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柳江,我想要潇灑
第22章 柳江,我想要潇灑
肯定有人以為我要對着他剛打上耳洞的耳垂按下去了。
我自己都要這麽以為了。
但我沒有,我只是把他随着動作垂落下來的發絲撩回去,掰着他的下巴往左偏,湊近了看那亮閃閃的水鑽。
柳江緊緊閉着眼睛,估計他也以為我要按他耳釘了。
我哪有那麽壞?好吧,曾經有。
我沒穿環打孔過,但我覺得被針刺穿如此一段皮肉不可能沒有感覺,更何況是傷口還沒開始愈合的第一天。
我的呼吸肯定打在他臉上了,因為我瞥見他緊閉的眼睛在動,睫毛一抖一抖的。
其實我對看人的傷口沒興趣,我喜歡漂亮的東西,水鑽放在耳垂上的漂亮只是柳江未來能達到的十分之一,我圖的只是這一刻做個小偷一般的竊喜感,以及他聽話的樣子。
好像我還是挺壞的。
“好了,看夠了。”我放開他,後退一步。
雖然我以為自己沒緊張,但驟然回到鼓膜裏的心跳否認了我的自我看法。一瞬間,屋子裏的其他聲音也變響了,走路聲,交談聲,電視新聞播報聲,木地板的咯吱聲,還有他在我耳邊的呼吸聲。
我轉回腦袋,他在看着我。
我問:“怎麽了?”
他擡起一只手摸耳朵後側,搖搖頭,偏開視線,我看到他耳廓紅了,我剛剛明明沒碰。
我倆從黑暗的二樓角落轉移到了光明的客廳,柳絲絲正靠在沙發上玩手機,看見我倆一前一後走到冰箱門前,都忍不住問:“你倆怎麽跟做賊似的?”
我替代了平時的柳江,嘿嘿一樂,把一罐汽水抱自己懷裏,又塞了兩罐到柳江手上。
然後我們又做賊一般回了二樓,一路上,我看到柳江拿易拉罐冰了兩次耳朵。
重回練習室,這次的我和他都無比老實。
我低頭看書,頭也沒再擡起來過,柳江老老實實練貝斯,顧童宇說怎麽改他就怎麽改,我倆都顯得乖巧聽話。
連顧童宇都開始納悶,他問:“你倆這是去拿汽水了,還是被人威脅了?”
柳江已經恢複了他平時的樣子,只顧着樂,也沒回答他哥的提問。
我趕在天徹底黑之前回家了,那天柳江沒送我到巷子口,他只送我到門口就停了,原因是我趕他。我說你剛打耳洞別受了風寒,回去好好養病,他笑着罵我傻兒子,但也就在門口停下腳步了。
我又往前走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身後的門關上。
那周四就是期中考試了,我在剩下的幾天時間裏沒做什麽除了學習以外的事情。
周四上考場,我因為轉校錯過了開學摸底考試,所以被分到了按成績排的倒數第三個考場,我在這裏遇到了憑自己實力考進來的柳江。
考場老師認識我,知道我是無辜拉進來湊數的好學生,特地把我桌子拉得和其他學生之間遠了點。
開場先考語文,一群殘兵敗将還算坐得住,第二場是數學,考場裏的學生已經開始坐不住了,四周此起彼伏響起抛橡皮和筆蓋的聲音,想必他們正在使用玄學手段決定每一題的選項。
第二天先考理綜,選擇題多,屋子裏的抛接聲更響了,甚至有幾次,被他們失手抛飛出去的橡皮竟滾到了我腳底下。
我借機擡頭看柳江,他沒有靠玄學決定自己的命運,而是睡得正香。
我重新低下頭,開始為了我媽說好的獎勵而奮鬥。
最後一場考英語,一屋子人睡下了大半,只有我堅持寫到了最後,後來監考老師都閑到輪流來看我答題了。
晚上四點,考試結束。
考試成績是在下周一公布的,班主任走進教室,看樣子就是要來總結期中考試成績,班裏的學生東倒西歪,我坐得平靜,我已勝券在握。
當班主任宣讀班級裏唯一一個殺進年級前十的人的名字時,我看見前排的耗子和柳江以及梁毅同時轉過頭來看我。他們的表情大同小異,唯一的區別就是在嘴的形态上,有人的嘴是圓的,有人的嘴像個倒下的“8”,意識到這點差異後,我差點沒憋住笑。
好在我在班主任嚴肅的目光裏努力穩住了身形,聽他繼續講。
“楊平生的成績非常穩啊,沒有偏科,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語文作文扣得多一點,再接再厲!班裏的同學,你們也要以楊平生為榜樣。”
我心說學習成績這東西可不是有了榜樣就能進步的,但還是仰頭接受了四面八方傳來的掌聲。
掌聲之中,柳江還順便起了幾聲哄,被班主任瞪了好幾眼才老實。
那天放學鈴一響我就飛奔出了教室,本來幾個人說好放學一起去柳江家,他們幫柳江訓練為假,蹭吃蹭喝一起玩為真。在問到我時,我說你們先去,我還有點事。
為了這個“事”,我計劃了快一個月。
本來放學我都是坐地鐵的,那天打了車,雖然我爸媽給我的生活費不少,但為了這計劃我也攢了一段時間錢,今天着急,因為一切只差最後的兌現。
在我媽用鑰匙開門後,我畢恭畢敬把成績單遞上去,換來我媽一個假裝一般滿意的平常表情。
她說:“行,這還差不多,來,把錢拿着吧。”
我謝過母上,接過錢,又十萬火急地趕到了臨近老城區的一家購物廣場,我事先查過了,我想找的牌子只有這家購物廣場才有。
晚上六點,我遲于放學後一個小時才趕到了柳江家裏,耗子在客廳覓食,給晚到的我開了門。
他問:“你怎麽跑這麽急?”
