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感謝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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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顧清河和章揚不顧顧冉的反對,雖然磕磕絆絆,卻也真的把溫辭的那艘游艇開到了碼頭。
什麽人多力量大,什麽上岸後再找人幫忙尋找溫辭和司淵的下落,根本全是空話。
一上岸,他們直奔酒店,收拾好東西後,直接訂了回家的機票。
無論顧冉如何勸說,他們都決定要走,甚至還勸她一起離開。
或許是因為司淵的緣故,又或許是親眼目睹了那座無名荒島沉寂入海——
總之,兩個人對這片海域沒有半點好感,包括腳下的這座庚辰島。盡管剛來那天,他們把這座海島的景色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但顧冉總覺得,他們并非是厭惡這裏,而是恐懼。
顧冉跟着他們一起收拾好了行李,卻沒有跟着他們一起離開。
她的家境沒有章揚好,住不起這麽好的酒店。退了房後,她找了一家相對來說便宜一點的、她能夠負擔的起的酒店,住了進去。
她一個人,去報了警。相關的工作人員,卻始終沒能發現溫辭和司淵的下落。
白天,顧冉不是待在碼頭,就是沿着海岸線走。
傍晚,回酒店之前,她還會繞大半個島,去派出所問到底有沒有溫辭和司淵的情況。
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兩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第四天傍晚,顧冉神色恹恹從派出所出來。結果和前幾天一樣,始終沒有什麽線索。
顧冉并不知道,早在她報案的第二天,相關的工作人員就聯系了溫辭的父母,把司淵和溫辭墜海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她攥着手機,漫無目的地走着。就在她猶豫要不要給溫辭父母打個電話的時候,忽然有人攔住了她。
“等等。”
顧冉擡頭,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陌生女孩,一臉的疑惑和防備,“你有什麽事嗎?”
“我叫紀笙笙,是司淵的朋友。他有消息了嗎?”
顧冉沖她搖搖頭,紀笙笙哦了一聲,失魂落魄離開了。
庚辰島不算太大,司淵失蹤的消息早在第二天傍晚,就在庚辰島上傳得盡人皆知了。
當然,是在原住民的範圍內。
庚辰島的游客如織,司淵的名字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
第六天傍晚,顧冉和紀笙笙結伴從派出所出來。從那天,她在半路攔下顧冉之後,就一直不放心,後來幹脆和顧冉一起等,一起找。
顧冉的性子有點沉悶,但紀笙笙是個活絡的。再加上這幾天搜救隊一直沒有傳來溫辭和司淵的消息,心情低落不說,壓力也很大,臨近崩潰。
所以,對于顧冉來說,紀笙笙的到來,剛剛好。是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紀笙笙隐晦的和顧冉說出了司淵的身世,同時也向顧冉打聽了溫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兩天,她們一直在一起,莫名産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情意。
“笙笙。”
紀笙笙正準備離開,顧冉叫住她,欲言又止。
“怎麽了?”紀笙笙問。
顧冉垂着腦袋,不敢去看紀笙笙的眼睛。好半晌,才嗫喏開口,說:“明天,我不能去碼頭等你了。我媽媽打電話催我回去。”
最重要的一點,她羞于說出口。
庚辰島的消費太高,這一個星期,她身上的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再繼續待下去的話,機票都要買不起了。
紀笙笙安靜了一會兒,說:“好,他們有消息了,我會告訴你。”
顧冉把腦袋埋得更低了。
“機票買好了嗎?”
“嗯,明天下午一點。”
“沒事兒,你放心走吧,有消息了我一定告訴你。而且你不是說了嗎,溫辭是個好人,她一定會沒事的。”
...
兩人說話有點專注,誰也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的派出所的門被打開,一個穿着夾克襯衫的男人從裏面出來。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得頓足聽了一耳朵。
男人叫李松,是霍未的助手。
溫辭和司淵墜海失蹤的消息,不止通知了霍懈北,還有身在政府部門工作的霍未。甚至,霍未比霍懈北要更早知道這個消息。
當即,他給霍懈北打了電話。
不等霍懈北開口,劈頭蓋臉先挨了一頓臭罵。言語間,滿是霍未對溫辭的擔憂。同時,他囑咐霍懈北:這個消息不要傳到老爺子耳中。
霍懈北好說歹說,才讓霍未相信溫辭沒有出事。
可溫辭一直沒有消息,霍未始終有點不放心。剛好這兩日,他在臨市有工作。自己脫不開身,便提前讓助理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顧冉和紀笙笙到了派出所之前,李松就已經從工作人員的口中了解到她。
李松不着痕跡地聽完了兩人的對話,看着她們相互道別後逐漸走遠的背影,他撥通了霍未的電話。
...
