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戲谑
第83章 戲谑
仙宮正殿之內。
“若琳, 怎麽了?”鳳清韻看着一下子安靜下來的白若琳,略顯不解地再次問道,“你剛剛想說什麽?”
白若琳驀然回神, 心頭登時閃過無數個驚濤駭浪。
這和陡然記起前世記憶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記起前世只是在現有的記憶上再加上一段, 然而眼下她所經歷的卻是将原本虛假的記憶徹底覆蓋,任誰來了恐怕都得怔愣幾分。
不過有了先前議會時小鲛人語出驚人的鋪墊,眼下驀然想起來關于龍隐的一切時, 倒也不算太過突兀。
白若琳可以說是接受良好地消化了一切, 只不過唯獨一件事讓她耿耿于懷,有些難以放下——那便是關于慕寒陽的事。
原本龍隐的痕跡被徹底抹除後,慕寒陽的死還能歸結于愚昧且膽大包天,竟當真相信自己為天道化身。
可無論如何, 在衆人虛假的記憶中, 最後确實是慕寒陽作為犧牲,帶着四象之心歸于了天道。
故而仙宮之內對他這個人只是緘口不言,卻還是保留了他的名號, 對他的三個弟子也未有太多的苛待。
可當一切記憶全部回籠後,衆人才驀然發現——根本不是記憶中所想的那樣。
合于天道的本就是龍隐這個真正的天道化身, 最終犧牲到連名姓都不足以留在天地間的依舊是他。
從頭到尾, 慕寒陽都只是一個愚昧到自己甘願站出來的靶子罷了, 他最後分明是被鳳清韻一劍刺死的, 和犧牲兩個字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想到這裏,白若琳的面色一下子難看了許多, 當即道:“我聽聞衛昉對內門弟子名額分配的問題頗有微詞, 并且多次口出狂言,先前師兄給他們師門的寬容已經夠多了, 他還是如此不識擡舉,我覺得不如趁此機會将其趕出去……”
衛昉此人确實是冥頑不靈,鳳清韻最近忙于桃李大典一事,只是沒空處理他,卻并非不知道。
不過聽到這裏,他卻驀然一頓道:“趁此機會?你指的是什麽機會?”
白若琳一愣,有些詫異地擡眸看向鳳清韻——師兄難道沒想起來?
不對。
但她很快便否認了這個想法。
先前鳳清韻帶龍隐回宮時,那副意味深長卻熟稔的笑容,怎麽看都不像是先前一個人帶着小鲛人離宮時的那番茫然與悲苦。
曾經白若琳在他身上所見到的,好似化不去的風霜一般濃烈的氣息,全部轉化為了名為幸福和愉悅的甘甜。
那絕對不是沒想起來的姿态,反而當時的龍隐看起來清澈又單純,白若琳怎麽也沒辦法把他和記憶中那個叱咤風雲的魔尊聯系在一起。
不過她是個聰明人,她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麽,而後愕然地睜大了眼睛——鳳清韻率先想起來了關于龍隐的一切,卻瞞着沒提醒對方,反而任由對方失去記憶像條小狗一樣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就為了逗着對方玩。
她記憶回籠的那一刻,原本還想着兩人真是情比金堅啊,哪怕都忘了彼此居然還能走到一起,這下子倒是圓滿了,仙宮應該要再辦道侶大典了。
誰知道除了道侶大典外,她先前所感嘆的一切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
白若琳一時間瞠目結舌,和鳳清韻大眼瞪小眼,好似第一次認識了自己的師兄一樣。
鳳清韻:“……?”
他剛想問怎麽了,恰在此刻,殿外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鳳清韻應聲擡眸,白若琳跟着扭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龍隐一如既往清澈的目光。
眼看着那人抱着小鲛人走了進來,還是一副無所事事,除了臉好看外一無是處的男寵做派,看得白若琳眉心一跳,心下不由得想到:【難道魔尊前輩還沒想起來?不應該啊,他若是當真沒想起來,我怎麽會平白無故的想起來?】
正當她沉浸在奇怪之中思索不出結果時,她的心底卻驟然響起了一道聲音:【本座自然是想起來了,不過還請長樂劍尊暫時保密,日後本座必有重謝。】
白若琳:“……”
她立刻跟見鬼了一樣震驚地看向那個一臉無辜的人,心下一萬個驚濤駭浪奔騰而過。
——不是,這兩人在搞什麽?!
