讓房間裏涼絲絲的。

雲染閉上眼睛,感受姜暮聲在後面用手輕柔地挽住了她的頭發,一縷一縷地吹。

風的溫度正好,不會過熱。

姜暮聲手的力度也掌控得很好,還誇她:“阿染,你的發質很好。”

雲染心裏有些開心,但裝作沒聽見不吭聲。

這個讓姜暮聲吹頭發的過程好像很漫長,又好像很短暫。

吹風機的嗡嗡聲停止的那一刻,雲染睜開了眼睛。

姜暮聲将吹風機放了回去,她站在原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想着要不要現在打開,她有點怕姜暮聲不出去了。

然而,在她打開房門前,姜暮聲就從浴室走了出來,

他微笑地看着她。

雲染覺得她的頭發連同整個頭都癢癢的,軟軟的,心卻是緊張兮兮地。

姜暮聲看出了她在緊張,“別害怕,我不留宿。”

說完,他自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還不忘幫她帶上門。

她靠在門上,仿佛在用自己身體的重量阻止姜暮聲再打開這扇門。

姜暮聲沒有再來,但那天,她的心髒跳得最厲害。

“雲小姐。”

“雲小姐。”

“雲小姐?”

菲傭叫了她幾聲沒反應,直接上手搖她的胳膊。

雲染從回憶中醒過神,問:“怎麽了?”

“吓死我了,雲小姐,您跟我一起下樓梯,忽然走着走着不走了,我還以為你被誰定住了。”

“是身體不舒服嗎?該不會是因為沒有及時吹頭發吧?”

“不是。”雲染笑了笑,繼續下樓,“我沒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

“那一定是開心的事吧,不然雲小姐應該不會想得這樣入迷。”

雲染朝她笑了笑,“吃飯。”

雲染吃了一碗飯和一些菜,就放下碗筷,菲傭過來收拾,忽然有人敲門。

“雲小姐,我先去開門,看看是誰。”

雲染點頭,起身往樓上走,心想來的應該是顧鴻飛,她不想這樣見他,想先上樓換身衣服。

等她再下樓時,看見的卻是一個令她意外的人。

來的居然是鄭杭一,那位起先對她不錯,後來覺得她會對姜暮聲不利,而轉變态度的鄭先生。

鄭杭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很閑适地靠坐着,望着她從二樓款款走下來,還微微眯起了眼睛。

“沒想到雲小姐這麽看得起我,見我之前還特地洗個頭。”

“巧合罷了,我可不知道今天鄭先生會來找我。”

鄭杭一說:“恰巧路過。”

菲傭端來一大碟洗淨的水果,有青提、火龍果、蘋果,鄭杭一拿了顆青提扔進自己嘴裏。

雲染道:“鄭先生應該不是特意來我這裏吃水果的吧?”

“當然不是。”

“鄭先生為何而來?”

“不忙說,我剛趕過來,讓我先吃兩口水果。”

雲染不爽地看着鄭杭一慢條斯理吃水果。菲傭大概覺得這是她的朋友,又上了一壺茶。

鄭杭一喝了一口茶,道:“我想跟雲小姐聊聊暮聲的事。”

雲染抱住自己的雙臂,問:“鄭先生到底要同我說什麽,請直白些。”

“那我便直說了。”鄭杭一放下茶杯,向前傾身道:“上次的談話是因我而起,我來說清楚,我不希望雲小姐因為我的緣故跟暮聲怄氣。”

“跟鄭先生沒關系。”雲染道。

“跟我有關系,雲小姐有所不知,我這個人從來不亂承擔責任,跟我沒關系的我自己會撇清楚幹系,絕不會這樣上趕着。”

“哦?那今日鄭先生怎麽這麽上趕着?”

鄭杭一笑看着她,“如果這樣嗆我說話能讓雲小姐消氣,不妨多嗆我幾句。”

雲染不吭聲了,擡手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喝茶掩飾心裏的慌張。

鄭杭一繼續道:“雲小姐,上次是我不對,我勸暮聲不要你,他沒有同意,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你賭氣離開,暮聲讓我送你,我又添一把火,讓你騎虎難下,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

雲染纖白的手指握緊茶杯,恨恨地從牙縫裏擠出聲音,“我幾時想回去了?鄭先生不要亂說。”

“好好好,我不亂說。”鄭杭一作舉手投降狀,“不過,雲小姐也請不要口不對心。”

雲染擡眼瞪他。

鄭杭一迎着她的目光,笑得像只奸猾的老狐貍,“我言盡于此,雲小姐裝作不想回去,不在意暮聲,到頭來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這話重如擂鼓,将雲染漂浮着的心一下子擊沉了。

鄭杭一見她神情有了松動,抓住機會抛出橄榄枝。

“雲小姐,我在這裏為我說過的錯話鄭重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我給你當司機,親自送你回暮聲那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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