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要對柳江好一點

第19章 我要對柳江好一點

在他正對我三秒以後,我的呼吸又回來了。

他問:“怎麽樣?”

我:“呃。”

其實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樣,剛才我的呼吸停滞主要是針對想象裏的柳江形象來的,現在看,有點反應過度了。

因為現在的柳江和記憶裏的實在不是很像,甚至還沒有柳絲絲打扮起來像。

這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往後縮了縮脖子,沒找到問題關鍵。

說實話,柳江只簡單抹了幾下,但也能看出來他挺有造型天賦,但可能實力未到,現在的他看起來只是臉稍微白了點,嘴又稍微亮了點,眼妝沒畫,稍顯寡淡。

難道是因為底下的頭發沒包起來?

我試着把他白頭發底下的黑頭發往裏掖,結果把假發套頂得更往上了,硬生生造出一個極高的顱頂來。

我說:“要不你找個發網包一下?”

他贊同我的想法,又去柳絲絲的抽屜裏找發網,兩分鐘後,他成功把自己的上眼皮困在了發網裏。

他喊我:“楊平生,快幫我弄下來!”

我難辭其咎,從後面幫他拽發網,但麻煩愈演愈烈。

我問:“這裏?”

他說:“不對,你拽到我頭發了!”

我又問:“這裏?”

他喊:“啊,啊!不行,我頭發!!”

柳絲絲說:“你從後面剪開吧,發網卡住了。”

我和柳江同時恍然大悟,說了聲“謝謝姐姐”,又同時愣了幾秒,接着一起膽戰心驚地朝門口看去。

柳絲絲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站在了門口,雙手抱胸看着我們。

她準備和朋友小聚的電影院臨時裝修了,幾人溜達一圈沒什麽想逛的,所以随便吃了口飯便直接散夥了。接着她回到家裏,出現了如上的一幕。

最後的結果是我和柳江被罰收拾好了她桌面上的一切化妝品,又蹲在院子裏,一左一右幫她洗假發套。

我倆穿着塑料拖鞋,又把校服褲子挽到膝蓋,小院裏的水龍頭嘩嘩作響,地面上堆着濕透或沒濕透的團團假發,看起來像是某種黑作坊。

他蠻不服氣的,認為只要再小心點就不用被抓,在他斷斷續續的抱怨聲裏,我做賊心虛,因為我一舉背叛了兩方的信任。

還有另一件事讓我介懷——為什麽這一次銀發不适合柳江了?

我手下正搓洗着的這頂就是柳江剛剛戴過的,我裝作認真聽他碎碎念,心裏在想別的。

他忽然說:“我可能還是比較适合黑頭發。”

我捕捉到了這條關鍵信息,很想當場反駁一下,因為在場除了我沒人知道柳江染了銀發有多好看。唯一缺點就是打理起來有點難,那段時間我每次去柳江家,洗澡時總是一不小心就錯拿他的固色洗發水,一壓杆下去,擠出一股如同芝麻糊的洗發水。

我停下倒護理液的動作,思慮再三,還是順着回答了他:“可能吧,那你就留着黑頭發吧。”

因為柳絲絲說高中生最好順着來。

我搓洗兩下,又擡了頭:“不過我看你嘗試點改變也挺好。”

因為柳絲絲說也別萬事萬物都順着。

他問:“比如什麽?”

我将現在的他和未來的柳江作比,然後回答:“耳釘?”

這是未來柳江打得無數種釘裏最容易被世俗接受的一種,沒想到面前的柳江表情幾近不可思議。

“啊?”他質疑我,“多疼啊!”

你還怕疼?沒看出來。

我反駁他:“做出改變就是要疼,不疼怎麽能叫改變?”

他不說話了,抖幹淨左手上的泡沫,然後在校服前襟擦了擦,又去用指甲掐耳垂,接着得到了一聲理所應當的痛呼。

我也不勸他了,心裏還是對他的白發有一絲執念。

然後他又開始碎碎念:“演出在一個半月後,其間可以去五六次活動,每次活動二百塊……”

我問:“你算什麽呢?”