她瞠目結舌地看着兩個人笑盈盈地互相演戲,一時間連話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但她師兄雖然作為一開始戲弄別人的那一方是不對,然而那畢竟是她師兄。
正當白若琳猶豫了半天一咬牙,覺得不能讓自己師兄受欺負,打算開口說點什麽時,扭頭卻見鳳清韻笑得嘴角上揚,一眨不眨地看着來者:“小郎君來找我何事?”
龍隐聞言挑了挑眉,一副無辜至極的表情:“無事便不能來找前輩了嗎?”
白若琳:“……”
鳳清韻輕笑了一下點了點他的鼻尖:“眼下本尊有正事要辦,你給我好好說話。”
“小北辰說想爹爹了,非要我抱祂過來。”那人抱着小鲛人湊到鳳清韻面前,在他耳邊低聲道,“——其實我也想祂爹爹了。”
白若琳:“……”
堂堂魔尊,做小伏低的姿态居然能演的如此傳神,這裝嫩的手段到底是跟誰學的!?
白若琳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扭曲,她似是很想提醒鳳清韻,奈何她師兄現在就跟被妖妃哄得五迷三道的昏君一樣,看起來根本沒空管她想說什麽。
“是嗎?”鳳清韻笑了一下,擡手理了理他的衣襟,低頭看向北辰道,“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小鲛人伸手要抱抱,被抱到懷裏後才輕輕蹭了蹭鳳清韻的下巴:“是真的,蛋蛋想爹爹了,是蛋蛋要父親……哦不,要哥哥帶我來找爹爹的。”
祂先前口誤的時候,龍隐沒往心裏去,眼下口誤的時候,鳳清韻竟也沒往心裏去。
兩人可以說是聰明一世,卻在一個小鲛人身上糊塗了一時。
眼看着龍隐的笑意越發明顯,鳳清韻還一無察覺。
全場唯一洞察是非的長樂劍尊一下子木了臉。
——看來他師兄是栽在這老狐貍精身上了,沒救了。
眼看着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倆的情趣,自己還是不參與為妙。
于是秉承着成人之美的态度,白若琳深吸了一口氣道:“師兄……我要說的事就那麽多,不過那件事最後如何,還是要靠師兄定奪……師兄若是沒其他指示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見她果真沒說什麽,龍隐還有空在她心底笑着跟她道了聲謝。
心聲随時随地能被人聽到,心裏甚至随時随地都能有人說話,這種感覺簡直讓白若琳頭皮發麻。
直到這一刻,她才驀然意識到天道到底是個多麽恐怖的存在。
——她師兄怎麽受得了的,難道他就好這一口!?
白若琳百思不得其解,而她心下腹诽的嫡親師兄,聞言也只是抱着孩子同她點頭道:“辛苦你了,那事我已經知曉了,回頭會處理的。”
白若琳此刻看着鳳清韻就跟看着明明已經入了虎口卻還以為自己是狼的羊羔一樣,臨走前還是沒忍住,開口提醒:“仙宮最近事務繁忙,若是隔不久師兄要和前輩舉辦道侶大典……還請師兄提前知會我一聲。”
她特意把對龍隐的稱呼從郎君改成了先前對他所稱呼的前輩,就是旨在提醒鳳清韻。
奈何她被狐貍精迷惑了雙眼的師兄卻并未能聽出她的提醒,抱着孩子笑盈盈地應了一句:“多謝師妹。”
而後便再沒下文了。
白若琳:“……”
頂着龍隐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在心中暗道一聲離譜,擡手擦了把臉後,轉身便離開了。
其實作為一個往日裏話沒那麽多的人,今日白若琳平白無故地說了那麽多,鳳清韻隐約間多少還是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但白若琳一走,龍隐便一改方才笑逐顏開的神色,靠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垂着眸子沒了聲音,一副做錯了事亦或者受了委屈的模樣。
鳳清韻見狀心下一跳,随手拿起一塊空白的玉簡給懷中的小鲛人玩,面上則道:“這是怎麽了?”