我把裝了東西的雙肩包藏穩了,回他:“也沒多急,就是外面天熱。”
嘴硬如我。
今天的人到得很齊,跟我第一天來的時候差不多。耗子拿過零食就又返回了練習室,我在門口停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去柳江的房間等。
如果練習室裏只有一兩個人還好,整個樂隊都在的情況下,我這個所謂的“顧問”沒處落腳。
我到他房間裏,把門關上,把書包扔他床上,又躺了上去。
他房間的窗戶開着,能聽到隔壁傳來的陣陣音響聲,幸虧他家裏是獨門獨院,不然一定要被鄰居投訴個好歹的。
雖然總有人說貝斯在樂隊現場會被淹沒下去,但我躺在他的毛毯蓋布上,總能清晰地從合奏裏分辨出他的部分。
我不是音癡來着嗎?可能這就是文化熏陶吧。
我坐起來,把書包拉鏈拉開,相機包裝盒的側面露出來。
我給他買了索尼黑卡的新款,這時候剛出,還不算太貴,鑒于這款不到十年以後價格會翻倍,我感覺我現在買還算劃算。
不過現在有一個問題,我該怎麽樣讓柳江接受它。
雖說柳江買給我的短袖也不便宜,但相機的價格怎麽樣都在一件上衣的三倍以上。相機确實有點貴,不過我選擇它也不無理由,因為我想讓一切發生得接近現實一點,我想讓這個柳江,更多一點像是現實中的柳江。
因為我的一點偏差,柳江本來打算拿去買富士拍立得的錢流向了我,變成我衣櫃裏一件不同于我以往風格的衣服。關于拍立得,他可能會晚一段時間再去買,又或者幹脆就把這件事忘了。
而自私的我只覺得這樣會導致一些事情發生變動,比如屬于他相冊裏的照片會消失。
一張他躺在床上的搖滾自拍,一張我坐在窗沿上的背影,以及往後十來頁的記憶。
自私的我不想這樣的事情會發生,所以我想手動把世界線調轉回來。
選擇卡片機也是因為這比拍立得便攜一些,他在擁有新款智能機之前,這臺卡片機可以比拍立得多陪他去一些地方。還有另一點原因,我的成年人觀點讓我用金錢衡量價值,錢多了,大概就會有種我用心了的感覺。
畢竟我還記得這一關的通關目标——給他喜歡你的可能。
不過他會接受嗎?
我走出商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小票扔了,我已經破釜沉舟地不給他要求我退回去的機會了,剩下的一切就看我這張嘴的造化了。
我在他的床上扯來抱枕,躺穩了,開始搜腸刮肚地找尋一些可以讓人接受禮物的話術。
十分鐘後,我成功地睡着了。
再醒來是因為我腦袋邊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動靜不大,但聽着煩,睜眼一瞬間,我就伸手抓住了聲音的發出者。
柳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盤腿坐在了我旁邊,兩手捧着我剛剛還放在腦袋邊的相機盒子, 而他的左手腕正被我抓着。
恍惚間我清醒了,趕忙把手收回去,又撐起上半身來,柳江還在捧着盒子看我。
然後他說:“哥們,你好潇灑。”
見我剛睡醒的眼神清澈而茫然,他又轉過頭去兀自感嘆:“真好,考進前十就可以拿相機,真好。”
我又眨着眼睛看他,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原來他把這臺相機當成了我期中考進前十的禮物,而我剛剛那麽着急走,在他眼裏大概也成了我着急去兌現獎項,現在看着功成身就又睡着的我,他很羨慕。
好單純一孩子。
不過正是這單純給了我靈感。
在他依然帶着純純的羨慕凝視手裏的相機盒子時,我在他身邊坐直了。
我說:“是的,我很潇灑。”
我現在要做一件更潇灑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
最近有點略忙,好朋友來家裏開發游戲了,碼字時間比平時少了許多先道歉!下周二可能不更了,周四再更,如果趕得及就周二更T T