翌日,上午十點半,顧冉推着行李箱從酒店出來。
走了沒兩步,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她身邊。窗戶緩緩落下,是一張成熟男人的臉——神色從容,卻不減威嚴。
顧冉看了一眼,心裏咯噔一下。
她正準備離開,車裏的男人忽然開口:“你好,我是溫辭的家裏人。”
“你好,我是顧冉,溫辭的同學。她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霍未點點頭,說:“我知道,我過來就是處理這件事情的。”
顧冉局促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口才不好,擔心說出口的安慰會變成一把刺人的利刃。
“顧同學要去哪裏?我送你一程。剛好,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不等她回應,霍未已經從車上下來,從她手上接過行李箱,繞到後備箱,放進去後,又親自幫她拉開了另一側的車門。
等顧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坐進了後排。盡管兩人之間還隔着一個空位,空位上還放着筆記本電腦和一個純白色的禮品袋,但男人的氣勢實在是容不得她忽略,她連呼吸都放得很歡。
“顧同學要去哪裏?”霍未又問了一遍。
顧冉:“機...機場,謝謝。”
“不客氣。”霍未看她實在緊張,拿出一瓶水,瓶蓋被擰到半松,遞到顧冉面前,又拍了拍駕駛座的靠背,說:“小李,去機場。”
随即,他又看向顧冉,說:“方便的話,可以和我說一下事發的經過嗎?”
顧冉接過水的同時,車子緩緩啓動,往機場開去。
她輕抿了一小口,潤了潤有點幹澀嘴巴,将那日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顧清河和章揚的提前離開。
霍未全程都安靜聽着,臉上始終挂着那抹平和的表情,情緒不曾外露半點。
庚辰島不大,她說完這些,車子也已經駛到了機場。
下車後,李松幫着她從後備箱裏把行李箱提了出來,霍未也從車裏下來,手裏提着一個禮品袋。
他款款走來,把禮品袋遞到顧冉面前,說:“顧同學,感謝你這段時日為溫辭挂心。她有消息後,我會讓她第一時間給你報平安。這個,還請你一定收下。”
“不不不,這個我不能要。”顧冉連忙擺手,霍未卻像是沒有看見一樣,上前一步,把袋子放在了她的行李箱上面。
“一路順風。”
說完這話,霍未重新回到了車子裏。很快,車子啓動,駛出了顧冉的視線。
顧冉好奇袋子裏的東西,打開看了一眼。看清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後,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沓現金和一封感謝信。
信的內容和那個男人跟她說的話差不多,無外乎是感謝她為溫辭的事情費心。除此之外,還寫道:希望她不要多想,這些錢就當做她這一個星期的食宿費。
托運完行李後,顧冉實在是好奇具體的金額,便跑去衛生間,數了數,足足一百張。這趟旅程,她出來的時候,一共才拿了五千。
不知道為什麽,顧冉忽然覺得這錢有點燙手。
回到青城後,一反常态的,她沒有再去聯系章揚和顧清河。
可兩人的消息還是第一時間傳入了她的耳中,因為她家和顧清河家裏那點淺薄的血緣關系。
他們出了車禍,已經在醫院裏躺了快一周了。
從庚辰島回來的第二天,兩人相約去唱K,順便喝酒。
可常去的那一家KTV被永久查封了,連老板都被抓起來了。流傳的原因有很多種。其中,最廣為流傳的,是因為私下售賣違禁藥品。
兩人白來一趟,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闖紅燈的摩托騎手給撞了,到現在都還在醫院。
至于傷到了哪兒,顧冉沒去看望,她也不知道。只是隔三差五,她就會給紀笙笙發條信息,問一下搜救隊的情況。
紀笙笙告訴她,搜救隊已經停止搜救了,而且是經過溫辭家裏人同意的。而溫辭,卻始終沒有消息。
後來的某一天,顧冉無意間在新聞聯播上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男人神色平和,語氣铿锵,周身的氣勢比她記憶裏的還要強烈。
電視上标着他的名字,顧冉下意識搜索了一下,霍未以及霍氏集團的鏈接,一條接一條的湧入她的視線。
也是那時,她好像忽然之間明白了溫辭這幾年為什麽行事那麽低調。
同時,她腦海裏閃過章揚在那家KTV裏買藥的事情。
難怪那家店會被封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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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
光圈刺眼,溫辭閉着眼睛,攥着留影珠的掌心,忽然傳來一陣比腕骨更為灼熱的滾燙感。
那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貪玩,趁四下無人,爬上老宅的八仙桌,卻不小心打翻燭臺,滾燙的燭火和蠟油一起砸到手上。
有點疼,但更多的,是感覺到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