龍隐裝作猶猶豫豫的模樣,一開始還不願意說,在鳳清韻的再三逼問下,他才把方才的事掐頭去尾的說了,沒了不忘道:“……那些話不堪入耳,我本身沒想帶小北辰過去的,誰曾想他想前輩想的緊,溜過去找我……反倒讓祂聽見了。”
他端的是一副為孩子聽到污言穢語而自責的模樣,奈何小鲛人卻非常上趟,聞言點了點頭替祂父親打抱不平道:“蛋蛋聽到有個人一直在罵父……哥哥,罵的可難聽了!”
鳳清韻聞言一下子冷了臉,當即就要把衛昉叫過來是問。
然而要真讓他把人叫過來,以衛昉那見人就慫的姿态,還不一下子就露了餡。
龍隐見狀驀然回神,連忙道:“前輩不必為我如此興師動衆,若是被外人知道,恐怕又要說我吹枕頭風了,何況我已經教訓過他了,此事罷了也就罷了。”
他惺惺作态地說完,卻又頓了一下看向四周,而後猶猶豫豫道:“只是教訓的法子可能有些過激……”
他端的是一副可憐兮兮害怕被責備的模樣。
然而其實從細枝末節看起來,他的演技多少有點浮誇了,和先前真正的小郎君比起來頗有些東施效颦的意思。
奈何鳳清韻情人眼裏出西施,硬是沒看出有什麽不對,反而蹙眉關切道:“怎麽個過激法?你把他們打死了?”
“……那怎麽可能,當然沒有!”龍隐頓了一下道,“我只是一怒之下毀了他們師尊的墓碑。”
他說話間還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鳳清韻的神色,似乎生怕他生氣。
鳳清韻聽聞居然只是這點小事後,當即擺了擺手:“這點小事,無妨,他們本就不該給慕寒陽立碑,毀了便毀了。”
然而他頓了片刻後,并未打消處置衛昉的念頭,先前白若琳就是特意來跟他提此事的,眼下龍隐再此提及此事,他沉吟了片刻當即道:“慕寒陽那三個弟子,花盈倒是尚可留,柳無……也可以再看看。但本尊給衛昉機會,他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下犯上。”
“此種目無尊長,背地放肆的弟子,仙宮斷不可留他下去。”
當真吹了枕邊風的龍隐前一刻還惺惺作态地為衛昉求情,眼下見鳳清韻氣到連召見衛昉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想就地将他逐出門去之後,他反倒什麽也不說了,只是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
鳳清韻冷着臉拿起玉簡,将宮主手跡親自刻在上面,而後才将口谕傳入其中:“衛昉此人,于背後肆意中傷诽謗其他客卿同門,屢教不改,廢去修為,将其逐出師門,自此以後,亦廢去寒陽此稱,讓花盈與柳無再擇一稱呼,此後不許其他弟子再用寒陽二字為師門稱謂,以儆效尤。”
簡簡單單的一道流光打出,衛昉的命運便就此落下了帷幕。
諷刺的是,兜兜轉轉到最後,真正的天道化身因為鳳清韻孜孜不倦的努力與情意再臨于世,而虛假的天道化身,最終卻因鳳清韻的厭棄,被徹底從仙宮內外抹去。
一切似乎在一開始就早已注定。
不過雖說将衛昉逐出仙宮,以肅風氣是件好事,可從發生的時機來看,怎麽看怎麽像妖妃惑政的後果,和整頓風氣的目的堪稱南轅北轍。
然而龍隐卻半點沒有自省的意思,他反而感覺這種恃寵而驕的待遇爽極了。
故而他一點都不急着跟鳳清韻挑明,反而十分有眼色的待鳳清韻處理完這些事務後,才故作随意地開口道:“前輩就不好奇……我為什麽一怒之下毀掉他們師尊的墓碑嗎?”
鳳清韻聽出了他的話裏有話,不由得擡眸看向他:“為什麽?”
“因為他們說,他們的師尊才是前輩明媒正娶的道侶……”龍隐故意壓着聲色,委屈不已道,“此話可當真?”
聽到這裏,鳳清韻終于忍無可忍地驀然沉下臉色:“休聽他們胡言亂語,我跟他既無夫妻之實,前世之事不過是一場笑話,何來明媒正娶!?”
龍隐聞言裝作松了一口氣的模樣道:“我還以為他便是前輩的亡夫呢……”
鳳清韻冷笑道:“他不配。”
龍隐聞言立刻從善如流道:“是啊,我後來一想也覺得,這樣的人怎配讓前輩念念不忘至今呢?”
