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骷髅女孩
骷髅女孩
走出巷子，謝瀾終于看清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燈光，同時他也看清了那個提着燈籠的“人”。
謝瀾不知道“她”能不能被稱之為“人。”
她穿了一件紅色的裙子，裙子只到小腿，腳踝的地方都暴露在空氣中，腳下穿着一雙淺青色的繡花鞋。
而那些沒有被衣服覆蓋的地方，暴露出來的都是沒有一絲皮肉的白骨。
骨色潔白，黑發如緞。
“跟我來吧。”
白骨發出聲音，聲音聽起來像是個小姑娘，似乎都能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些跳脫的感覺。
她手裏提着的頭骨燈籠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左右搖晃了幾下。
謝瀾提起戒備：“你要帶我們去哪裏？”
小女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依舊重複那句“跟我來吧”。
聲音空洞，沒有一絲起伏。
謝瀾一時間有點拿不準決定，其他人說不定也是跟這個骷髅女孩走了，如果他不去就沒法找到其他人。如果去，可能會把趙池代入危險。
謝瀾想讓趙池在這裏等他，但那兩只鬼魂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追過來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一旁的趙池突然開口：“去吧，我跟你一起。”
謝瀾就着昏黃的頭骨油燈看他，正好跟他的視線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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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視線接觸的一瞬間，趙池又迅速移開了目光。
謝瀾：“……”
這個人似乎總以一種奇怪的目光偷偷看着自己。
可只要自己發現，他就會心虛地躲避。
這樣的眼神真是看一個認識還不到一天的人嗎
謝瀾見他收回視線，也轉過頭去看骷髅女孩。
他輕聲說：“你要帶我們去哪裏，走吧。”
聽到他這麽說，骷髅女孩不斷重複的話立刻停了下來。
然後輕輕地說了句：“好。”
有了那盞詭異的油燈，謝瀾看清了周圍的景象。
比起那個悠長的巷子，這裏更像是一個小小的街道。
兩側的房屋不多，但每家每戶都大開着房門。
裏面也沒有燈，從外面往裏看的時候黑壓壓的一片。
如同深淵巨口，仿佛要将路過的人一口吞下。
謝瀾感覺到似乎有人就站在漆黑的房間裏窺視着自己，散發着深深的惡意。
這次是路程不長，約摸幾分鐘後，他們走到了一座高大、肅穆的房子前。
骷髅女孩伸出骨化的手，将大門推開。
謝瀾注意到，女孩雖然已經完全白骨化，但指骨間卻被一種白裏透金的物質黏接起來，保持骨頭不散。
門似乎很重，骷髅女孩推的很吃力。
直到厚重的大門發出“吱呀”一聲。
大門緩緩打開。
緊接着，女孩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随後自己率先走了進去。
謝瀾跟趙池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跟着進入。
才踏入門檻，陰森的寒意撲面而來，仿佛進入了涼氣十足的空調屋。
謝瀾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捏了捏背包帶，繼續往裏面走。
借着屋內的燭光他看到正對着大門的那面牆上，密密麻麻放滿了牌位。
牌位上的名字都是張姓，看來這是一戶張姓大族的祠堂。
祠堂的正中間放着一張紅漆雕花的供桌，桌上放了一頂香爐和幾盞黃銅油燈。
謝瀾的心不由沉了下去，牌位意味着亡人，這裏的亡人會是鬼魂嗎？
骷髅女孩走到供桌前，将手裏提着的頭骨燈取下，緩緩将裏面的燈油倒進黃銅油燈裏。
瞬間，油燈裏微弱的燈光搖曳了幾下，陡然發出更加明亮的光，祠堂頓時亮堂了許多。
謝瀾被陡然亮起來的燈光刺了下眼，下意識回避了一下。
也就在這時，他發現骷髅女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謝瀾頓時後退一步，貼近身身後的人，做出保護的動作。
趙池可能也是這個想法，兩步并作一步緊跟了上來。
事發突然，誰都沒有想到，兩個人就這麽觸不及防地撞到了一起。
身後貼上溫涼的觸感，謝瀾被吓了一跳，腳下一歪，頓時往旁邊倒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趙池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另外一只手接住了滑下來的背包。
而謝瀾也下意識扶住他的手臂。
片刻後，謝瀾松開手，尴尬地說了句謝謝。
“嗯。”趙池将人扶穩站好後就放開了手。
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是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拇指輕輕摩挲過微紅的食指尖。