他的手還保持着左右手各比幾個數字的狀态,回答我:“算錢啊,就算我要打耳洞也得要錢啊。”

我剛想問他你原來的錢去哪兒了,又一想,原來的錢在我身上穿着呢。

此時此刻,這衣服更燙手了。

我思考着,裝作不經意地問他:“你還有什麽地方需要用錢?”

潛臺詞是我可以幫忙,我甚至已經動了利用我顧問的身份偷偷動他金庫并向裏塞現鈔的想法。

他說:“本來想買臺拍立得。”

他說完,我倆都沉默了,很快他意識到我會自責,趕忙彌補:“現在想想算了,沒那麽想要,相機很沉,我也不愛拍照片。”

放屁。

要不是我看過柳江未來的相冊,我也會以為他是一個不愛拍照片的人,撒謊撒得像模像樣的。

放屁!

總之那一天接下來的所有時間我都處于內疚及懊悔的複雜情緒裏,帶着這股情緒吃辣炒小海鮮,帶着這股情緒聽柳奶奶誇我好孩子,帶着這股情緒看柳絲絲在桌子底下踢柳江——因為我倆又把她的假發洗分叉了,顧及情面她也只能拿柳江開涮。

對不起啊,姐姐。

我捧着碗,把視線投向還在嘿嘿傻樂的柳江,感覺他也值得我一句對不起,但我怎麽都說不出來。

當天我飛也一般逃回了家,打電話定了一束康乃馨,又飛也般趕往了我爸媽的住處。

我爸出差了,我讓阿姨找了花瓶把花枝插好,趕在我媽到家之前等在了門口,等我媽一開門,我又是幫她拎包又是幫她倒水,成功哄得她眉開眼笑。

但我媽又不好意思直接表達開心,她刻意把嘴角壓平一些,問我:“說吧,是不是缺錢了?”

我連連否認說怎麽可能,接着畢恭畢敬對我媽詢問:“期中考試如果我能進全校前十,本來答應給我買的手機,能不能折算成現金給我?”

我家一貫秉承着用物質獎勵替代精神獎勵,比如這次,我爸媽提前定好了轉校後的第一次考試獎勵,如果我能殺進全校前十,他們就給我買最新款的手機。

這獎勵對我并沒意義,反正都是差不多的四方屏幕加home鍵,只是多了幾個新的後殼顏色,手機殼一套啥也看不到。

我媽問我:“要錢?”

雖然聽着不好聽,但實際是這樣,我只能點頭。

好在我家也不缺這幾千,她一揮手:“行吧,下次提前點說,再晚兩天我就買完了。”

看來我媽對我考進前十很有信心,但現在的我不太有,因為來到如常計劃的一個月時間裏,我都在用自己成年後的知識對付小考。

不過至于要這錢幹嘛,我也沒想好。

我總不能直接把錢裝信封裏帶給柳江吧?那樣他根本不會收。

我媽徹底不生氣了,哼着歌往衣帽間去了,我的視線定衣帽間敞開的門內,這裏正好可以看到我媽的首飾架。

在記憶裏,我确實送過柳江一些禮物,柳江并不在乎我送他東西的價值,而在乎我送他時是不是真的在真心去送的。

印象比較深的一次是平安夜,那天我們事先沒有約,不過他在下課以後忽然跑到我在的城市來了,他說有個臨時演出,正好來找我一起吃頓飯,省着我寂寞。

我想着你家裏人都在身邊還要來找我,但沒說出來。

我們在一條聖誕集市後身的街道吃火鍋,他那天戴的耳飾有點長,是個圓環加十字架。等菜的功夫裏,他的耳飾纏了三次毛衣領子,第四次時我坐不住了,站起來,外套都沒穿就走了。

我到集市上,找了最近的一個首飾攤位,買了個手工的水鑽銀耳釘,造型簡單到單調。

攤主是個年輕姑娘,問我女朋友是不是喜歡這種簡單款的,又說一定是個文靜風格的女孩。

文靜,哈哈。

我笑着沒答話,付過錢就走了。

回店裏,菜已經上了,看柳江的表情應該是以為我生氣了,不過在瞧見我擺到桌子上的首飾盒之後,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再送一次耳飾?不現實,對高中生來說太暧昧。

不過此時我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絕妙的靈感——我肯定它是絕妙的。

【作者有話說】

周四更兩章~521快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