鳳清韻聞言一頓,擡眸一眨不眨地看向他,随即挑了挑眉:“你覺得我對我那位亡夫念念不忘?”
“可不是麽。”龍隐當即酸溜溜道,“前輩對他之心,可以說是天地可鑒,惹得我都忍不住想知道,前輩那位亡夫……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鳳清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晌才輕哼一聲收回目光:“他?滿嘴謊話,沒一句是真的,哄人的把戲樣樣精通,真到陣上反而怯場了。”
龍隐噙着笑,眸底晦暗不明,嘴上卻故作天真:“什麽叫真到陣上反而怯場?”
“郎君想知道?”鳳清韻聞言挑了挑眉,垂眸看了眼拿着玉簡安安靜靜把玩的小鲛人,随即擡眸在龍隐耳畔輕聲道:“……等到了晚上,你便知道了。”
龍隐喉嚨一緊,眼底的暗意一閃而過,面上卻用那副清澈的嗓音笑道:“那我便等着前輩臨幸了。”
收徒之事暫時落下帷幕,鳳清韻給出了一個章程後,剩下的就該是底下的人考慮的事情了。
至于慕寒陽的遺留問題,暫時也得到解決了。
忙了幾天後,這還是鳳清韻第一次感到一身輕的感覺。
自重生之後,鳳清韻其實沒像眼下這幾天一般如此繁忙地管理過仙宮俗務,他此生跟着龍隐過慣了荔枝都有人剝好喂到嘴邊的清閑日子,猛地忙碌起來還有些不适應。
終于得到了一絲閑暇,他褪去外衣,于星光之中擡腳邁入溫泉,任由自己淹沒在溫熱的泉水之中。
閉眼休息了半晌後,鳳清韻才在泉水中緩緩睜眼。
當他擡眸看到天上的月色時,當真有股恍若隔世的感覺,一時間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前世居然放着如此快活的日子不過,反而把自己折騰成那副鞠躬盡瘁還無人感激的地步,到底是為了圖什麽。
鳳清韻收回視線泡在泉水之中,再次閉上眼沒多久,耳邊便傳來腳步聲。
他睜開眼擡眸望去,卻見龍隐僅着一件黑色裏衣,于月色下向他走來。
那人端的是一副玉樹臨風,英俊潇灑的姿态,只是那黑色的裏衣似是有些過緊了,月光輕輕一照,便把下面隐約可見的肌肉映了個三五分。
鳳清韻絲毫沒有收回目光的意思,就那麽直白了當的擡頭欣賞着。
那人走到他身邊,于他身後緩緩跪下,攏着他的肩膀輕輕低頭,幾乎是個做小伏低的動作,娴熟得不可思議。
鳳清韻見狀根本壓不住嘴角的笑意,自然而然地仰頭,勾着他的脖子便和對方接了個纏綿悱恻的吻。
一吻畢,龍隐擁着他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道:“小北辰已經睡了。”
他這幅小心翼翼的姿态,頗有種哄睡了孩子才來伺候人的賢夫模樣,鳳清韻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卻沒有說話,只是笑着擡手,順着他敞開的衣襟便往內摸去。
龍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笑,面上卻什麽也沒說,就那麽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摸。
奈何他的身材似乎已經被人享用膩了,鳳清韻摸了沒兩下,很快便失去興致一般将手退了出來,而後緩緩勾開了龍隐的腰帶。
那件黑色裏衣立刻散作一團,結實的肌肉就那麽暴露在空氣中,鳳清韻見狀意味深長地一笑,卻在此刻驀然松開手。
龍隐呼吸一滞,剛準備說什麽,下一刻卻見那人垂眸攏起散在溫泉中的長發,而後驀然起身,大片挂着水珠的白膩一下子撞入他的眼眸。
這下子倒是不摻雜半點演技了,龍隐見狀徹徹底底地怔在了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月下香豔到極致的一幕。
下一刻,鳳清韻卻在他的怔愣中微微一笑,随即擡手拽着他的衣襟往下一扯,水花四濺中,龍隐驀然跌在了池水之中,黑色裏衣瞬間濕成了一片,半透明地貼在他的身上。
那些布料完美地勾勒出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紋理,卻又牢牢地遮蓋在上面,如此看去,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在鳳清韻毫不掩飾的笑意中,龍隐擡手擦了擦面上的水珠,半跪在水中擡眸,如此自下而上的動作讓他将面前美人的居高臨下和風情全部一覽無餘。
那人笑着垂眸替他擦過了面上的水漬,那明明是個無比簡單的動作,卻讓龍隐頭皮一麻,情難自禁地按着面前人的後腰,低頭在他小腹上落下一吻。
鳳清韻被他親得渾身一顫,一個失神間便被人托着後腰一下子按倒在岸邊。
鋪天蓋地的吻緊跟着便壓了上來,那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滿天的星河一下子鋪灑在身上一樣,舒服得讓人忍不住想阖上雙眼。
鳳清韻也沒故作矜持,見狀擡手便攀在了身上人的肩膀上,按着那炙熱的肌肉,擡頭便回吻了上去。
泉水被撩撥而起的水聲和唇齒交融的聲音疊加在一起,于月色下緩緩回蕩,氣氛一下子纏綿到了極致,暧昧得不可思議。
然而就在氣氛這麽好的時候,龍隐卻在厮磨間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前輩……我和你那亡夫,你更心悅誰?”