“兩位帥哥。”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空曠的祠堂內傳了出來。
謝瀾擡眼看去，是那位“老婆”很多的神父。
神父旁邊坐着的正是趙叔，王婆婆以及那個反常的女生。
謝瀾不由放松下來，看來大家都沒什麽事。
神父在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一直擔心這兩個人不願意過來。
或是骷髅少女将他們帶到了其他地方。
好在他們還是來了，這種一拖二還要随時防止內奸暴起殺了他們的日子實在太難了。
一想到接下來有人跟他分擔，他笑得更開心了，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十分俊朗。
還沒等他笑多久，一個淩厲的目光就掃了過來，那眼神，似乎就要将自己拖出去扔在那些詭異的屋子裏。
神父打了個哆嗦，收斂起自己賣弄的風騷。
這個人怎麽比鬼還要可怕，而且還管得這麽寬。
神父敢怒不敢言。
“你們也是跟着那個骷髅女孩過來的？”
謝瀾跟找池走了過去，這會兒一直發愣的趙叔似乎也看清楚了自己兒子，抱着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含含糊糊地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而剛才還面若冰霜，冷靜異常的趙池，一會兒見到了自己的老父親，突然就感性了起來。
兩人抱作一團，哭了起來。
謝瀾被父子團聚的感人場面吓得目瞪口呆，趙池那麽一句話說不出口的性子突然上演感性大認親，讓他産生一種錯亂感。
而且在趙叔抱上來之前，他分明聽到趙池低聲罵了句髒話。
謝瀾還沒驚訝于他滿臉的抗拒和方才的髒話。
轉頭就看到他和趙叔抱頭痛哭的場景了。
謝瀾：“……”
人的情緒可以轉變這麽快的嗎？
簡直觸不及防！
神父對于這場大戲也是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剛才還無聲威脅自己的人怎麽這會兒就在自家老父親懷裏哭得像個孩子。
他揉了揉眼睛，好半天後才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震驚之後，才回想起來謝瀾方才的問題。
“對，就是那個……小姑娘，她讓我們過來，我們也不敢不跟。不過她把我們帶到這裏就消失了，直到剛才又帶着你們出現。”
“你們一直都在這裏？什麽事情都發生？”
神父搖搖頭，一臉認真:“沒有，你們出現之前，沒有人來過。”
突然他猶豫了一下，片刻後繼續說:“但是好像有其他的東西。”
謝瀾不解：“什麽其他東西？”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神父撓撓頭：“簡單來說，就是這個屋子似乎在不斷重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什麽事情？”趙池的聲音響起來。
謝瀾和神父都不由向他看過去。
應該是才大哭過，他的眼睛還有點紅。
但是脆弱的情緒已經全部消失，整個人又恢複了先前的平靜，甚至還有點冷漠。
兩人都十分有眼力見的沒有提起之前的事情。
神父:“就是這個張家的老少爺們商量着怎麽弄死一只狐貍精。”
狐貍精？
狐貍精！
謝瀾突然想起他在趙家大門前聽到的那兩只鬼魂的對話。
說得就是狐貍精！
當時那種情況下，鬼魂指的應該是逼趙叔結婚的男鬼，既然男鬼是狐貍精的話，整個事情就跟這個張家脫不了幹系。
……
幾分鐘後，謝瀾看到了神父描述的故事。
一群人走就祠堂，焦躁不安，時不時交頭接耳，像是正在商量什麽事情。
突然，一個少年的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中。
少年急切地跟身邊的男人說着什麽，但是對方不為說動，甚至低聲呵斥了他。
即便遭到呵斥，少年也不在意，穿梭在人群中尋找下一個人。
謝瀾注意到，他接觸的基本上都是年輕人，而且他們說話的時候都避開了年長者的注意。
什麽事情是長輩們不能知道的？
除非是少年人的“離經叛道”！
少年尋求無果後祠堂大門再次被推開。
為首的是個自帶威嚴、衣着考究的老人，身後跟着幾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老人。
老者走到貢桌前，恭恭敬敬地上了柱香，祠堂裏的其他人迅速站好，跟着一同鞠躬祭拜。
老人起身後将香插入香爐中，然後面向衆人。
“大家都都知道今晚聚集到這裏是為了什麽事情吧？知道的話我也就不再重複了。”
一個約摸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回答：“來之前就通知過了，沒有遺漏。”
老者點頭：“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不妨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這話說完許久沒人表态，直到一個之前那個中年男人再次站了出來：“我同意族長的意見，人妖本就殊途，何況那狐貍精竟然用魅惑之術蠱惑人類，其心可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