面對如此花前月下的美景,這話着實有些煞風景。
然而自兩人重逢以來,龍隐本就極度的沒有安全感,鳳清韻聞言也壓根沒往心裏去,反而攀着他的肩頭湊上前主動親了他一下,笑盈盈道:“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前輩自然是喜歡你了。”
原本聽了這話,這沒安全感的小狗便該歡心雀躍地埋頭上班了,奈何龍隐今天卻不知怎的,倒還不依不饒起來了,一邊舔吻着鳳清韻的鎖骨,一邊輕聲道:“那除了年輕聽話之外,前輩還喜歡我哪點?”
鳳清韻只當他是被慕寒陽的事刺激到了,也不嫌他煩,反而還覺得可愛。
“你若現在問我,一時半會兒倒還真答不上來……”鳳清韻仰着頭半眯着眼看向明月,輕輕喘着氣攏着懷中人的發絲,“不過正如這天上月一般,他再好,此刻也已經成了亡夫,高懸于天際,只可遠觀回憶……哪比得上你這水中月唾手可得啊?”
龍隐聞言眯了眯眼,而後才若無其事地從鳳清韻頸窩中擡眸,卻見懷中人正笑靥如花,發絲被泉水打濕後貼在胸口,黑白分明間,透出一股勾人攝魄的美感。
“前輩說得極是,”龍隐好似一下子被他迷倒了一樣,擁着他便難以克制地吻了下來,“他既是個短命的,那便不怪他只能遠遠地在天上看着了……”
“這恐怕便是前輩所謂的,真到了陣上卻怯場吧。”
鳳清韻被英俊的容顏和結實的肌肉迷了眼,一時間根本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來。
再加上那人擁着他便開始親吻,鳳清韻一下子被他親得渾身發軟,只覺得這小子今天吻技格外好,一時間情動不已,當即擡手娴熟地順着腹肌往上摸過,而後摟着人的肩膀就要往上坐。
原本這并沒什麽。
畢竟龍隐失去記憶之後的房中術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幾日以來,都是鳳清韻自己來的,不然忙活了一整天的享受就要當真變成上刑了。
按理來說這次也不該例外,龍隐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當好他的英俊木樁便是了。
龍隐本人也确實是這麽做的,他一聲不吭,本本分分地坐在那裏,只不過問題并未出現在他的身上,而是出現在鳳清韻身上。
攀着人肩頭娴熟騎上去的一瞬間,鳳清韻整個人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因為意亂情迷而半阖的鳳眼一下子睜得溜圓,隔着水汽愕然地看着那人。
怎、怎麽會有兩……!?
失去記憶的龍隐雖然青澀的毫無章法,可功能至少還是常人可接受的正常範圍內,不然鳳清韻也不會在床上忍他那麽久。
可眼下這是怎麽一回事——!?
鳳清韻愕然地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人,氣氛在此刻好似驀然凝滞了一般,整個溫泉霎時安靜得宛如死寂。
龍隐卻依舊好整以暇地靠在池壁上,那一刻好似他才是被服侍的主人一樣。
他隔着霧氣,噙着深不見底的笑意看着那騎在自己身上不上不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美人:
“怎麽不繼續了,鳳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